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3歲的江黎棠死了。嗆人的濃煙如同惡魔的利爪,將她的呼吸一寸寸絞碎。
私生女江語和未婚夫宋策聯手設下的陷阱,此刻化作熊熊烈火,將她困在這狹小的囚籠之中。
火舌貪婪地舔舐著窗簾,剎那間,整個房間被火海吞噬。在這生死關頭,
她恍惚間看見一個男人跌跌撞撞地向她沖來。那熟悉的身影,
是南宮晏——那個從小在養母家隔壁長大的哥哥,那個總是對她溫柔又小心翼翼的男人。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江黎棠在無盡的悔恨與不甘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耳邊回蕩著江語那刺耳的嘲諷:“姐姐,在這個家,你就是多余的。
”江語身著華麗的高定衣裙,腳踩璀璨的水晶鞋,妝容精致,笑意盈盈,
美得如同從童話中走出的公主。而江黎棠自己,頭發凌亂打結、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餿味,
臉上滿是污垢,被無情地綁在冰冷的椅子上,宛如一只待宰的羔羊。身旁,
曾經信誓旦旦說著愛她的未婚夫宋策,此刻眼神冰冷,滿是厭惡,
說出的話語更是如同一把把利刃:“像你這樣的人就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一江黎棠猛然從床上驚坐起,劇烈的喘息聲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仿佛還殘留著被濃煙灼燒的痛苦。空氣中,
淡淡的梔子花香氣若有若無地縈繞著,輕柔而舒緩。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窗臺,
只見那里的梔子花正肆意綻放,潔白如雪的花瓣層層疊疊,在晨光的映照下,透著勃勃生機,
宛如一個個純潔的精靈。江黎棠恍若失魂一般,跌跌撞撞地跑到鏡子前。
鏡中的少女面容青澀稚嫩,滿是膠原蛋白,那分明是十八歲時的自己。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顫抖著伸出手,用指甲狠狠掐向自己的手臂。
真實而尖銳的痛感瞬間襲來,讓她渾身顫抖——這不是夢,她真的回到了十八歲,
回到了還沒被接回江家,和養母林佘曼相依為命的時光。梳妝臺上,
一個精致的香奈兒禮盒靜靜擺放著,包裝紙嶄新如初,還未被拆開。
那是養母林佘曼在她十八歲生日時,特意托人從巴黎帶回來的禮物。
江黎棠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禮盒上,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微風輕輕拂過,
淺粉色的窗簾被溫柔地撩起,與窗臺上的梔子花相互映襯,構成了一幅寧靜美好的畫面。
然而,這份美好卻刺痛了江黎棠的心。
前世的記憶如洶涌的潮水般瞬間涌入腦海:江語在火場中那惡毒扭曲的嘴臉,
宋策冷漠無情、事不關己的模樣。南宮晏不顧一切沖進火海的身影。
還有養母臨終前緊握著她的手鐲,
在病床上停止呼吸的瞬間……每一幕都如同鋼針般扎在她的心頭,讓她心痛得無法呼吸。
“啪嗒”一滴滾燙的淚水砸在手背上,暈開一小片溫熱。緊接著,更多的淚水奪眶而出,
江黎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聲啜泣起來。“棠棠,早餐好咯。
”樓下傳來那熟悉的溫婉綿軟的聲音,仿佛帶著一種神奇的魔力,瞬間讓江黎棠停止了哭泣。
她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毫不猶豫地沖下樓。在院子里,
江黎棠看到了那個他日思夜想的身影。林佘曼正專注地為玫瑰修剪枝椏,
晨光溫柔地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她身上穿著的墨綠色旗袍,
正是江黎棠前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那一刻,江黎棠只覺得鼻子一酸,
所有的委屈、悔恨和思念都化作淚水,再次奪眶而出。這一世,她發誓,
一定要守護好眼前的一切,不再讓悲劇重演。
宿命相逢的清晨江黎棠的指尖距離林佘曼墨綠色旗袍的袖口僅剩半寸時,
院門外突然傳來汽車碾過碎石路的聲響。晨光被突然闖入的黑色轎車切割成碎片,
車輪碾過最后一級青石板臺階,雕花鐵門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江家的黑色徽標在車頭折射出冷冽的光。"棠棠,
去看看是誰......"林佘曼話音未落,白色雕花木門已被推開。
江黎棠的呼吸驟然停滯——那個曾在記憶里無數次對她冷眼相向的男人,
