第一章:重生歸來深秋的幽州城,梧桐葉簌簌落滿青石板。小喬站在鏡前,
指尖撫過鬢間新簪的木樨花,銅鏡里映出她蒼白的面容,與前世臨終時如出一轍。“姑娘,
燕侯遣人送了西域進貢的蜜漬葡萄來。”丫鬟綠萼捧著青瓷盤進來,聲音里帶著雀躍,
“這可是頭一回呢。”小喬垂眸看著盤中紫晶般的葡萄,前世魏劭從未給過她這般恩寵。
那時她跪在宗廟外三天三夜,求他休妻,他卻連正眼都未瞧過。如今這突如其來的示好,
究竟是真心悔悟,還是另有圖謀?“退下吧。”小喬淡淡開口,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的銀鐲。這鐲子是前世魏劭親手所贈,卻在她被送回幽州時,
被他親手扯下摔碎。綠萼剛退下,雕花木門突然被推開。
一襲玄色錦袍的魏劭帶著滿身寒意踏入,腰間玉玨相撞發出清響。小喬轉身,
對上他深邃如潭的眼眸,心跳漏了一拍。“為何不嘗嘗?”魏劭伸手捻起一顆葡萄,
遞到她唇邊,“你從前最愛甜食。”小喬別過臉,避開他的手:“燕侯記錯了,
妾身素不喜甜。”魏劭的手懸在半空,眼中閃過一絲受傷。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將葡萄塞進她口中。酸甜的汁液在舌尖炸開,小喬下意識咬住果肉,
卻嘗到一絲苦澀——葡萄被浸過藥汁。“你……”小喬怒目而視。“安神的藥。
”魏劭輕聲道,“你近日總做噩夢。”小喬怔住。前世她確實夜夜夢魘,可魏劭從未關心過。
如今他這般體貼,反而讓她心生警惕。“燕侯何時這般細心了?”小喬冷笑,
“莫不是在葡萄里下了毒,好名正言順休了我?”魏劭的臉色瞬間陰沉。
他猛地將她拉入懷中,氣息灼熱:“喬蕎,你究竟要我如何才肯信?”小喬掙扎著推開他,
卻被他錮得更緊。她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沉水香,前世這味道總讓她心悸,
如今卻多了幾分隱忍的溫柔。“信什么?”小喬仰頭望著他,“信你突然轉性,
信你對我一見鐘情?”魏劭低頭凝視著她,眼中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我承認,
從前是我眼盲。但如今……”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喧嘩。綠萼跌跌撞撞跑進來,
臉色煞白:“姑娘,不好了!宗廟起火了!”小喬渾身血液仿佛凝固。前世正是宗廟起火,
她為救魏家列祖牌位葬身火海,而魏劭卻抱著新歡在城樓觀戰。“走!
”魏劭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跑。小喬下意識跟上,卻在踏出房門時頓住。
她看著魏劭急切的背影,突然意識到——這一世,她不會再為他折腰。火勢兇猛,
宗廟的飛檐已被吞噬。魏劭護著小喬沖進偏殿,卻見牌位完好無損,
反倒是角落的香案上擺著一封血書。小喬顫抖著拿起血書,上面赫然寫著:“喬氏女,
你既已重生,為何還不逃?”魏劭從背后環住她,聲音低沉:“別怕,我會護你周全。
”小喬握緊血書,指甲幾乎陷入掌心。她知道,這一世的博弈才剛剛開始。而魏劭,
這個讓她愛恨交織的男人,究竟是救贖還是深淵,她終將一步步揭開謎底。
(第一章完)《折腰》第二章:血墨驚鴻三更梆子響過,小喬捏著袖口的血書碎片站在廊下。
秋夜的風卷著桂花香,卻掩不住指尖殘留的鐵銹味——這墨色里摻了人血,
與她前世懸梁前寫絕筆信時用的手法分毫不差。“姑娘,您歇著吧,侯爺今夜宿在書房。
”綠萼抱著狐裘走來,目光落在她攥緊的拳頭上,“奴婢瞧著侯爺近來格外在意您,
許是轉了性子……”“轉性子?”小喬冷笑,將血書塞進炭盆。火苗騰地竄起,
紙灰被風卷成蝶,“去把我那箱陪嫁的宋版書搬來,就說我要夜讀。
”綠萼怔住:“可那些書……都是侯爺當年親自替您裝箱的。”小喬指尖一頓。
前世魏劭以“女子無才便是德”為由,將她的藏書全鎖進閣樓。
她曾偷偷翻窗去取《齊民要術》,被他抓個正著,書冊撕得粉碎不說,
還被罰抄《女戒》三日。“搬來。”她淡淡開口,轉身走向書房方向。
廊角的燈籠在風中晃出虛影,恍惚間她看見前世今日,自己正是捧著被撕爛的書頁,
在這長廊撞見魏劭擁著新納的美妾調笑。書房燭火未熄。小喬剛靠近,便聽見低低的交談聲。
“……喬家舊事瞞不了多久,她既已重生,難保不會想起當年火場真相。
”是魏劭的謀士徐明遠的聲音。小喬屏息貼在窗紙旁,指甲幾乎摳進掌心。火場真相?
