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子彈破空而來的瞬間,祁正陽猶豫了。那零點幾秒的遲疑像被無限拉長,
他能清晰地看到子彈旋轉著穿過空氣,銅質彈頭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他的視線越過子彈,
看到被自己護在身后的程教授——那位研究量子通信技術的國寶級科學家,
此刻正驚恐地睜大眼睛,嘴唇微張,似乎想說什么。"來不及了..."祁正陽的肌肉繃緊,
身體卻像灌了鉛般沉重。三天的連續蹲守,兩天只靠泡面充饑,
他的反應速度比平時慢了半拍。就在這生死攸關的一刻,世界突然靜止了。
子彈懸停在距離他胸口不到二十厘米的空中,程教授臉上的驚恐表情凝固了,
連遠處樹梢上振翅欲飛的麻雀也定格在半空。祁正陽困惑地眨了眨眼,
發現自己的手腳又能活動了。"這是..."沒等他想明白,一陣天旋地轉襲來。
眼前的場景如打碎的鏡子般片片剝落,取而代之的是一間狹小的兒童臥室。
墻上貼著褪色的《大鬧天宮》海報,書桌上散落著幾個泥塑的孫悟空玩偶。
祁正陽低頭看向自己——他穿著國安局的黑色作戰服,腰間配槍完好無損。
但房間里的景象卻如此熟悉,那是他二十年前的臥室。"你是誰?為什么在我房間里?
"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祁正陽猛地轉身,看到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站在門口,
手里抱著一只臟兮兮的兔子玩偶,警惕地盯著他。
男孩瘦小的身軀套著一件明顯大一號的"齊天大圣"T恤,頭發亂蓬蓬地支棱著,
左臉頰上還有一道新鮮的擦傷。
但那雙眼睛——明亮、倔強、無畏——祁正陽一眼就認出了那是童年的自己。
"我..."祁正陽張了張嘴,突然不知如何解釋。他的目光落在男孩懷里的兔子玩偶上,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是他八歲生日時爺爺送的禮物。那年夏天,
他親眼目睹一只老鷹抓走了鄰居家養的兔子,便立志要"保護所有弱小的動物"。
爺爺笑著說他是"小英雄",送了他這個玩偶,告訴他"英雄首先要保護好自己"。
"你是小偷嗎?"小正陽挺起胸膛,盡管聲音發顫,卻勇敢地向前邁了一步,"我不怕你!
孫悟空什么都不怕!"祁正陽鼻子一酸。他慢慢蹲下身,與男孩平視:"我不是小偷。
我是...未來的你。""騙人!"男孩撇嘴,"大人就愛騙小孩。
我長大了要當孫悟空那樣的英雄,才不是你這樣的大人!"祁正陽苦笑。
他摘下胸前的國安徽章,遞給男孩:"看,這是我的工作證。國安警察,專門抓壞人的。
"男孩將信將疑地接過徽章,翻來覆去地看,眼睛漸漸亮了起來:"真的嗎?
你真的在抓壞人?像黑貓警長那樣?""比黑貓警長還厲害。"祁正陽輕聲說,
突然萌生一個念頭,"但是小陽,當英雄很辛苦的。要不...咱們長大當個企業家?
或者網紅?那樣又賺錢又風光。"男孩的表情立刻垮了下來,把徽章扔回給他:"我才不要!
那些人都假惺惺的!我要當真英雄,保護小兔子不被老鷹抓走!
"祁正陽胸口發緊:"當英雄會疼的。你看你臉上的傷,是不是今天保護'小兔子'弄的?
"男孩下意識摸了摸臉頰的擦傷,卻驕傲地昂起頭:"這點傷算什么!
二郎神打妖怪還斷過胳膊呢!我現在只能保護幾只兔子,等我長大了,
要保護幾百只、幾千只!""你知道我每天吃什么嗎?泡面!經常三天吃不上一頓熱飯。
"祁正陽繼續"恐嚇"道,"而且沒人知道你是英雄,干得再好也沒人給你鼓掌。
"男孩歪著頭想了想,突然笑了:"那有什么關系?孫悟空被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
誰給他鼓掌了?可他還是要打妖怪!"他抱起兔子玩偶,聲音稚嫩卻堅定,
"我知道當英雄會疼,但我想保護它們。老鷹抓兔子的時候,兔子多疼啊。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祁正陽記憶深處塵封的匣子。他想起自己選擇報考警校的那天,
想起國安局來學校選拔時老教官說的話:"我們這一行,不求聞達于世,只求山河無恙。
"一滴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祁正陽伸手揉了揉男孩亂糟糟的頭發:"你說得對...你做到了。比你想象的還要多。
""多少?"男孩眼睛亮晶晶的。祁正陽深吸一口氣:"十四億只兔子,
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森林。"男孩驚訝地張大嘴,隨即興奮地跳起來:"太棒了!
我就知道我能行!"他突然停下來,狐疑地看著祁正陽,"所以你真的是未來的我?
