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簪定良緣長安三月,花萼樓前的垂絲海棠開得正艷。葉明棠提著食盒穿過青石回廊,
裙裾掃過滿地落英。她駐足在文淵閣外,望著廊下那個伏案批注奏折的身影,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中那支鎏金纏枝蓮紋銀簪——那是昨夜母親從箱底翻出的,
說是要等她及笄那日,便去求裴家下聘。"明棠?"裴景硯抬眸,
墨色錦袍襯得眉眼愈發(fā)清俊,"怎么站在外面?""給你帶了杏仁酪。"她快步上前,
將食盒擱在案上,"昨日聽你咳嗽,母親特意吩咐廚房做的。"裴景硯接過青瓷碗,
指尖不經意擦過她手腕:"勞煩葉夫人掛心。"他垂眸飲了一口,
忽然從袖中取出一方鮫綃帕,帕上繡著半朵未完工的并蒂蓮,"你前日落下的?
"葉明棠臉頰發(fā)燙,這帕子原是要繡給他做定情信物的。兩人自幼相識,
裴景硯十歲入翰林院,十二歲伴駕讀書,如今不過弱冠之年,已是滿朝皆知的天子近臣。
而她身為御史大夫之女,與他青梅竹馬的情誼,在長安城早成一段佳話。"明日花燈節(jié),
我在朱雀大街等你。"裴景硯忽然開口,眼中藏著笑意,"帶你去看最新式的走馬燈。
"葉明棠低頭應了,余光瞥見他案頭放著的密函,封皮上赫然印著"西北軍報"四個字。
正要開口詢問,忽聽得廊外傳來腳步聲,竟是當今太子李承玨。"裴卿在忙?
"李承玨掃了眼葉明棠,目光在她腰間的銀鈴上多停留了一瞬,"本太子找你商議些軍務。
"裴景硯立即起身,臨走前深深看了葉明棠一眼。她望著他遠去的背影,
總覺得今日的裴景硯有些異樣,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直到回府時,
貼身丫鬟巧云神色慌張地跑來:"小姐,不好了!老爺被御史臺彈劾通敵叛國,
皇上下旨即刻抄家!"第二章:斷情絕愛夜色如墨,葉府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晝。
葉明棠死死攥著母親的衣角,看著父親被侍衛(wèi)押走。忽然有人扯住她的手腕,
抬頭竟是裴景硯,他的錦袍上還沾著燭淚:"明棠,跟我走!""裴大人這是做什么?
"李承玨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慢條斯理地撫著腰間玉佩,"葉家通敵叛國,罪無可赦,
裴卿該不會是想包庇欽犯之女吧?"裴景硯的手驟然收緊,又緩緩松開。
葉明棠看著他喉結滾動,說出的話卻如寒冰:"太子殿下所言極是,景硯不敢徇私。
"她踉蹌著后退兩步,袖中的銀簪"當啷"墜地。李承玨彎腰拾起,
在火光下細細端詳:"好一支并蒂蓮簪,可惜......"話音未落,
玉骨折斷的脆響刺破夜色,"如今葉姑娘自身難保,還是別惦記這些情情愛愛了。"三日后,
葉明棠被發(fā)賣至教坊司。她蜷縮在馬車角落,看著長安城的燈火漸遠,
耳畔回響著臨行前裴景硯在天牢外說的話:"明棠,活下去。
"那時他隔著鐵柵欄遞來一個錦囊,里面是她繡的半幅并蒂蓮帕,還有一錠沉甸甸的金餅。
教坊司的嬤嬤捏著她的下巴獰笑:"長得倒是標致,
不過得罪了太子殿下......"話未說完,外面突然傳來喧嘩聲。葉明棠透過窗欞,
看見裴景硯騎著高頭大馬,身后跟著一隊禁軍。"奉皇上旨意,赦免葉明棠。
"他的聲音冷硬如鐵,卻在與她對視的瞬間微微顫抖。葉明棠被帶出教坊司時,
聽見身后嬤嬤嘀咕:"也不知走了什么狗運,
太子殿下明明交代過......"她攥緊手中錦囊,
突然揚手將金餅砸向裴景硯:"裴大人既已與我劃清界限,何必又來假惺惺?