前世她分明是為救魏家牌位而死,難道另有隱情?“不如……”徐明遠的聲音突然壓低,
“趁她尚未察覺,先除后患。”一陣死寂。小喬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
直到魏劭沉沉開口:“她若死了,我這輩子……”話音戛然而止,
唯有硯臺重重磕在案幾上的聲響。小喬踉蹌后退,撞翻了廊下的青瓷花架。碎裂聲中,
書房門“吱呀”打開,魏劭攜著冷香撲面而來,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暗涌。“夜涼露重,
你來做什么?”他伸手欲扶她,卻在觸及肩膀時頓住,像是想起她從前的抗拒。
小喬仰頭看他,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頜鍍上冷銀:“來取書。”魏劭眸色微深,側身讓開。
書房案幾上擺著半卷《春秋》,硯臺里的墨汁未干,顯然方才的密談剛結束。
小喬指尖劃過書架,突然在最頂層摸到一本熟悉的《璇璣圖》——那是她及笄時兄長所贈,
前世被魏劭奪走后再未見過。“想要?”魏劭不知何時湊近,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際,
“明日讓匠人做個楠木書架,你喜歡的書都擺到臥房去。”小喬攥緊書冊后退半步,
卻撞進他懷里。他的手掌輕輕按在她腰間,像是怕驚著她的幼獸:“當年撕你書的事,
是我錯了。”這句話,前世她求了三年都沒等來。此刻聽來,卻比炭盆里的紙灰還要涼薄。
小喬抬頭,看見他眼底閃過一絲痛楚,竟與前世她咽氣時他的神情重合。“侯爺可知,
”她輕聲道,“方才花架倒下時,我以為您會像從前那樣,嫌我毛手毛腳,罰我跪到天亮。
”魏劭猛地收緊手臂,喉結滾動:“那時我……”“那時侯爺心里有更要緊的人。
”小喬打斷他,將《璇璣圖》塞進他懷里,“比如現在,侯爺心里是不是也有個,
比我更要緊的‘喬家舊事’?”他驟然僵住。窗外傳來更夫打四更的梆子聲,驚起檐下棲鳥。
小喬趁機推開他,卻在轉身時瞥見書案下露出一角素色帕子——帕角繡著并蒂蓮,
是前世她繡給魏劭的定情之物,卻在成婚前夜,出現在他通房丫鬟的妝奩里。“夜深了,
侯爺早些歇息。”她淡淡道,指尖悄悄勾住帕角抽出。帕子上還染著沉水香,
卻比魏劭身上的淡了幾分,顯然是久未用過。回到臥房,小喬將帕子浸在水盆里。
褪色的胭脂水暈開時,她渾身血液突然凝固——帕子背面用銀針繡著極小的字:“戌時三刻,
西角門”。這是前世她寫給魏劭的密約,卻因被通房篡改時間,導致她在雨里等了整夜,
高燒不起。而魏劭,卻在溫柔鄉里笑她蠢笨。“原來你都記得。”小喬對著銅鏡喃喃,
鏡中人眼角泛紅,“魏劭,你究竟是來贖罪的,還是來補刀的?”更聲漸遠,
窗外泛起魚肚白。小喬剛吹滅燭火,便聽見院外傳來馬蹄聲。她掀開窗簾,
只見魏劭身著夜行衣,正與徐明遠策馬往西角門而去。帕子上的字跡突然在眼前閃過。
小喬咬咬牙,披上斗篷跟了上去。城墻下的槐樹林里,魏劭的身影頓住,
抬手竟是將一個錦盒遞給了——“阿姊?”小喬捂住嘴,幾乎叫出聲。月光照亮那人面容,
赫然是她那“難產而死”的長姊喬薇!喬薇接過錦盒,聲音里帶著譏諷:“魏劭,
你哄騙小喬時倒舍得下本錢,當年我替你做那件事時,你可曾給過我半分真心?
