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叫滄月,玄門當代唯一的親傳弟子,未來的門主。他們都說我天賦異稟,百年難遇。
可我遇見了渡厄。他是佛門圣子,寶相莊嚴,不染塵埃。第一次見他,在兩派論道大會。
他端坐蓮臺,辯法如蓮,舌燦金光。我當時就想,這和尚,真TM好看。好看得,
讓我忘了我是玄門的人,他是佛門的狗。哦不,圣子。“滄月施主,何故一直盯著貧僧?
”他含笑開口,聲音像山澗清泉。我臉一熱,梗著脖子:“看你好看,不行?”滿場嘩然。
玄門長老氣得胡子直翹。佛門那邊,幾個老和尚臉都綠了。他卻依舊帶笑:“皮相虛妄,
施主著相了。”我呸。虛偽。那之后,我像著了魔。玄門事務(wù)我拋諸腦后,
整天琢磨怎么才能再見到他。師父氣得用戒尺抽我:“你忘了玄佛不兩立?
忘了百年前佛門如何暗算我玄門至寶?”我跪在地上,梗著脖子:“沒忘。可我就是想見他。
”“孽障!”師父痛心疾首。孽障就孽障吧。我偷了玄門信物,潛入佛門禁地須彌山。
被發(fā)現(xiàn)時,差點被那群護山金剛打成肉泥。是他救了我。“她是我故人,一時迷途,
還望諸位長老海涵。”他把我藏在他禪房,給我上藥。“你圖什么?”他問,
語氣里第一次有了無奈。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聞著他身上好聞的檀香。“圖你。
”我答得干脆。他沉默了,眼神復(fù)雜。“滄月,我們不可能。”“為什么不可能?
就因為玄門佛門那點破事?”我不服。“道不同。”他聲音低下去,“貧僧已立誓,
此生獻于我佛。”“那我跟你一起信佛?”他猛地抬頭看我,眼底有震驚,
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胡鬧!”他呵斥。我以為他對我無意。可他還是會偷偷下山,
在玄門與佛門交界處的破廟等我。我們聊玄門道法,聊佛門經(jīng)文。
他會給我講佛祖割肉喂鷹的故事。我會給他演示玄門引雷的符咒。他說:“你的道,
殺伐氣太重。”我說:“你的佛,太不食人間煙火。”他說:“煙火繚亂,易失本心。
”我說:“沒有煙火,活著跟死了有什么區(qū)別?”他會嘆氣,然后給我一塊他親手做的素餅。
那段日子,苦,也甜。甜的是能看見他,苦的是我們之間那道鴻溝。我為他,背棄師門訓(xùn)誡。
我為他,放棄了玄門新秀大比的魁首。我為他,甚至偷閱禁書,想找到化解兩派恩怨的法子。
玄門上下,對我失望透頂。“滄月,你再執(zhí)迷不悟,休怪為師清理門戶!”師父最后通牒。
我咬牙:“弟子不悔。”我以為,我的付出,他能看見。我以為,我的深情,
能融化他那顆佛心。直到,玄門至寶“鎮(zhèn)魂燈”失竊。所有證據(jù),都指向佛門。
兩派劍拔弩張,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師父重病,玄門群龍無首。我臨危受命,
率領(lǐng)弟子前往佛門要人,要燈。須彌山下,佛光普照。渡厄站在佛門隊伍最前方。
依舊白衣勝雪,依舊寶相莊嚴。只是看我的眼神,冷得像冰。“渡厄,
鎮(zhèn)魂燈是不是你們偷的?”我問,聲音發(fā)顫。“是。”他答得平靜。我如遭雷擊。“為什么?
”“為我佛門大興。”“那我呢?我們之間算什么?”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摹K鬼?/p>
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滄月施主,回頭是岸。”回頭是岸?我TM差點把岸給掀了!
“所以,以前種種,都是假的?你接近我,就是為了鎮(zhèn)魂燈?”他沉默。沉默,
就是最好的回答。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好一個佛門圣子!好一個渡厄!”我拔劍,
指向他:“今日,我滄月便要看看,是你佛門金身厲害,還是我玄門劍法更強!”一場惡戰(zhàn)。
玄門弟子死傷慘重。我拼盡最后一絲靈力,劍尖終于抵上他的喉嚨。“你還有什么話說?
