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跡與代碼我站在滿是血跡的浴室里，手中的特制清潔劑瓶只剩半瓶。
浴缸中的男人已經沒有呼吸，臉部被毀得很徹底，
但我還是認出來了——那是與我完全相同的面容。血腥味與化學清潔劑在狹小空間里混合，
刺激著鼻腔。水龍頭的滴水聲在瓷磚間回蕩，仿佛某種倒計時裝置。
每一滴都像針尖刺入我的太陽穴。我，林默，凌晨 3 點 27 分，
正在清理一具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尸體。宋雨涵今晚發來的任務簡訊只有一個地址，
沒有目標照片，這很反常。當我熟練地撬開這間公寓的門鎖，預備開始例行清理工作時，
浴室的燈突然亮了——鏡子里映出兩張完全相同的臉：浴缸中已經死去的他，
和拿著清潔工具的我。更詭異的是，死者頸后有一個與我完全相同的疤痕，
那個伴隨我二十年的"鳳凰"燒痕。我本能地避開目光，
那個疤痕總能引發一陣幻覺般的灼熱感。每當看到火，哪怕只是打火機的火苗，
我的肺部就會仿佛充滿濃煙，無法呼吸。
這個職業缺陷在今晚之前從未困擾我——我的清理工具箱中絕不包含任何明火裝置。
手機震動起來，是宋雨涵發來的新信息：「處理完成后，請去倉庫區 53 號。
那里有關于'涅槃'的全部真相。」"涅槃"——這個詞如同電流般擊中我的大腦。
二十年來反復出現在噩夢中的代號，如今就在眼前。我舌尖嘗到一絲金屬般的恐懼滋味，
雙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清理掉這具"自己"的尸體，去赴一個未知的約，或者從此消失？
「代碼執行過程中遇到異常分支，正常邏輯應該終止運行。」我輕聲自語，
從工具箱取出那瓶用于分解 DNA 的特殊溶液——這是我第一次對自己的行為感到陌生。
從黑色工具箱中取出納米級血跡檢測噴霧，
淡藍色熒光立刻勾勒出看似已經清潔的瓷磚上的隱形指紋和血液軌跡。
每一道痕跡都清晰可見，像夜空中的星座圖。我按照固定程序，先用中性氧化劑處理有機物，
再用特制溶劑分解 DNA 結構，最后用紫外消毒儀進行最終清除。手法精準，
像一段無錯誤代碼。系統錯誤需要重啟，異常數據必須清除。這是我多年來的工作準則。
白天，我是星辰科技的系統架構師，夜晚則成為犯罪現場的"清潔工"。
兩份工作的共同點是處理混亂，消除異常。精確如算法，冷靜如機器。
但今晚的任務完全不同。那具尸體——我的復制品？我的雙胞胎？還是我的幻覺？數據不足，
無法計算概率。更令人不安的是我的反應。正常情況下，我不會感到情緒波動，
但現在我的心跳加速至每分鐘 108 次，呼吸頻率上升 23%，手指微顫幅度增加。
我腦中閃過一個錯誤代碼：異常 400，身份驗證失敗。死者手機屏幕亮起，
最后一條信息停留在界面上，密碼：PHX-7259-R。
手機屏幕的微光在黑暗中刺痛我的眼睛，死者冰冷的指紋還殘留在屏幕上，
空氣中彌漫著鐵銹般的血腥氣和一絲似曾相識的古龍水味。PHX-7259-R。
這組字符在我腦海中引發一陣電擊般的刺痛。這不僅僅是密碼，還是我童年孤兒院的編號。
我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這段記憶，甚至在規律性"治療"中也對陳醫生保密。
我拿起死者的手機，發現它與我的型號完全相同，連屏幕上的裂紋位置都一絲不差。解鎖后，
聯系人、應用、照片——一切都與我的一模一樣。包括那張我從未分享過的童年照片。
第一次，我清理現場的手法變得不那么精準。
ROR;} else { proceed.cleaning();}邏輯陷入死循環。
系統崩潰。清理完畢后，我例行檢查現場，
