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鎖門!”正要鎖門的曉靜回頭一看,是成南在不遠處,抱著個大紙箱子,
咧著個嘴向這邊小跑過來。“先別鎖門~先別鎖門~”成南邊喘邊說道。“呦,成南,
那么晚了還沒回去啊?”曉靜道。“這不明天清明嗎,我剛在旁邊商城買了些貢果,
準備回老家呢。”成南深深喘了口氣接著道:“嚯!還真沉!”“那你這還回公司干嘛呀?
”曉靜問。“車鑰匙忘拿了!”成南苦笑道。“曉靜,你稍等我一會兒啊!”說完,
把貢果放在屋里地上,便匆匆走向電梯。“沒事,我不著急!”曉靜笑著坐在門口的沙發上,
看了下表然后望向門外,見馬平遠遠的走來,便又起身轉到前臺里面。馬平這人,
沾光沒夠吃虧不受。平時見人就笑,遇事只會亂叫。經常拿著手里的菩提手串四處招搖。
來這個小公司工作兩個月,從他嘴里誰都知道了他之前工作的兩個公司里,
從同事到經理都有多混蛋。“啦啦啦啦~”馬平哼著歌走了進來。這看看,那瞧瞧,
可眼睛的余光總離不開曉靜。“咦,這是什么?”馬平自言自語道。“嚯!那么多水果。
”說罷,迅速伸手掰了兩根香蕉,抓了一個蘋果。“哎!那是成南的!”曉靜大聲道。
“成南的?沒事,那么多呢,我來倆。”說著把蘋果塞進褲兜,
然后一手抓著兩個香蕉把兒一掰,另一只手往上一推,兩根香蕉便一起被扒了皮。一口下去,
兩根香蕉剩倆半根香蕉。“嚯!你可真行,頭一次見這么吃香蕉的。”曉靜嫌棄的說道。
“那有什么?我跟你說啊……”馬平邊嚼邊說。“得得得!別說了,你快吃吧你。
”說完便坐在前臺里面看起手機來,不再理會馬平。馬平見曉靜不理自己,
便又到紙箱前拿了一個蘋果。用手擦了擦,便坐在旁邊吃了起來。正在這時,
成南拿著手機從電梯處走過來。“喂,爸!你剛才說什么?我剛進電梯了,手機沒信號了。
”“好你個小兔崽子,你還敢掛我電話?這一家子人等著你回來吃飯呢!你還回不回來了?
”電話對面傳來老子的質問。“哎呀~不是跟您說了嗎,進電梯沒信號了呀。您別生氣,
我這就回去!別著急,別著急。”“快點!”說完便掛了電話。“曉靜,讓你久等了。
”“沒事,沒事。”曉靜道。“我走了,再見!”成南道。“再見!”曉靜回道。
成南抱起貢果箱正要走,馬平說道:“這蘋果不錯,挺好吃。”說著又咬了一口手里的蘋果。
“你吃的是我這箱子里的蘋果?”成南放下箱子問道。“啊!好吃!”馬平道。
“你他媽有病吧你?這是我買的貢果,都他媽有數的!你他媽吃了老子還得去買!
”成南罵道。曉靜見成南情緒不對,便也走了過來。“不就倆果子嗎?值幾個錢呀?
至于嗎你?”馬平道。“是他媽錢的事嗎?擦!”說罷就要動手。曉靜忙攔下說道:“哎!
成南!算了,都一個公司的,以后還得總見面呢。”“擦!你他媽到哪,哪他媽準有人倒霉!
”成南指著馬平罵道。“有本事你打我呀!你打多少錢的?看我不訛死你!
”馬平嬉皮笑臉道。成南沒有說話,向著馬平猛沖過去。只沖了一步,便被曉靜死死拽住。
“哎呀!快走吧你!真夠欠的你這人!你再不走我也不管了!隨你們打吧!
