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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選章節

    發表時間: 2025-05-18 02:06:03

    我和三師兄八字相同,命運卻天差地別。他出身侯府,被掌門師尊收為關門嫡子,

    注定仙途坦蕩。而我則是天煞孤星,還被斷言是個短命鬼,活不過二十五歲。我從不信命,

    直到在比武時被三師兄砍斷雙腿筋脈才認清現實。后來我偷偷撿了個畫妖當徒弟,

    好不容易供她成才。不成想,她后來卻告訴我:【師父,我好像心悅你三師兄了。

    】怎么人人都愛三師兄,真是可笑。可惜我的好徒弟不知道,

    連撿她回來都是我計劃的一部分。1.【五師兄,師父讓我給你送飯。】門外,

    小師弟松明又來給我送飯了。等我推著輪椅,打開門,飯菜已涼,人早就跑沒影了。

    這種情形,十年來我早就習以為常。十四歲那年,我與三師兄紀唯芳尊掌門之命比武。

    我們年歲相仿,八字相同,就連修煉的天賦也不相上下。但身為當朝丞相的嫡子,眾星捧月,

    怎堪忍受有個無名小子與他搶風頭。于是一場原本點到為止的比武竟招招暗藏殺機。

    直到我被他一劍砍斷了雙腿筋脈。等我醒來的時候,只有撿我回來的師父紅著一雙眼,

    守在我床邊。【松原,認了吧,好歹撿回一條命?!窟@是我醒后他說的唯一的話。

    我看著他一夜變白的頭發,再看看痛得幾近麻木的雙腿,點了點頭。雙腿殘廢,茍延殘喘,

    這就是我杜松原今后的人生,我認命了。2.用過飯后,我繼續整理藏書閣的典籍經書。

    那次比武過后,我身體孱弱只能獨居靜養,再不能習武修煉。師尊便安排我看管書庫。

    我每日做的便是打掃除灰,整理書目,抄寫破損的書頁。十年來每日不輟,

    書架上的每一本書都留下了我的筆跡。唯一的樂趣就是閑時畫畫窗外的花鳥。寫到一半,

    墨干了,我索性丟了筆,拿起雙拐,打算找個話本。經過一只紅木箱,

    木拐冷不丁被絆了一下,整個人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木箱也被打翻,里面的物品散落一地。