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祁正陽站起身,
整了整制服:"你就是關公、二郎神、哪吒..."他的聲音漸漸飄遠,
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我得走了,還有很多兔子需要保護..."世界再次旋轉起來。
祁正陽感到胸口一陣劇痛——子彈重新開始飛行,準確命中了他的左胸。在倒下的瞬間,
他清晰地聽到程教授的驚呼,聽到遠處支援隊友的腳步聲,聽到歹徒被制服時的掙扎聲。
鮮血從傷口汩汩流出,但他嘴角卻浮現出一絲微笑。
"原來...這就是當英雄的感覺..."意識逐漸模糊之際,
他耳邊響起了自己剛成為國安警察時的宣誓詞:"我們是誰?我們是隱秘戰線下的無名英雄,
干驚天動地事,做隱姓埋名人。只為山河無恙,國泰民安..."黑暗吞噬了最后一絲意識,
但祁正陽心中無比平靜。他想起了那個抱著兔子玩偶的小男孩,
想起了他閃亮的眼睛和倔強的宣言。"我等自當奮不顧身,
前赴后繼..."他沒有違背兒時的誓言。
第二章 隱線傳承祁正陽感到自己漂浮在無邊的黑暗中。胸口的劇痛已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輕盈感。他試圖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條陌生的走廊里。
走廊盡頭有一扇半開的門,里面傳出說話聲。那聲音莫名熟悉,讓他心頭一顫。
"這小子太莽撞,不適合我們這行。"一個低沉沙啞的男聲說道。
祁正陽不由自主地向門口走去。透過門縫,他看到一間簡樸的辦公室,
墻上掛著中國地圖和幾幅書法作品。一個兩鬢斑白的男人背對著門口坐在辦公桌前,
肩背挺得筆直,即使坐著也像一柄出鞘的利劍。
辦公桌對面站著個年輕人——那是五年前的自己!祁正陽立刻認出了那身警校學員制服,
還有自己那時總是不服輸般微微揚起的下巴。"許處長,
我認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勝任國安工作。"年輕的祁正陽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激動,
"我在警校各項成績都是優等...""警校成績?"被稱作許處長的男人冷笑一聲,
轉過身來。祁正陽終于看清了他的臉——那是一張被歲月和風霜雕刻過的面孔,
右眉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眼睛卻亮得驚人,像能看透人心。"你知道國安是干什么的嗎?
不是穿著制服在街上抓小偷,不是破幾個案子就上電視受表彰。
"許衛國——祁正陽現在完全想起來了,這是他進入國安局后的第一位導師,
也是帶他入行的引路人。一股暖流涌上心頭,他多想再次見到這位嚴師益友啊。"我知道!
"年輕的祁正陽漲紅了臉,"國安工作是隱蔽戰線,是保護國家安全,
是...""背得挺熟。"許衛國打斷他,從抽屜里取出一個文件夾,"祁正陽,22歲,
警校偵查系應屆畢業生。父親是中學物理教師,母親是市醫院護士。從小崇拜英雄人物,
大學期間三次見義勇為,兩次受傷。"他啪地合上文件夾,"告訴我,你為什么想加入國安?
"年輕的祁正陽站得筆直:"為了保衛國家,保護人民!""口號喊得響亮。
"許衛國搖搖頭,"回去吧,你不適合。""為什么?
"年輕人聲音里的委屈和憤怒讓門外的祁正陽都感到心疼,"就因為我'太莽撞'?
見義勇為有錯嗎?"許衛國站起身,他的身高并不出眾,
但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讓辦公室里的空氣都為之一凝。"見義勇為沒錯,
但國安工作不是逞英雄。"他走到年輕祁正陽面前,突然伸手推向對方胸口。
年輕的祁正陽本能地側身閃避,同時抓住許衛國的手腕想要反制。
但許衛國的手像游魚般一滑,反而扣住了他的脈門。"反應不錯。"許衛國松開手,
"但國安人員首先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本能。有時候,最勇敢的行為不是出擊,
而是忍耐;不是表現,而是隱藏。"門外的祁正陽看得入了神。這一幕他記憶猶新,
正是這次談話改變了他對國安工作的理解。當時的自己年輕氣盛,滿腦子英雄主義幻想,
是許衛國一點一點把他打磨成合格的國安警察。辦公室里的年輕祁正陽似乎也受到了觸動,
他低下頭,聲音輕了許多:"許處長,請您給我一個機會。我...我可以學。
"許衛國盯著他看了許久,突然問道:"如果你看到一個歹徒正在傷害無辜群眾,
但你的任務是潛伏偵查,暴露身份會導致整個行動失敗,你會怎么做?
"年輕的祁正陽張了張嘴,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這個問題直指他性格中最矛盾的部分。
門外的祁正陽忍不住輕聲回答:"我會記住自己的首要任務。"仿佛聽到了一般,
年輕的祁正陽幾乎同時說出了同樣的話。許衛國眉毛微微揚起。"記住不等于能做到。
"老警察走回座位,"下周一來報到吧,試用期三個月。"他頭也不抬地揮揮手,
"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年輕的祁正陽驚喜地敬了個禮,轉身離開。
門外的祁正陽想跟上年輕的自己,卻發現場景再次變換。這次他站在一個訓練場邊。
炎炎烈日下,十幾個年輕人正在接受嚴苛的訓練。其中就有汗流浹背的祁正陽,
他的作訓服已經濕透,臉上沾滿泥土,卻仍然咬牙堅持著。"快點!蝸牛都比你快!
"一個教官模樣的人厲聲喝道,"國安不需要廢物!"祁正陽記得這是入局后的第一輪特訓,
為期三個月的魔鬼訓練淘汰了近一半的學員。那時的訓練強度遠超警校,
不僅要學習各種偵查與反偵查技術,還要接受極限體能和心理抗壓測試。場景快速切換,
像按了快進鍵的電影:——深夜的教室里,
年輕的祁正陽埋頭苦讀境外法律和外語;——模擬審訊室中,
他面對各種心理施壓面不改色;——射擊場上,他的子彈準確命中靶心;——電腦前,
他學習最先進的網絡追蹤技術...最后畫面停在一個陰雨天。訓練基地的后山上,
許衛國和祁正陽面對面站在懸崖邊。雨水打濕了兩人的衣服,但誰都沒有動。
"這叫'信任墜落'。"許衛國解釋道,"背朝懸崖倒下去,你的搭檔會接住你。
"祁正陽看向懸崖下方——雖然只有五六米高,但摔下去也足以造成嚴重傷害。
他的搭檔是同期學員林曉,一個看似瘦弱卻意志堅定的女生。"如果她接不住呢?
