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商場偶遇,小糖豆認爹蘇念的帆布鞋踩在商場地磚上,發出輕響。
小糖豆扒著兒童餐椅樣品的扶手,肉乎乎的下巴擱在木頭上,眼睛亮得像兩顆葡萄:“媽媽,
這個能轉圈圈!”她蹲下來調整安全帶卡扣。
這是這個月第三次試餐椅了——上周小糖豆把舊椅子的螺絲摳松,從上面摔下來磕青了膝蓋。
二手市場淘的舊椅子實在不結實,她咬咬牙,把這個標價三百八的樣品列進了本月預算。
“咔嗒”一聲,安全帶扣緊的瞬間,小糖豆突然從椅子上彈起來,
肉手直指商場中庭:“媽媽媽媽!那個叔叔!”蘇念順著看過去。
穿黑色高領毛衣的男人正站在聚光燈下,周圍圍著扛攝像機的工作人員。他側過臉時,
下頜線在燈光里像把鋒利的刀——是顧硯。三年了。蘇念的指尖在椅背上輕輕一顫。
“顧老師看這邊!”攝影師舉著反光板喊,“自然點,像在選嬰兒用品的年輕爸爸。
”顧硯垂眸看向身側的嬰兒床樣品,眉峰微挑,冷淡得像塊冰。小糖豆已經從椅子上滑下來,
拽著蘇念的衣角往那邊跑:“去去去!”蘇念想攔,可小糖豆的手勁大得驚人。等她追上時,
小糖豆已經扒住顧硯的褲腿,仰著腦袋喊:“爹地!”周圍“唰”地安靜下來。顧硯低頭,
目光掃過拽著自己褲子的小毛頭,又落在蘇念臉上。他瞳孔微微收縮,
聲音像浸了冰:“蘇小姐?”蘇念的喉嚨發緊。三年前暴雨夜,她把顧硯推進保姆車時,
他也是用這種眼神看自己——當時林姐舉著手機沖她晃,
照片里是某富商轉給她的二十萬轉賬記錄。“蘇小姐,我們顧老師不缺攀關系的人。
”“我帶孩子來試餐椅。”她攥緊小糖豆的手腕,“抱歉,孩子認錯人了。”“認錯人?
”顧硯扯了扯被拽皺的褲腿,目光掃過小糖豆泛紅的后頸——和三年前她送他上保姆車時,
被雨淋濕的后頸一個顏色。他冷笑一聲,“蘇小姐現在過得很辛苦?
需要帶孩子來商場試樣品,連把椅子都買不起?”小糖豆突然松開手,轉身撲進蘇念懷里。
蘇念以為他要哭,卻見他從她帆布包里掏出個皺巴巴的素描本,
“嘩啦”翻到中間頁:“媽媽畫的!爹地!”每一頁都是鉛筆側寫。
路燈下低頭看手機的側影,片場休息時揉眉心的側影,連三年前暴雨夜他被推進保姆車時,
從后車窗望出來的側影都在——那時他西裝濕透,睫毛上沾著水珠。顧硯的呼吸頓住。
“顧老師!”林姐擠過來,指甲蓋掐進他胳膊,“導演說再拍兩組就收工,
您跟這母子耗什么?”她斜睨蘇念,“單親媽媽帶孩子博關注的戲碼我見多了,
您別往套里鉆。”小糖豆突然叉著腰瞪林姐:“阿姨壞!糖豆不喜歡!”林姐的臉僵了僵,
拽著顧硯往攝影區走。顧硯被扯得踉蹌,最后看了蘇念一眼,
那眼神比三年前更冷:“蘇小姐,下次教孩子認人,先看看自己配不配。”蘇念站在原地,
聽著自己心跳聲在耳膜上敲鼓。小糖豆把素描本塞進她手里,肉手捧住她臉:“媽媽不哭,
糖豆幫你擦。”她這才發現臉上濕了。回家路上,小糖豆趴在電動車后座,
下巴擱在她背上:“媽媽,爹地為什么生氣呀?”“他不是爹地。”蘇念吸了吸鼻子,
“小糖豆記錯了。”“沒記錯!”小糖豆急得直晃腿,“繪本里說,爹地是和媽媽結婚,
然后有糖豆的人。媽媽手機里有爹地照片,糖豆偷偷看過!”蘇念的手在車把上收緊。
她手機相冊最底層確實存著張照片——三年前跨年夜,顧硯在她租的小閣樓里煮泡面,
水蒸氣模糊了鏡頭,只拍到他彎起的眼睛。“媽媽,明天還能去找爹地玩嗎?
