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站在老房子的客廳里,陽光從蒙著灰的玻璃窗透進來,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金色的光柱。
她看著光柱中漂浮的細小塵埃,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這是媽媽去世后的第三個月,
她終于鼓起勇氣回到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老房子還保持著媽媽生前的樣子,
茶幾上擺著媽媽最愛的那套青花瓷茶具,沙發(fā)上搭著媽媽織了一半的毛衣,
連空氣里都還殘留著媽媽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小滿,你媽媽的遺物都在她房間里,
你去收拾一下吧。"爸爸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一絲疲憊和沙啞。林小滿點點頭,
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媽媽的房門。房間里的陳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個衣柜,一張書桌。
書桌上擺著一個相框,里面是她和媽媽的合影。那是她上大學那年拍的,媽媽摟著她的肩膀,
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她走到書桌前,輕輕撫摸著相框。突然,
她注意到書桌抽屜的縫隙里露出一角淡藍色的紙張。她拉開抽屜,
發(fā)現(xiàn)里面整整齊齊地碼著一摞筆記本,最上面那本的封面已經有些發(fā)黃。
林小滿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的那本筆記本,翻開第一頁,
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1995年3月15日,今天是小滿出生的日子。
當我第一次把她抱在懷里的時候,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她那么小,那么軟,
像一只剛出生的小貓。護士說她只有五斤二兩,比一般的新生兒都要小。
看著她皺巴巴的小臉,我在心里發(fā)誓,
一定要把她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林小滿的手微微顫抖,
她繼續(xù)往下讀:"1995年5月20日,小滿今天第一次對我笑了。
雖然醫(yī)生說那只是無意識的肌肉反應,但我覺得她就是認得我。她笑起來的時候,
眼睛彎彎的,像兩輪小月亮。我抱著她在陽臺上曬太陽,她的小手緊緊抓著我的手指,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淚水不知不覺模糊了視線,
林小滿抹了抹眼睛,繼續(xù)翻閱著日記本。
一次翻身、第一次坐起來、第一次叫媽媽、第一次走路......"1998年6月1日,
今天是兒童節(jié),我?guī)M去公園玩。她穿著我給她新買的小裙子,
像一只快樂的小蝴蝶在花叢中跑來跑去。突然,她摔倒了,膝蓋磕破了皮。
我趕緊跑過去抱起她,她在我懷里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心都要碎了,恨不得替她疼。
晚上給她擦藥的時候,她含著眼淚問我:'媽媽,為什么我摔倒了你會心疼啊?
'我告訴她:'因為你是媽媽的心肝寶貝啊。'"林小滿的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她記得那個兒童節(jié),記得那條粉色的連衣裙,記得媽媽溫暖的懷抱。原來,
這些點點滴滴都被媽媽如此珍重地記錄著。她繼續(xù)往下翻,
日記本里開始出現(xiàn)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2005年9月1日,小滿上小學了。
今天送她去學校,看著她背著書包蹦蹦跳跳地走進教室,我突然感到一陣心酸。
我的小滿長大了,不再是我懷里那個小小的嬰兒了。晚上,我發(fā)現(xiàn)她在偷偷地哭。
問她怎么了,她說想媽媽。我抱著她,
告訴她媽媽永遠都在她身邊......""2010年5月12日,小滿今天和我吵架了。
因為我不讓她和同學去網吧。她哭著說我管得太嚴,說我不理解她。看著她摔門而去的背影,
我的心都碎了。我不是要限制她的自由,我只是太害怕她受到傷害。晚上,
我偷偷去她房間看她,發(fā)現(xiàn)她睡著了還在抽泣。我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對不起,我的寶貝,
媽媽只是太愛你了......"林小滿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泛黃的紙頁上。
她記得那次爭吵,記得自己當時有多么憤怒和委屈。可她不知道,
媽媽在她睡著后偷偷來看她,不知道媽媽因為她的眼淚而心痛。日記本越來越厚,
記錄的內容也越來越多。林小滿一頁一頁地翻看著,仿佛重新經歷了一遍自己的成長歷程。
直到她翻到最后一本日記,時間停留在她上大學那年:"2018年9月1日,
今天送小滿去上大學。看著她拖著行李箱走進校園的背影,我突然意識到,
我的小滿真的長大了。她不再需要我時時刻刻的照顧,不再依賴我的懷抱。
我知道這是成長的必然,可心里還是空落落的。晚上回到家,看著空蕩蕩的房間,
我終于忍不住哭了。我的小滿,
媽媽永遠愛你......"林小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抱著日記本痛哭失聲。
她終于明白,媽媽的愛從未改變,只是隨著她的成長,換了一種方式存在。
那些她曾經覺得是束縛的管教,那些她曾經覺得是嘮叨的關心,都是媽媽深深的愛。
她繼續(xù)翻看著日記本,突然發(fā)現(xiàn)最后一頁夾著一封信。
信封上寫著:"給我最愛的女兒小滿"。林小滿顫抖著手打開信封,
媽媽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親愛的小滿: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
媽媽可能已經不在你身邊了。不要難過,因為媽媽的愛會永遠陪伴著你。
還記得你小時候經常問我:'媽媽,你為什么這么愛我啊?