”我問,血從我嘴角溢出。他看著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波動,像憐憫,又像不忍。“滄月,
收手吧。你斗不過佛門。”“我偏要斗!”他突然抬手,一掌拍在我丹田。劇痛。
靈力如潮水般從我體內(nèi)散去。我軟軟倒下,看著他。“為什么…”“佛門不能敗。
”他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鎮(zhèn)魂燈,確為我佛門所需。
它能助我…勘破最后一層桎梏,證道菩薩。”原來如此。為了他的道,我可以被犧牲。
我的一切,都可以被犧牲。“渡厄…”我氣若游絲,“你好狠的心。”他閉上眼,不再看我。
“帶走。”他對手下說。我被佛門弟子像拖死狗一樣拖走,囚禁在須彌山底的寒冰獄。
暗無天日。寒氣刺骨。我的修為,被他那一掌廢了大半。心,也死了。我曾以為,
他是渡我出苦海的厄。卻原來,他是我命中最大的劫。渡厄,渡厄。渡盡了天下人,
唯獨不渡我。也好。從此,再無牽掛。在寒冰獄,我待了三個月。每日,
只有冰冷的饅頭和雪水。佛門弟子會來給我“講經(jīng)”,勸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呸。
老娘就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成個屁的佛。我開始琢磨怎么逃出去。然后,
我聽到了一個消息。渡厄圣子,將于下月十五,以鎮(zhèn)魂燈為引,點燃佛火,成就菩薩金身。
屆時,萬佛朝宗,佛光普照三界。而我玄門,將徹底淪為佛門附庸,甚至被抹殺。我笑了。
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渡厄,你真行。為了你的大道,連舊情都不顧了。也對,我們之間,
哪有什么舊情。不過是我一廂情愿的笑話。罷了。這條命,給你。這座玄門,
我不能讓你毀了。十五那天,我用盡最后一絲殘存的玄門秘法,沖開了寒冰獄的禁制。
代價是,五臟俱焚,壽元大損。我不在乎。我沖上須彌山巔。祭天臺上,渡厄盤膝而坐。
鎮(zhèn)魂燈懸于他頭頂,散發(fā)著幽幽光芒,正被他煉化。他周身佛光大盛,
顯然已到了最關(guān)鍵的時刻。“渡厄!”我嘶吼。他睜開眼,看到我,眉頭微蹙。“滄月?
你怎會在此?”“我來送你一份大禮!
”我祭出師父在我下山前交給我的最后一道保命符——“同歸”。此符一旦催動,
施術(shù)者與百丈內(nèi)修為最高者,神魂俱滅,玉石俱焚。“滄月,不要!”他第一次失態(tài),
聲音里帶著驚惶。“晚了!”我催動符箓。金光爆射,符文流轉(zhuǎn)。
巨大的毀滅氣息籠罩了整個祭天臺。“我滄月此生,眼瞎心盲,錯付一人。今日,
便以我殘軀,與你這偽善佛子,同赴黃泉!”“不——!”他想阻止,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我感覺到神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劇痛之后,是無邊的黑暗。失去意識前,
我仿佛看見他朝我撲來,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絕望。呵。現(xiàn)在知道怕了?晚了。
一切都結(jié)束了。玄門,師父,我對不起你們。但至少,我阻止了這個偽君子。值了。
2我以為我會死。魂飛魄散那種。但當我再次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片桃花林里。
身上穿著的,是我剛?cè)胄T時的青色道袍。我抬手,白嫩小巧。這不是我的手!至少,
不是我被囚禁后那雙布滿凍瘡和傷痕的手。我猛地坐起來。環(huán)顧四周。
這是玄門后山的桃花林。我小時候最喜歡待的地方。“師妹,你醒啦?
”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我扭頭,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大師兄,凌云。他還很年輕,
臉上沒有后來因我而起的愁苦。“師兄?”我試探著開口,聲音稚嫩。“嗯,
師父讓你醒了就去前殿,說是有要事宣布。”凌云笑道。我腦子嗡嗡作響。我…回來了?
回到了什么時候?我踉蹌著跑到水邊,看清了水面倒影。十四五歲的模樣,眉眼青澀,
卻已初具風(fēng)華。這是…我第一次遇見渡厄那年的樣子。我重生了?回到了悲劇開始之前?