”小糖豆打了個哈欠,“糖豆想給他看新學的《詠鵝》,
還想讓他陪我搭積木……”蘇念沒說話。風掀起她洗得發白的外套衣角,
露出里面小糖豆用蠟筆歪歪扭扭畫的太陽——今早他說要給媽媽畫個會發熱的太陽。
電動車拐進老巷子時,小糖豆已經睡著了。蘇念停好車,把他抱進懷里。
他的小拳頭還攥著素描本,指縫里露出半張顧硯的側寫,被口水浸得有點皺。
她摸著他軟乎乎的后頸,突然想起顧硯剛才看小糖豆的眼神——那瞬間他瞳孔收縮的樣子,
像極了小糖豆第一次喊“媽媽”時,她心里炸開的那團熱。樓上傳來鄰居家的電視聲,
《孤劍》的主題曲飄下來。那是顧硯拿影帝的電影,他在里面演個冷面劍客,
最后為救愛人死在雪地里。蘇念低頭親了親小糖豆的額頭。今晚,
她的小糖豆大概又要在夢里喊“爹地”了。第2章 通告現場的小訪客第二天清晨,
蘇念剛把小糖豆的卡通水壺塞進帆布包,就見他舉著蠟筆跑過來。“媽媽,畫爹地!
”他踮腳把畫紙按在她圍裙上,歪歪扭扭的線條里,兩個小人手拉手站在太陽下,
“糖豆要給爹地看。”蘇念喉頭發緊。她昨晚翻遍通訊錄,
終究沒舍得拒絕小糖豆亮閃閃的眼睛——孩子最近總摸著繪本里“爸爸”那頁發呆,
她能騙自己,騙不了他。通告現場在影視城攝影棚。蘇念推著兒童車剛拐過轉角,
就聽見小糖豆突然蹬腿:“到了!到了!”顧硯正站在綠幕前對臺詞,
黑色高領毛衣襯得肩背筆直。小糖豆“吱呀”推開柵欄門,肉乎乎的小腿跑得飛快,
“爹地——”現場突然安靜。林姐的高跟鞋“咔”地碾在地上:“蘇小姐,您這是?
