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青湘和駱彥的疑問漸少,對于修仙世界他們算是有了初步的認識。他們知道這里名叫做靈界,而不是口中的仙界。面前這位老前輩也并非什么神仙,只不過是個得道先修——老枯松。 他們似乎明白了這是個什么樣的世界,那就是這個世界可修仙,可入魔,可長生,可證道……無邊無際,只要實力高強,就可以橫掃一切,就可以跨越萬古,就可以不入輪回,就可以救人于危難,讓人起死回生,這是他們得到的第一個認識。
經過一個月的相處,‘前輩’這一稱呼逐漸被‘樹爺爺’取代。 院落里一切都有些古樸,西北邊是一個水榭亭,水榭下面長滿了荷花,周圍點綴著一些黃色的花朵。正中是一道圓形的白色拱門,拱門上一側畫著一棵翠竹,拱門外放著兩把鋤頭,拱門內是枯寂嶺內部,是他們的居所。
東北邊有一個階梯,外面有一條小道沿著枯寂崖底不知道去向何方。院落地面鋪著灰褐色磚塊,中央擺著一張八角深色木桌和青龍椅。東南邊就是那棵長的像個靠椅的大槐樹,正南邊沿著階梯向下是一條小河,四周長滿雜草,外加一棵桃花樹以及這一個月以來青湘編織的樹藤搖椅了。
河中有兩塊巨石需踏石而過,對岸的小道沿西南山坡蜿蜒而去,隱入崖底深處。 樹爺爺整天抓著酒葫蘆不放,閑來無事就會在青龍椅和大槐樹之間輾轉睡覺,如今臉上出現了不少紅暈,想必他今天又是喝醉了。
樹爺爺挪動著身軀,眼睛有些迷糊,他掃視了一眼四周,他知道,那個依靠在水榭邊、有些呆頭呆腦挑逗綠蛙的人叫做駱彥,二十七歲,有著一頭濃密的黑發和一雙深褐色的眼睛。許久以來,只有他在池塘邊對著綠蛙訴說心里話;而在桃花樹下撫弄秀發、身穿紅裙、凝望天空的女子叫做青湘,二十四歲,容貌美麗如盛開的桃花,粉嫩水靈;至于埋在竹林中的女子,名叫玉雅,是他們的伙伴。
樹神這個老頑皮待了一個月,總算是睡足了瞌睡。一個月以來說他閑,他也沒有完全閑下來,這期間他帶著他們游歷了這個獨特的秘境,瞻仰了這片他所獨有的家園。 雖然他們知道老前輩很熱心,很善良,不過有一事他們卻不明白,那就是前輩為何要救助他們。畢竟他們可是凡人。
就在駱彥還在對蛙彈琴,不斷沉思時,也不知何時樹爺爺已經出現在了他的后面敲了他頭一下,把他嚇了一跳。樹爺爺說著酒話,好像神志有些不清醒,他道:“想什么呢,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為什么會救你們吧!你也過來吧青湘,其實告訴你們也無妨,你們二人身上有大秘密存在。
關于救你們的緣由,待你們修道后自會知曉,不過現在我可不會告訴你們。”莫名其妙,搖搖擺擺中,樹爺爺又朝著他喜歡睡懶覺的大槐樹走去。哪有人這樣的,駱彥和青湘又急忙追了出去,樹爺爺果真是個肚皮里的老蛔蟲,既然知道人家在想什么為何又不告訴,搞的神神秘秘的。
吊胃口可真是不太好!可是老爺爺都這樣說明了,駱彥和青湘自是不好再追問些什么,追到一半又停了下來。不過這個疑問打消了,換個問題總不至于犯罪吧!懷著這樣的心理他們又趕著樹爺爺屁顛屁顛的跑了上去追問道: “樹爺爺,你說死去是有代價的,是什么意思啊?”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你們靈魂還在秘境內游蕩,兩個月前你們死亡時我正想著手為你們收服遺失的魂魄時。哎呀……真累!”青湘看著樹爺爺叫累,她馬上上前為樹爺爺捶肩膀,緩和了一下后,樹爺爺才說道: “可是啊,誰知道,你們二人都是怪胎,游魂抗拒差點灰飛煙滅。于是我就放手了唄,所以你們現在部分記憶才缺失了?,F在看來怕是只有你們自己去收服了。不過不用擔心,只需悟道修行十年,你們就能去收服了。在此期間,我會為你們保護好魂魄的?!?/p>