”魏劭握緊拳頭,指節泛白:“我答應過你,事成之后送你去江南,永不相欠。
”小喬只覺天旋地轉。原來長姊未死,原來當年的“難產”是騙局,原來魏劭娶她,
從始至終都是一場陰謀!她踉蹌著后退,踩斷了枯枝。魏劭猛然回頭,眼中驚痛一閃而過,
卻在看見她手中的并蒂蓮帕子時,臉色驟變:“小喬,你聽我解釋……”“解釋什么?
”小喬冷笑,將帕子擲向火堆,“解釋你如何利用我姊,如何算計喬家,
又如何假惺惺來演這出追妻戲?”火苗舔舐著帕子,繡線蜷縮成灰。喬薇見狀冷笑一聲,
翻身上馬:“妹妹,勸你早日清醒,咱們喬家的女兒,在他魏劭眼里不過是——”“住口!
”魏劭突然拔劍,卻不是對著喬薇,而是斬斷了小喬身側的槐樹枝椏。木屑飛濺間,
他猛地將她按在樹干上,劍身寒光映著他通紅的眼:“你以為我想這樣?
你以為當年火場……”話音戛然而止。遠處傳來打更聲,五更已至。小喬看著他顫抖的指尖,
突然想起前世臨死前,他抱著她哭啞了嗓子,說“對不起”。“魏劭,”她輕聲道,
“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已是一片死寂:“明日陪我去宗廟。
”“不去。”“喬蕎!”他突然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頭,“你以為躲得開嗎?
當年你爹就是在宗廟……”“我爹如何?”小喬抓住他手腕,“你說清楚!
”魏劭猛地推開她,轉身離去。小喬望著他的背影,只覺渾身發冷。原來所有的恩怨,
都繞不開那座宗廟,繞不開十年前那場暴雨,繞不開她從未謀面的父親。回到臥房,
綠萼正捧著個檀木匣子等她:“姑娘,這是方才有人從墻外扔進來的。”匣子打開的瞬間,
小喬瞳孔驟縮。里面是半枚玉佩,染著陳舊的血漬,而玉佩的紋路,
竟與魏劭常年貼身佩戴的那枚嚴絲合縫。匣底壓著張字條,字跡力透紙背:“五月十六,
子時三刻,宗廟后殿,不見不散。”今日正是五月十六。小喬攥緊玉佩,聽見自己心跳如鼓。
她知道,這場關于前世今生的局,終于到了該破的時候。而魏劭,這個她愛了兩世的男人,
究竟是執棋者還是棋子,今夜便見分曉。(第二章完)《折腰》第三章:宗廟夜譚子時三刻,
月光如霜染白宗廟飛檐。小喬攥著半枚玉佩穿過側門,后殿檐角的銅鈴突然無風自響,
驚起梁上宿鳥。她踩過滿地碎磚,看見陰影里立著個青衫老者,
腰間掛著的半枚玉佩正與她手中的發出共鳴。“爹?”喉間溢出的音節帶著十年血淚,
小喬踉蹌著撲過去,卻在觸及那人衣袖時頓住——眼前人雖面容肖似記憶中的父親,
右眼角卻多了道猙獰刀疤,那是前世從未有過的印記。“蕎兒,別過來。”老者抬手制止,
聲音里帶著滄桑的沙啞,“先把玉佩拼上。”玉佩相觸的瞬間,后殿地磚突然裂開細紋,
露出暗格。小喬驚呼一聲,被身后伸來的手臂猛地拽進懷里。熟悉的沉水香裹著夜露寒氣,
魏劭的呼吸擦過她耳尖:“別怕,我在。”“你果然來了。”喬父冷笑,
掌中火折子“噗”地亮起,照亮暗格里的鎏金匣,“魏劭,當年你發毒誓說會護好蕎兒,
如今卻讓她卷入這攤渾水。”魏劭身子僵住,
攥著小喬的手勁大得幾乎要捏碎她腕骨:“您當年明明……是我對不起喬家,但火場的事,
我對天起誓——”“夠了!”小喬猛地推開他,從暗格中取出鎏金匣。匣蓋掀開的剎那,
一束瑩藍光芒沖天而起,她手腕上的銀鐲突然發燙,