”她擋在顧硯身前,指甲蓋泛著冷光,“我們顧老師今天拍武打戲,孩子在這不安全。
”“糖豆就看爹地一眼!”小糖豆扒著林姐的裙擺往上夠,突然掏出兜里的水果糖,
“給阿姨吃糖,別兇媽媽。”林姐的臉瞬間青了。顧硯垂眼,正撞進小糖豆仰著的小臉。
孩子鼻尖沾著星點奶漬,眼睛像浸了晨露的葡萄,
和三年前蘇念在暴雨里遞給他熱咖啡時的眼神,重疊得嚴絲合縫。“顧老師!”副導演喊他,
“該吊威亞了。”顧硯轉身的剎那,小糖豆突然撲過去抱住他腿。他低頭,
孩子的小拳頭正攥著張畫紙——兩個手拉手的小人,其中一個的發型,
和他昨天穿的毛衣紋路分毫不差。“糖豆畫的。”小糖豆仰頭,“爹地笑,
糖豆就畫笑;爹地皺眉,糖豆就畫皺眉。媽媽說,爹地是糖豆心里的星星。
”場記板“啪”地合上。張導扶著墨鏡走過來:“顧硯,你發什么呆?”他順著視線往下,
看見抱著顧硯腿的小糖豆,挑了挑眉,“哪來的小娃娃?”“無關人員。
”林姐扯小糖豆的胳膊,“蘇小姐,帶孩子出去。”小糖豆哇地哭出聲。他這一嗓子,
整個攝影棚的人都看過來。顧硯喉結動了動,彎腰把孩子抱起來:“哭什么?”“疼。
”小糖豆抽抽搭搭,肉手揪住他領口,“阿姨揪糖豆,媽媽上次被壞人揪,也是這么疼。
”蘇念的臉“刷”地白了。她想起三年前被私生飯堵在巷子里,是顧硯擋在她身前,
可后來……“顧老師,吊威亞的威壓師到了。”助理小聲提醒。
顧硯鬼使神差地把小糖豆塞進蘇念懷里,轉身時撞翻了道具箱。張導跟著他進化妝間,
門一關就問:“你今天狀態不對,平時NG最多兩次。”“有個小孩總跟著。
”顧硯扯松領結,鏡子里他額角的汗還沒擦,“可能是私生飯的孩子?”“不像。
”張導摸出手機劃拉兩下,“我讓場務查了,孩子叫小糖豆,跟著他媽天天來,
他媽在巷口開咖啡館,叫‘甜時’。”他頓了頓,“剛才那小孩背《詠鵝》,我聽見了,
字正腔圓的,不像鬧著玩。”顧硯的手指在桌面敲了敲。傍晚收工,顧硯剛走到保姆車邊,
就見小糖豆蹲在臺階上,懷里抱著個破兮兮的玩具車。蘇念站在旁邊,
正彎腰給他理被風吹亂的劉海。“爹地!”小糖豆舉著玩具車沖過來,“車車壞了,
糖豆修不好。”顧硯蹲下來。玩具車的螺絲掉了三顆,底盤裂了道縫,明顯是被摔過很多次。
他摸出隨身帶的瑞士軍刀,剛擰上第一顆螺絲,小糖豆就趴在他耳邊說:“媽媽說,
爹地以前修過自行車,可厲害了。”“你媽媽還說什么?”顧硯手一抖,螺絲掉在地上。
小糖豆掰著手指頭數:“媽媽說爹地會煮泡面加兩個蛋,
說爹地冬天會把熱可可捂在懷里帶給她,說爹地……”他突然捂住嘴,眼睛滴溜溜轉,
“媽媽還說,爹地是大笨蛋。”顧硯的呼吸一滯。
三年前他確實常給蘇念煮泡面——她總說咖啡師的手要暖,冬天不能碰冷水。“顧老師!
”林姐的聲音像根針戳過來,“明天飛三亞拍廣告,您該去酒店了。
”她掃過小糖豆懷里的玩具車,冷笑,“蘇小姐,教孩子套近乎也要看對象,
顧老師的時間很貴。”小糖豆“啪”地把玩具車摔在地上。他叉著腰瞪林姐,
奶聲奶氣卻咬字清晰:“阿姨壞!媽媽說,壞阿姨會把爹地的星星藏起來!
”蘇念慌忙去捂他的嘴,卻被小糖豆抓住手腕。孩子的掌心還留著玩橡皮泥的面粉渣,
蹭在她手背上:“媽媽別怕,糖豆保護你。”顧硯彎腰撿起玩具車。螺絲在他掌心硌出紅印,
像小糖豆剛才說的“星星”,扎得他心口發疼。回酒店的路上,
林姐還在絮叨:“那孩子明顯是來蹭熱度的,您別忘了三年前……”“三年前的轉賬記錄。
”顧硯突然開口,“你說蘇念收了富商兩百萬,賬戶信息還有嗎?
