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我恨你一輩子】徐清慧最痛心最決絕的宣言，卻成為她心里海誓山盟的誓言。
而我想說，多謝你恨我，徐清慧。0【怎么證明你是一本書的骨灰粉？】剛打完農藥，
我半躺著刷手機，無意刷到了這個帖子。有點感興趣，點進去噼里啪啦打出一長串名號。
【師兄夏彌，凱撒諾諾，芬狗、西裝暴徒……】結尾處我猶豫了一瞬，打出。
【路明非繪梨衣】“臥槽！這絕逼龍族神仙書粉，頂帖了！”樓主立刻留言。只過了一會兒，
就有99+點贊。我淡淡勾出一個笑意，思緒飄回那個青春熱血的年紀。
那個叫江南的家伙在【龍族】里寫過一句話，每個男孩的心里，都有一個路明非或者楚雨航。
我想我的青春期更像路明非，一個從小普通到大，直到將來依舊普通的中學生。
當陳墨瞳開著超跑從天而降，把路明非從陳雯雯身邊帶走，路明非幸運的不再平凡。
而我林浩，合上【龍族】，依舊做我的普通中學生。那個年紀我常常幻想，
一個像陳墨瞳那樣近乎完美的女孩子，開著無人不知的昂貴超跑，干凈利落甩掉車門，
踏步到我的面前，邀請我和她一起斬龍，或者斬神也不錯。周圍一定要有我的同學和朋友，
羨慕嫉妒恨的圍觀我的反應。我面色平淡，態度玩世不恭，仿佛這一切對我而言理所當然，
我TM的就是那個看似普通，實則救世主的最強高中生！然后勉為其難的點頭，
和她坐在一起，酷酷的揚長而去。現在回想起來，不僅中二，而且真的有夠羞恥的，有木有。
除了陳墨瞳、永遠之痛繪梨衣，以及一眾有血有肉、形象鮮明的【龍族】女孩，
在書外的世界里，也有那么一個我無法忘卻的女孩。她是徐清慧，很接近初戀，
但終究沒有達到的遺憾。徐清慧是唯一一個我愿意講述這些幻想的女孩，
我們之間發生了很多溫馨甜蜜的往事，最終卻鬧得很不愉快。中學畢業之后，我們再無聯系，
幾乎都遺忘了她。怎么……又想起了她。1滴滴滴！我正惆悵，
手機劉海處彈出的聊天提示吸引了我的注意。點開，是安靜了多年的中學同學群。
我有種預感，同學會不遠了。我滑動群聊消息，眾人正熱火朝天，一通回憶和懷戀。果然，
那時的班長終于提議，我們開個同學會敘敘舊吧。我沒有發言。上學那會兒我就很儒雅隨和，
一向都是聽他們說，看他們聊，最后不知怎的就聊出結果了。
通常只要決定的不是太讓我反感，我都會默默支持。班長羅賓的提議獲得很多人的贊成，
同學會的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大家已經開始商量具體細節了。這一瞬間，
無數爽文小說的三俗情節在我的腦海閃過。飛黃騰達的老同學如何顯擺自己的成功，
如何羞辱平凡的主角。曾經青澀暗戀過的清純女神，也靠在他的懷里撒狗糧，秀恩愛，
打主角的臉。主角受辱了，主角爆發了，因為主角是主角，主角擁有主角光環。可我不是啊，
我只是一個平凡打工仔，如果真的遇見這種事，我能做的……只有扭頭就走。或者說，
我直接選擇不去，防患于未然？我心里想了無數個借口，工作忙，重感冒，
或是女友管得嚴（雖然大學畢業就分了，借尸還魂用一下應該沒問題。），
怕我和昔日的漂亮同學妹紙舊情復燃，把同學會開成了禮炮交流會。等等，諸如此類的。
越想越覺得這個理由完美又裝逼，我點開輸入框，麻利打了一串文字，正要發出，
手指卻突然僵硬住了。群里有個常年昏暗的灰色頭像亮了。她發言說。“要開同學會嗎？
好啊，那些年深情不負我的老同學們，等著我來見你們吧！”一張微笑表情。“這是誰啊，
有誰認識嗎？”羅賓發言。“不知道，是我們班上的嗎？我怎么一點印象也沒有。
”許曉麗跟帖。“不會是水群的串子吧哈哈哈！”……我愣愣的瀏覽群里關于她的熱鬧議論，
