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自己眼光這么好,這次買股的女藝人如此幸運呢?
只是送上了一個綜藝節目錄制機會,就靠自己的個人魅力斬獲了許多流量,甚至還大幅扭轉了路人緣,同行知道了肯定要羨慕死了。
再努努力,爭取今年演一番、明年進財報,程姐這么替安灼暢想著。
安灼這邊并沒有被這波小成功沖昏頭腦,她忙著鉆研“點撥一竅不通的演技派——恐怖片系列教程。”她發現,恐怖片作為小眾市場,確實少有經典的演技派,更多的是靠布景、道具、氛圍成就經典,與演員本身的演繹關聯并不緊密。
大多數恐怖片演員負責的是恐慌、尖叫、哭泣,反倒是身為“鬼怪”的主角,諸如“三角頭”、“貞子”、“伽椰子”等,成為傳頌的經典。
安灼決定利用魏紫這個角色被黑化的設定,在磨練演技的道路上做出一點成績。
于是,安灼原本就滿滿當當的行程表被塞得更緊了。
除了必須的塑形、鍛煉,每天下了片場就要緊趕慢趕地打磨演技,幾本厚厚的臺本被她翻得稀爛,連程姐都看不下去,鼓動她出去走走休息休息。
對此,安灼埋在劇本里頭也不抬,“忙呢,不去。”半晌,又像想起了什么來,叫程姐把她的儀態矯正器拿來,“千萬別看書看得脖子前傾了。”
程姐無語凝噎,拿出殺手锏:“你好歹也和劇組一起聚聚呢,你看宣宜這些天天天陪著導演聚餐,李導對她的態度都好了不少,聽說還和陳辭樹搭上話了,咱現在雖然有了點流量不怕了,但人家背地里亂傳要是說你耍大牌怎么辦?”
藝人在劇組的社交和名聲也是很重要的一環,許多的人脈和資源就是拍攝的過程中拉來的。
比如現在圈內的一位資深女藝人,她的成名作就是靠跑龍套時在劇組拼酒喝出來的,這事兒被廣為流傳,一度成為新人引以為范本的勵志故事。
安灼不甚在意地擺擺手,“也不是第一回被黑了,請紀云起給我買點水軍就是了,聽你這么說難怪宣宜這幾天上鏡有點顯腫,天天熬夜,又重油重鹽,能不水腫嘛?記得把拍戲中途混飯局這項列到“”我絕對不能”做的清單上去。”
程姐的話頭被堵住,又覺得她說得有道理,自覺去給她找儀態矯正器了。
她怎么不知道安灼的努力,這些天,她每晚都在房間內鉆研演技,模擬臺詞對話,將自己的聲音表情錄下來前后對比,連她這個外行都能看出來,安灼演繹的水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進步,論這種肯下苦工的毅力與狠勁,安灼也是娛樂圈大部分藝人中的佼佼者。
也虧得這份努力,紀云起那邊了解到后已經在為她接洽新的資源了。
夜里兩點,《湖中人》租住的酒店走廊響起踉踉蹌蹌的聲音,宣宜在她助理的攙扶下慢慢往房間走。
她今天喝的有點多,腳下和拌蒜似的,助理還勸她:“以后別喝這么多了姐,上鏡臉腫,經紀人看到了又要罵你了。”
宣宜臉色難看,恨聲道:“你懂什么?”
