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昏君繼位春秋時期,各諸侯國之間紛爭不休,而國家內部,也很不太平。
這些諸侯國國君,要么是周天子的血親,要么是有大功的功臣,一代代往下傳,沒血統的人,
是沒資格繼承王位的。當時魯國國君重病,要在幾個兒子中選擇一個繼承人。
沒想到兒子中有個叫姬寧的,知道自己平時行為不端并且驕奢淫逸,好逸惡勞,不受重視,
王位肯定沒自己的份,于是趁著兄弟們都進宮探病的機會,帶著心腹混進宮里,
當著國君的面,把兄弟們殺得一干二凈。這樣一來,老國君沒有任何可選擇的余地了,
魯國國君世代姓姬,這可是周天子的直系血親。他悲憤地看著自己這個虎狼一樣的兒子,
反復糾結,最后還是把王位傳給了 他。如若不傳位給他,魯國就沒有正統的繼承者,
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大國必然會上書周天子,吞并魯國 。其實到了春秋末期,
周天子的掌控權力已經大不前了,只是那些諸侯國要發動戰爭或侵略別國,
總會打著周天子的旗號而已。一旦繼位者不符合傳統資格,國家被吞并也就很正常了。
魯國國君世代姓姬,這可是周天子的直系血親,可以說是一張鑲著金邊的合格證。
老國君傳位后,當天就被姬寧下毒害死了。姬寧繼位,第一件事就是大擺宴席,宴請群臣。
他心里清楚,自己繼位的手段不太光彩,群臣里有各個王子的人,他如果不擺平這些人,
王位恐怕坐不穩。宴席定于晚上舉行,就在下午的時候,姬寧收到一封奇怪的書信,
是他的心腹之人帶進來的,薄薄的一塊白絹上寫著:魚藏劍,五步侯。姬寧雖然混賬,
但并不是蠢貨, 他頓時打了個寒戰,
問心腹之人:“什么人給你的?”心腹小聲說:“相國子楚。”姬寧點點頭:“宴席期間,
你不可離我半步,另外,埋伏守衛,聽我號令動手。”當晚宴席之上,觥籌交錯,
人人開懷暢飲。這時一個廚師端著餐盤上來,給每個大臣的桌子上放了一盤魚,
最后那盤最大的魚自然是放在姬寧面前的。廚師走到桌前, 放下魚的一剎那,
一把亮晃晃的利劍刺穿了他的前胸。廚師痛苦地倒地,心腹收回寶劍,
群臣都嚇得酒醒了一半。姬寧看著群臣笑了起來,慢條斯理地拿起那條魚,撕開來,
魚腹中竟掉落出一把三寸長的寶劍,寒光閃閃。姬寧拿起寶劍,
擦拭著笑道:“這魚藏劍自從專諸刺王僚后,就不知去向,想不到今天竟然在此出現了,
這廚師是中車大夫推薦給我的,你有什么可說的嗎?”中車大夫慘笑道:“你這昏君,
殺盡兄弟,逼死父親,淫亂大嫂。你當了國君,這魯國還能有好嗎?今天殺你不成,
是老天不開眼!”姬寧命人將前車大夫拖出去斬首,然后讓大家繼續喝酒。這時,
武將姜可站起來,端起酒杯大聲說:“大王鏟除了奸臣,可喜可賀,
我敬大王一杯!”姬寧大喜:“姜將軍是我魯國大將,只要專心輔佐我,
我保證你成為魯國 第一武將!”姜可激動地往前走,要和姬寧喝酒,
眼看已經走到五步的距離,姬寧冷笑一聲,將酒杯向地上一摔,帳外的兵士們聽見了,
一下擁進來,
和心腹之人一起把姜可抓住了!姜可大吼:“干什么?”姬寧冷笑著說:“姜可將軍,
我聽說你近身功夫很高,軍中都稱你為五步侯,五步之內,殺人取命,無人可擋,
可有此事?”姜可一愣:“那又如何?”姬寧笑道:“子楚相國,不用隱瞞了,該你說話了。
”群臣驚詫地看著子楚,子楚臉色發紅,不知是酒喝多了還是別的原因,
慢慢站起來道:“中車大夫和姜可將軍曾找過我,想要一起刺殺大王,我沒答應。
”姜可怒視著子楚:“奸邪小人!你不肯共除昏君也就罷了,可你明明答應此事不外泄,
竟然告密!”子楚臉更紅了,大聲說:“大王已經繼位,你們弒君就是亂臣賊子,
我提醒大王,有何不對?再說, 整個魯國,除了大王,
還有誰能繼承王位的嗎?”他看向群臣,群臣個個低頭,默然不語。的確,除了姬寧,
整個魯國再也沒有第二個有資格的繼承人了。
姬寧大聲說:“這才是忠臣! 以后有不忠于本王者,一律車裂! 子楚重賞千金,
為我魯國第一相!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2、史官權威魯國兩名忠肝義膽的大臣被殺,
