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在某一瞬間凝固了。我看著她纖細的手指捏著那張黑色信封，指尖泛白，內心一陣發冷。
她曾是我的救贖，卻成了我的囚籠。"恭喜你，曹宇。"張莉笑得像一朵盛開的花，
眼里卻空無一物，"看來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信封落在桌面，發出不該有的沉重聲響。
那是我們的婚約，也是我最深的噩夢。我起身，推開椅子。雨滴重新開始墜落，
打在窗玻璃上，聲音清脆刺耳。"你知道我不愛你。"我說。"但你欠我的。"她盯著我，
眼神像是看著一個死物，"欠我一條命，欠我一個未來，欠我所有曾經承諾的幸福。
"我們之間隔著一張餐桌，卻宛如兩個世界。"張莉，你變了。""沒錯，"她輕聲回答，
"我墜入地獄，又爬了回來。你期待的是那個溫順可欺的傻姑娘嗎？對不起，她死了，
就在你離開的那天。"我抬頭看向窗外，城市霓虹在雨中搖曳。多諷刺，
五年前我拋下她踏上那架飛機，為的是成為更好的人，配得上她。而現在——"四月十五日，
"她繼續說，聲音輕柔得可怕，"我們的婚禮，別忘了，新郎。"她起身離開，
裙擺掃過我的手背，冰冷如蛇。門關上時，我感到自己正被緩慢吞噬。這是個錯誤，我想。
但錯誤的不是我們的婚姻，而是我五年前的離開。我叫曹宇，三十歲，
一個被迫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男人。窗外的雨聲沒有停息的跡象，我坐在公寓的落地窗前，
盯著手機上凌云發來的短信。"兄弟，你瘋了嗎？你真要娶那個女人？"凌云不明白。
沒人能明白。五年前，我背叛了張莉，拋下她獨自一人，追逐我對財富和成功的渴望。
當時的我以為，分手是為了她好。我一無所有，憑什么讓她陪我受苦？現在我回來了，
帶著我想要的一切——財富、地位、榮譽。卻發現她變了。
那個曾經愿意為我付出一切的女孩，如今眼神冰冷，嘴角帶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電話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喂，"我接起電話，"夏總。""曹總，聽說你要結婚了？
"夏明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一絲調侃，"終于打算安定下來了？""是的。
""那祝賀你啊。不過我得提醒你，記得簽婚前協議。你現在身價上億，
可別因為一時沖動丟了江山。"我輕笑一聲："放心，我有分寸。"掛了電話，
我走到柜子前，從里面取出一個老舊的鐵盒。盒子里躺著一封信，信紙已經泛黃，
但上面的字跡仍然清晰。"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自我，請你提醒我，愛才是最珍貴的東西。
——張莉"我記得她寫這封信時的樣子，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天上的星星。
那時我剛考上研究生，而她還在為高考努力。我們約定，等她上大學了，就正式在一起。
可我背叛了這個約定。有人說，愛是一種疾病，會讓人喪失理智。但我現在才明白，
真正的疾病是欲望，它會讓人忘記自己是誰。門鈴聲響起，打斷了我的回憶。開門，
張莉站在門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不施粉黛，就像五年前那樣。唯一不同的是，
她的眼睛不再有光。"你好啊，未婚夫。"她的語氣冰冷而疏離，"聽說你在找婚禮策劃師？
不必了，我已經安排好了。"她遞給我一份文件，里面是詳細的婚禮計劃。
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仿佛這是一場商業活動而非兩個相愛之人的結合。"為什么要這樣？
"我輕聲問。她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因為這是交易，不是愛情。你欠我的，
現在是時候還了。"我沒有再追問。是的，我欠她的。無論她提出什么要求，我都會答應。
這是我的贖罪。"有件事我想知道，"我說，"當初你在醫院昏迷的時候，是誰救了你？
"她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復雜："怎么，想找人道謝嗎？晚了。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張莉離開后，我坐在沙發上，回想著五年前那個雨夜。那是我離開的前一晚，
我們大吵一架。我說我要出國深造，可能要五六年才能回來。她哭著說她可以等，
可以一起走。但我拒絕了，我覺得她會拖累我。多么可笑，當時的我是如此自負，
以為自己能靠一己之力征服世界。分手后，我刪掉了所有聯系方式，封鎖了社交媒體，
徹底切斷了與過去的聯系。我投入到學習和創業中，日夜顛倒，生怕有一刻停下來，
就會后悔當初的決定。三年后，我的科技公司獲得了第一筆大額投資。我成功了，
至少在事業上。但每當夜深人靜，我總會想起張莉，想知道她過得怎么樣，
有沒有找到比我更好的人。直到半年前，我在一次商業峰會上再次見到了她，
才知道她這些年經歷了什么。原來，我離開后不久，她出了車禍，昏迷了三個月。醒來后，
她發現家里已經傾家蕩產，父親因無法承受打擊而自殺。
她獨自一人面對巨額醫療債務和債主的威脅。那一刻，我明白了她眼中的冰冷從何而來。
"砰砰砰"，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站起身，以為是張莉又回來了。
但門外站著的是一個陌生女孩，二十出頭的樣子，眉眼間有幾分像年輕時的張莉。
