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以后,天氣放晴,碧空萬頃,枯寂嶺展現在眾人的眼前,他們決定啟程前去攀爬,盡快登頂后便啟程赴城謀生。枯寂嶺山腳下有一條蜿蜒至山頂的小路,供游人攀爬。
小路是以鎮村民集體修建的,青石階蜿蜒攀附絕壁,不過山上經常會掉一些碎石和一些泥土,夾雜著崖壁中不時滲漏著的水滴,巖壁還被紅褐色的物質浸染透了,陽光出來就會照射在上面形成赭紅色的光彩,看起來非常美麗。
晨霧未散時,三人已行至枯寂嶺腳下。駱彥仰頭望著赭紅色巖壁,朝陽正將第一縷金光潑灑在浸染千年的礦脈上,那些蜿蜒的血色紋路仿佛活了過來,在山體表面緩緩流淌。玉雅俯身捻起一撮紅土,指尖搓動間竟滲出朱砂般的色澤。
這樣的天然染料——血巖砂,也為鎮里集體活動提供了良好的涂料。祭典的時候民眾不僅會提取巖粉出來擦在臉上,以示意山神的饋贈,還會作為衣服的獨特染料,所以枯寂嶺山下還有一尊碩大的山神雕像,平日里享受香火的供奉。
每逢冬至,鎮長會帶著童男童女來此采砂。聽說要赤足踩過九重石階,方能得山神賜福。
這里山高谷密,神秘異常,經常上半部分是顯露在陽光之上的,而深淵中常是籠蓋在白云之下的,為此也為這兒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枯寂嶺是一個類似梯形的平臺,山上光禿,但是風光秀麗,可以看到云的變幻和氣流的上升,每每氣流到來,常會幻化出各色奇形怪狀的異獸和祥瑞,如龍飛鳳舞,麒麟降世,佛光永照,它們便是這里的四大奇景。
“駱哥,這個地方真的如他們所說那么美麗嗎?”玉雅天真的問道,兩姐妹邊走邊時不時的注意山間下落的玉瀑和滾石,駱彥執竹杖在前探路。他不斷抬頭看著山頂,把前面游人走過的容易掉落石頭的地方指出來,并告訴道“我也沒有上去過,你知道我一直在外讀書,你們小心一些”。
青湘和玉雅表示理解,駱彥拉住她們不斷往上爬。越是往上,山崖越是險峻,青湘的汗水不斷往下掉,山間的寒風一陣陣的刮起,冷熱交替下打濕的衣衫變得冰冷不堪,令人膽寒,衣裳薄了的還會不斷打噴嚏。
“前面的泥腿子,給爺讓道!本公子先來,今天我一定要好好看看這里的四景。”山路本就狹窄,現在卻突然冒出了兩人叫喊著讓道,著實讓人可恨。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剛才登山時在王嬸茶棚喝茶的白公子,他是來往客商白氏的大公子,一身穿著十分豪華奢侈,如錦袍上的金線在陽光下就非常刺目,腰間玉佩更是隨著步伐叮當作響。但為人品德不好,喜歡爭強好勝,有好的東西必然要讓自己先行觀看,否則他就會把對方暴打一頓,直到把對方打投降為止。他隨身還會攜帶一個鐵塔般的保鏢,所以別人惹不得他。
“你,下來。本大爺鞋子臟了,只要給本大爺擦干凈鞋子,我就饒恕你擋我前路之罪。否則休怪本大爺拳頭不認人。”白公子臉上一個得意勁兒,他仗著身邊的保鏢狠狠的撂下了這通話語,但駱彥沒有給他任何臉色。
可駱彥現在不是普通人,他在狩獵隊訓練的幾個月里,力氣見增,技巧見長,為人更不是剛剛開始的青澀模樣,他可不懼怕他,盡管那白公子帶著保鏢。
“哎,你小子。本大爺的話你是沒有聽見嗎?”白公子再次惡狠的說道。
“你過來!”駱彥瞳孔驟縮,伴隨啪的一記耳光,白公子臉上出現了一個紅紅的巴掌印,他扶著崖壁倒在地上四仰八叉,頭冒金星。狹窄的路上眾人感到詫異,道:“這可是白家商隊大公子呀!這小子真是不要命,別人見到躲都來不及,他居然還揍了對方,今天他怕是走不了了。”
不管眾人如何說,駱彥不得罪已經得罪了,現在他只能先與對方杠上了,他可顧不得這些規矩,也不管對方是何人,對于他來說冒犯了自己就得受罰。
“小子,你死定了。永倫,給他點教訓,讓他知道冒犯本公子的下場。”
“是,公子。”
白公子手下步步緊逼,駱彥依然沒有向他低頭,他用狩獵隊捕熊的擒拿手法與永倫過了兩招,結果他占據了下風。不過駱彥可沒那么屈服,一腳就踹翻了對方并狠狠的落在了石梯上。
“小子,你搞偷襲,我饒不了。”永倫正要起身和駱彥再次纏斗時,青湘再已看不下去了,她從腰間取出了一枚虎形青色令牌,上面寫著“青”,亮在了白公子的面前。這一幕剛好被白公子看到,白公子大呼“慢”,隨后他心里顫抖了一下,細想“青,青家?難道是東乾國的青府,不行,這可不好惹。”
“算你有點眼力!”青湘面露急色說道。
“算你狠,小子。日后你等著。永倫,回來!今天這事情就這樣過去了。”白公子終究是行商的,他看了這張令牌,他也明白這張令牌的分量。
夕陽西下,青湘斜視了白公子一眼,白公子不得不向后退了很遠,他沒有過多糾纏,他和自己的保鏢只能老老實實的從后面跟隨。
“永倫,回去查一下。”
“是,公子。”
駱彥攙扶著她們終于到了山巔,這里到處都擠滿了來往的游客。他們在崖邊的青石上找了一個位置,坐在那兒等待美景的到來。青湘在一旁擦拭著額頭上的露珠,玉雅則在島上四處閑逛,絲毫沒有受到剛才白公子的影響。霧氣升騰,人群中一人這時候大聲叫道:“各位快看,那是什么?”