”曉靜朝著馬平大聲道。馬平這個窩囊廢只是嘴硬,聽曉靜說不管了,便灰溜溜的走了。
“跟這種人你治什么氣啊?”曉靜松開手對成南說道。“這種人就是欠收拾!”成南道。
“行了行了!你看看缺了多少東西快去買吧,我在這等著你。”一會兒,
成南又買來幾個蘋果和一把香蕉,順便給曉靜買了些草莓什么的。兩人告別,便各自回家了。
幾筆淡墨鋪向長空,在云層間慢慢暈染開來。早上的風把幾聲狗叫吹到了馬平的窗前。
廚房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那是早上的粥煮好了。馬母放下吃了一半的蘋果,
盛了兩碗放到了餐桌上。馬平起床后去外面上個廁所后回屋里洗漱。“媽,
外面這是要下雨呀。”“估摸著是,這不陰天了嗎?”馬母道。“不行,我得先去上墳,
別一會兒趕上雨。”馬平道。“沒事,看這天先下不了,吃完了飯再去。”馬母道。
馬平猶豫了一會兒道:“行吧,那先吃飯。”馬平吃完飯,拎起一袋子祭拜之物,
騎著電動三輪來到了墳場。來到他爹的墳前,畫了個圈,從袋子里拿出一沓紙錢放到圈里。
挪了幾步開始往墳頭擺貢果。邊擺邊嘟囔:“香蕉半把,橙子三個,
蘋果三~~”馬平把頭探進袋子,猛地抬起頭大聲道:“怎么少了一個?”又向袋子里探去,
確實袋子里再沒有蘋果了。馬平愣了愣,忽的想起褲兜里有一個,便掏出來擺到墳前。
“蘋果三個。”馬平得意道。紙錢燒完后,馬平退后幾步,開始磕頭。“爹保佑我發財!
”磕一個頭。“爹保佑我發大財!”又磕一個頭。“爹保佑我娶個媳婦!”再磕一個頭。
“爹保佑我娶個漂亮媳婦!”四個頭都磕完,起身要走,琢磨琢磨,剛才好像只許了兩個愿。
噗通一下又跪下了,便要許愿磕頭,忽又覺得太不合適,便起身拿起貢果騎著電動三輪走了。
天氣雖然陰沉,但并沒有下雨,加上春風輕輕送來的泥土芬芳,讓人平靜中帶著點憂傷。
上完墳的馬平也不由的放慢速度,享受著自己難得才有的感恩與悲涼。忽然,
另一輛電三輪車從身邊掠過。“嚯!超我?”馬平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油門擰到底,
身子向前傾,屁股微微離座,眼神專注充滿了自信與激情。在快要追上前車時,
不料前轱轆壓到半塊磚頭,搖擺的車頭帶著馬平和他的激情一并沖進路旁的一條河里。
“七哩哐啷!七哩哐啷!噗通!”電三輪車的車頭扎進了水里。
“哎呀~臥槽……”馬平罵罵咧咧的爬出水面。這里的河水并不深,但河坡卻很高。
馬平抓著河坡上的雜草,慢慢的爬到了岸上。剛好看到自己的堂弟馬榮上完墳正要回家。
“馬榮!馬榮!這邊來馬榮!”馬平喊道。馬榮見是馬平喊自己,
便停下電三輪車朝馬平走了過來。馬榮打量打量馬平道:“哥,那么冷的天還下河抓魚呀?
”“抓個屁啊!掉里面了!”馬平道。馬榮向河里看去,發現三輪車在水里,
朝馬平豎起大拇指,又打趣道:“我哥就是不一般,騎的電三輪車都是兩棲的。
”“別扯淡了!快跟我把它弄上來。”馬平道。兩人來到水邊,
費了半天勁也沒能把車弄上來。馬榮道:“不行呀,這得多叫些人來才行。
”馬平道:“那我去找人,你在這等著。順便我得回去換換衣服,太他媽冷了!
”馬榮道:“行,那你去吧,給你我的電三輪車鑰匙。”兩人爬上岸,
馬平騎著馬榮的三輪車回去找人。馬榮在后面喊道:“哥!我那三輪兒不是兩棲的,
得從路上騎!哈哈哈……”“去你的吧~”馬平回了一句,奔家而去。屋內開著電視,
馬母悠閑的坐在炕邊。嘴里嚼著的花生,手里剝開的花生殼,腿上的花生皮,
還有滿地的堅果殘骸。見馬平進了屋,瞟了了他一眼說道:“下雨啦?”定睛再一看,
問道:“哎~你怎么渾身是泥啊?”“沒下雨!掉河里了。”馬平回道。“啊?
”馬母疑問道。“三輪也掉里了。”馬平道。“啊?”馬母提高嗓門道。
接著又道:“哎呦喂!這是誰給你撞的啊?缺德玩意兒呦!賠錢了嗎?
這……”“賠什么錢啊?我自己開河里的。”馬平打斷道。“噢,那算啦。三輪呢?