'當時我總是笑著回答:'因為你是我的女兒啊。'現(xiàn)在,媽媽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
你不是媽媽的親生女兒......"林小滿的手猛地顫抖了一下,信紙差點掉在地上。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繼續(xù)讀下去:"那是1995年的一個寒冷的冬夜,
我在醫(yī)院門口發(fā)現(xiàn)了你。你被裹在一件破舊的棉襖里,小臉凍得發(fā)紫。我抱起你的那一刻,
你就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指。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就是我的女兒。這些年來,
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真相。我害怕你知道后會離開我,會去尋找你的親生父母。
可是現(xiàn)在,我覺得是時候告訴你了。因為我相信,真正的親情不在于血緣,而在于愛。小滿,
無論你做出什么選擇,媽媽都支持你。如果你想要尋找你的親生父母,媽媽理解。
但請你記住,你永遠都是我最愛的女兒......"信紙從林小滿的手中滑落,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腦海中一片空白。原來,她不是媽媽的親生女兒?這個事實像一記重錘,
狠狠地擊碎了她的世界。她顫抖著手翻開其他的日記本,想要尋找更多的線索。突然,
一張泛黃的照片從日記本中滑落。她撿起照片,發(fā)現(xiàn)那是一張嬰兒的照片,
背面寫著:"1995年3月15日,小滿第一天來到我們家。
"照片上的嬰兒裹著一件破舊的棉襖,小臉皺巴巴的,但那雙眼睛卻格外明亮。
林小滿看著照片,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她終于明白,
為什么媽媽總是說她出生時只有五斤二兩,為什么媽媽對她的愛總是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她繼續(xù)翻找著日記本,希望能找到更多關于她身世的線索。突然,
她在一本日記的夾層中發(fā)現(xiàn)了一張折疊得很整齊的紙條。展開紙條,
上面寫著一個地址和一句話:"如果有一天你想知道真相,可以來這里找我。
"林小滿的心跳突然加快,她認出了這個地址,那是城郊的一個老小區(qū)。
她記得小時候媽媽經常帶她去那里,但每次都是匆匆路過,從未停留。現(xiàn)在想來,
那里可能就是她被遺棄的地方。她顫抖著手撥通了爸爸的電話:"爸,你知道我的身世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才傳來爸爸沙啞的聲音:"小滿,你媽媽一直不讓我告訴你。
但是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也不瞞你了。是的,你是我們在醫(yī)院門口撿到的。
但是你媽媽一直把你當作親生女兒,她......"林小滿掛斷了電話,
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她終于明白,為什么媽媽總是對她格外緊張,
為什么媽媽的愛總是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原來,這份愛從一開始就是如此珍貴而脆弱。
她擦干眼淚,決定去那個地址看看。無論結果如何,她都要面對這個真相。
因為這是媽媽留給她的最后一份愛,也是她理解媽媽的最后一把鑰匙。
林小滿站在老小區(qū)的門口,看著眼前斑駁的墻壁和陳舊的門牌,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深吸一口氣,按照紙條上的地址找到了3單元502室。站在門前,
她猶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氣敲門。門內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接著是一個蒼老的女聲:"誰啊?""您好,
我是......"林小滿突然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我是林小滿。
"門內突然安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門才緩緩打開。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婦人出現(xiàn)在門口,
她戴著厚厚的眼鏡,臉上布滿了皺紋,但那雙眼睛卻讓林小滿感到莫名的熟悉。
"你是......小滿?"老婦人的聲音有些顫抖,"你終于來了。
"林小滿愣住了:"您認識我?"老婦人讓開身子:"進來吧,孩子。
我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多年了。"林小滿走進屋內,發(fā)現(xiàn)房間雖然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潔。
墻上掛著幾張老照片,其中一張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張全家福,
照片中的年輕夫婦抱著一個嬰兒,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那是你。
"老婦人指著照片中的嬰兒說,"那是你剛出生的時候。
"林小滿感覺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您是我的......""我是你的外婆。
"老婦人摘下眼鏡,擦了擦眼角,"你媽媽,是我的女兒。"林小滿跌坐在沙發(fā)上,
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老婦人給她倒了一杯水,開始講述那個塵封已久的故事。
"你媽媽叫林雪,是個很漂亮的姑娘。她十八歲那年,愛上了一個來我們這里打工的外地人。
那個男人很會說話,把你媽媽哄得團團轉。我們勸她,說那個男人不靠譜,可她就是不聽。
"老婦人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后來,那個男人說要帶你媽媽去大城市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