卻發現平時精心擺放的工具位置與記憶中有細微偏差。這不是第一次了。過去幾個月，
我的工具總會出現微妙變化，仿佛有人在我之后再次檢查現場。專業級別的監控，
幾乎無法察覺。幾乎。我最后看了一眼浴室。鏡子中倒映的臉孔蒼白如紙，眼神空洞。
那是我的臉，卻又像是陌生人。瞳孔中有一絲我從未見過的恐懼。手機再次震動。
宋雨涵的信息：「你還在等什么？53 號倉庫。時間不多了。」我關上公寓門，
消毒手套在門把手上留下一層無形的化學物質，抹去我的所有痕跡。
走廊盡頭的監控攝像頭剛好是個盲區，設計精妙。但今晚，我第一次懷疑這是否真的是巧合。
第二章：穩定劑與錯誤代碼早晨 7 點 15 分，我回到自己的公寓。
窗外的城市剛剛蘇醒，而我已經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沒有去 53 號倉庫，
我選擇了逃避——這不符合我的行為模式，就像一段代碼突然拒絕執行。
我從冰箱里取出今天的第一劑"穩定劑"。透明的液體在注射器中晃動，
折射出一絲不祥的藍光。陳醫生說這能控制我的"焦慮癥"，讓我保持專注。
「記憶就像代碼，林默。」我想起陳醫生常說的話，「有時候，系統崩潰不是因為病毒入侵，
而是因為最初的程序寫得太過完美，沒有為變量預留空間。」針頭刺入皮膚，
冰冷的液體注入血管。往常，這會讓我的思維變得異常清晰，
如同一臺運算精準的量子計算機。但今天，一股陌生的抗拒感從意識深處涌出，
像防火墻突然激活。注射完成后，
我眼前閃過一段不屬于自己的記憶：白色實驗室、培養艙、九個相同的面孔。
這畫面轉瞬即逝，但寒意已如蛇般爬上脊背。手機鬧鈴響起，提醒我該去上班了。星辰科技，
全國領先的人工智能公司，而我是他們核心項目組的系統架構師。我喜歡那里的秩序感，
代碼的邏輯比人類情感容易理解得多。公司大廳里，前臺小姐向我微笑：「早上好，林工！」
她總是這樣稱呼我，從不用全名。對她而言，我仿佛只是一個函數名，而非完整的個體。
我禮貌點頭，刷卡進入電梯。電梯里，我瞥見反光面板上的自己：黑色襯衫，蒼白面容，
左頸后若隱若現的疤痕。我忍不住伸手觸碰那個形似鳳凰的燒痕，
皮膚下傳來一陣幻覺般的灼熱，如同埋在皮下的微型灼燒裝置被觸發。「林默！等一下！」
一個清脆的女聲從大廳傳來。徐小魚，新來的 AI 算法工程師，二十六歲，
能力出眾但過于熱情。她擠進電梯，帶來一陣洗發水的柑橘香氣，
瞬間沖淡了電梯里的金屬味。「早啊！聽說你要負責'鏡像'項目？我被分到你的組里了！」
她的語速很快，眼睛明亮得像兩顆恒星，充滿了不必要的熱量。我勉強點頭，保持安全距離。
人際交往是我最不擅長的算法，尤其是面對這種充滿隨機性的熱情型人格。如果可以，
我情愿獨自編碼到世界末日。「我看過你的論文，《自適應神經網絡中的異常檢測》，
簡直太精彩了！那個識別模式的算法，就像是在模擬人類直覺...」她的話讓我不舒服。
人類直覺，這是我最不信任的變量。我依賴的是邏輯和數據，而非飄忽不定的"感覺"。
尤其在昨晚的遭遇后，我更加懷疑自己的"直覺"是否只是某種設定好的程序。
電梯到達十七層，我們走向項目組辦公區。路過茶水間時，我習慣性地進去接水。
杯子放在飲水機下，水流聲在空曠的茶水間回蕩，形成詭異的回音。突然，
流出的液體變成鮮紅色，像是新鮮的血液。我猛地抬頭，
心跳劇增——液體又恢復了正常的透明。
但水杯中的倒影顯示著一個完全不同的場景：燃燒的實驗室，九個培養艙，
每個艙內都有人形輪廓。正是我注射穩定劑后閃現的畫面。
血色液體帶著鐵銹的氣味與溫熱的觸感，視覺與觸覺的沖突引發一陣眩暈。我差點摔倒，
杯子從手中滑落，水灑了一地，聲音在安靜的茶水間格外刺耳。「林默？你還好嗎？」