“弟子明白!”二人點頭道。樹神閉目養神,沒有再說什么。在一旁的他們心中疑問打消,玉雅的事情駱彥沒有再次追問,畢竟樹神已經告訴他尸體在麗島山麗島洞,他已經成功把她掩埋了,再追問似乎樹神也不會告知。
現在他只需等待修行了,如若順利,他就可以在不久的將來見到她,她魂魄雖不在,可樹神告訴他的話——那丫頭魂魄已入輪回,待你修得窺天術時……'"。所以駱彥非常堅信,只要自己努力修道,他就有機會見到她。
然而畢竟玉雅身份特殊,駱彥要想見她,那已是萬年以后的事情了。想起玉雅,他的心里總會莫名的難過,淚珠子總是不聽使喚般落下。
“你們二人過來,一個月了解很多了吧!現在我也說說我今天的目的,今天我前來還有一事,那便是收你二人為徒,你們可愿意?!睒渖耠m然醉了,但這可不是酒話,他的眼光非常獨到,關于二人他是做過推算的,不僅卦象大好,而且身負大氣運,而身懷大氣運這點也正是他當初救助二人的初衷。因為卦象顯示二人今后必大有所為,他今天收二人為徒弟,那將是上上之選。
不過駱彥的身體,樹神是好奇的很的。記得駱彥當時明顯是生機斷了的,可是在他的體內卻有一個巨大的連樹神都看不清的混沌氣團,為此救助他樹神還受到了不小的傷害。
駱彥深入思考后,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現在居然真的拜仙人為師了。不過就在思考之時,他的心中莫名不安,隨后一陣劇烈的疼痛讓他感到十分難受,表情猙獰。樹神看了他一眼,馬上掐指一算,卦象顯示不好,駱彥的家里出事了。為了能讓駱彥順利拜師,老樹神選擇隱瞞了下來而沒有告訴他,因為就算告訴他,他的記憶也是缺失的。
駱彥壓住胸口沒有多想,他和青湘馬上跪下道:“徒兒拜見師父!”樹爺爺興奮難掩,加上駱彥和青湘,這是他萬年以來收的唯一三個弟子,他不想再留遺憾。這聲師父真是溫暖,這可比喝兩口小酒舒服多了,這是樹神發自心底的話。
師父偏著頭,拿著酒葫蘆,哈哈大笑道:“請起,我的兩位徒兒。你二十七歲,占大,就做師哥,你小他三歲,就做師妹吧!”
“是,師父!”
駱彥現在可以修道了,他的內心劇烈疼痛過后也逐漸平靜下來了。為了早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下定決心努力修道。他渴望趕快修道有成,借此再向樹神詢問玉雅的下落和追回遺失的記憶。
“師父,接下來我們該做什么?。 ?/p>
“嗯,我想一下,先做點什么好呢。有了,你們先去把門外的雜草給除一下,順便打掃一下院子。哦,對了,你們看見院子外那條小河了嗎?出小河往右走,那里放著早晨我剛弄來的兩盆彩云蘭,搬過來放在院邊。”師父隨口說道。駱彥和青湘直視著喝醉的師父,心中有一絲不滿。
“師父,你不會讓我們就做這個吧。不是說修行嗎,這也太簡單了吧!”
“徒弟們,你可別小看它。這也是一種修行?。∫胍院笮薜暮?,就按我說的去做吧。我呀,先睡一覺再說?!?/p>
我聽別人拜師都是有什么拜師禮什么的,可是我怎么沒有呢,師父不會是騙我的吧!現在騙我來賣苦力,那明天又騙我什么呀!后天呢?駱彥低頭不斷的咕隆著,師父已經在槐樹背上睡著了。
院落外到處都是雜草,西北邊水榭亭邊也有不少雜草,院子里還有不少槐樹飄下的葉子和花瓣,看著風吹過留下的痕跡,駱彥和青湘不免感到有些吃力。
剛才都還是干干凈凈的,轉眼間就生出許多雜草和垃圾來,這或許就是師父的手段吧!