發現誰也沒有記起她的名字。我的眼中浮現追憶和淡淡憂傷。她是徐清慧啊。
那段青澀往事在我腦海泛起圈圈漣漪，徐清慧天藍的襯衫，和雪白的裙子越來越清澈。
她夏日綠蔭下的瓜子臉總是帶著青春活力的笑容。她笑的時候，嘴角總是微微上翹，
靦腆弧度勾勒的恰到好處。她那雙棕黃色彩眼眸里，散發亮晶晶的光芒，她看著我，
眼角帶著一絲少女情竇初開的對異性的觀察和興趣。畫面一轉，徐清慧臉上的笑意不見，
像是變了一個人，憤怒和失望的沖著我罵了些什么。過的太久，我已記不起來。我眨一下眼，
從酸澀中擺脫出來，重新看向手機。群里議論的消息多了許多，我不停往下滑，
也不知道自己在尋找什么。下意識的，我手指在徐清慧發的圖片上停住了。
傷心.jpg……“好啊你們，都不記得我了？沒關系！到時我一個一個提醒你們就好了！
”收尾是一張狗子點將的圖片。我無聲勾著嘴角，忽然表情凝固了。她發言說。“林浩！
別以為你潛水我就不知道了，有些事情我還沒跟你掰扯清楚，你最好不要當縮頭烏龜！
”我的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她還是那么了解我啊。但我也很疑惑，她要和我清算什么？
她叫我別做縮頭烏龜，是激將我必須參加同學會？我想發消息問她，卻始終下不定決心。
這時，群里又炸開了鍋，這次的熱點竟然變為了我。她們討論說。“林浩？
是內個對班上女孩愛答不理，老是和王胖子待在一起那個搞基男生？【驚訝表情】”許曉麗。
“原來是他呀，就是他總覺得我啰里啰嗦，很吵鬧很麻煩！我還被他當面說過！
【紅溫】【紅溫】”陳雪貌似對我怨念很深。“哦！我也有印象，他好像總冷酷一張臉，
原來他是基佬嗎？”有個我沒印象的女生問。“哈哈哈！沒錯！他就是個基佬。
”許曉麗惡趣味的誹謗我。我隨意笑了笑，并不搭理。“？？？”徐清慧。
見徐清慧意味不明的疑問，我有些慌張，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
基佬這個標簽若是坐實了，不知會有多少回憶變了顏色。這時有人幫我解釋了。
“好你個林浩，原來你在潛水？我還以為你不在呢！周末一定要來啊，
不來我真把你變成基佬！【墨鏡】【齜牙】”剛一說王胖子，王源就冒了出來。
“無語.jpg”徐清慧。看到她似乎沒有誤會，我松了口氣。“欸！怎么回事？
我這個大班長和班草大帥哥沒一個女生關心的嗎？怎么都在討論林浩啊！”羅賓酸酸的發言。
“+1”班上好些男同學出來冒泡。
“打擾一下……我覺得……班草是林浩……”陳雪仿佛有些羞于啟齒。“哈哈哈！
你瞎說什么大實話？”許曉麗。“我也覺得林浩比羅賓帥很多。
”……班上又冒出許多女生說我才是公認的班草。這下子整個群都知道我的存在了，
就算先不去也不行了。只好露出苦笑，敲了一串文字。
“到時候見【微笑】”“這個潛水怪終于冒泡了！”我發信息后，群里又熱鬧了一陣，
很多那時有些交情的朋友都@我。我被迫加入群聊，有一搭沒一搭和他們閑聊。潛意識里，
我仍然更注意徐清慧的動向。只是有些遺憾，她再也沒有發過言。最后，由羅賓終結發言。
“好的，我們班上五十二個人，都要來啊，一個也不能少！”2一整晚，
徐清慧進我夢里縈繞不去。那時的陽光和少年一樣懵懂，校園的草坪如她一樣芬芳。
徐清慧雙手攏住裙子，抱著膝蓋坐在我的旁邊，小白鞋白襪子，乖巧的疊放一起。
籃球場上正在打班賽，我中場休息，氣喘吁吁。“喝水嗎，林浩？
”她纖細手臂忽然遞過一瓶水，我愣了一下，接過仰頭。“謝謝！”她微微一笑，少女傾城。
自那以后，我們經常坐在草坪看打球。她總是側著腦袋，對我說不完的話，
和班上其她嘮叨女孩一模一樣。但因為是她，這世上仿佛不存在無趣的話了，