相國又忠于新君,這兩件事加在一起,迅速鎮壓了反對姬寧的暗流。各國也都發來文書,
恭賀姬寧繼位,姬寧徹底坐穩了王位。沒了后顧之憂,他開始繼續他登基前的生活方式,
荒淫懶惰,縱情享樂,好逸惡勞,驕奢淫逸。至于治理國家的瑣事,他既沒有興趣,
也沒有能力,大部分都交給子楚了。然而姬寧的快活日子很快就遇到了危機,誰也沒想到,
讓他陷入危機的竟然是個毫不起眼的人—史官齊午。之前姬寧對這個齊午根本沒有印象,
但此時齊午卻成了他 最大的痛點。
齊風不但把他殺父弒兄淫嫂強行繼位劣性的事一五一十地寫下來,
而且把他登基后搜羅美人、荒淫懶惰、殺死大臣的事一點不落地寫了下來。姬寧又氣又恨,
他找來子楚,商量要殺掉齊午,另選一個史官。子楚搖搖頭說:“大王,此事萬萬不可。
你可知道這齊午的來歷嗎?”姬寧十分不解:“一個史官,
能有什么來歷?就算哪個將軍或大臣是他親戚,
難道我還不敢殺了?”子楚連連搖頭:“可比將軍大臣都要厲害,
這齊午乃是齊國史官的直系后人。”姬寧更奇怪了:“齊國史官的后人又怎么了,
雖然齊國比魯國強大,但齊國還會為了自己史官的親戚對我發動戰爭不成?”子楚看著姬寧,
嘆了口氣說: “當年齊莊公勾引子環大臣的妲已夫人,被子環大臣設計殺死了,
這事被齊國史官如實記錄了。那大臣手握大權,逼著史官修改記錄,說齊莊公是病死的。
齊國史官就是不肯改,大臣殺了史官,讓史官的弟弟改,史官 的弟弟也不肯改。
大臣連殺了史官的兩個弟弟,又讓史官的最后一個弟弟改,那個弟弟仍然不肯改。
大臣最后也只好放棄了,此事之后,齊史之名,天下敬仰。大王如果殺齊午,
各國諸侯必然趁機討伐。”這么一說,姬寧確實是不敢殺了,但放任不管也不行啊,
姬寧忽然想到一個主意:“我們讓他隨便寫,
假的替換了不就行了?”子楚搖搖頭說:“大王以為這個主意其他國君沒想過嗎?行不通的,
各國的史官都是幾個家族世襲的,他們寫的字是有存檔對照的,別人模仿不了。
而且他們在記錄中 會留下別人不知道的文法標記,偽造的普通人看不出來,
其他史官一眼就能看出來。”想不到這些史官如此狡猾,
姬寧又想了一招:“那我們不要史官了不行嗎?”子楚依然搖搖頭:“也不行,
史官的記錄不是一國的事,而是天下都在盯著的事。如果魯國沒有史官的記錄,
各國就會質疑大王統治的合法性。”這下姬寧是無計可施了,
他期待地看著子楚:“這事該怎么辦呢?”子楚皺著眉來回踱步,揪斷了好幾根胡子后,
忽然站住了:“有辦法了,臣有一計可解大王之憂。”第二天,齊午被召入宮中,
他以為自己也要像先輩一樣,為史官的尊嚴獻身了,于是跟家里人交代了后事,慷慨入宮。
沒想到姬寧見到齊午后,贊不絕口:“齊太史名垂青史,不愧為齊家子孫。看了你的記錄后,
我十分羞愧,看來之前我還是年輕不懂事啊。子楚相國勸我要痛改前非, 我決心改正,
做一代明君。”齊午吃驚得瞪大了眼睛,他活了六十歲了,自認為學貫古今,眼力不差。
難道姬寧真還有改過的可能嗎?見他吃驚,姬寧說:“為了表達我的決心,
我請先生親自監督,就住在宮內,看我是否言而有信。”他又指著子楚說:“子楚相國在此,
可為人證。”子楚也解釋了姬寧的決心,并為姬寧的改變打包票。
子楚雖然在姬寧繼位這事上表現得不夠有風骨,但畢竟是一國之相,
在士大夫階層中還是有名望的,他的保證讓齊午放心不少,當下表示愿意住在宮內,
記錄姬寧的生活和上朝情況。齊午回了趟家,告訴家人他將長期住在宮內,
然后把姬寧賞賜的黃金留在家中,就坐子楚安排的馬車進入了王宮。從那天起,
不管白天還是黑夜,不管上朝還是休息, 齊午都跟著姬寧進行記錄。
只有兩個時間段例外: 一是姬寧上朝時,齊風不能跟著上朝,
只能在后殿聽聲;二是姬寧回后宮睡覺時,齊午也不能跟著,
他會在姬寧賜給他的屋子里休息。自打齊午進宮后,姬寧一次早朝都沒有耽誤過,
齊午在后殿聽著前面的聲音,無非是群臣奏事,姬寧很少獨斷專行,都是集思廣益,
最后由子楚提出方案后解決,所有政事都處理得井井有條。比如某地水澇,
需要撥糧食賑災;某邊境有戰爭,需 要派兵抵抗等等。齊午如實地記錄下前殿的討論過程,
以及最后的處理方案。以他個人看來,姬寧肯聽人言,心懷百姓疾苦,