    除了筆墨紙硯和幾本雜書,還有一副卷軸。

    這箱子東西是借書的師弟為還我人情從山下書商處淘換來的。前幾日送來,

    因為我著急抄錄新到的一批經書便沒打開。卷軸展開了一小部分,應是一幅畫,

    畫上展露出一角女子的衣衫。我好奇地打開才發現這是半張女子的畫像,

    另一部分明顯被人裁了去。畫中女子的臉早已破損,只余下一雙鳳眼,似有哀怨。不知為何,

    一對上那雙眼睛,我竟覺得畫像在直勾勾盯著我,瞧得我心顫。我慌忙收起這半幅殘卷,

    連同其他東西一起鎖進箱子。3.日子就這樣又重復了幾天。我照舊晨起打掃、白日抄書,

    閑時畫畫??僧嬀碇信说难劬偛粫r出現在我眼前。她的眼睛似有千言萬語,

    攪得我心神不寧。似乎有一股莫名的牽絆在引導我打開箱子。當年初入門,

    最先教弟子的便是占卜起卦。這些年每當我遇事不決,總會給自己算上一卦。

    這一次我連卜三卦,才終于下定了決心。我打開了箱子,取出了畫卷,再次見到了那雙眼睛。

    這幅畫年代久遠,紙張早已破損不堪。我依著經年修補舊書的經驗,將殘余的畫揭了下來,

    鋪在一張新紙上。畫中破損的地方,仿著原先的筆觸一一補全。只有那張女子的臉,

    讓我遲遲下不了筆。她就像空中月,鏡中花,山中清風,水中波紋,看得見卻摸不著。

    最后我憑心而畫,勾勒出她的輪廓。直至為她唇間上色時,我才發現朱砂早已用完。

    唇間無色,縱是美人也減了三分顏色。我割破指尖,滴在墨盤上,

    用筆為她上了最后一抹朱紅?!具@便是你的樣子嗎?】我對著畫像喃喃自語。深夜中,

    躍動的燭火讓那對眼睛愈發像活了一般。4.睡夢中,我察覺一股妖氣混合著惡念襲來。

    憑借本能,我翻身下床,抽出劍迎面擋住了對方的攻勢。一團黑影被我一劍擋開,

    還想掙扎撲過來。我默念口訣,抽出捆妖索將其捆了個結實。

    當我拿著燭火湊近襲擊我的惡妖時,一下子愣住了。

    眼前妖孽的模樣竟與我所畫之人一模一樣。我猛然看向桌上的畫卷,畫中女子果然不見了。

    我今夜竟然解封了一只畫妖嗎?還未等我思慮清楚,那畫妖竟然痛苦地掙扎起來?!狙?/p>

    給我血,我好難受!】許是看她的樣子太痛苦,我竟然鬼使神差地湊了上去。畫妖瞅準時機,

    一口咬住了我的手臂。我忍痛想將她一把推開,卻不妨對上一雙直勾勾盯著我的眼睛。

    那對眼眸里混合著渴望、畏懼、祈求、無助,同時也混雜著對未知的迷茫。那一刻,

    我放下手,任由她貪婪吮吸我手臂鮮血。5.【喂,我餓了?!繒芎髠鱽碛袣鉄o力的聲音。

    我沒有理會她,埋頭抄寫手中的經卷。見我沒有回應,那個聲音又高了幾分?!疚艺f我餓了,

    快要餓死了?!课胰耘f置若罔聞,連頭也沒抬一下。身后傳來一片重物倒地的聲音,

    我不得不推著輪椅前去查看。只見昨日剛理好的書架被撞翻,書散落一地。

    畫妖被綁在椅子上,昂著下巴,一臉挑釁地看著我。我面無表情地轉過輪椅,

    連多余的眼神都沒分給她。【唉,你別走啊,我認輸了,我錯了!】畫妖見我始終沒理會她,

    終于焦急地求饒。我推著輪椅回到桌邊,拿起筆準備繼續抄錄?!灸闾岬臈l件我都答應,

    三條也好,五條也罷,我全認了!】我這才又回到她身前?!景盐业臈l件重復一遍。

    】我支著頭,瞧著畫妖垂頭喪氣。【不許危害世間,不許為非作歹,不許傷及無辜,

    我哪里傷人了?】畫妖不服氣地爭辯道。我露出手臂上的一圈紗布,她立馬閉口了。

    【再加一條,只要你在這青城山一日,一切都得聽我的。】她雙目圓睜:【憑什么!】。

    【三天前掌門師尊將一只千年大妖投了丹爐。】【我會聽話的?!克D時老實得像一只鵪鶉。

    目的達成,我收回捆妖繩,朝她伸出手?!灸阄壹纫Y契,好歹也該知道彼此姓甚名誰。

    我叫杜松原?!克钗豢跉猓剖窍露Q心,握住了我的手:【我叫丹青。

    】6.自與我結契后,丹青再沒有與我說過一句話。整整一個月,除了飲血,其余時候,

    她都會回到畫中。我將畫掛在藏書閣的頂樓,不知不覺與她劃分了一條楚河漢界。

    我的日子看似一成不變。只有手臂上一條又一條的劃痕提醒我這一切不是臆想。

    我用自己的血,喂養了一只畫妖。這一日,我又將放好的血推至她面前。她一飲而盡,

    轉身就要回到頂樓。藏書閣的門突然被推開,我與她皆被這聲音嚇了一跳。

    我連忙將她推入最后一排書架后面,順手用一塊塵布蓋在她身上。做好一切,我示意她噤聲,

    她點點頭害怕地捂住了嘴。此時的丹青一點妖力也沒有,剛入門的弟子都能輕易殺了她。

    我將她藏好后,急忙推著輪椅出去查看。來人是我師父杜銘。7.我微微松了口氣,

    暗自將衣袖捋了捋。自從十年前我與三師兄紀唯芳比武落敗后,只有他待我如初。

    他照例將我細細打量一番,見我無事才放下心來?!編煾福趺磥砹??