"年輕的祁正陽問。"那就說明你們還不夠了解彼此,不夠信任對方。"許衛國面無表情,
"國安工作不是單打獨斗。很多時候,你的生命就掌握在搭檔手里。
"年輕的祁正陽轉向站在崖邊的林曉。女孩比他矮半個頭,雨水順著她的短發滴落,
但她的眼神堅定無比。"我數到三。"許衛國說,"一、二..."沒等數到三,
年輕的祁正陽突然向后倒去。那一瞬間,門外的祁正陽看到年輕人臉上閃過一絲恐懼,
但更多的是決絕。林曉準確地接住了他。兩人一起跌坐在泥濘的地上,卻相視而笑。
"為什么不等數到三?"許衛國問。年輕的祁正陽爬起來,
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真正的任務中,敵人不會給你準備時間。"許衛國嘴角微微上揚,
這是祁正陽記憶中老警察第一次對他露出近似滿意的表情。"記住今天的感覺。
國安工作就是這樣——你必須無條件信任戰友,而他們也會同樣信任你。"場景再次變換。
這次是在一間簡樸的宿舍里,許衛國和年輕的祁正陽面對面坐著,中間擺著一壺茶。
窗外已是深夜,看來是特訓結束后的某個晚上。"知道我為什么選中你嗎?
"許衛國啜了一口茶問道。年輕的祁正陽搖搖頭:"我一直以為您最初并不看好我。
""因為你身上有股勁兒。"許衛國放下茶杯,"那種明知道會輸也要上的傻勁兒。
國安工作需要的不僅是智慧和技術,更需要這種精神。"他指了指自己眉上的疤痕,
"這是我第一次出任務時留下的。"祁正陽從沒見過許衛國如此坦誠地談論過去。
門外的他也豎起耳朵,生怕漏掉一個字。"那是三十年前了。"老警察的聲音變得低沉,
"我和我的導師負責監視一個境外間諜。我們跟蹤了他兩周,掌握了大量證據。
就在收網前一天,我發現他準備對一個科研人員下手。
"許衛國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按照程序,我應該先報告,等待指令。
但我擔心來不及...就擅自行動了。""您救下了那個科研人員?"年輕的祁正陽問。
"救下了。"許衛國苦笑,"但驚動了整個間諜網絡,導致主犯逃脫。
我的導師為這件事承擔了責任,提前退休。"他指了指眉上的疤痕,
"這是那個間諜留給我的紀念。"房間里陷入沉默。
門外的祁正陽感到胸口發悶——許衛國從未向他提起過這段往事,
原來老警察年輕時也曾犯過類似的錯誤。"我們這一行,"許衛國緩緩說道,
"最難的往往不是面對危險,而是克制沖動。有時候,為了更大的目標,
必須忍受眼前的痛苦。"他直視年輕的祁正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年輕人點點頭:"意思是...我們可能要眼睜睜看著一些壞事發生,只為抓住更大的魚。
""不僅如此。"許衛國搖頭,"還意味著你可能永遠得不到認可和表彰。
你的功績無人知曉,你的犧牲無人喝彩。你能接受這樣的生活嗎?
"年輕的祁正陽沒有立即回答。門外的祁正陽知道,那時的自己確實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年少時的英雄夢與殘酷的現實產生了激烈碰撞。"我能。"最終,年輕的祁正陽抬起頭,
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只要知道自己在做正確的事,就夠了。"許衛國盯著他看了許久,
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枚徽章放在桌上。"這是我導師留給我的。現在它是你的了。
"徽章在臺燈下泛著微光——那是一枚普通的國安徽章,背面刻著"隱姓埋名"四個小字。
"記住,從今天起,你不再是為個人榮譽而戰。"許衛國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
"你是隱秘戰線上的無名戰士。你的名字無人知曉,你的功績永世長存。
"年輕的祁正陽鄭重地接過徽章,手指微微顫抖。
門外的祁正陽下意識摸向自己胸前的同一枚徽章——他一直隨身攜帶著這個信物,
即使在最危險的任務中也不曾取下。場景開始模糊,祁正陽感到自己又被拉回那片黑暗。
耳邊響起許衛國的聲音,越來越遠:"干我們這一行,
最大的榮耀就是...不需要榮耀..."第三章 平凡堅守黑暗漸漸散去,
祁正陽感覺自己站在一條繁華的商業街角落。初春的陽光帶著幾分慵懶,照得人睜不開眼。
他眨了眨眼,
發現自己又回到了五年前——那是他成為正式國安干警后接到的第一個監視任務。
街對面停著一輛不起眼的灰色轎車,車窗貼著深色膜。祁正陽不由自主地向車子走去,
透過前擋風玻璃,他看到車里坐著兩個人——年輕的自己和搭檔林曉。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那是他和林曉第一次搭檔出外勤,監視一個涉嫌向境外出賣工業機密的工程師。
任務看似簡單,卻讓他們學到了職業生涯中最重要的一課。
車內的祁正陽正調整著望遠鏡焦距,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雖然空調開著,
但緊張讓他的手心濕滑。副駕駛座上的林曉嚼著口香糖,看似放松,
眼睛卻始終沒離開過街角那棟寫字樓。"目標通常12點出來吃午飯,"林曉看了眼手表,