可算是個不錯的大王了。最讓齊午意外的是,姬寧下朝回宮后,勤奮地批閱奏折,手不釋卷。
偶爾和他對話,學問水平也越來越高,齊午全都記錄下來,心中十分高興,
覺得自己作為史官能震懾奸邪,規勸君王,不愧先祖。3. 助紂為虐轉眼三個多月過去了。
這天,齊午想回家一趟,他甚是想念家人。但他出院子時被守門人攔住了,說相國有令,
宮內人員不能隨意離開。齊午請守門人轉告子楚,他想回家看看。子楚聽說后,親自跑來了,
說想回家沒問題,但此時正是正午,太陽毒辣,怕齊午身子骨受不了,不如一起吃點午飯,
吃完再給他準備馬車。一國之相對自己如此客氣,齊午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就答應了。
吃飯時子楚讓人準備了梅子酒消暑。這梅子酒平時藏在井下,用井水冰鎮著,十分涼爽可口。
加上子楚頻頻勸酒,齊午不知不覺地就喝醉了。黃昏時分,馬車把齊午拉到了家門口,
家人出來接他進門去, 一家老小團聚,十分開心。家人對齊午說,
子楚讓人把他記錄的那些竹簡在城內外四處展示。各地讀書人和使臣都紛紛抄錄散發。
不但魯國人都知道姬寧大王改邪歸正,勤于政務學習,就連其他各國也都傳遍了。
周天子還寫了一首詩贊揚魯國呢 。齊午十分高興,雖然作為史官他并不追求名利,
但自己的記錄得到天下人的肯定,畢竟是光宗耀祖的事。就在家里一片歡騰的時候,
齊午的小孫子突然不解地說:“爺爺,你的記錄里說大王給山南發放了糧食,
可今天我在路上碰上一個乞丐,他說 他就是山南的,人都餓死了,也沒看見有人發糧食啊。
”齊午一愣,兒子急忙解釋:“賑災哪有那么快的?糧食要運輸,
那人估計是之前逃荒出來的。”齊午想想也對。可孫子又說:“可是爺爺的記錄里說,
大王派兵去平定山北邊境的入侵,我聽學塾里的同窗說,他父親是守城門的,
這些天很多山北人逃難過來,說我國軍隊一直在后退,并沒有打仗。”這下齊午坐不住了,
他緊皺眉頭在屋里踱步。兒子寬慰他說:“父親,行軍打仗是很復雜的事,
將軍們有自己的考慮,也許是誘敵深入呢。您是史官,據實記錄是您的職責,
至于下面的執行情況,并不是您能控制的。”齊午心情沉重地點點頭。當晚,
齊午回到屋里睡不著覺,忽然聽到院子里有隱隱約約的哭聲。齊午好奇地起身走到院子里,
循著哭聲來到門房處,發現是看門人和他的妻子在哭。齊午心里納悶,
自己一向對仆人十分寬厚,有何委屈的呢?難道是自己這幾個月不在家,兒子沒有遵循家風,
對仆人過于嚴苛嗎?想到這兒,齊午咳嗽一聲,門房里的哭聲頓時停止了,
看門人走出來向齊午謝罪。齊午問他為何哭泣,看門人說:“因為大王征召美人,
我女兒在出門買東西時被征召之人看見了,強行帶走了。內人來找我,可我也無計可施。
”齊午目瞪口呆:“我明天要面見大王,這里面一定有誤會!”第二天,齊午剛出門,
馬車已經在門口等著了。這是一輛很大的馬車,是姬寧特批給齊午用的,分為兩層。
齊午坐在里層,外面還有一層,站著護衛和侍從,因此齊午即使掀開簾子,
也只能看見外面的護衛,看不到街上的情況。他對這種只有王侯才能坐的車感到十分不安,
多次推辭,但子楚勸他說,大王要痛改前非,禮賢下士也是一種態度,他應該配合才對。
齊午這才勉強肯坐。馬車直接把齊午送進王宮內院他住的房子前才退出去。
齊午迫不及待地要求見姬寧。姬寧很快就從后宮出來了,客氣地讓齊午坐下說。
齊午把自己回家后聽到的情況告訴了姬寧,姬寧皺著眉頭說:“有這種事?來人,
立刻把子楚相國找來。”子楚聽完齊午的訴說,嘆口氣說:“這兩件事我倒是知道的。
往山南運糧的車在山上翻了,耽誤了行程,不過也快到了。山北邊境,敵人準備已久,
我軍倉促應戰,因此初期戰況有些不利,是正常的。 至于征召美人的事,大王并未下過令,
估計是下面有人想討好大王, 我立刻嚴查。”姬靈點點頭:“那就好。
”齊午聽著子楚的話,總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按理說他的話沒有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