“師哥,我們去拔一下外面那些雜草吧!等師父醒來我們應該就能夠拔完了,到時候拔完了,看師父還有什么話說?!鼻嘞婺弥′z頭,駱彥跟隨在后面,很快二人就把路邊的雜草除干凈了。
青湘的衣服上弄了不少泥土,臉上流露著勞作的喜悅,駱彥也快速把彩云蘭搬了回來。彩云蘭確如其名,五片翡翠般的葉瓣托起七色花莖。晨曦中,流光瀲滟;暮色里,又悄然收攏成含羞蓓蕾。在這個世界里確實稱得上神奇!
不過,既然是師父安排的任務,怎么會有那么簡單呢?駱彥還想著馬上前去和師父邀功,可是他身子都來不及休息,雜草又如春筍般長起,并且變得更加繁茂。走到師父面前的二人,不得不馬上又擼起袖子急速拔草,放棄了邀功的打算。青草的香味在他們的指尖綻放,綠色的汁液染綠了雪白的手指,流落的汗水打濕了衣衫。
“師哥,這什么時候是個頭啊?拔不完,簡直拔不完!”
“師妹,堅持,堅持,再堅持一下。很快我們就都能拔完了?!瘪槒┠托牡陌参康缼熋?。
二人雙手不停的使喚,很快他們的肌肉就感受到了酸疼,駱彥雖然把院子打掃干凈了,可是他負責的水榭邊雜草卻怎么也拔不完,調皮的綠蛙盯著他,還會給他吐一臉口水,讓他感到無奈。
夕陽快落山了,師父終于醒了,他笑著走來:“我的乖徒兒,為師讓你們拔的草,打掃的衛生弄完了嗎?”可憐的他們早就被累趴下了,他們沒有得到一點休息,更別提拔完了。
“師父,這個實在太累了,草長的太快了。我們拔不完,師父,饒了我們吧!我再也不說簡單了?!?/p>
“現在知道累了,你們現在可知道何為修行了?!?/p>
“知道。我認為修行修的便是心性,修的便是耐心,修的便是把小事情也當作大事情處理的想法,修的便是不小看一切。”駱彥獨自回答道,青湘沒有說什么,但她看著師哥回答師父的問題,內心卻也不斷的思考這個問題。
“就這個嗎?青湘,你呢?是什么想法。”師父追問道。
“師父,我認為修行便是正視自己,任何事情都耐心的去把它做成,不小看,不嘲笑”。青湘盡管很疲憊,但她還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師父,不管答案是否對與錯。
師父喝了一口酒,道:“好像是那么回事兒。不過為師要告訴你們,修行并不是看低一切,任何東西都有存在的意義和潛在的價值。你若把修行當成任務的完成,那便誤入了歧道,也就錯了。修行不僅要修心性,還要修心意,智慧和自我,能夠實現靈魂的躍遷,能夠自覺的反省錯誤的行為,對標生活的錯點,實現思想和行為的凈化與修正。明白了嗎?”
“知道了,師父,從今以后弟子當謹記師父的教訓,以此作為生活的明燈?!瘪槒┑脦煾附虒В械锦囗?,如夢初醒,靈魂得到了升華。他不再把小事看的那么簡單,他學會了自我反思與內省。青湘依然如師哥一樣,得師父一番點撥,她才知道這就是大智慧大修行。
樹神的點撥,只不過是為了改變他們錯誤的認知——一味的反復拔草,而不懂得思考。喝上一口小酒,樹神的心里如釋重負,他終于把作為師父的第一句話告訴了徒弟。
樹神說完話,他利用術法一指便把所有的草給整齊的切割了下來,但是草很快就又長了回來,然后道:“這便是仙力斬不盡,野草又重生。規律仍猶在,莫把草看輕。你們可明白了,今晚你們仔細思考今天的收獲,這對你們的修行將大有裨益。為師言盡于此,你們下去休息吧!”難道草一時不可斬嗎?不,可斬。因為這是樹神想了很久才想出來的辦法,目的就是讓這兩個徒弟明白其中的玄機。
青湘和駱彥拖著疲乏的身子,走到了小溪邊,他們捧起一口甘冽的溪水往臉上送去,這一刻他們感受到了無比的舒爽。兩人互相嘲笑著早晨的愚蠢,隨后躺在草地上看起了這滿天的星宿。
而師父訓導的那番話,他們又像牛一樣學著反芻,仔細品味話語間的真諦。過了很久,他們在晚風的吹拂下,眼睛皮忍不住上下打顫,竟然慢慢的閉上雙眼睡著了。這一天他們太累了,睡眠十分香甜,就連喜歡出水的魚兒都忍不住一會兒又出來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