"還有七分鐘。"年輕的祁正陽點點頭,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穿著便裝——深藍色夾克和牛仔褲,看起來像個普通的上班族,
但緊繃的肩膀線條出賣了他的緊張。"放松點,"林曉遞給他一瓶水,
"你看起來像是要拆炸彈。""我只是...不想搞砸第一次任務。"祁正陽接過水瓶,
卻沒喝。林曉輕笑:"許處沒告訴你嗎?監視工作99%的時間都是枯燥的等待,
1%的時間是瘋狂的忙碌。我們只要做好準備就行。"祁正陽想起許衛國確實說過類似的話,
但真正身處其中,感覺完全不同。三天前,當他拿到自己的國安警官證時,
那種興奮和自豪難以言表。而現在,坐在悶熱的車里盯著一個可能永遠不會出現的"目標",
英雄夢似乎有些褪色。"出來了!"林曉突然壓低聲音。祁正陽渾身一激靈,
望遠鏡差點脫手。寫字樓門口,一個穿深色風衣、拎著公文包的中年男子正左右張望。
正是他們的監視目標——某軍工企業高級工程師張文斌,涉嫌向境外出賣新型材料數據。
"跟計劃A走,"林曉迅速發動車子,"我開車尾隨,你隨時報告位置。
"祁正陽按下耳麥:"'燕子'呼叫'巢穴',目標已出洞,沿東方向移動,請求指示。
"耳機里傳來指揮部冷靜的回應:"'巢穴'收到,繼續監視,保持距離。
"張文斌沒有像往常一樣去常去的餐廳,而是拐進了一條小巷。林曉嘖了一聲:"改路線了。
計劃B?"年輕的祁正陽迅速翻出地圖:"巷子另一頭通向美食街,那里人多,容易跟丟。
我建議繞到前面去。"林曉點頭,熟練地打方向盤拐入另一條路。
祁正陽驚訝于她的冷靜和果斷——林曉只比他早入行半年,卻表現得像個老手。
"你是怎么...做到這么淡定的?"車子在紅燈前停下時,祁正陽忍不住問。
林曉盯著紅燈倒計時,嘴角微翹:"上個月我監視一個毒販,跟了三天三夜,
最后發現他只是在籌備女兒的生日派對。"她轉頭看向祁正陽,
"這一行最大的敵人不是目標,而是自己的想象力。"綠燈亮起,林曉輕踩油門。
車子平穩地滑入美食街外圍的停車帶,正好看到張文斌從巷子口走出來,
左右張望后走進一家餃子館。"漂亮!"祁正陽忍不住贊嘆。林曉停好車,
關掉引擎:"現在開始輪班監視。你先吃午飯,兩小時后換我。"她從后座拿出兩個保溫桶,
遞給祁正陽一個:"食堂王阿姨特制的牛肉面,監視標配。"祁正陽接過保溫桶,
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沒想到看似隨性的林曉竟如此細心。打開蓋子,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
"謝謝,不過..."祁正陽猶豫了一下,"我們不應該一起盯著嗎?
萬一目標突然離開..."林曉已經大口吃起面來:"首先,餓著肚子反應會變慢;其次,
監視是馬拉松不是短跑;最后,"她指了指餃子館的窗戶,"我們坐在這個位置,
他出來不可能看不到。"祁正陽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有道理。他低頭吃面,
眼睛仍不時瞟向餃子館。面條確實美味,但他食不知味,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兩小時后,
林曉接過監視任務,祁正陽則負責記錄張文斌的一舉一動。下午三點,
目標離開餃子館返回公司;五點半準時下班,
乘坐地鐵回家;七點在小區門口的超市買了些日用品...一切看似平常,
但祁正陽和林曉沒有絲毫松懈。"你覺得他真的在傳遞情報嗎?"晚上九點,
當他們在張文斌住所對面的車里繼續監視時,祁正陽忍不住問。林曉打了個哈欠:"不知道。
我們的工作是記錄他的行為模式,找出異常。判斷是分析組的事。"祁正陽點點頭,
繼續通過望遠鏡觀察對面五樓的窗戶。張文斌正在書房里,似乎在用電腦。"換我了。
"林曉拍拍他肩膀,"你休息會兒。"祁正陽剛要讓出位置,突然看到張文斌接了個電話,
然后匆匆關上窗簾。"有情況!"兩人異口同聲。林曉立刻撥通指揮部:"'燕子'報告,
目標突然拉上窗簾,行為異常。""收到,"耳機里傳來回應,"繼續監視,增援已在路上。
"接下來的半小時,祁正陽感到每一秒都被拉得無限長。張文斌的公寓靜悄悄的,
窗簾紋絲不動。就在他們以為可能是虛驚一場時,窗簾突然拉開一道縫,一個黑影閃了出來。
"后門!"林曉喊道,"他要跑!"兩人迅速下車,按事先偵查好的路線包抄小區后門。
祁正陽心跳如鼓,但訓練有素的肌肉記憶讓他動作干凈利落。當他拐過最后一個轉角時,
正好看到張文斌鬼鬼祟祟地走向一輛停在暗處的黑色轎車。"站住!國安!
"祁正陽本能地喊道,就要沖上去。一只冰涼的手猛地拉住他手腕。林曉把他拽回墻角,
壓低聲音:"你瘋了?我們任務是監視取證,不是抓捕!"祁正陽這才反應過來,臉頰發燙。
黑色轎車已經啟動,緩緩駛離。"記住車牌了嗎?"林曉問。"東A·XJ792,
"祁正陽脫口而出,"深黑色奧迪A6,右前燈有輕微刮痕。"林曉挑眉:"不錯嘛,
新兵蛋子。"他們迅速返回監視車,向指揮部報告了情況。很快,增援小組接手了后續跟蹤,
而祁正陽和林曉則被命令繼續留守原地,觀察張文斌住所。"我們搞砸了,是不是?
"祁正陽沮喪地問。林曉搖頭:"恰恰相反。目標異常行為證實了我們的懷疑。
現在就看增援小組能不能順藤摸瓜了。"凌晨三點,指揮部終于下令撤回。
連續36小時的監視讓兩人筋疲力盡,但任務成功的喜悅沖淡了疲憊。"去吃宵夜嗎?