徐小魚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她的擔憂聽起來格外真實，不像是程序化的關心。我沒有回答，
只是盯著地上的水漬。它們已經恢復正常，沒有血色，也沒有異常氣味。是幻覺嗎？
還是穩定劑的副作用？或者——更可怕的可能——是被壓抑的記憶？「沒事，」
我調整呼吸頻率，「只是有點頭暈。可能是昨晚沒睡好。」當變量超出預設范圍，
程序會如何反應？我一直以控制力為傲。情緒是可以被壓制的數據流，
記憶是可以被整理的文件系統。但自從清理那個與我相同的尸體后，一切都開始失控。
穩定劑的效果減弱，幻覺頻率增加，現實與噩夢的邊界變得模糊。
我的思維像一段出錯的代碼，無法找到終止條件。更可怕的是，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
那個疤痕，那串密碼，那些被篡改的工具位置——它們在指向什么？
我無法像解決程序錯誤那樣，用邏輯和推理找出答案。
這是計算機永遠無法模擬的人類困境：當你懷疑自己的存在時，誰來驗證真實？會議室內，
項目負責人正在講解"鏡像"項目的核心理念。「這是一個革命性的人工智能系統，」
他手指敲擊幻燈片，「能夠完美復制人類思維模式，實現真正的自主學習和決策。」
屏幕上顯示的算法結構令我心跳停滯——那是我清理現場時使用的推理模式的數字化版本。
一模一樣，從評估階段到執行細節，再到后續處理。我從未與任何人分享過這種思維方式，
它是我大腦獨有的算法，如同指紋般私密。「這個核心框架來自哪里？」我聽見自己問道，
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項目負責人微笑：「這是公司最新的突破，
林默，你會負責實現它。我們相信你是唯一能理解這種思維模式的人。」他的話中暗藏玄機。
"唯一"？為什么用這個詞？如果算法來自我的思維，為什么他們先于我知道？
大腦中的警報系統開始尖叫。會議結束后，徐小魚追上來：「你看起來不太對勁。
要不要去喝杯咖啡？我知道樓下有家不錯的店。」我本應拒絕，遵循社交互動的最小化原則。
但今天的異常太多，我需要一個正常的錨點。也許她能提供我缺失的信息碎片。「好。」
咖啡館里，她的語氣變得嚴肅：「林默，我注意到你每天都按時注射那種藍色液體。
那到底是什么？」針刺般的警覺感從脊椎升起。我沒告訴過任何人關于穩定劑的事，
連高沐陽都不知道。她怎么會知道？只有兩種可能：她在監視我，
或者她有權限訪問我不知道的信息。「醫生開的藥，控制焦慮。」我試圖結束話題，
但手指已經不自覺地開始敲擊桌面，按照二進制代碼敲出 SOS 信號。「奇怪，」
她歪頭，眼睛瞇起，「我查了所有抗焦慮藥物，沒有一種是那種顏色的。而且，
你的辦公室電腦上有一個隱藏程序，每天定時記錄你的生理數據。」
我的手指在桌面下微微顫抖。入侵我的計算機？這需要極高的技術水平，
遠超普通 AI 工程師的能力。除非她不是普通的工程師。「你為什么要調查我？」
我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尋找謊言的痕跡。她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
像激光聚焦：「因為三個月前，有一個與你長相一模一樣的人也在星辰科技工作，
用的是同一個工號。但他在完成'鏡像'算法的初步框架后消失了。
公司檔案顯示那個人是你，但時間對不上。」咖啡杯中的液體似乎在震動，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穩定劑的效果在減弱，恐懼感如海嘯般席卷我的意識。
浴缸中的那個"我"，不是第一個了。「我想幫你，林默。