再平凡瑣碎的事也變得生動了起來。奇跡一般，我耐心聽了下去。
她說某個高年級男生打球的樣子很帥，她還說我也很帥。她說我的球衣和我的身材很匹配，
很羨慕我衣服架子。她說，她說……她歪著腦袋沖我說話的時候，
烏黑發亮的發絲飄揚在她秀麗面頰、脖頸，迎面吹來的味道都是香香的。說著說著，
她總是忽然頓住，沖著我發笑，我不明緣故，只是看她的眼睛露出靦腆笑意。
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我的話也變得多了起來，我們之間漸漸無話不談。
這個夢是什么時候開始不甜？有一天，徐清慧突然變了。她烏黑的短發之中，
有一半染成了紫色。那雙乖巧的小白鞋襪也不見了，換成了一雙古里古怪的成熟低高跟。
她的臉上也沒了那種干凈不帶一絲憂愁的笑，整日冷若冰霜。她對學習的態度發生變化，
對很多事漠不關心。只有我，她愿意敞開心扉。徐清慧的爸媽離婚了。她很難過，很想哭泣。
她必須做出選擇，只能得到一半的愛。我也很難過，卻不知如何安慰。她抱住了我，
淚水打濕了我僵硬的胸口。我不敢動，雙手已然無處安放。徐清慧忽然松開手，
但只松開一半。她呼吸有些急促，唇瓣緊張的抿動，眼眸動也不動盯著我。
她的雙眸被淚水打濕，如瑪瑙晶瑩剔透。美麗而誘惑。我目光閃爍，心臟陡然跳的很快。
她情不自禁靠近，香香的味道隨著呼吸撲打我的嘴唇。我的大腦停止了思考，
唯有突然冒出的一句話，誰早戀誰就請家長！忽然間，我完全清醒，
不經思考的推開了徐清慧，落荒而逃。就像她后來說的，林浩你就是一頭縮頭烏龜！
3從那天起，徐清慧再也沒有對我笑過。我……更無法面對她。
我是按照預定軌跡起落的太陽，而她則是漫天散亂的星星，我們已不屬一個時空。那一年，
徐清慧留級了。聽班主任說，是她媽媽覺得對不起她，耽誤了她的學習，所以讓她再學一年。
她讀的最好的一班。她班上的同學都很不高興，因為在他們心中，
徐清慧早就成了一頭害群之馬。成天不學無術，打扮妖里妖氣，
和差班的問題學生混跡在一起，嚴重影響了班級形象。同學抱怨，老師頭疼，
班上被搞得一片烏煙瘴氣。他們巴不得她走，整個世界都清爽了。我聽說這件事后，
變得更加沉默寡言。終歸是少年一身輕，很快我就把注意力集中在考試上，
把徐清慧留在了仲夏夜濕熱的夢里。是的，對她的喜歡我無法釋懷。
那個溫暖、柔軟、而又小小的懷抱時常進入夢里，那些不敢說出來的話，
不敢往下想的事通通有了寄托。也許張慧敏說得真的很對，那時的我就是一只縮頭烏龜。
明明只隔了一個樓層，明明偶爾還會碰見，但我偏偏裝作與她形同陌路。直到那一天。
4那時快要大考了，我的生活節奏越來越快，吃飯和上學的腳步快到形成了一種習慣。
有時候，還要超過我迅速生長的身心。我腳步匆匆踩踏著樓梯往上小跑，
心里想的只有書桌上未完成的題目。路過二年級樓梯的拐角處，我看見了徐清慧，
以一種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她被一個陌生男生抵在墻壁，兩個人的臉靠的很近，
看不清在做什么。也看不清徐清慧的表情。但我想本就不必看清，我心里也知道她在做什么。
我的眼皮重重的眨著，鼻頭酸脹。腦海里閃過電影《頭文字D》的畫面。
藤原拓海撞見了茂木夏樹和一個中年男人接吻，
他表情里的茫然、不敢相信、最后都化為失望和痛苦。當徐清慧驚愕、躲閃的目光看到我時，
我的眼眶被刺痛得立刻垂下。我想，我能做的只有像藤原托海一樣，轉身而逃，一路向北。
“林浩！”“林浩！你站住！”“林浩！我求你站住！”我記不清徐清慧的語氣是否很慌亂，
也看不見她臉上是否有淚滑落，甚至于我都不清楚她到底有沒有追著我。