"回局里的路上,林曉問道,"我知道有家面館通宵營業。"祁正陽剛想答應,
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今天是你的生日對吧?入職檔案上看到的。"林曉明顯愣了一下,
隨即笑了:"不愧是偵查系高材生,記性真好。""那這頓我請,"祁正陽說,
"就當生日禮物了。"面館很小,但干凈溫暖。熱騰騰的牛肉面上桌時,
祁正陽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餓。兩人狼吞虎咽地吃完第一碗,又各自加了第二碗。"說真的,
"祁正陽邊吃邊問,"你為什么選擇這一行?"林曉攪動著面條,
思考了一會兒:"我父親是老國安。我十二歲那年,他執行任務時犧牲了。
葬禮上只有家人和幾個同事,沒有媒體報道,沒有公開表彰。"她抬頭看向祁正陽,
"那時我才知道,他口中的'辦公室工作'其實是多么危險而重要。"祁正陽放下筷子,
不知該說什么。"后來我讀了他的日記,"林曉繼續道,聲音平靜,
"最后一頁寫著:'今日又阻止了一起恐怖襲擊陰謀,無人知曉,但萬家燈火因此依舊明亮。
足矣。'"面館昏黃的燈光下,祁正陽看到林曉眼中閃爍的光芒。
他突然明白了許衛國所說的"隱姓埋名"意味著什么。"你父親是英雄。"他輕聲說。
林曉微笑:"不,他只是個盡職的國安警察。就像我們即將成為的那樣。"兩人碰了碰面碗,
像碰杯一樣。那一刻,祁正陽感到有什么東西在心中悄然改變。英雄夢不再需要鮮花和掌聲,
只需要知道自己在守護什么。場景開始模糊,面館的燈光漸漸暗去。
祁正陽感到自己再次被拉入黑暗,但心中卻前所未有地明亮。
耳邊回響著林曉的聲音:"敬無名英雄..."第四章 子彈與泡面黑暗漸漸褪去,
祁正陽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在一條昏暗的地下停車場通道里。
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機油和混凝土的氣味,遠處傳來水管滴水的回聲。"正陽,
檢查你的通訊設備。"熟悉的女聲從身后傳來。祁正陽轉身,
看到林曉正調試著手中的監控設備。她比上次"見"到時長了幾歲,
齊肩短發利落地別在耳后,眼角多了幾道細紋,但眼神更加銳利。
她穿著便裝——黑色高領毛衣和戰術褲,腰間隱約可見配槍的輪廓。
記憶如電流般擊中祁正陽——這是兩年前那次保護程教授的任務!那次他差點送命,
左肩上至今還留著子彈的疤痕。"通訊正常。"年輕的祁正陽回答道。他站在林曉身旁,
同樣全副武裝,但神情比初次任務時沉穩許多。他檢查完裝備,
抬頭看向林曉:"情報可靠嗎?真有人要刺殺程教授?"林曉點點頭,
眼睛沒離開監控屏幕:"境外組織盯上了他的量子通信研究。線報說他們今天會行動,
就在教授參加完研討會返回酒店的路上。"祁正陽皺眉:"為什么不直接取消行程?
""上面決定將計就計,引蛇出洞。"林曉終于抬起頭,"我們的任務是確保教授安全,
同時盡可能活捉襲擊者。"年輕的祁正陽嘴角微微上揚:"所以這次不只是監視了?
""別高興太早,"林曉白了他一眼,"記住程序優先。許處特別交代,
看好你這個熱血青年。"提到許衛國,祁正陽的表情嚴肅起來。老處長一年前退休了,
把團隊交給了他們這些年輕人。
祁正陽下意識摸了摸胸前的國安徽章——許衛國臨別時送給他的那枚。監控器上,
一個紅點正在移動——程教授的車隊已經離開研討會場,預計十分鐘后到達。"各小組注意,
'信鴿'已出發,重復,'信鴿'已出發。"耳機里傳來指揮中心的聲音。
林曉迅速分配任務:"正陽,
你負責東側入口;我守西側;三組在停車場待命;四組控制制高點。"她頓了頓,"記住,
除非教授生命受到直接威脅,否則不要暴露位置。我們要的是整個網絡,不是一兩個小嘍啰。
"祁正陽點頭,熟練地檢查手槍保險。兩人默契地碰了碰拳頭,各自就位。
躲在暗處的祁正陽注視著這一切,心跳加速。
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那次任務是他職業生涯中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也是他與林曉關系轉折的關鍵點。年輕的祁正陽藏身在一根混凝土柱后,
視野正好覆蓋停車場入口。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的呼吸平穩而緩慢,
手指輕搭在扳機護圈上,既不會誤觸,也能在需要時迅速反應。遠處傳來引擎聲。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入停車場,后面跟著兩輛安保車。
祁正陽通過耳機輕聲報告:"東側無異常,'信鴿'已進場。
"車隊在預留的VIP車位停下。安保人員迅速下車,形成保護圈。
程教授——一位六十多歲、頭發花白的學者——從中間車輛走出,
在保鏢護送下向電梯間走去。一切看似平靜,但祁正陽的神經依然緊繃。太安靜了,
安靜得反常。按照情報,襲擊者應該已經..."砰!"一聲槍響打破了寂靜。停車場西側,
一個穿著維修工制服的男人突然掏出手槍,擊倒了一名保安。與此同時,
另外兩個方向也冒出槍手,形成交叉火力。"行動!"林曉的聲音在耳機中炸響。
年輕的祁正陽如離弦之箭沖出掩體,同時冷靜地分析局勢:三名槍手,西側主攻,
東側和北側牽制。程教授被保鏢護著退回車內,但車輛已被子彈擊中輪胎。"三組,
保護'信鴿'撤離!四組,給我西側的視野!"祁正陽邊跑邊喊,聲音出奇地冷靜。
耳機里傳來四組的回應:"西側槍手有同伙!二樓走廊,正在裝填武器!"祁正陽抬頭,
果然看到二樓欄桿處有個黑影正在擺弄什么——長槍?不,更像是..."RPG!