    】他老人家嘆了口氣:【松明說整一個月都未見你出門,為師過來看看。

    】我給他倒了一杯茶,恭敬地遞過去?!旧显抡崎T師尊命人送來一箱新的經書,

    弟子忙著抄錄,忘了給師父請安?!克舆^茶水,放置在一旁:【你好好的,為師就放心了。

    】寒暄幾句,師父又與我說起今年秋后的山門祭典一事。山門祭典又稱天試,

    青城山每三百年才舉辦一次。由掌門師尊選派弟子中一位天資最高者參加。

    相傳試煉通過者即可脫胎換骨,榮登仙門。參與天試于青城山弟子不僅是聲名的榮耀,

    更是能一躍成仙的捷徑。這些年門中弟子無不為此勤加修煉。不過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畢竟我現在的身體哪里受得起八十一道天雷。他起身就要走,突然頓住,

    似是聞到什么:【哪里來的血腥味?】我剛要解釋,

    他又嗅到其他味道:【好像還混雜著一股妖氣?】他循著味道就要往書架后去,

    腳邊突然踢到一只沾血的碗。那是我用來放血的瓷碗,我方才偷偷丟到他腳邊的。【松原,

    這是怎么回事兒?】他指著碗中殘留的血跡大驚失色。我笑了笑,將準備好的說辭搬了出來。

    【弟子作畫的朱砂沒了,一時興起就用血上色了?!俊竞[,你當為師糊涂了嗎?