與光芒交織成蝶形紋路——那是她重生當日突然出現的胎記。“這是……”魏劭瞳孔驟縮,
“喬伯父當年說的‘逆天神物’?”喬父嘆了口氣:“十年前,我與魏老侯爺合謀扳倒叛黨,
卻遭叛徒算計。火場那夜,我用這‘蝶影流光’護住你母親,自己假死脫身,
誰知道……”他看向小喬,眼中泛起淚光,“你竟帶著它重生了。”小喬只覺頭痛欲裂,
前世葬身火海的記憶突然碎片飛濺——她看見自己握著鎏金匣墜入火舌,藍光驟起時,
銀鐲上的蝶形紋路與匣中流光融為一體。“所以我重生,是因為這個?”她顫抖著撫上銀鐲,
“那為什么偏偏是三年前?為什么要讓我再經歷一遍被你欺騙的苦?”最后一句,
她轉向魏劭,眼底是淬了冰的恨。魏劭喉結滾動,單膝跪地:“當年您父親將鎏金匣交給我,
讓我護你周全。可我……”他閉上眼,像是咽下千斤重負,“我中了迷魂香,
誤信你姊與叛黨勾結,才……”“喬薇根本是你的棋子!”小喬踢翻燭臺,
火舌舔舐著殿內蛛網,“她替你做的‘那件事’,是不是就是引開我,好讓真正的兇手縱火?
”喬父猛地按住女兒肩膀:“蕎兒,真正的叛徒是徐明遠!他當年篡改密信,
讓魏劭以為喬家要反,才……”話音未落,后殿屋頂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
一支弩箭破空而來,直指小喬面門!“小心!”魏劭撲過來,用身體擋住弩箭。
箭頭擦過他肩胛,在錦袍上綻開血花。小喬嗅到濃重的鐵銹味,
這才驚覺他竟未穿護甲——原來他深夜赴約,竟是存了必死之心。“魏劭!
”她下意識按住他傷口,卻被他反握住手,按在鎏金匣上。藍光再次亮起,
兩人手腕同時浮現蝶形紋路,交織成完整的圖騰。“當年我錯信讒言,讓你受了三年委屈。
”魏劭抬手指腹擦去她眼角淚痕,血珠染在她腮邊,竟像朵妖冶的紅梅,“但重生那日,
你在廊下摔碎茶盞,喊我‘燕侯’時眼里的光,我就知道……我的小喬,回來了。
”小喬渾身劇震。重生當日的細節她從未與人說過,原來他竟一直暗中觀察。
那些她以為的“突然示好”,早在她睜眼的第一刻,就已埋下伏筆。
“所以你故意在葡萄里下安神藥,是知道我會做前世的噩夢?”她聲音發顫,“你私會喬薇,
是想從她口中套出徐明遠的罪證?”魏劭苦笑:“她當年被徐明遠威脅,才會假意與我合作。
如今我假意與她交易,只為引出幕后黑手。”他忽然攥緊她手腕,蝶形紋路泛起微光,
“但有件事我沒騙你——這半年來,我每夜都守在你窗外,怕你再像前世那樣,
悄悄爬去閣樓取書。”小喬想起那些她以為無人知曉的深夜翻書聲,原來都落進了他耳朵里。
喉間泛起酸澀,她剛要開口,卻見喬父突然踉蹌著扶住香案,咳出黑血——弩箭上有毒!
“爹!”小喬撲過去,只見喬父從懷中掏出半卷殘頁,塞給她:“去……找魏老侯爺的手記,
真相在……”話未說完,便暈死過去。魏劭立刻抱起喬父,望向小喬:“先送他去醫館,
徐明遠的人恐怕很快會到。”“等等!”小喬突然抓住鎏金匣,藍光在她掌心流轉,
竟隱隱透出一行小字:“解鈴還須系鈴人,破局當折腰間玉。”她抬頭看向魏劭,
后者也同時露出震驚之色——他腰間的玉玨,正是當年喬父所贈。“折腰?”小喬喃喃,
指尖撫過他腰間玉玨,“是要我向你低頭,還是……”魏劭突然握住她的手,
放在自己心口:“是要我,向你折腰。”話音未落,廟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