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開機第一場一般會選擇比較好過的片段,取一個“開門紅”的好兆頭。
《湖中人》劇組選擇的是最開始大學社團一起前往民宿的場景,遠景多還是群像,不用那么摳細節和表情,應該能一條過。
安灼研究劇本時隔壁的吵鬧聲音卻越來越大,程姐悄悄摸了過去,回來給安灼轉述“情報”——
原來是宣宜和劇組的女主角金佳沐吵起來了。
作為女配的宣宜想要以比基尼造型登場,試圖以秀“事業線”的方式博眼球,作為女主角的金佳沐當然不愿意她搶風頭,夾槍帶棒地兩人竟然越吵越烈。
安灼挑了挑眉,看不出來啊,宣宜那種小白兔類型的可愛長相,竟然是個這么豁得出去的性格。
聽著兩人尖利的罵架中夾雜著有點耳熟的哭聲,安灼決定去看看情況。
剛剛還和安灼談笑風生的化妝師藍可這會兒正被兩位女演員夾槍帶棒地譏諷,一個嫌棄她選的造型不夠亮眼,另一個則是咒罵衣服的顏色。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兩人互相看彼此不順眼,卻咖位不夠不敢在劇組公然挑事,干脆把矛盾扯到倒霉的工作人員身上,先解氣了再說。
看著周圍的工作人員難看的神色,安灼上前抓著化妝師的手就往身后拉,“都別鬧了!馬上要開機了,別耽誤了儀式。”
宣宜看清來人,露出一點忌憚,冷哼一聲走了。
倒是女主角還不服氣,還想朝不速之客發火,安灼放柔了聲音,“快開機了,調整一下狀態,第一場要是不一條過導演就要罵人了。”
李立人的名頭果然好使,她終于偃旗息鼓,拉著助理就要換化妝間。
看來情報沒錯,金佳沐雖然不是新人,卻全都仰賴著李立人的班底,不敢招惹導演的不痛快。
片場像戰場,權衡、圍剿,演員們要費的心思不比政客少多少。
安灼給化妝師遞了兩張紙,安慰了一番就回去了,她要抓緊時間進入演戲狀態。
這邊的鬧劇沒多久就傳到了李立人耳朵里,他盯著攝像機頭都沒抬,顯然這點小事不足以讓他放在心上。
只要不要弄得他“開張”不順,其他他都懶得管。
開機儀式結束沒多久,大家心照不宣地恢復了友好平和的狀態,開始了第一次錄制。
宣宜的比基尼經過反復抗爭還是穿進了片場,為了大家面上好看,在外頭罩了一件襯衫稍微擋住一點春光。
女主金佳沐的臉色即便極力平復都掩蓋不住咬牙切齒的不屑。
八個機位一齊運轉,片場的噪音降到最低,“action!”
大家都很給面子,第一場沒讓導演失望,順順利利地過了,李立人在攝像機后面盯了半天,特意叫住安灼讓她補兩個鏡頭。
安灼確信自己轉身時看到了宣宜眼中的得意,似乎默認安灼因為表現得不好才需要補拍。
導演讓補鏡頭是壞事嘛?
不一定——導演是片場的皇帝,有追求的導演有時候會給有鏡頭感的演員更多施展的機會,被“留堂”在某些時刻意味著你的鏡頭表現力征服了攝像機后面的人。
應該是紀云起打過招呼的緣故,安灼的戲份拍攝大多數安排在前面。
她大略估計了一下,要是一直演得這么順暢,大概不到一個月她的個人戲份就能殺青了。
也許,恒星對她還有別的安排?下次見面,紀云起應該就會說了。
《湖中人》這份合約,給安灼帶來了十萬的報酬。
多嗎?不算多,扣除公司的部分,報稅,衣食住行,安灼拿到手相比其他成名的藝人少得可憐,但是總算開了個好頭不是嗎?
晚上下戲時,安灼特意留了下來,仔細端詳著鏡頭里自己的表現。
她在這方面確實有靈氣和天賦,多虧了化妝師藍可的感激,造型和妝容都相當給力,一整天熱心地給她補妝擦汗。即便宣宜在一邊“波濤洶涌”,在鏡頭里安灼還是占據了觀眾的大部分眼球。
李立人目光灼灼地盯著顯示屏,小聲地問安灼:“我在考慮,給你加點戲份怎么樣?不能白瞎了你的靈氣。”
安灼心神一凜,加戲!
這是多少演員求之不得的待遇,但是她很快冷靜了下來,斟酌著道:“其實,魏紫這個角色現在這樣的出場頻率比較好,已經有不少人物高光了,要是再加,怕是顯得頭重腳輕,情節臃腫,反倒不好。”
李立人眼中流露出一絲欣賞,又聽見安灼俏皮地補充道:“我也怕別人罵我加戲咖。我很脆弱的。”
導演和攝影師都被這無傷大雅的玩笑逗樂了。
李立人拍了拍安灼地肩,安慰道:“放心,我只是想加幾個好看的鏡頭和人物鋪墊,可別浪費了你這個大寶貝。我們攝影師也想再發揮一下。”
他抽了口煙,略顯粗俗地作嘔狀:“我今天可真是看胸看夠了。”
安灼微微一笑。
這些從事藝術創作的文藝工作者,私生活混亂的很多,但并不代表他們都是會被熒幕美色支配腦子的傻子。
安灼短短一天接觸下來,已經對李立人有了大概的判斷,這是一個有想法也有點才華的導演,如果他不是一味在恐怖片界死磕,碰到好班底、好劇本飛升一檔不是難事。
回到休息的酒店,即使拖著疲憊的身體和大腦,安灼還是堅持做完了今天的護膚和塑形任務,在床上攤成一攤爛泥。
現在她就等著看《說走就走》第二季的播出效果了,不論黑紅,至少都給她賺點聲望值吧。
《湖中人》的最重頭的戲都排在后面,安灼還是想要在真正上陣前靠自己的金手指補補課,在電影處女作里交出一份好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