"他大喊一聲,同時看到那個身影扛起了火箭筒,正瞄準程教授的車。沒有時間思考。
祁正陽調轉方向,朝樓梯間狂奔。一步三級臺階,肺部火燒般疼痛,但他不敢慢下來。
二樓走廊,那個襲擊者已經架好火箭筒,手指扣在扳機上。祁正陽沖出樓梯間,
在對方發射前一秒撲了上去。兩人重重摔在地上,火箭筒走火,彈頭斜射向天花板,
引發劇烈爆炸。混凝土碎塊如雨點般落下。近身格斗不是祁正陽的強項,
但求生的本能讓他爆發出驚人力量。他一個翻身將襲擊者壓在身下,
對準對方下巴就是一記重拳。襲擊者悶哼一聲,暫時失去了反抗能力。
祁正陽迅速用手銬將對方銬在欄桿上,然后沖向走廊邊緣查看下方情況。停車場里,
林曉正帶領三組與槍手交火,程教授被安全地護在一根立柱后。就在局勢看似得到控制時,
祁正陽眼角捕捉到一絲反光——停車場角落,
一個之前未被發現的槍手正舉槍瞄準林曉的背影。"林曉!左側!"祁正陽對著麥克風大喊,
同時舉槍瞄準。太遠了,而且角度不好。他沒有把握能精準命中而不傷及無辜。
林曉聽到警告,本能地向右閃避,但為時已晚。槍聲響起,子彈呼嘯而出。千鈞一發之際,
祁正陽從二樓一躍而下,不偏不倚地落在林曉和槍手之間的位置。
他感到左肩一陣劇痛——子彈穿透了肌肉,灼熱的疼痛瞬間蔓延至整個上半身。"正陽!
"林曉的驚呼聲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祁正陽咬牙穩住身形,右手持槍還擊。三發點射,
精準命中槍手持槍的手臂。對方慘叫一聲,武器掉在地上。接下來的幾分鐘混亂而模糊。
增援部隊趕到,槍手們或被捕或逃竄。程教授安全無恙,被緊急送往安全地點。
而祁正陽則被扶上一輛不起眼的轎車,送往國安局的安全屋——公開送醫太危險,
會暴露身份。"你這個白癡!"安全屋里,林曉一邊給祁正陽清理傷口一邊罵道,
聲音卻帶著顫抖,"誰讓你當人肉盾牌的?你以為自己是超人嗎?"祁正陽靠在沙發上,
臉色蒼白但嘴角帶笑:"許處說過,國安人員要...學會控制本能。"他倒吸一口冷氣,
酒精刺激傷口的疼痛讓他額頭滲出冷汗,"但我猜我...還是不及格。""閉嘴吧你。
"林曉剪開浸透血的紗布,動作卻異常輕柔。她看到子彈只是擦過肩頭,沒有留在體內,
稍微松了口氣。"算你走運,只是皮肉傷。再偏兩厘米就打中鎖骨了。
"祁正陽注視著林曉緊鎖的眉頭和微微發抖的手指。認識這么多年,
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慌亂。平時的林曉總是冷靜自持,即使最危險的任務也能談笑風生。
"你擔心我。"這不是疑問句。林曉的手停頓了一秒,隨即更加用力地按上傷口,
引得祁正陽一聲悶哼。"我當然擔心,蠢貨。搭檔受傷會影響任務效率。"包扎完畢,
林曉起身去拿藥,卻被祁正陽用沒受傷的右手拉住。兩人目光相遇,空氣突然變得凝滯。
祁正陽看到林曉眼中閃過一絲他從未見過的情緒——脆弱、擔憂,
還有別的什么..."我去煮點吃的。"林曉迅速移開視線,掙脫他的手走向廚房,
"失血后需要補充能量。"祁正陽望著她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陣奇異的溫暖,
比傷口的疼痛更加鮮明。廚房里傳來翻找東西的聲音,
接著是林曉的抱怨:"安全屋能不能備點正經食物?又是泡面!""泡面挺好,
"祁正陽喊道,"熱乎、管飽,還不用洗碗。"林曉拿著兩桶泡面走出來,
無奈地搖頭:"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時,怎么也想不到國安局未來的精英會是個泡面愛好者。
""這叫適應性強。"祁正陽試圖坐直,卻疼得齜牙咧嘴。林曉嘆了口氣,在他身邊坐下,
熟練地撕開調料包。熱水沖進紙杯,熟悉的香氣很快彌漫開來。在裊裊升起的熱氣中,
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也柔和了許多。"說真的,"林曉攪動著泡面,"今天謝謝你。
但下次別這么做了。"祁正陽接過她遞來的泡面,指尖不經意相觸,
一絲電流般的觸感從接觸點蔓延:"你知道我做不到。"林曉瞪著他,
最終無奈地笑了:"是啊,我知道。
這就是為什么許處選中了你...也為什么..."她的聲音低下去,轉而埋頭吃面。
"也為什么什么?"祁正陽追問。"沒什么。"林曉搖搖頭,突然正色道,
"任務報告我會寫你是在追捕襲擊者時受傷的。沒必要提你...那部分。
"祁正陽明白她的意思。國安人員擅自冒險救人雖然值得稱贊,
但從專業角度看是不夠冷靜的表現。林曉是在保護他的職業記錄。"謝謝。"他輕聲說。
林曉哼了一聲:"別誤會,我只是懶得寫那么多字。"她頓了頓,
"不過...你今天判斷很準確。發現二樓那個家伙,及時警告我...許處會為你驕傲的。
"祁正陽胸口一熱。沒有什么比"許處會為你驕傲"更能肯定一個國安干警的價值了。
他想起老處長退休前的最后一課:"記住,最優秀的國安不是最勇敢的,而是最清醒的。
知道什么時候該沖,什么時候該等。""我們抓到幾個?"祁正陽轉移話題,
不想顯得太感性。"兩個,跑了一個。"林曉看了眼手機剛收到的消息,"但根據審訊,
他們只是外圍人員,不知道核心組織。"祁正陽點頭:"至少證明了情報準確。
程教授的研究確實被盯上了。""而且我們成功保護了目標。"林曉補充道,突然笑了,
"雖然方法有點...非傳統。"兩人相視而笑,