撈上來沒有啊?”馬母道。“弄不上了,我這不打算回來多找幾個人去嗎。
要不您先去找點人?我在家換換衣服。”馬平道。“那行吧,我去找人。”馬母道。
“多找點!”馬平道。“行了,知道了。”馬母回道。馬平換了身干爽的衣服。不一會兒,
馬母領了十幾個老頭兒回來了。“怎么不找幾個年輕的啊?”馬平問道。
“年輕的跟我不熟呀,你這些叔叔大爺的咱們都熟,都是看你從小長起來的。
我一人在家的時候,他們也常來幫忙……。”“行了媽,別說了。
人家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啊,你說話得在意著點。”馬平打斷馬母道。
“哎喲~你個小王八蛋!你胡說八道你!你別聽外人瞎說,我和你這些叔叔大爺都干凈著呢!
”馬母慌亂的說道。旁邊的十幾個老頭兒聽后都略顯羞愧之色,相互面向而笑。“行了,
別說了別說了。咱現在快去把三輪撈上來去吧,別一會兒下雨了啊!”馬平道。“嗯,行吧,
行吧,那你們快去吧,我在家看家。”馬母道。“那勞煩各位叔叔大爺給我幫個忙吧,
謝謝了!”馬平道。各老頭兒芬芬道:“沒事!”“沒事!”“這不應當的嗎?
”……這時馬榮也給馬平打來了電話,問什么時候過來。馬平回道:“我們這就去,兄弟,
你再稍等片刻。”馬平帶著老頭們來到河邊上。
馬榮靠到馬平耳邊小聲打趣道:“這是把我大爺們都叫來了?說完便笑了起來。“你他媽的!
欠抽吧?”馬平小聲呵斥道。開了幾句玩笑后,一群人費了好大力氣,
終于把三輪車弄上了岸。馬平又向各老人道了謝,老頭兒們便各自的回去了。
因馬平的三輪打不著火了,只得找了根繩子,讓馬榮的三輪拉著回到了家。“媽,
我回市里了,中午不在家吃飯了。”馬平道。“不吃飯了啊?你這好不容易回來趟,
吃了午飯再回唄。”馬母道。“不吃了,在家悶得慌,我回去了。”“那行吧,
回頭有時間再多回來吧。”“幾點了現在?”馬平邊說邊去摸手機,身上兜摸都了個遍,
說道:“我手機丟了~”“沒在外面三輪車上嗎?”馬母道。馬平來到院里,
把三輪車上又翻找了幾遍,還是沒找到。走進屋道:“準是掉到河坡子上了。
”從沙發上拿了件外套,接著道:“媽,我去找找,找到的話我就直接回去了。”“那行,
路上開車慢點。”馬母道。“嗯,知道了。”馬平回道。馬平開車來到河邊,下了河坡。
搜尋半天,終于在草叢里找了手機。正要離開,眼睛余光在草叢中掃到一個物件。
馬平拿起它觀摩起來。“咦~是一面銅鏡啊?”只見銅鏡背面,中間一個鏡鈕,
周圍布滿了紋飾,但看不清楚是什么紋飾。鏡面一側大部分也被泥土覆蓋,
露出來的一小部分甚是光滑明亮。馬平挪到河邊,把鏡子清洗干凈。鏡面如同嶄新的一般。
鏡背卻極有年代感,整體呈銅綠色,略帶一些紅、黑交錯的斑駁。紋路雖有磨損,
但可以看出是四神紋,即我們常說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紋路間隙還稀散著些金箔。
中間的鏡鈕是一個獸形鈕,頂部鑲嵌著一顆玉石。“咦?這上面寫了好多字啊!”馬平看見,
在鏡背的紋路上面有用隸書書寫的暗紅色字樣,不是鑄的銘文,是毛筆寫上去的。
鏡鈕右側豎寫“道消人臭”,鏡鈕左側豎寫“德厚天佑”,鏡鈕上方豎寫“世鑒鏡”,
鏡鈕下方橫寫三個小字“柳三娘”。天慢慢落下雨來。馬平拿著銅鏡爬上河坡。坐到車里,
馬平如獲至寶,反復擺弄這面銅鏡,高興的不行。抬眼望去,雨勢漸大,
遠處一大片黑云慢慢壓了過來。馬平把銅鏡放進背包,開車一路奔向自己市區內的出租房。
馬平回到出租屋,從背包里拿出了手機充電器和那面銅鏡,一并放在了床頭柜上。
吃了午飯便倒頭睡下。再醒來時,已經晚上七點鐘了。馬平拿起手機點了些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