我腦子里被《一路向北》的音樂填滿，再也聽不到其他。“我一路向北，
離開有你的季節……”我一路向上，離開有她的曖昧氣候。幾乎是橫沖直撞，
不帶眼睛的沖回了教室。喘著粗氣，我覺得教室里每個人都盯著我，我不抬頭看。
一屁股坐下，隨手拿了一本不知道什么學科的資料。翻開專注的看著，
強迫自己一頭扎進題海里。學海無涯，卻是綠色的港岸。我的心情逐漸平息。從那天起，
我的夢里再沒有徐清慧。我一心一意投入課堂，刷題復習，我的生活里好像只有這場考試。
一天天，一天天，徐清慧這個女孩似乎被我淡忘。5臨近大考的最后一個月，我記得很清楚，
那天是兒童節。王胖子說我們都是沒長大的孩子，應該過一個屬于我們的節日。學校不放假，
我們自己給自己放假。今天誰也不能刷題！也許是真的有點累了，
也許是我對這永遠逝去的節日十分懷念，最后答應了王胖子。我合上資料，
和王胖子坐在草坪上，看體育生踢足球。天還是那么藍，這片草坪還是青如往昔，
身邊卻已物是人非。我破天荒的想到了徐清慧，想到她如天空一般蔚藍，
如云朵一般純凈的笑容。我的臉也勾起她裙尾擺動的弧度。突然，那個陰暗的樓梯里，
兩個身影幾乎重合的畫面電閃雷鳴。我的天空蒙上了一層陰霾。“快考試了，
我們還是去刷題吧。”我不理王源的反應，起身回頭。徐清慧笑盈盈的玉立于我眼前，
頭發已染回了烏黑。她的臉上眉眼彎彎，目光亮如星辰，用以前那樣的目光看著我。“林浩，
我有東西要送給你。”她的語氣也一如昔往。可是，我卻不再是以前的林浩。
“我還有卷子要刷，不要妨礙我。”我冷著臉，轉向繞過了她。“林浩！
”徐清慧張手重新攔在我身前。“你記得嗎，今天是兒童節，去年就是我們一起過的？
”她清秀的眉蹙在一起，眼眸里帶著期待。“那只是一件小事，我早就忘了。
”我的喉結動了動，保持生冷的語氣。“還有，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會再過兒童節。
”我又作勢繞過她。“林浩！”徐清慧不依不饒，語氣急促。“那天的事，我可以向你解釋！
和我再去一次那個花臺好嗎？”“什么花臺？學校里很多花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我側目不去看她，就像小時候和小伙伴鬧別扭那樣。“你騙我！
那是我們兩個分享秘密的基地，你怎么會忘記那里？”徐清慧面色蒼白。“讓開！
我再說一遍，請不要妨礙我學習！我是要考好學校的，不像某些人……”“林浩你住口！
”徐清慧的眼眶通紅。“連你也這樣看待我？”“這是事實，
你是叛逆少女、問題學生不是嗎？”我終于看了徐清慧一眼，帶著那天我感受到的所有刺痛。
我想，這些被背叛，被打臉的痛苦，應該全都歸還給她。徐清慧被我惡狠狠瞪著，
她的眼眸逐漸暗淡，然后流下了熱淚。“你真的這么想？”“因為你就是！”斬釘截鐵。
徐清慧捂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搖著頭步步后退。“林浩，你會后悔的！”決然揮淚，
轉身而去。她看我最后一眼，失望和怨恨。我看她最后一眼，是徐清慧逃走的背影，
她的裙擺落寞痛苦，淚水在她身后滑落，從此印刻在我腦海。6那天以后，
我再沒見過徐清慧了。后來從班主任口中才知道，徐清慧轉學了。兒童節那天，
是她留在學校最后一天。所以她當時……我瘋狂奔跑，到那個石臺。我還是了解她，
徐清慧埋下了一張紙條。我欣喜若狂打開它，希望是徐清慧轉學地址。【林浩！
我恨你一輩子】九個字張牙舞爪，將我臉上欣喜抓得支離破碎。徐清慧，你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