在泡面的熱氣中分享著只有身經百戰的戰友才能理解的默契。窗外的天色漸暗,
安全屋里只有一盞小臺燈照亮這一方天地。在這個與世隔絕的空間里,
他們暫時不必是隱姓埋名的國安警察,只是兩個分享泡面和故事的普通人。但祁正陽知道,
明天太陽升起時,面具會重新戴上,他們又將回到那個沒有名字、沒有掌聲的戰場。
而此刻的溫暖,將成為支撐他們繼續前行的力量。場景開始模糊,
臺燈的光暈漸漸擴散成一片白光。祁正陽感到自己再次被拉入記憶的漩渦,
耳邊回響著林曉的聲音:"下次任務前,
記得穿防彈衣..."第五章 隱線交織黑暗漸漸散去,
祁正陽感到一陣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他眨了眨眼,發現自己站在一棟老舊居民樓的樓頂,
夜幕低垂,遠處城市的燈火如同散落的星辰。身旁,
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通過望遠鏡監視著對面大樓的某個窗口——是林曉,
但她看起來比上次"見"到時更加成熟干練,眼角已有了細紋,
左手上多了一道他沒見過的疤痕。記憶如閃電般劈開迷霧。這是去年冬天那次監視任務,
他們追查境外間諜網絡的轉折點!那次任務后,
切都開始加速奔向那個致命的結局..."目標已經連續三天同一時間與那個'記者'會面,
"林曉低聲說,呼出的白氣在寒夜里清晰可見,"每次交談不超過二十分鐘。
"年輕的祁正陽站在她身旁,同樣全神貫注地盯著對面。他比上次負傷任務時更加沉穩,
下頜線條緊繃,眼睛里閃爍著獵人般的專注。"不是記者,"他糾正道,
"那家伙拿筆的姿勢根本不對,我打賭他連新聞五要素都說不全。
"林曉嘴角微揚:"不愧是許處的高徒,觀察力見長啊。"提到許衛國,
祁正陽的表情柔和了一瞬。老處長雖然退休了,
但每周五雷打不動地會叫他們幾個"徒弟"去家里吃飯,席間總會不經意地傳授些經驗。
"有動靜。"林曉突然繃緊身體。對面大樓里,一個穿深色風衣的男子正離開目標房間,
警惕地左右張望后走向電梯。祁正陽立刻認出了那就是偽裝成記者的間諜嫌疑人——陳明,
表面上是某國際媒體的駐華記者,實則為境外情報組織工作。"跟不跟?"祁正陽問,
手指已經按在了通訊器上。林曉猶豫了一秒:"按計劃,你留在這繼續監視主要目標,
我跟上去。"祁正陽皺眉:"太危險了,他可能已經有所警覺。""所以才要我去,
"林曉已經開始收拾設備,"你太顯眼了,一米八五的大個子,走到哪都像燈塔。
"沒等祁正陽反駁,她已經快步走向樓梯間。臨下去前,林曉回頭看了他一眼,
眼神中有種復雜的情緒:"如果兩小時內我沒回來...按應急預案處理。
"祁正陽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點了點頭。他太了解林曉的固執,就像林曉了解他的一樣。
目送林曉離開后,祁正陽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對面大樓的目標窗口。
張文斌——那個兩年前他們第一次任務中監視過的工程師——正在房間里來回踱步,
時不時看表,顯得焦躁不安。祁正陽的眼睛微微瞇起。張文斌不是已經因為泄密罪入獄了嗎?
怎么又...啊,對了,這是那次"假釋釣魚"行動。他們故意放出張文斌假釋的消息,
希望引蛇出洞,揪出更大的魚。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樓頂的氣溫越來越低。
祁正陽的指尖已經凍得發麻,但他紋絲不動,眼睛始終沒離開過目標窗口。突然,
張文斌的手機響了,他接聽后臉色大變,迅速開始收拾東西。"巢穴,目標似乎收到預警,
準備撤離。"祁正陽立即報告。"收到。林曉那邊失去聯系,已派人支援。繼續監視,
不要輕舉妄動。"耳機里傳來指揮部冷靜的指示。祁正陽的胃部一陣緊縮。林曉失聯?
這絕不是好兆頭。但職責所在,他必須堅守崗位。汗水順著背脊滑下,盡管氣溫已是零下。
張文斌匆忙離開公寓,上了一輛事先停在后門的轎車。祁正陽記下車牌號,同時通知指揮部。
就在他準備下樓追蹤時,手機震動起來——一條加密信息:"東郊倉庫區B3。速來。
別報告。——林"祁正陽盯著這條信息,大腦飛速運轉。這不符合程序,
林曉知道他們從不在行動中私自聯系。要么是陷阱,
要么...她真的遇到了必須打破常規的危險。猶豫再三,祁正陽決定冒險。
他給指揮部發了條模糊的信息:"發現新線索,暫時離線追蹤。"然后迅速下樓,
騎上事先準備的摩托車,向東郊疾馳而去。寒風吹得臉頰生疼,但祁正陽顧不上這些。
林曉有危險,這個念頭像尖刀般插在心頭。東郊倉庫區是城市的邊緣地帶,昏暗荒涼,
正是進行不法交易的理想場所。將摩托車藏在距離倉庫區幾百米外的樹叢中,
祁正陽小心翼翼地接近目標地點。B3倉庫是一棟銹跡斑斑的鐵皮建筑,
只有一扇小窗透出微弱的光亮。他繞到側面,透過窗戶縫隙向內窺視。
眼前的景象讓他的血液瞬間凍結——林曉被綁在一把金屬椅上,嘴角帶血,
左眼已經腫得睜不開。陳明站在她面前,手里把玩著一把蝴蝶刀。"最后問一次,
國安局掌握了多少?"陳明的聲音冰冷刺骨。林曉吐出一口血水,
居然笑了:"夠把你們一鍋端的。"陳明嘆了口氣,
轉向陰影中的另一個人:"看來我們需要改變計劃了。處理掉她,我們去二號地點。
"祁正陽認出那個從陰影中走出來的人——程教授的助理研究員趙志偉!