”林姐的手指在手機屏上頓住:“都刪了,您問這個做什么?”顧硯沒說話。
他望著車窗外漸暗的天色,想起小糖豆今天背的《詠鵝》——“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和他三歲時在孤兒院背的那首,連斷句都一模一樣。深夜十一點,顧硯剛洗完澡,
手機“叮”地響了一聲。匿名郵件。
附件里是兩張截圖:一張是三年前標注“蘇念”的轉賬記錄,
收款賬戶尾號4327;另一張是某銀行的賬戶信息,尾號4327的戶主,是林姐的外甥。
顧硯的手指重重按在屏幕上。截圖最下面有行小字:“三年前12月5日,
蘇念在醫院照顧高燒的小糖豆,全天未離市。”他抓起外套沖出門,走到電梯口又停住。
手機在掌心發燙,他想起小糖豆白天仰著臉說“糖豆想給爹地看新學的《詠鵝》”時,
睫毛上還掛著沒擦干凈的淚。電梯門開了。顧硯摸出手機,翻出通訊錄里“李律師”的名字,
拇指在撥打鍵上懸了三秒,又收了回去。有些事,他得自己先弄清楚。窗外的月光漏進來,
照在他床頭的相框上——那是三年前跨年夜,他在蘇念的小閣樓里煮泡面,
鏡頭被水蒸氣糊住,只拍到她彎起的眼睛。第3章 真相初現顧硯在酒店走廊站了十分鐘。
手機屏幕亮了又暗,李律師的號碼被他翻出來三次。第三次按下撥號鍵時,
凌晨一點十七分的數字刺得他眼睛發疼——三年前蘇念離開那天,也是這樣的深夜,
他攥著偽造的轉賬截圖,在她閣樓門口說“你要的我給不起”。“顧先生?
”李律師的聲音帶著剛被吵醒的沙啞。“查一個賬戶。”顧硯把郵件里的截圖發過去,
“三年前12月5日,標注蘇念的兩百萬轉賬記錄,我要原始憑證。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需要二十四小時。”“現在。”顧硯喉結滾動,
“現在就要。”李律師沉默兩秒:“我在書房,等我。”凌晨三點零五分,顧硯的手機震動。
李律師的語音一條接一條:“轉賬單是掃描件,銀行章是PS的。收款賬戶尾號4327,
戶主是林姐外甥,三年前剛滿十八歲。”停頓了一下,“蘇念當天的醫院繳費記錄我調了,
小糖豆住院單上有她簽名,時間是0點17分至23點59分。”顧硯的指節抵在墻上,
灰漆簌簌往下掉。他摸出房卡刷開林姐的房門時,對方正穿著真絲睡裙敷面膜。“顧老師?
”她驚得面膜滑到下巴,“你瘋了?”“三年前的轉賬記錄。”顧硯把手機甩在茶幾上,
屏幕里是李律師發來的調查報告,“誰做的?”林姐的臉瞬間慘白。“我……我是為你好!
”她撲過去搶手機,“你當時剛拿最佳新人,粉絲正瘋傳你隱婚,
那女人突然冒出來說懷孕——”“她沒說。”顧硯打斷她,“她只說發燒了,讓我別去看她。
”林姐的手停在半空。“你那時候多紅?”她聲音發顫,“私生飯蹲守公寓,
狗仔堵在咖啡店門口,我偽造轉賬是想讓她知難而退!我怎么知道她真走了?
