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里,呂枝枝的母乳繼續吃著。
家里也開始給她準備無油無鹽的野菜粥當輔食。
當呂余余吹涼嚼碎要投喂她時,她咬字清晰地表示了拒絕:“姐姐,有口水,小六不吃!”
呂二山扭頭便對徐小草提議道:“孩子媽,餓小六兩頓奶,她就知道吃菜粥了。”
大家都是吃長輩/家人嚼碎的食物長大的,她半歲就知道嫌棄別人的口水了,那他們小時候吃過的口水算什么?
算他們傻?
還是倒霉?
更何況這小閨女是整日壞他好事的小冤家。
“壞爸爸!”
“再多餓幾頓?!?/p>
“奶奶,爸爸壞~”
徐翠花自然是要向著小孫女,這哪有什么隔輩親,只不過是各求所需。
二房前頭五個孫女,一個個都膽小如鼠,她就沒一個看得順眼的,現在難得來一個愛讓她主持公道的,她是幫定了:
“老二,你們倆口子敢餓著小六,我找你們倆算賬?!薄按笥啵×幌矚g人嚼過的,你下次給你六妹準備菜粥的時候,就把菜剁碎點,再煮爛些?!?/p>
“奶奶,我知道了。”
呂枝枝糯嘰嘰地表達感謝:“好奶奶、好姐姐,小六乖!”
呂二牛嫌棄得不行,小聲嘀咕道:“這小祖宗盡知道往自己臉上貼金?!?/p>
也不知道她這溜須拍馬的本事是跟誰的。
*—*
1961年2月4日,立春。
也是臨過年還差十天那日。
家里人風風火火地去隊里借牛車,準備到公社接呂珍珠回家過年。
這時村里人才知曉呂珍珠的男人沒了。
呂心誠一家真是'仁厚'。
這一趟目的很明確。
就是把呂珍珠先哄回娘家,接著代勞把公社那房子賣了、還有把金條扣下,再把她二嫁出去。
只有把呂珍珠的退路全斷了,她才會安安生生地嫁人生子好好過日子。
好在呂枝枝從順子那提前得知了姑姑跑路了。
這貓抓老鼠的游戲,呂家人可折騰不起來。
于是她看著他們興高采烈地出發,又看著他們敗興而歸。
連養牛的飼養員,都忍不住打趣幾句:“心誠老兄,你們爺幾個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沒將你閨女接回來?”
呂心誠倒是想把不孝女拎出來,在外人面前從頭到腳數落一遍,以解心頭之氣。
但在外人面前多說呂珍珠一句不好的,那就成了主動投遞笑料,他還是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珍珠她男人沒了,她自己找了份工作能養活自己,就不跟著回來了,我們也隨她去?!?/p>
“珍珠真是厲害,以后你和老嫂子有享福的時候了。”
“那托你吉言了。”
到家后。
呂心誠、呂大山和呂二山的心情都不佳。
徐翠花忙問道:“你們這是怎么了?珍珠呢?還有那些家具呢?怎么沒給我拉回來?”
呂心誠心里其實是有些埋怨老伴上回是不是就對老四說了什么有的沒的,把閨女給嚇跑了。
所以不想理她。
呂大山氣不打一處出:“媽,還拉家具,小妹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p>
“什么意思?”
“我們到小妹家,開門的是她前公婆,他們說當初陸茂走了,陸家分了賠償金,小妹要了房子和一份臨時工的工作。
前段時間,小妹把房子賣給陸家二老,就去報到了,就連陸家都不知道她在哪工作。”
徐翠花不禁往壞了想:“該不會是陸家把珍珠'賣'了吧?”
那房子和工作,陸家就全保住了,還能得筆彩禮錢。
“陸家沒那膽子,他們交易房子、還有小妹離開公社開介紹信都有人證物證在?!?/p>
她一拍大腿哭罵道:“這珍珠心太狠了,娘家哪里對不住她了?她要這樣讓我和你爸擔驚受怕的?”
她到嘴的公社小院、一眾家具、一塊大金魚、還有臨時工名額和一筆彩禮錢,全飛了。
“媽,你就是太慣著她了,把她慣得無法無天。她以后最好別回來,回來看我這當大哥的怎么收拾她?!?/p>
呂枝枝翻了個大白眼:“……”沒撈到好處就這樣給人潑臟水是吧?
姑姑以后還是別回來了,不然只會成為娘家人的盤中餐。
楚鳳嬌眼睛一轉,便朝徐小草發難:“二弟妹,你有六個閨女,你可得好好教,別又教出六個跟她們姑姑一樣的不孝女來。”
“這就不勞大嫂你操心了,我的閨女個個都乖得不行?!?/p>
“小六就跟她姑挺像的。”
呂枝枝士可忍孰不可忍,大房兩口子都一肚子壞水:“奶奶,姑姑說…”
“你姑姑跟你說什么了?”
“姑姑寄,新衣服、好吃的,給小六…”
徐翠花又忍不住期待起來,看來一切還有緩和之地:“她真的這樣說了?”
“嗯,姑姑好,伯伯壞、伯母也壞!”
這些當然不是呂珍珠親口對她說的,而是順子告訴她的,這包裹馬上就要送過來了。
呂大山/楚鳳嬌:“……”這死孩子是故意的吧。
接著大隊喇叭就呼喊呂心誠,他有包裹和信在大隊。
呂枝枝在徐小草背上歡呼雀躍道:“小六的、小六的!”
呂二山主動請纓:“爸,我腿腳快,我去拿?!?/p>
呂心誠實在信不過老二,又指派了呂小山跟上:“老三,你跟你二哥一塊過去?!?/p>
“走吧,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