她也不想參加這些酒局,宣宜如何不知道女藝人最重要的就是上鏡的臉,只是之前大鬧化妝室給劇組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她又迫不及待地想要攀上陳辭樹這根大腿,這才頻頻周旋于劇組的各種聚餐中。
只是應酬了這么些天,聚餐的物料拍了不少,放出去卻沒有一點水花,李立人雖然態度軟和了,但拼酒第一個喊她,加戲卻絕不松口,至于攀上陳辭樹,更是沒影的事,總共就見到那么一次,使出渾身解數也不見對方給她一個眼神。
倒是安灼,從來不參加聚餐,但全劇組的人都能看出來她在演戲上的靈氣,甚至說,每一天都表現得比之前更好,宣宜悄悄聽到場記和助理們在背后叫她“安一條”。
說的就是她次次一條過的本事,工作人員們特別喜歡她,因為只要是拍她的獨角戲,那么大家都能早早收工。
打工人嘛,應酬是其次,準點下班才是第一要務,因為這,安灼在劇組受盡優待。雖然她從不參加聚餐應酬拓寬人脈,卻地位超然,自有人和她交好。
想到自己如此努力卻得不到安灼輕飄飄就獲得的重視,宣宜咬緊牙關,在安灼門前狠狠啐了一口。
戲份重又如何?重頭戲份都壓在身上,到時候演得不好,安灼就是首當其沖的背鍋俠,觀眾可不會嘴下留情。
隨著重要戲份布景進棚,李立人這幾天暴躁了不少,片場眾人也風聲鶴唳,夾著尾巴做人,好幾個配角都被他逮到錯處臭罵一頓,只有作用最關鍵的安灼,一如既往地平靜,專心研究劇本。
等綠幕完全搭起來時,李立人特地給安灼批了半天假,“回去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明天也爭取一條過。”
話雖如此,李立人可沒指望著真的能順利,這幾個片段,既要求魏紫演出掙扎、良知又要求她演出殘忍、暴虐,還有最后被感化的轉變,可以說整部電影的點睛之筆全在這里了。
不知道她能不能交出滿意的答卷?
回到自己的房間,安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副心神都投入到腦海里的教習空間內。
一個字、一句話、一個動作、乃至一個喘息,都力求和空間內的演示者同步。
沒錯,安灼目前只能做到對大師的擬態而已,她竭力模仿每一位前輩的動作和神態,希望能在自己身上融入天才十分之一的靈氣罷了。
人們常說,演員分為表現派、方法派,體驗派。
表現派是在內心中預先構想創建角色的形象,再模仿這個形象以達到表演效果;
體驗派則是將角色的情緒替換到自身,通過體驗角色的情感和生活來達到表演的真實,追求演員和角色的合一。
至于方法派,則是體驗派的衍生,更注重演員的自我創造和情感的深層次投入,允許一些情感轉換來促使自己入戲。
有的人會說體驗派最有天賦,將整個人和精神都融入角色中,毫無表演痕跡,真正做到了戲如人生,聽起來神乎其神。
至于表現派,則最是克制,堅信表演就是表演,方法派大略居于兩者之間,世間一流大師多出于此。
安灼自己,只能說勉強摸到一點表演的門檻罷了,將別人的角色演繹照貓畫虎地搬下來,現在是最最低級的“什么都不是”派,正在努力往“好像還有點東西”派努力。
作為《湖中人》反派的女鬼阿泱,是個死了幾百年的名伶,風情萬種,卻又身世凄慘,明明堅守高潔卻又深陷泥淖,明明為了百姓犧牲自己卻又成為百姓口中的蕩婦,死后尸身被反復折磨不得安息,囚封于湖中。
故事的五位主人公就是當年禍首的后人,一個個被女鬼阿泱拉進水中,陪她長眠。
這故事真老掉牙了。作為00后的安灼表示要不是為了表演角色連情節都不想看。
安灼飾演的角色魏紫作為阿泱的附身對象,既要演出風情,又要演出殘忍怨毒。對于一個科班出身的藝人來說,這兩種情緒難得不大,都是必須要練習的必修課,難得是風情得不僵硬,怨毒得不猙獰,還要做好兩者的融合轉變。
宣宜的戲份已經殺青,卻偏偏央告了李立人還想在劇組再“學習”幾天,嘴上說得好聽,心底卻大概是存了看熱鬧的心思,惹得程姐很是不快。
安灼不甚在意,第二天如往常一般早早地來到片場,卻見一貫踩點才來的宣宜竟帶著好幾位助理早早在片場內擺開架勢,甚至拉扯著其他的主要角色一同嬉笑聊天。
連一貫和她不對付的女主角金佳沐也混在其中。
按照排表,今天全場只有安灼一個人的戲份,其他人平時沒有戲份恨不得在酒店睡得天昏地暗,今天卻破天荒來了個齊全,看來全是存著看熱鬧的心思。
更難的是,這些人無形中的關注給安灼增加不少的壓力,大有一種要叫她在片場演砸大丟臉面的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