    】他一眼看見我衣袖中還在滲血的痕跡。師父一把捉住我的手臂,將袖子推開,

    手臂上是這一個月來放血的傷口。他老人家的眼睛霎時紅了:【松原,

    你心中還放不下那次比武?】若這雙腿沒有在陰雨天就提醒我,若我還能如常人行走。

    我興許就能記不起來了。我微微怔住,低下頭,緩了幾息方才開口。【弟子只是一時糊涂,

    讓您老人家掛心了?!繋煾笩o奈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記住師父的話。

    】說完,他便起身離去。8.待師父走后,我回到書架后方,一把扯開塵布。

    丹青捂著嘴縮在角落,害怕得幾近窒息?!究梢猿鰜砹??!克@才長舒一口氣,

    身體徹底放松下來。見她有所舒緩,我轉身打算繼續抄書?!灸愕纫幌??!可砗螅?/p>

    丹青開口叫住了我。我疑惑回頭,只見她眼神閃爍,雙手無意識地搓著衣角。【多謝。

    】她聲若蚊蚋。我笑了笑:【你說什么?我沒聽清?!俊緵]什么!】她驕傲地揚起下巴,

    又要與我涇渭分明。但她走過我身邊時,卻輕輕將我推到案前,方才小跑回到樓上。

    自那以后,我照舊每日看護書庫,放血供丹青飲用。我自小沉默寡言,

    但丹青的話卻漸漸多了起來。這日,她飲過血后,好奇地在書架中翻看起來。

    在血液的供養下,她的身體已然康健不少,飲血的間隔也愈來愈長。

    但是她的妖力卻仍然不見起色。我問她在被封印前,有無修煉的記憶,她茫然地搖了搖頭,

    問我什么是修煉。連修煉都不知道,妖力哪會憑空掉下來。

    不知何時她開始背著我翻看藏書閣的經書,打算偷師。我從不管她,故作不知,

    任由她當只偷燈油的小耗子。畢竟,人間的字她一個也不認識,看了也是白看。

    9.【杜松原!】剛寫好的一幅字被某妖毫不客氣地撕成了兩半,而我正滿臉無辜地看她。

    此時的丹青滿臉掛著胡須,連頭頂也冒出一對貓耳朵。我盯著她這副模樣,

    下一刻就忍不住笑出了聲?!静辉S笑!】丹青生氣地跺腳。更像極一只炸毛的貍奴,

    笑得我連筆都握不住了?!径潘稍覛⒘四?!】她氣得朝我撲過來,要掐我的脖子。

    我行動不便,只能任由她打我出氣。她打累了,我也笑夠了,兩個人最后都累得坐在地上。

    【你快想辦法,我都毀容了!】她哭喪著臉?!菊l讓你照著書瞎猜,沒走火入魔算運氣好。

    】【你怎么知道?你故意的!】丹青的胡須再一次豎了起來。我強忍住笑意:【不走正道,

    偏要翻窗?這是報應!】我順勢在她額頭又添了四筆。于是我又被畫妖按在地上揍了一頓。

    我翻了三天的書才找到方法將丹青的臉變了回去。她再不敢胡亂修煉,老老實實拜師,

    跟著我從頭學起。做丹青的師父挺容易,隨我修習一個月,她已經入門開竅。三個月后,

    她已經掌握要訣,可以自行修煉,甚至不再需要我血液的供養。不得不承認,身為一個凡人,

    真的很嫉妒妖的天賦。當然,某一刻除外?!咎煜陆灾乐疄槊溃箰阂选=灾浦疄?,為,

    什么來著……】她撓了撓頭,一臉茫然地看我。教了三天的我發誓,

    這一刻真的很想將她逐出師門。10.沒有一只鳥喜歡待在籠子里,

    尤其是她已經學會飛翔的時候。自從修煉有起色后,丹青無時無刻不想離開這里。一開始,

    她知道自己法力低微,怕出了門就被捉去煉丹。后來她功力見長,離開的念頭愈發強烈。

    從她每日盯著窗外的眼神,我便能明白她內心的渴求。只不過,她不說,我便也裝作不知。

    妖與人不同,在太陽下沒有影子,凡人可能不會注意,修道者一看便知。

    所以丹青總是趁我深夜熟睡時,試著悄悄溜出去。第一次她在子時溜出去,

    一個時辰便回來了。第二次她在亥時溜出去,待到丑時才回來。第三次,

    剛入夜她就跑了出去,待到天快亮,才推開書庫的門。一進門,她看見坐在輪椅中的我,

    嚇了一跳。手邊一盞快要熄滅的蠟燭,昭示這守了一夜的耐心快要告罄?!灸悖阍趺葱蚜??

    】她緊張得話都說不利索。我沒有開口,仍是靜靜地看她。

    她變得更緊張了:【我只是出去看月亮,忘了時辰?!慷俗灰?,我自覺無盡的疲憊,

    腿上的舊傷也隱隱作痛。此刻我就想推著輪椅回臥房蒙上頭睡一覺。

    丹青急得一把拉住我的輪椅:【你別走,我說實話還不成嘛,我——】【丹青,

    你想走便走吧?!课掖驍嗨脑挘K于道破了長久以來彼此說不出口的話。丹青愣住了,

    好一會兒她才走到我身前,蹲下身,死死盯著我的眼睛?!灸阋易??】【對,

    你可以離開了?!克劬锴邼M了難以置信:【杜松原,你要趕我走?】。

    我一字一句回應:【丹青,你遲早會連累我被逐出師門的?!俊灸悄阋婚_始就該把我交出去!

    】她死死抓住我的手。【權當我一時被美色所迷?!?我自嘲地笑了笑,【但現在我清醒了。

    】她緩緩站起身,那對好看的眼睛流露出最初看畫時的哀怨?!驹捯阎链耍潘稍?/p>

    我走便是?!空f完,她打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而我就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輪椅中,

    看著那盞蠟燭燃到了盡頭。11丹青走了,我的生活又恢復成一口古井。。我告訴自己,

    本就是一場萍水相逢,但我的日子還要繼續過下去。有關丹青的一切,

    我都鎖進了那口紅木箱中。每日除了抄書,就是畫畫,偶爾還是會給自己算上一卦。漸漸地,

    我應是已經將這段時日忘了個干凈。丹青,是誰來著?好熟悉的名字。

    時間就這樣從夏季步入了秋季。直到——【快點過去看看,咱們山門好像有妖物闖入了!