"轉身跑進雨幕時,未看見裴景硯彎腰拾起金餅,指尖撫過帕上暈開的水漬,
分不清是雨還是淚。第三章:血染宮墻五年后。長安城的夜空中炸開絢爛煙花,
葉明棠站在醉仙樓的雅間內,望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如今她是醉仙樓的頭牌,
藝名"流螢",憑著一曲《霓裳羽衣》傾倒無數達官顯貴。"流螢姑娘,太子殿下有請。
"龜奴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葉明棠捏緊手中團扇,這五年來,李承玨時不時召她入東宮,
卻從未逾矩,只是愛聽她唱些前朝舊事。東宮燭火搖曳,李承玨斜倚在榻上,
手中把玩著半截銀簪:"可還記得這個?"葉明棠瞳孔驟縮,那正是當年被他折斷的定情簪。
"裴景硯如今已是樞密使,權傾朝野,"李承玨輕笑,"他前日求見父皇,說要娶丞相之女。
"葉明棠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這些年她并非沒有打聽過裴景硯的消息,知道他步步高升,
知道他與丞相千金往來密切,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親耳聽到他要成婚的消息。
"明晚裴府設宴,本太子要你去唱堂會。"李承玨突然逼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畔,
"讓他好好看看,曾經的御史千金,如今成了什么模樣。"次日黃昏,葉明棠身著水紅襦裙,
懷抱琵琶踏入裴府。宴會廳內觥籌交錯,她一眼便望見主位上的裴景硯,他身著緋色官服,
身旁坐著溫婉動人的丞相之女沈清婉。"下面有請流螢姑娘獻曲!"葉明棠垂眸撥弦,
唱的卻是《釵頭鳳》。唱到"山盟雖在,錦書難托"時,琵琶弦突然繃斷,
鋒利的絲線劃破指尖,血珠滴落在氍毹上。她聽見席間傳來抽氣聲,
抬眼正對上裴景硯驟然變色的臉。"流螢姑娘這是怎么了?"沈清婉起身,
拿出絲帕要替她包扎,"可是哪里不舒服?"葉明棠避開她的手,
望向裴景硯:"聽聞裴大人近日要大婚,流螢斗膽,想獻一首《桃夭》。"不等他回應,
便開始撥弦高歌:"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曲畢,
裴景硯突然起身,腳步踉蹌地走出宴會廳。葉明棠望著他的背影,終于嘗到了復仇的滋味,
卻發(fā)現(xiàn)這滋味竟比黃連還苦。第四章:真相驚夢當夜,葉明棠回到醉仙樓,
卻見房內坐著個黑衣人。她抄起桌上的茶盞就要砸過去,那人卻摘下斗笠——竟是裴景硯。
"明棠,當年你父親的案子......"他的聲音沙啞,"是太子偽造的證據,
為的就是離間我們。"葉明棠冷笑:"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何用?你明日就要成親了,
不是嗎?""我與沈姑娘只是逢場作戲!"裴景硯抓住她的肩膀,
"這五年我一直在收集證據,前日已將太子的罪證呈給皇上。明棠,
再信我一次......"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異響。裴景硯臉色大變,
將葉明棠護在身后,卻見一支箭矢破空而來,正中他左肩。"不好,是太子的人!
"裴景硯捂住傷口,"你快走!"葉明棠看著他染血的衣襟,五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那時他也是這樣將她護在身后,說要帶她遠走高飛。她咬咬牙,
撕下裙擺替他包扎:"要走一起走!"兩人從密道逃出醉仙樓,卻在巷口被李承玨攔住。
他手中長劍抵在葉明棠咽喉:"裴景硯,你以為父皇會信你那些莫須有的罪名?
""證據在沈姑娘手中。"裴景硯喘息著說,"她是御史中丞之女,
五年前就開始暗中調查葉家冤案。"李承玨的臉色驟變,就在這時,遠處傳來禁軍的腳步聲。
他狠狠瞪了裴景硯一眼,揮劍削斷葉明棠一縷青絲:"這筆賬,本太子遲早會討回來!
"第五章:鏡碎重圓三日后,東宮叛亂平息,李承玨被廢為庶人。葉明棠站在宮門外,
望著晨光中的長安城,手中攥著裴景硯托人送來的半面銅鏡。"明棠!"熟悉的聲音響起。
裴景硯策馬而來,右肩還纏著繃帶,"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玩的游戲嗎?"他掏出另半面銅鏡,
與她手中的嚴絲合縫,"破鏡重圓,永不分離。"葉明棠望著鏡中交疊的身影,
終于落下淚來。五年的愛恨糾葛,原來不過是一場被人精心設計的局。如今真相大白,
可那些錯過的時光,那些受過的傷痛,又該如何彌補?"對不起。"裴景硯將她擁入懷中,
"這五年讓你受苦了。"她靠在他肩頭,聽著他有力的心跳:"以后不許再瞞著我。""好。
"裴景硯低頭吻去她的淚水,"明日我便去葉府舊宅,在你父母墳前立下婚約。待過些時日,
我要八抬大轎娶你過門,讓全長安城的人都知道,裴景硯此生只娶葉明棠一人。"夕陽西下,
長安城內的海棠又開了。葉明棠望著漫天云霞,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個春日,
花萼樓前的少年將銀簪別在她發(fā)間,說要護她一世周全。兜兜轉轉,歷經生死,
他們終于等到了這破鏡重圓的一天。第六章:暗流涌動大婚次日,本該是新婦回門的日子,
可葉明棠父母的墳塋早在五年前那場抄家之禍中被鏟平。
裴景硯握著她的手站在雜草叢生的荒地,
指腹輕輕摩挲著她冰涼的指尖:"待我在城郊尋一處風水寶地,重新立碑祭祀。
"葉明棠勉強笑了笑,目光落在遠處官道上一隊疾馳而過的黑衣騎兵。
為首之人頭戴玄鐵面具,腰間懸掛的玉佩隱約透出東宮紋飾。她心頭一緊,
拽住裴景硯的衣袖:"那是......""不必在意。"裴景硯將她護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