此刻正站在灑滿陽光的門廊下,藏青色西裝剪裁得體,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卻像浸在冰水里。
江皓的皮鞋踏過門檻時,特意在銅制鞋拔上蹭了蹭鞋底。
他身后跟著的纖細身影怯生生探出頭,粉色連衣裙上綴著珍珠蝴蝶結,正是江語。
少女的目光掃過林佘曼腕間的翡翠鐲子,又落在江黎棠洗得發白的棉布裙上,
眼底飛快掠過一抹得意。"伯母,突然拜訪,過于唐突了,不好意思。"江皓彎腰行禮時,
金絲眼鏡滑到鼻尖,露出審視的目光。他說話時右手始終虛扶著江語的后背,
這個親昵的動作讓江黎棠渾身發冷——前世在江家祠堂,
就是這只手將她的頭按進裝滿冷水的銅盆。林佘曼將修枝剪輕輕擱在白瓷托盤里,
墨綠色旗袍下擺掠過玫瑰花瓣,暗香浮動。她端起琺瑯彩茶杯輕抿一口,
茶蓋磕在杯沿發出清脆聲響:"江先生是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來這小院?"話音未落,
傭人們已捧著青瓷茶盞魚貫而入,檀木茶盤上龍井新茶蒸騰的熱氣,
恰好模糊了江語緊繃的表情。江皓從鱷魚皮公文包里取出燙金請柬,
墨跡未干的"認親典禮"四個字刺得江黎棠眼眶發燙。記憶如潮水翻涌:五年前的認親宴上,
也是這樣的請柬,背面卻被江語偷偷涂滿詛咒的話語。閃光燈下,
她被潑紅酒的狼狽模樣登上各大頭條,而江語依偎在江皓懷里,
用手帕輕輕擦拭她"無辜"的臉頰。"伯母,這次冒昧來訪,是想接黎棠妹妹認祖歸宗。
"江皓的聲音像裹著蜜的砒霜,他伸手去夠江黎棠的手腕,卻被林佘曼不著痕跡地擋住。
老婦人將修剪下來的玫瑰枝攏成一束,
鋒利的刺尖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江先生帶養女來接親,倒是新鮮。
"江語的珍珠發飾突然搖晃起來,她下意識往江皓身后縮了縮。
少女的耳垂上戴著和林佘曼相似的翡翠耳釘,卻因質地渾濁顯得廉價。
林佘曼的目光像X光般掃過那對耳釘,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聽說江家規矩森嚴,
養女能跟著出席認親儀式?"空氣瞬間凝固。江皓扶了扶眼鏡,
鏡片后的目光閃過一絲不悅:"伯母誤會了,帶江語來是想讓姐妹倆提前熟悉。
"他刻意加重"姐妹"二字,伸手拍了拍江語的肩膀,"江家只有黎棠一個親生女兒,
這是老爺子親口吩咐的。"江語突然踉蹌著往前跌了半步,粉色裙擺掃過茶幾上的青瓷花瓶。
林佘曼眼疾手快扶住花瓶,指尖在江語手背重重一按:"江小姐走路可要當心,
這花瓶是棠棠十八歲生日送我的,碎了可就難尋第二個。"江黎棠看著江語瞬間煞白的臉,
突然想起前世被囚禁的閣樓。也是這樣的清晨,江語戴著她送林佘曼的翡翠鐲子,
將滾燙的湯藥潑在她臉上。此刻少女無名指上的翡翠戒面,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與林佘曼腕間的鐲子形成殘酷的對照。"媽,我不想去。"江黎棠突然抓住林佘曼的手,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個動作讓江皓鏡片后的瞳孔驟然收縮——前世的她,
永遠都是溫順聽話的模樣。林佘曼反手握住女兒的手,
旗袍開衩處露出的珍珠流蘇輕輕搖晃:"江先生,棠棠的意愿,您是不是該尊重?
"江皓的領帶夾在晨光中泛著冷光,他從公文包取出第二份文件。
牛皮紙信封上印著江氏集團的鋼印:"黎棠妹妹還未成年,
根據遺囑......"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江黎棠突然抓起茶幾上的修枝剪,
鋒利的刀刃抵在自己手腕。"別過來!"江黎棠的聲音帶著哭腔,
卻讓江皓想起法庭上那個據理力爭的女律師。少女脖頸處還留著前世火場的燙傷疤痕,
此刻被冷汗浸濕的碎發粘在上面,像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林佘曼輕輕按住女兒的手,
修枝剪"當啷"落在波斯地毯上。老婦人從檀木匣里取出紅綢包著的玉佩,
溫潤的玉色映著她眼角的細紋:"江先生,這是棠棠生父留下的信物。"玉佩翻轉間,
背面刻著的"江"字與江皓袖扣上的徽標如出一轍,"不過要帶走我女兒,得先過我這關。
"院外的梔子花突然簌簌落下,潔白的花瓣飄進青瓷茶盞,在茶湯里漾開細小的漣漪。
江語盯著林佘曼手中的玉佩,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個清晨的每一分每一秒,
都在改寫著她精心設計的劇本。江皓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蛇信,
在林佘曼手中的玉佩上逡巡。庭院里的空氣仿佛被無形的大手攥緊,
連梔子花的香氣都變得壓抑起來。江語死死盯著那枚玉佩,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的月牙,
她怎么也沒想到,這個被她視作螻蟻的人,竟然還有這樣的底牌。"伯母這是何意?