    】【真的?自青城山成立也有近千年了,還沒碰見這么自不量力的!

    】書庫外陸續經過了好幾個弟子,每個人口中都在念叨闖山門的妖怪。

    【聽說妖怪蟄伏在三師兄身邊許久,昨夜露了馬腳,被師叔當場撞破。

    】【這究竟是什么妖怪,連三師兄都騙過了?】【好像是只畫妖,化形之術還不信手拈來。

    】我本不欲理會,但在聽到畫妖二字時,心卻被莫名揪住了。

    我的耳邊不住地回響著【畫妖】,連筆下的字亂了都不知道。最后我煩躁地關上窗,

    擋住外面一切雜亂的聲音。12.眾人循著畫妖留下的血跡,一路追到了青城山的一處死角。

    血跡到這里就斷了,四處查找,沒有再發現畫妖的蹤跡。【是不是逃到后山了?

    】一個弟子指著墻上的腳印說道。杜銘思考片刻,對著身后幾個剛入門的弟子說道:【松明,

    你和你幾位師弟跟我去后山找,其余人繼續在山門中搜!】【唯芳,你留下。

    】杜銘看著掌門師尊的這位得意門生,忍不住勸誡?!編熓逯?,你定能將她擒獲,

    畢竟你肩上可是青城山的百年聲望!】紀唯芳這一路追捕,始終面色凝重,一言不發。

    杜銘冷笑一聲,帶著弟子離開往后山出發。他走后,余下的弟子瞧著紀唯芳站定不動,

    互相推諉,畢竟誰都不愿先觸紀唯芳的霉頭,畢竟他背后是權傾朝野的丞相紀暉。【三師兄,

    我們現在還要繼續搜嗎?】最小小師弟踟躕上前。還未等紀唯芳開口,

    身后突然傳來一陣響動?!菊l——】紀唯芳抽出劍厲聲質問。

    我在十年后再一次對上了紀唯芳的劍。那把劍離我的臉只有幾寸,

    我甚至能在劍身映照下看見我的眼睛。【這是誰啊?】【這是看守書庫的五師兄。

    】剛入門的弟子不少都沒見過我,而認識我的,都面露異色。畢竟受傷后的十年,

    我一直深居簡出,極少露面。如今一出現就與砍斷我雙腿的罪魁禍首撞上,實在是不巧的很。

    13.【杜—松—原—】紀唯芳見是我,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眼神更是冰冷。我笑了笑,

    指尖移開劍尖:【三師兄,別來無恙?!俊灸銇磉@里做什么?

    】有好事的弟子上前隔開我與紀唯芳,不屑地問道?!井斎皇莵砜礋狒[,

    難道——】我悠閑地支著頭,嘴角掛著笑意,【還要我來捉妖嗎?

    】【你——】那個挑事精氣得說不出話。紀唯芳放下劍,恢復了幾分理智。

    他一把推開身前人,走到我跟前,彎下腰,對視上我的眼睛。【杜松原,今日我不與你計較,

    十年前的賬,你賴不掉!】我更加無辜地看著他:【三師兄,你在說什么呢,

    師弟我聽不懂???】他一把拽起我的前襟,勒得我差點喘不過氣:【你我心知肚明?!空f完,

    他把我扔回在輪椅上,轉身要走。【三師兄,我真的——】我似乎還要辯解,

    但紀唯芳卻不愿再聽?!鹃]嘴——】他抽出劍,一陣劍氣揮來,直奔我的面門。我避無可避,

    只能眼睜睜看劍氣迎來。頃刻間身后一人迅速拉過我的輪椅,一把拂塵替我擋住了傷害。

    【掌門師尊!】眾人驚呼?!編煾?!】紀唯芳看著來人,驚詫不已。我回過頭,

    看著身后突然出現的掌門師尊林靖芝,一時也不知該作何表情。

    最后我只恭敬地行了一禮:【師尊?!繋熥鸫蟛缴锨?,先是環顧一周,最后才看向紀唯芳。

    【唯芳,你胡鬧也要有個限度!】紀唯芳連忙收起劍,躬身聽訓。【弟子知錯,請師父責罰!