我覺得你被卷入了某種危險的事情。一些遠超你想象的事情。」
她的聲音似乎來自很遠的地方，穿過迷霧傳來。我站起身，
幾乎打翻咖啡杯：「我需要回去工作。」逃離是當前最優選擇。處理信息需要安全環境。
回到辦公室，我鎖上門，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如蝴蝶。如果徐小魚說的是真的，
公司系統中應該有痕跡。我啟動了一個自創的搜索算法，能繞過普通的安全協議，
直接訪問內部數據庫。搜索結果在屏幕上閃爍，每一條都如同利刃刺入我的胸口：過去五年，
以"林默"工號提交的代碼量是正常程序員的九倍，分布在九個不同但高度相似的項目中。
每個項目完成后，都有一段空白期，然后是新的"林默"接手下一個項目。
代碼風格完全一致，連變量命名習慣都相同。最可怕的是，我只記得參與了其中一個項目。
其他八個，在我的記憶中完全空白。鍵盤的觸感突然變得粘稠，仿佛按鍵之間有液體，
敲擊聲也從清脆變為沉悶，屏幕的閃爍頻率微妙改變，引起一陣視覺不適，
眼前仿佛有無數代碼碎片飛舞。手機震動，是陳醫生的預約提醒：「林默，
今天下午 3 點，例行'記憶維護'。請務必準時。不建議延期。」我盯著這條信息，
感到一陣寒意。"記憶維護"，不是"心理治療"。這個詞組為什么聽起來如此機械，
如此不人性？仿佛我是一臺需要定期保養的機器。也許，那就是真相。
第三章：記憶維護與覺醒代碼陳醫生的診所位于城郊，一棟不起眼的灰色建筑。
與其說是醫療場所，更像一個秘密實驗室。門禁系統配備了視網膜掃描，
入口處沒有任何標識，連招牌都沒有。普通人會認為這里空置。「準時如常，林默。」
陳醫生微笑著迎接我，白大褂干凈得沒有一絲褶皺。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
但今天我注意到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眼角微微抽動，瞳孔收縮頻率高于正常值。
治療室是全白色的，刺眼的燈光讓人聯想到手術室或解剖臺。
中央是一把仿佛來自科幻電影的治療椅，連接著各種監測設備，
電線如蛛網般延伸到天花板上的控制主機。我坐下，電極貼片自動連接到我的太陽穴上，
冰涼的觸感讓我皮膚一緊。陳醫生打開藥箱，
取出今天的"維護藥劑"——比平時的穩定劑顏色更深一些，接近鈷藍色。
「今天的劑量需要調整，」他解釋道，手法嫻熟地準備注射器，
「你最近的壓力指數有些異常波動。我們需要確保系統穩定。」"系統"？
這個詞刺痛了我的神經。我盯著他的手，突然發問：「陳醫生，
PHX-7259-R 這個代碼對你有什么意義嗎？」針管停在空中，陳醫生的瞳孔微縮，
心率監測器顯示他的心跳加速了 12%，呼吸節奏被打亂了 0.3 秒，然后迅速恢復。
「只是一串隨機字符，」他恢復了醫生的專業微笑，但笑意未達眼底，「你在哪里看到的？」
「夢里。」我撒謊，觀察他的反應。這是一個測試，看他是否知道真相。
「夢境中的符號通常是潛意識的隨機組合。」他的聲音平穩，但手指有細微的顫抖，
幅度小到普通人無法察覺。針頭刺入我的靜脈，冰涼的液體開始注入，像液態氮流過血管。
通常，藥物會立即讓我感到平靜、放松、思維清晰。但這次，我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
就像云層散開，陽光直射進黑暗角落。我能感受到藥物的效果，
但同時保持了一種奇特的清醒。好像有一部分大腦建立了防火墻。
「你最近在'鏡像'項目上進展如何？」陳醫生狀似隨意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