怎么知道她真把孩子生下來了?”顧硯后退兩步,后背撞在冰涼的衣柜上。
三年前蘇念躲著他的畫面突然清晰起來:他去咖啡店找她,
她總說“今天手疼”;他要送她回家,她繞路走三站公交;最后一次見面,
她抱著個鼓囊囊的帆布包,說“我要去外地學咖啡”。“她包里裝的是孕婦裝。
”顧硯突然開口。林姐愣住。“我后來翻監控。”顧硯的聲音像生銹的齒輪,“她走那天,
包帶斷了,里面掉出件米白色的小衣服,標簽都沒拆。”林姐的面膜徹底滑下來,
貼在鎖骨上像塊腐爛的皮膚。顧硯轉身時,茶幾上的手機亮了。
是助理發來的消息:“蘇小姐的咖啡店貼了轉讓告示,鄰居說她明天搬去鄰市。
”他沖下樓時,酒店旋轉門撞得門框哐當響。凌晨四點的街道空得可怕,顧硯把油門踩到底。
路過便利店時,他瞥見玻璃上自己的臉——眼尾紅得像要滴血,
和小糖豆今天摔玩具車時的表情一模一樣。蘇念的咖啡店名叫做“暖光”,招牌燈還亮著。
顧硯沖進去時,看見她正踮腳摘墻上的菜單。小糖豆蹲在地上,往紙箱里塞玩具車,
每塞一個就說:“這個給新小朋友,這個給隔壁奶奶的孫子……”“蘇念。”顧硯喊她。
她手一抖,菜單砸在地上。小糖豆猛地抬頭,玩具車“咕嚕”滾到顧硯腳邊。“爹地!
”他光著腳撲過來,被蘇念一把撈進懷里。“顧先生。”蘇念后退兩步,后腰抵在吧臺上,
“這么晚來有事?”顧硯喉結動了動。他想說“我知道三年前的事是假的”,
想說“小糖豆的《詠鵝》我能背得比他好”,想說“那天你捂他嘴時,
他手上的面粉渣我看見了”。但蘇念先開了口:“明天早上的飛機。
”她摸了摸小糖豆的后腦勺,“鄰市有間幼兒園,能收插班生。”顧硯的心臟漏跳一拍。
“為什么不告訴我?”“告訴你什么?”蘇念笑了,眼尾的細紋比三年前深了些,
“告訴你我被誤會是拜金女,告訴你我抱著高燒的小糖豆在醫院走廊哭,
告訴你我教他喊‘爹地’時,自己躲在廁所里掉眼淚?
”小糖豆突然伸手摸她的臉:“媽媽不哭,糖豆給你擦。”顧硯的眼眶熱得發燙。
他想碰小糖豆的手,又怕嚇著孩子,
只能蹲下來和他平視:“糖豆……想和爹地一起坐飛機嗎?”小糖豆歪頭看蘇念。
蘇念別開臉:“該睡覺了。”她彎腰收拾紙箱,
一件藍色的嬰兒連體衣從箱底滑出來——正是三年前他在監控里見過的那件。顧硯撿起衣服,
領口洗得發白,卻沒有一絲褶皺。“我買大了。”蘇念的聲音輕得像嘆息,
“想著孩子能穿久點。”凌晨五點,顧硯坐在車里,看著“暖光”的招牌燈熄滅。
手機在此時震動,是助理發來的航班信息:CA1234次,7:30起飛,已值機。
他踩下油門,儀表盤上的時間顯示5:23。去機場的路上,他闖了兩個紅燈。后視鏡里,
“暖光”的招牌越來越小,像顆快熄滅的星星。7:25分,顧硯沖進機場大廳。
值機柜臺前,穿米白色毛衣的身影正彎腰幫小糖豆系鞋帶。孩子的玩具車掛在書包上,
隨著動作晃來晃去。顧硯跑過去時,廣播剛好響起:“CA1234次航班停止值機。
”蘇念抬頭,手里還攥著小糖豆的鞋帶。小糖豆眼睛一亮,舉起手里的登機牌:“爹地!