    】【還不向你師弟賠罪!】聞言,紀唯芳不服氣地抬頭,一動不動?!具€不快去!

    師尊的聲音又沉了幾分,壓得其他人不敢動彈。紀唯芳不情不愿地向我行了一禮:【得罪了。

    】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其余人也如鳥獸一般轟散。14.我一個人推著輪椅回到藏書閣,

    多數人還在忙著搜捕畫妖。此時這里比平日更加安靜。待將門窗仔細插好,

    我才從懷中拿出那副卷軸。畫軸展開,丹青從中跌落。她已奄奄一息,虛弱地癱倒在地上。

    【是你啊?!繌哪:囊暰€中看清是我,她大口喘著氣,像一條瀕死的魚。

    看著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我的心恍若被一塊巨石壓得喘不過氣。丹青抓住一旁的桌腳,

    掙扎地想要站起來。我只得靠近她,將她死死按住,并迅速封住了她的穴道。

    【你——】丹青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任由我將她抱到椅子上。我轉身去書庫內室翻找丹藥,

    回來時丹青已幾近昏迷。強行掰開她的嘴,我將幾粒丹藥塞了進去。她傷得很重,

    普通的藥只能勉強穩住她的傷勢。我再次劃開手臂,將血喂給她喝下去。許久,

    她的呼吸終于從急促轉為平穩。我將她抱到臥房,她已然昏睡過去。這時,

    藏書閣的門被敲響。來不及多想,我將床帳掩好,胡亂收拾一番就去開門。

    門外竟然是掌門師尊?!編熥穑趺磥砹??】我不知他來意,只能恭敬請他進來。

    【今日都沒顧上與你說話,我便過來看一看。】他一派慈祥,進門便要拉著我敘舊。

    15.師尊進門后,四下打量一番,關切道:【這幾日天氣轉冷,記得添些衣物。

    】【多謝師尊關心,弟子記下了?!课译S口應下,余光盯著臥房,絲毫不敢放松警惕。

    他喝著茶,又問道:【松原啊,你今日怎么出來了?】【聽聞有妖物闖入,弟子放心不下,

    想出份力。】【你行動不便,還是要多加休養。今日沒被傷著吧?】我剛想說話,

    卻不妨咳出一口血。【還是傷著了?讓我快看看!】師尊急忙為我把脈。【氣血翻涌,

    身體也虧損嚴重?!繋熥鹕顕@口氣,眼神中露出幾分不忍。【本以為多年靜養你能恢復大半,

    卻不想根基傷得這么重?!课衣淠匦α诵Γ鲅园参克骸镜茏痈1?,

    正應了您當年的入門批語。】當年我剛入門,便被他斷言活不過二十五歲。聞言,

    師尊更是表現得遺憾萬分。【你與唯芳天資相當,拋開出身,其實資質更勝他一籌。

    】談起往事,師尊感慨道:【若非當年唯芳沖動行事,按理今年的祭典,我更屬意你。

    】我的笑容中摻雜了幾分苦澀與無奈。【比武之事弟子已然釋懷,若非山門收留,

    松原當命如浮萍,如今這番已經知足了?!俊舅稍。氵€年輕,并非只能屈居于此,

    不如——?!俊編熥稹课页鲅源驍??!救龓熜稚倌暧⒉牛T中上下無人不服,

    這天試的人選合該是他的!】【何況弟子體弱多病,哪里禁得住天試的考驗,自不會有妄念。

    】師尊深深看了我一眼,似是判斷我是否出自真心。我自是無懼他的打量,坦然相迎。

    【也罷,年輕人一時左性,也正常?!克辉俣嘌裕鲩T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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