巨大的狂喜和后怕同時涌上心頭。老天有眼!我滄月,回來了!渡厄,你等著!這一世,
我定要你血債血償!不,不對。血債血償太便宜他了。我要讓他也嘗嘗,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被最愛的人拋棄,是什么滋味。我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我深吸一口氣。
滄月啊滄月,你怎么還想著他?上一世的教訓(xùn)還不夠嗎?為了一個男人,
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狽。值得嗎?不值得。這一世,我不要再為什么狗屁愛情活。我要為玄門,
為師父,為自己活。至于渡厄…他是誰?不認識。從今往后,我與他,形同陌路。不,
連陌路都不配。他最好別出現(xiàn)在我面前。否則,我不介意替天行道,清理門戶。佛門?圣子?
呵。這一世,玄門必將凌駕于佛門之上!我站起身,眼神堅定。哀莫大于心死。對渡厄,
我已然心死。剩下的,只有刻骨的冷漠,和對玄門未來的籌謀。前殿。師父端坐高堂,
長老分列兩旁。氣氛肅穆。“月兒,今日叫你來,是有一事與你商議。”師父開口。
“師父請講。”“佛門圣子渡厄,不日將來我玄門論道。為師想讓你…作為玄門代表,
與他切磋一二。”我心頭一凜。來了。劇情還是按部就班地來了。上一世,我聽到這個消息,
欣喜若狂。這一世…我抬頭,對上師父探尋的目光。“師父,弟子以為不妥。”“哦?為何?
”“弟子年輕識淺,怕墜了玄門威名。不如讓凌云師兄去?”我把凌云推出來。凌云一愣,
隨即挺胸:“師父,弟子愿往!”師父深深看了我一眼:“月兒,你可是怕了?
”“弟子不是怕,只是覺得,殺雞焉用牛刀。”我微微一笑,“區(qū)區(qū)佛門圣子,
何須我親自出馬?”這話狂妄。但符合我以前的性子。師父捋須:“好!有志氣!那就依你。
不過,你仍需在旁觀摩,不可懈怠。”“是,師父。”我低頭,掩去眼底的冰冷。渡厄。
這一世,你我之間,再無糾葛。我的世界,你,不配再踏入。我開始瘋狂修煉。前世的經(jīng)驗,
讓我少走了許多彎路。我的修為一日千里。玄門所有人都驚嘆于我的進步。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付出了什么。那些日夜不休的苦修,那些在生死邊緣的徘徊。都是為了,不再重蹈覆轍。
為了,保護我想保護的人。為了,玄門的未來。佛門圣子渡厄,如期而至。
依舊是那張顛倒眾生的臉。依舊是那副悲天憫人的圣潔模樣。只是,這一次,我的心湖,
再無波瀾。他似乎察覺到我的冷淡,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我直接無視。論道開始。
凌云師兄雖然盡力,但到底不如渡厄那般舌燦蓮花,言辭機鋒。很快便落了下風(fēng)。
玄門長老們臉色有些難看。渡厄目光掃過我,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呵。想激我出手?
我偏不如你意。我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著。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我無關(guān)。“滄月施主,
何不出手指點一二?”渡厄突然開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放下茶杯,
淡然一笑:“圣子說笑了。我玄門人才濟濟,還輪不到我這個小輩置喙。
凌云師兄只是今日狀態(tài)不佳罷了。”我給凌云使了個眼色。凌云會意,
立刻道:“圣子佛法精深,凌云佩服。今日確實狀態(tài)不佳,改日再向圣子討教。
”渡厄眉頭微蹙。他大概沒想到,我會如此干脆地認輸。這不像我。以前的我,驕傲,好勝,
絕不會容忍玄門在佛門面前丟臉。“滄月施主,似乎與傳聞中不太一樣。”他意有所指。
“哦?傳聞中我是什么樣?”我反問。“傳聞滄月施主性如烈火,嫉惡如仇,
對佛門…似乎頗有微詞。”“傳聞而已,圣子何必當真。”我輕描淡寫,“玄佛兩派,
雖道不同,但亦可各自安好,互不干涉,不是嗎?”這話,說得滴水不漏。
也表明了我的態(tài)度。渡厄深深看了我一眼,不再說話。那日之后,他數(shù)次想與我單獨攀談。
我都巧妙避開。他派人送來的素齋點心,我原封不動退回。他借口探討玄學(xué)佛理,
我讓凌云師兄代為接待。我的冷漠,肉眼可見。我的疏離,毫不掩飾。我能感覺到,
他的困惑,他的不解。甚至,還有一絲…失落?呵。男人。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你以為我是欲擒故縱?抱歉,我只是單純地,不想再看見你這張?zhí)搨蔚哪槨D愕囊磺校?/p>
與我何干?我的世界,早已沒有你的位置。3渡厄有些心緒不寧。自那日論道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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