"江皓的聲音依舊溫潤,卻帶著幾分暗藏的威脅,"江家的血脈認祖歸宗,是天經地義的事。
"他從公文包里又掏出一疊文件,紙張翻動間,露出最上面那張親子鑒定報告,
"這是權威機構出具的證明,黎棠確實是江家的女兒。"林佘曼不慌不忙地將玉佩收好,
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江先生既然這么有誠意,何不把當年的事說清楚?
當年棠棠的父親突然離世,江家為何對這唯一的血脈不聞不問?"她的聲音輕柔,
卻字字如刀,直戳江家的痛處。江皓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恢復如常:"當年江家遭遇變故,
老爺子臥病在床,實在是力不從心。如今一切塵埃落定,自然要接回黎棠妹妹。"他說著,
又看向江黎棠,"妹妹,你也不想一輩子困在這小院子里吧?江家能給你更好的生活,
更廣闊的未來。"江黎棠握緊拳頭,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所謂的"更好的生活",
不過是讓她成為江語的墊腳石;所謂的"廣闊未來",不過是將她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她深吸一口氣,直視著江皓的眼睛:"我不想去。這里就是我的家,媽媽就是我的親人。
""胡鬧!"江皓的聲音陡然提高,金絲眼鏡下的目光變得陰冷,
"你以為你能抗拒江家的決定?別忘了,你還未成年,
監護人的權力......""江先生怕是忘了,"林佘曼優雅地放下茶杯,
翡翠鐲子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棠棠的生父在臨終前,已經將監護權全權委托給了我。
這些年,是我含辛茹苦把她養大,不是江家。"她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
我聽說江家最近在競標一個大項目?要是傳出去江家為了搶奪未成年少女的監護權,
不擇手段......"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讓江皓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當然知道,
這個項目對江家來說意味著什么,如果因為這件事影響了競標,老爺子絕對不會輕饒他。
就在氣氛僵持不下時,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白色襯衫被汗水浸透,發梢還滴著水珠,顯然是匆匆趕來。
江黎棠的心跳漏了一拍——是南宮晏。"棠棠!"南宮晏看到安然無恙的江黎棠,
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他的目光掃過屋內劍拔弩張的眾人,瞬間明白了什么。
他大步走到江黎棠身邊,將她護在身后:"發生什么事了?"江皓打量著南宮晏,
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你是什么人?""我是棠棠的鄰居,也是朋友。
"南宮晏的聲音低沉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
"我剛才在門外聽到你們想強迫棠棠做她不愿意的事,我勸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江語看著南宮晏帥氣的面容和挺拔的身姿,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她扯了扯江皓的衣袖,
嬌聲說道:"哥,這個人好兇哦,我們明明是來接姐姐回家的。
"南宮晏冷笑一聲:"接回家?我看是想把棠棠推進火坑吧。"他轉頭看向江黎棠,
眼神溫柔:"棠棠,你別怕,有我在。"這句話讓江黎棠鼻子一酸,
前世的遺憾和悔恨在這一刻化作無盡的勇氣。她深吸一口氣,走到林佘曼身邊,
握住她的手:"江先生,我再說一遍,我不會跟你走。除非......"她頓了頓,
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除非你能證明,江家真的能給我一個家,而不是一個陷阱。
"江皓沒想到江黎棠會突然轉變態度,微微一怔:"你想怎么樣?""很簡單,
"江黎棠直視著他的眼睛,"給我三個月時間。這三個月里,
我會以江家女兒的身份參與家族事務,但我不會住在江家。三個月后,我會自己決定去留。
"她看向林佘曼和南宮晏,"而且,媽媽和阿晏要陪在我身邊。
"這個提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江皓皺起眉頭,顯然在權衡利弊。江語則急得直跺腳,
她好不容易設計讓江黎棠離開,怎么能讓她有機會翻盤?"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