糖豆有和你一樣的小本本!”顧硯的指尖幾乎要碰到蘇念的發梢。
值機員在身后提醒:“女士,您的行李已托運。”蘇念把登機牌塞進小糖豆手里,
輕輕推開顧硯的手。“該走了。”她說。
小糖豆抓著顧硯的袖口不肯放:“爹地一起飛好不好?”顧硯彎腰把孩子抱起來,
他身上還帶著昨夜沐浴露的味道,和三年前蘇念閣樓里的泡面香重疊在一起。“等我。
”他對著蘇念的耳朵說,“這次,我不會再讓你們走了。”蘇念沒說話。她接過小糖豆,
轉身走向安檢口。顧硯站在原地,看著那抹米白色越來越遠。小糖豆趴在媽媽肩頭,
沖他拼命揮手,玩具車從書包上掉下來,骨碌碌滾到他腳邊。他蹲下身撿玩具車時,
發現車底貼著張紙條。歪歪扭扭的鉛筆字:“爹地,糖豆的星星在你心里。
”廣播里傳來登機提示。顧硯捏著紙條站起來,看見安檢口的蘇念突然停住腳步。她側過臉,
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他身上。那一刻,顧硯聽見自己心跳如雷。他摸出手機,
給李律師發消息:“幫我查鄰市的幼兒園,要最好的。”然后,他追上安檢口,
在工作人員阻止前,把家傳玉佩塞進小糖豆手里。“等我。”他說。小糖豆攥著玉佩,
眼睛亮得像兩顆小星星。蘇念的腳步頓了頓,終究還是帶著孩子走進安檢通道。
顧硯靠在墻上,看著登機牌上的時間——7:45,飛機起飛。他摸出兜里的紙條,
上面的字被體溫焐得有些模糊,卻依然清晰可辨:“爹地,糖豆的星星在你心里。
”手機震動,是李律師的消息:“鄰市最好的幼兒園,明天就能辦手續。”顧硯笑了。
他望著安檢口的方向,掏出錢包,把三年前那張被揉皺的跨年夜照片重新擺正——照片里,
蘇念的眼睛彎成月牙,身后的水蒸氣模糊了鏡頭,卻模糊不了她嘴角的笑。“這次,
換我追你們。”他輕聲說。機場外的天空泛起魚肚白,一架銀色飛機呼嘯著沖上云霄。
顧硯望著那道白線,摸出車鑰匙,轉身走向停車場。他的腳步很快,快得像要追上那架飛機。
而此刻的飛機上,小糖豆趴在舷窗上,指著地面喊:“媽媽看!爹地在跑!”蘇念低頭,
看見顧硯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后變成一個黑點。她摸了摸小糖豆的頭,
從包里拿出本兒童繪畫本——每一頁都是顧硯的側寫,從輪廓到眉眼,畫得認認真真。
“糖豆。”她輕聲說,“爹地要追上來了。”小糖豆歪著腦袋笑:“那我們要跑慢一點哦。
”飛機穿過云層,陽光灑在繪畫本上。最后一頁的空白處,用蠟筆歪歪扭扭寫著:“等爹地。
”第4章 機場的挽留顧硯的皮鞋碾過機場大理石地面,發出急促的聲響。
他攥著燈牌的手沁出薄汗,燈牌邊角硌得掌心生疼——這是他凌晨三點在廣告店守著做的,
燈箱布上的字是小糖豆最愛的星星貼紙貼的。安檢口的電子屏顯示著7:30,
還有十五分鐘登機。蘇念的米白色針織衫在人群里晃了晃,小糖豆的羊角辮一跳一跳,
正扒著安檢機的傳送帶看玩具車。顧硯喉結滾動,突然拔高音量:“小糖豆!
”所有人的目光轉過來。他舉起燈牌,紅色燈箱在晨光里亮得刺眼:“小糖豆的爹地知錯了。
”蘇念腳步頓住。小糖豆歪頭看燈牌,突然“呀”了一聲,掙脫媽媽的手就往回跑。
保安剛要攔,顧硯已經單膝跪地,膝蓋抵著冰涼的地面,從西裝內袋摸出家傳玉佩。“糖豆,
”他聲音發啞,“這是顧家養了三代的平安玉,戴在你脖子上,比玩具車還寶貝。
”小糖豆撲進他懷里,肉乎乎的小手去碰玉佩:“和媽媽說的爹爹的玉一樣!
