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平原上的大火已經(jīng)漸漸熄滅，只余下焦黑的土地和裊裊升起的青煙。

洛玄的雙腿像灌了鉛一般沉重，每邁出一步都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他的嘴唇干裂發(fā)白，汗水浸透了衣衫，在背后留下一片深色的痕跡。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火辣辣的痛感。

"呼......呼......"

他停下腳步，回頭望去——

濃煙遮蔽了視線，暫時沒有看到三虎的身影。但洛玄知道，他們絕不會輕易放棄。

"這樣下去......不行......"他喘息著，目光掃視四周。

不遠(yuǎn)處，一片未被大火波及的高草叢在風(fēng)中搖曳，足有半人多高，足以藏身。

洛玄咬了咬牙，拖著疲憊的身軀向草叢挪去。

就在他側(cè)身鉆入草叢的不經(jīng)意間——

"撕拉！"

一根尖銳的枝條勾住了他束發(fā)的紅綢，悄然將其扯落。而急于藏身的洛玄，絲毫沒有察覺

草叢深處，洛玄蜷縮在一片略微平整的空地上。

他雙臂環(huán)抱著膝蓋，整個人縮成一團(tuán)，仿佛這樣能讓自己更隱蔽一些。右手緊握著袖中的短刀，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耳邊只有風(fēng)吹過草叢的沙沙聲，和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咚......"

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提醒他——

要活下去。

“陸先生…你曾說過修仙路九死一生…”

洛玄咽下喉間血腥氣，

“可這人間…又何嘗不是煉獄？”

洛玄死死盯著草叢外的光亮，等待著夜幕降臨。

半炷香后，洛玄的呼吸終于平穩(wěn)下來。

他剛放松緊繃的神經(jīng)，遠(yuǎn)處忽然傳來馬蹄踏過焦土的悶響。

"嗒、嗒、嗒......"

洛玄瞳孔一縮，立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fù)荛_草叢縫隙——

一道黑影騎著黑馬，正緩緩向這邊靠近。

黑影在草叢附近停腳步。

馬兒低頭啃食著幸存的雜草，馬背上的趙山卻目光如鷹隼般掃視四周。他細(xì)長的眼睛里閃爍著危險的光，右手始終按在腰間刀柄上，仿佛隨時準(zhǔn)備出鞘飲血。

"怪了......"趙山喃喃自語，"那小子沒馬能跑多遠(yuǎn)？這附近就這片草叢能藏人，也沒看見那小子的身影......"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一根枝條上——

一條紅綢在風(fēng)中輕輕飄蕩。

趙山瞳孔微縮，但很快恢復(fù)如常。他故作煩躁地抽了幾下馬鞭，故意提高聲音：

"看來那小子跑到大哥那邊去了！去晚了，好東西可就沒我的份了！"

說完，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匆忙離去。

實(shí)則不然，趙山轉(zhuǎn)身離去是假，他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偷偷騎馬繞到了洛玄身后，他拴好馬匹，抽出腰間的刀，貓身進(jìn)入草叢中，面帶奸笑刀尖向前探出，小心翼翼的草叢中穿行！

草叢中的洛玄松了口氣，但目光仍死死盯著趙山消失的方向，絲毫不敢放松警惕。

悉索——

細(xì)微的草葉摩擦聲從背后傳來。

洛玄渾身一僵，還未來得及回頭——

一道冰涼抵上了他的脖頸。

"找到你了，小老鼠。"

趙山陰惻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伴隨著刀刃輕輕壓入皮膚的刺痛。洛玄能感覺到溫?zé)岬难檎樦朵h滑落。

"挺能藏啊？"趙山用刀面拍了拍洛玄的臉，咧嘴露出滿口黃牙，"可惜，你遇上的是你趙三爺！"

微風(fēng)掠過焦黑的平原，掀起洛玄散落的發(fā)絲。

他跪在地上，眼角余光瞥見雪亮刀身上映出的自己——

狼狽，卻冷靜。

「熵:檢測到本體遭遇危險！能量不足！強(qiáng)制鎮(zhèn)定！相信本體！」

左鬢的紅綢不知何時遺落，半邊青絲垂落肩頭。身后的趙山仍在陰笑，刀刃不時在他頸側(cè)輕輕摩挲，像屠夫掂量待宰的羔羊。

"原來如此......"洛玄在心底苦笑。

洛玄被粗暴地拽著衣領(lǐng)拖出草叢，散落的發(fā)絲隨風(fēng)揚(yáng)起。

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在想該如何活下去。

身后的趙山突然發(fā)力將人摜到空地中央。

膝蓋重重磕在焦黑的地面上，洛玄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他跪倒在地雙手高舉裝著財物的包裹，聲音顫抖：

"錢......錢都給你！"洛玄突然高舉包裹，聲音發(fā)顫，"放我一條生路！"

趙山嗤笑一聲，提刀繞著洛玄轉(zhuǎn)了一圈，靴底碾過焦土發(fā)出咯吱聲響。

"那得看夠不夠買你的命！"

他猛地將刀插進(jìn)洛玄面前的土地，奪過包裹翻檢起來。銀票的沙沙聲讓他瞳孔放大，金葉子的反光映得他滿面油光。

"八百兩！還有金葉子！"趙山狂笑，唾沫星子飛濺，"哈哈哈！發(fā)財了！"

洛玄伏低身子，右手悄然摸向袖中短刀。

"求大爺饒命......"他帶著哭腔哀求，肩膀不住顫抖。

趙山拔刀指向他，然后一腳踹在他肩頭。洛玄順勢滾出兩丈遠(yuǎn)，蜷縮著抬頭時，故意讓散亂的發(fā)絲半遮面容，眼角擠出的淚珠在火光映照下晶瑩欲墜。

趙山突然怔住了。

跪在焦土上的少年青絲凌亂，瓷白的臉上沾著煙灰，一雙丹鳳眼含著水光望過來時，竟讓他恍惚看見深閨里哭泣的小娘子。

"這小崽子......"趙山喉結(jié)滾動，刀尖微微下垂，"殺了確實(shí)可惜。"

一個更惡毒的念頭浮上心頭——某些權(quán)貴就愛這等雌雄莫辨的貨色，若是賣到青樓......

洛玄捕捉到對方走神的剎那，故意偏頭露出耳垂。青玉耳釘在散亂發(fā)絲間若隱若現(xiàn)。

"還有好東西？！"趙山眼中貪光大盛。

他棄刀于地，撲上去掐住洛玄脖子："別動！"另一只手粗暴地抓向耳垂。

兩人倒地的瞬間，洛玄眼底寒光暴漲。

我只有一次出手的機(jī)會，必須一擊致命！

「熵:檢測到本體意圖，開啟計算輔助！」

袖中短刀滑落到沾滿汗水的掌心中。

"噗嗤——"

短刀出乎意料的精準(zhǔn)捅入心窩，溫?zé)岬难獓娏藵M臉。趙山瞪圓的眼睛里，倒映著洛玄濺滿鮮血卻冷靜到可怕的面容。

"你......"他張嘴想罵，涌出的卻是血沫。

洛玄擰轉(zhuǎn)刀柄，在對方轟然倒地時輕聲道：

"下輩子，別碰別人的耳釘。"

趙山壯碩的身軀轟然倒地時，洛玄已經(jīng)滾到三步開外。他抹了把臉上的血，看著還在抽搐的敵人，毫不猶豫地補(bǔ)上第二刀。

"解決了一個。"

少年來不及處理現(xiàn)場，遠(yuǎn)處隱約又傳來馬蹄聲——另外兩虎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