那個總是彬彬有禮、戴著金絲眼鏡的年輕人此刻臉上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
手里握著一把裝了消音器的手槍。沒有時間思考,沒有時間等待支援。祁正陽深吸一口氣,
回憶著許衛國教他的一切:隱蔽接近、出其不意、速戰速決。他悄無聲息地繞到倉庫后門,
發現一個守衛正懶散地抽煙。一個干凈利落的手刀,守衛無聲倒地。
祁正陽取下對方的對講機和手槍,輕輕推開門縫。"...可惜了這么漂亮的臉蛋。
"趙志偉正用手槍抵住林曉的太陽穴。祁正陽沒有猶豫。他猛地踹開門,同時開火。
第一槍擊中趙志偉持槍的手臂,第二槍打在陳明大腿上。兩人都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襲擊,
倉皇尋找掩體。"趴下!"祁正陽對林曉大喊,同時持續射擊壓制敵人。林曉反應極快,
連人帶椅向一側倒下。祁正陽趁機沖到她身邊,用從守衛那拿來的刀割斷繩索。
"你...不該來..."林曉虛弱地說,但眼神清明,
"有內鬼...行動暴露了..."祁正陽剛想回應,
一陣劇痛從右肋爆發——陳明從側面開槍了。防彈衣擋住了子彈的直接傷害,
但沖擊力仍讓他踉蹌幾步。"左邊!"林曉突然喊道。祁正陽本能地側身,
堪堪躲過趙志偉的偷襲。對方雖然手臂受傷,但攻擊依然凌厲。兩人近身纏斗,
祁正陽感到傷口火辣辣地疼,但他咬牙堅持,一記肘擊正中趙志偉咽喉。陳明見勢不妙,
拖著傷腿向門口逃去。林曉不知何時已經掙脫束縛,抄起一根鋼管狠狠砸在他后腦勺上。
陳明像斷線木偶般倒地。倉庫突然陷入寂靜,只有幾人粗重的喘息聲回蕩。
祁正陽忍痛檢查了兩名嫌犯的狀況,確保他們無法反抗后,才踉蹌著走到林曉身邊。
"你怎么樣?"他輕聲問,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她腫脹的臉頰。林曉搖搖頭,
:"內鬼在高層...我們的通訊被監聽了...必須直接向許處報告..."祁正陽點頭,
剛要說話,外面突然傳來警笛聲。支援終于到了,但按照林曉的說法,他們能信任誰?
"先離開這里,"他決定道,"我知道一個安全的地方。"扶著林曉,兩人悄悄從后門溜出,
避開來援的警車,消失在夜色中。一小時后,城郊一處不起眼的平房里,
祁正陽正為林曉處理傷口。這是許衛國退休前留給他們的"安全屋",連局里都不知道。
"輕點!"林曉嘶了一聲,酒精刺激傷口的疼痛讓她額頭冒出細密汗珠。
祁正陽動作放得更輕:"肋骨可能裂了,需要去醫院。""不行,"林曉堅決搖頭,
"在揪出內鬼前,我們不能相信任何人。"她抬頭看向祁正陽,
腫脹的臉上只有那雙眼睛依然明亮如初:"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我們可能要與整個系統為敵。"祁正陽沉默地繼續為她包扎。
他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么——職業生涯的終結,甚至可能被貼上叛徒的標簽。
但有些選擇不需要猶豫。"許處常說,國安人員最大的考驗不是敵人給的,而是自己人給的。
"他最終說道,聲音平靜,"我給他發了密信,應該很快會有回音。"林曉注視著他,
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謝謝你...來救我。"祁正陽愣住了。共事這么多年,
林曉從未如此直白地表達感謝。她的手指冰涼但堅定,掌心有常年握槍留下的繭。
"換了你也會這么做。"他輕聲回答。林曉笑了,盡管這個動作扯痛了她的傷口:"是啊,
但我們都知道,這不符合程序。"兩人相視而笑,在昏黃的燈光下分享著這個苦澀的默契。
他們都是許衛國帶出來的兵,都學會了在規則與良知之間走鋼絲。廚房里傳來水燒開的聲音。
祁正陽起身去泡面——安全屋里永遠不缺這個。當他端著兩杯熱氣騰騰的泡面回來時,
林曉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呼吸平穩而輕微。祁正陽輕輕為她蓋上毯子,然后走到窗前,
望著遠處城市的燈火。在這片璀璨之下,有多少暗流涌動?多少看不見的戰爭正在進行?
而他們,這些"隱姓埋名人",又將走向怎樣的結局?手機突然震動,
一條加密信息映入眼簾:"明早6點,老地方。帶上所有證據。——許"祁正陽長舒一口氣。
老處長出馬了,事情或許還有轉機。他回頭看了眼熟睡的林曉,決定讓她多休息一會兒。
明天將是艱難的一天,他們需要所有能得到的休整。窗外,第一縷晨光已經悄悄爬上天際。
黑夜即將過去,但真正的考驗或許才剛剛開始。場景開始模糊,
安全屋的景象如水中倒影般晃動消散。祁正陽感到自己再次被拉入記憶的漩渦,
耳邊回響著林曉睡夢中的呢喃:"小心內鬼..."第六章 老將出馬晨光熹微,
祁正陽站在城郊一處廢棄工廠外,呼出的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