”他扭頭沖蘇念喊,“媽媽快看!爹地帶玉來接糖豆了!”蘇念的指尖攥緊背包帶。
三年前跨年夜,顧硯醉醺醺把玉佩塞她手里說“等我拿獎杯換”,后來她藏在咖啡罐底,
搬家時被小糖豆翻出來當玩具。此刻看見那抹通透的綠,眼眶突然發燙。“先生,
需要幫忙嗎?”王隊長帶著安保走過來,目光掃過燈牌和跪地的顧硯,“這里是安檢通道,
不能妨礙秩序。”顧硯把小糖豆往上托了托,抬頭時眼尾發紅:“我是孩子父親。
三年前誤會孩子媽媽,現在來認錯。”他從口袋里摸出一沓紙,
最上面是小糖豆的出生證明——父親欄空著,卻壓著張親子鑒定報告,“昨天剛出的結果,
99.99%。”王隊長低頭看報告,
又看小糖豆圓溜溜的眼睛——和顧硯的丹鳳眼像了七分。他松了松肩:“孩子媽媽什么意思?
”蘇念咬著唇沒說話。小糖豆卻捧著顧硯的臉,
用沾著奶漬的手指戳他鼻尖:“糖豆要爹地陪玩滑滑梯,要爹地給講故事,
要爹地……”他突然湊近蘇念耳朵,奶聲奶氣,“要爹地和媽媽一起給糖豆蓋被子。
”蘇念的耳垂紅了。她想起昨夜小糖豆蜷在她懷里,
指著天花板上的月亮說:“糖豆的星星有兩個,一個在媽媽眼睛里,一個在爹地心里。
”“蘇念。”顧硯站起來,小糖豆掛在他脖子上,“我查了林姐偽造的轉賬記錄,
銀行流水、監控截圖都在律師那里。我退了明天的代言,推了所有通告,
鄰市的幼兒園我也聯系好了……”他喉結動了動,“你說過,想要小糖豆有個完整的家。
”“顧老師!”尖銳的女聲從身后炸開。林姐踩著細高跟沖過來,身后跟著舉相機的記者,
“您這是做什么?公司花了多少資源維持您單身人設?”她掃過蘇念,冷笑,“這位女士,
蹭熱度也要看時候——”“夠了。”顧硯打斷她,把小糖豆往懷里攏了攏,
“三年前你說蘇念收了富商轉賬,我信了。現在我信我的眼睛——她資助了七個流浪兒童,
咖啡師比賽拿了金獎,小糖豆會背《唐詩三百首》。”他看向記者,“我顧硯今天宣布,
小糖豆是我兒子,蘇念是孩子媽媽。之前的誤會是我蠢,現在我要追回來。
”鎂光燈閃成一片。林姐的臉白了又紅:“顧硯你知道后果嗎?”“知道。”顧硯摸出手機,
在經紀人群發消息,“我工作室從今天起獨立,合約違約金我自己賠。”他轉頭看蘇念,
眼神軟得像小糖豆喝的熱牛奶,“但我更知道,再錯過今天,我會后悔一輩子。
”蘇念望著他。晨光透過機場穹頂灑下來,
照得顧硯眼角的淚痣發亮——和小糖豆左臉的小雀斑位置一模一樣。
她伸手摸了摸小糖豆后頸的軟發,那里有塊淡粉色的胎記,和顧硯后頸的痣形狀像極了。
“媽媽留不留?”小糖豆揪她袖子。蘇念吸了吸鼻子,從包里摸出兒童繪畫本。
最后一頁的空白處,小糖豆用蠟筆歪歪扭扭寫著“等爹地”。她翻到第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