“公子,這是枯寂嶺的第一景色巨龍騰飛。”
“永倫,你說我們今天能不能都見到這四景啊!”
“公子,老天爺保佑,定然你都會看到的。”
“好,我就愛聽你說這話。”
白公子刻意的讓手下送他坐在了山頂上雕刻的麒麟雕像上,他一點也沒有敬畏之心,手也不聽使喚,肆意的摳弄麒麟的眼珠,卻不知他這是在冒犯神威。
玉雅盯著石雕麒麟的須髯,那琉璃眼珠竟骨碌轉動起來,她被這一幕給驚呆了。這哪是她在閨閣中能看到的神奇呀!龍影散了以后她這兒看看,那兒瞧瞧,等她走到鳳凰的跟前時,突然一聲強烈的嘶吼嚇的她急忙蹲在了地下,天上冒出了一個巨大的麒麟形象,它圍著白公子來回旋轉,人們紛紛指責他冒犯了神威,而他也被劇烈的嘶吼聲從雕像上嚇摔了下來。永倫扶著他,他臉上毫無愧色。
玉雅哼著小曲兒,她道:“這個大壞蛋真是活該!”夕陽逐漸落下,眾人還在期待另外的兩景,卻不知這樣的景致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能看到兩景也是稀奇,有時候一景都看不到更是常有的事情。
青湘和駱彥也在期待接下來的兩景,他們也沒有想到今天會如此好運能看到如此景致,不過看樣子天邊被照射的很紅,這兩景不會再出現了。
可是那又怎么樣呢,他們已經很滿足了,何況紅日漸落曉星辰也是個不錯的景致啊!一會兒過后,又一幕美麗的景色呈現了出來,玉雅連忙跑了過來大聲歡呼:“好美啊!姐姐、駱哥你們快看,五彩祥云伴著落日余暉哎!”玉雅真像一個孩子,有時候看到她臉上的笑容真的很天真。
她臉上的笑容伴著兩個小酒窩格外的甜美,這是她獨有的標志。可有時候她的心思也讓人捉摸不透,就如這美麗的一幕襯托下,她對駱彥所做的事情,她一把拉住駱彥并深情的看著他,似乎有很多話要對他說,她道“駱哥,你看著我,你看我美嗎。假如......哎呀”玉雅一臉害羞,站在一旁挽著駱彥的手臂,默默的低下頭好像又說不出來心中的話。
“美......真像仙子掉落凡塵”駱彥想了大半天才從他的口中擠出了這句話,他這個木腦袋,不知玉雅其實非常喜歡他。聽到駱彥如此夸她,她的臉上更害羞了,酒窩也更深了,小動作更是不斷。駱彥雖然遭受了許多挫折,但依然擋不住他俊美的容顏,即使他今天穿的是粗布麻衣,可英姿依然外露,擋不住二姐妹對他的喜歡。玉雅的一縷縷青絲在微風的吹拂下隨風蕩漾,雪白的手指緊張到無處安放,她看著落日余暉,眼中既充滿著對未來的向往,也閃爍著一絲惆悵。
說駱彥是個榆木腦袋不喜歡玉雅,但他的眼睛里又似乎裝下了整個玉雅,只不過心中會多一絲不安,不敢明目張膽。因為他知道皮囊再好看,沒有物質作幫襯,也是枯草一棵,爛命一條,不受人待見,怎敢有非分之想。何況還有青湘在一旁,他不知道把自己心中的愛給誰。
青湘看著玉雅多多少少有些吃醋,這駱彥明明是她先看上的,怎么讓玉雅搶了先,她可打心里不服。她一把拉住駱彥又一只胳膊,生氣道:“她和我到底誰好看”。這可是一道送命題,讓駱彥頓時不知如何選擇,亂了分寸。鬼知道怎么選,他一下子甩開了兩個人,非常果斷嚴肅的說道:“我尚未有立根之本,未完成人生壯志,不談兒女情長。青湘,玉雅得罪了。”這一甩氣哭了玉雅,也傷了青湘。
原來駱彥讀書時就曾立下過壯志,發誓要開辟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可是他現在一無所有,所以他不敢想。
這次青湘可是鼓足勇氣的,畢竟她每次想到男女之事便會莫名的頭疼,有時甚至會陷入昏迷,今天她很高興,說什么冒著危險也要和玉雅爭一把,因此才有了此事,卻不知駱彥毫不理睬。突然,莫名其妙的,山體發生震動,余暉迅速消散,大霧籠罩了枯寂嶺,一會兒便什么都看不見。
“啊…救命……”這突然的一幕嚇壞了三人,一聲接一聲的呼救,讓人心生戰栗,不由得有些許后怕。
“永倫,救我。我不想死。”白公子在大霧彌漫中說下他這一生中最后一句話后,大霧中便再也沒有動靜。
“不要怕,你們跟緊我,我最熟悉,不會有事的。”駱彥拉住二人,隨后在大霧中三人也不見了蹤影。
等他們睜開雙眼時,已經是另外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