"請問你是曹宇嗎？"她怯生生地問。"我是，你是？""我叫孫靜，是張莉的表妹。
"她低聲說，"我有些事情想告訴你，關于莉姐…和你們的婚禮。"我讓她進來，
給她倒了杯水。她坐在沙發上，神情緊張地環顧四周。"莉姐不知道我來找你，"她說，
"如果她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到底怎么回事？
"孫靜深吸一口氣："莉姐她...已經患上了重度抑郁癥，醫生說她隨時可能有自殺傾向。
她執意要和你結婚，不是因為愛，而是為了復仇。"我的心猛地一沉："復仇？""是的。
她計劃在婚禮當天，在所有人面前揭露你當年是怎么拋棄她的，然后...然后自殺。
她說要讓你一輩子活在愧疚中。"我的手開始顫抖。這不是我認識的張莉。
那個永遠樂觀、善良的女孩怎么會變成這樣？"為什么告訴我這些？"我問。
孫靜的眼睛里閃爍著淚光："因為我不想看著莉姐毀了自己。自從出事后，她就變了，
變得冷漠、偏執。你是她最后的牽絆，如果這件事過去了，也許她能重新開始。
"送走孫靜后，我站在窗前，看著雨水模糊了城市的輪廓。我該怎么辦？取消婚禮？報警？
還是裝作不知道，繼續這場鬧劇？手機震動，是凌云的消息："有空嗎？
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說。"一小時后，我們在一家隱蔽的咖啡館見面。
凌云看起來很緊張："兄弟，我查了你那位未婚妻的背景。情況不太對勁。""什么意思？
""她現在是方氏集團的高管，專門負責并購項目。而方氏正是我們最大的競爭對手。
"我皺眉："所以？""所以，我懷疑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方氏一直想吞并我們的技術專利。如果你們結婚，她就能合法獲取公司的機密信息。
"我苦笑著搖頭："你想多了。我們認識十幾年了，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就認識了。
""那她為什么突然又出現？而且正好是在你的公司價值上漲的時候？
"凌云的話讓我陷入沉思。張莉的復仇，會不會不僅僅是為了羞辱我，還有更深的目的？
回到家，我翻出了當年的相冊。照片中，張莉笑靨如花，而我年輕氣盛。我們曾經多么單純，
多么相愛。然而，
現在擺在我面前的是一個可怕的可能性：張莉已經不再是那個無私愛我的女孩，
而是一個懷揣仇恨和陰謀的女人。但我依然欠她的。無論她的目的是什么，
我都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亮起，是張莉發來的信息："明天下午三點，
婚紗試裝。不要遲到。"我回復："好的，我會準時到。"然后，我做了一個決定，
一個可能會改變一切的決定。次日，我按時到達婚紗店。張莉已經在等我，
穿著一件白色連衣裙，看起來脆弱而美麗。"你來了，"她說，語氣依然冰冷，
"這是設計師選的幾款禮服，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接過目錄，隨意翻了翻，
然后抬頭直視她的眼睛："張莉，我們需要談談。""有什么好談的？
一切不是都安排好了嗎？""我知道你的計劃。"她的表情一瞬間變得警惕："什么計劃？
""婚禮當天的計劃。你想在眾人面前羞辱我，然后結束自己的生命，是嗎？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身體微微顫抖："誰告訴你的？""這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不會讓你這么做。""你憑什么干涉我？"她的聲音突然提高，引來店員關切的目光，
"你有什么資格決定我的人生？五年前你可以一走了之，現在又想扮演救世主？
"我深吸一口氣："因為我仍然愛你，張莉。從未停止過。"她冷笑一聲："愛我？
你知道愛是什么嗎？愛是陪伴，是承諾，是在對方最需要的時候不離不棄。你有做到過嗎？
""沒有。我做錯了，我認錯。但現在還不晚，讓我補償你。""補償？
你以為錢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嗎？可以抹去我的痛苦嗎？我父親已經死了，曹宇。而我，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她的眼淚終于落下，像是冰封已久的河流突然解凍。我向前一步，
想要抱住她，但她后退，躲開了。"不要碰我！你知不知道這五年我是怎么過來的？
當我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切，你知道我有多絕望嗎？
我打了無數個電話給你，發了無數條信息，但你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我當時太自私了...""對不起有用的話，
還要警察干什么？"她擦掉眼淚，恢復冷靜，"我們的婚禮會按計劃進行，曹先生。
至于之后會發生什么，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說完，她轉身離開，
留下我一人站在華麗的婚紗店中，感到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無助。當晚，我徹夜未眠，
腦海中回放著張莉的話和她眼中的痛苦。我明白，僅憑道歉是不夠的。我需要做些什么，
證明我的悔意，挽回她破碎的心。第二天一早，我來到了張莉工作的公司樓下。
等了近兩小時，終于看到她走出電梯。"你怎么在這里？"她警惕地問。"我來道別。
"她挑眉："道別？""是的，我取消了婚禮，也辭去了公司CEO的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