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臺風夜的初遇南溪市的臺風預警信號從藍色跳級成橙色時,
林硯正蹲在便利店門口啃玉米。玻璃門內的電視播著氣象新聞,
女主播妝容精致地說著 "百年一遇強對流天氣",他咬著冷掉的玉米芯,
望著街對面被風扯得變形的廣告牌,忽然想起奶奶今早發來的語音 ——"硯硯,
宿舍窗戶用膠帶貼成米字啊"。手機在褲兜震動,是同宿舍的胖子發來消息:"硯哥,
今晚查寢老師是滅絕師太,速歸!" 他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光標,指尖在鍵盤上懸了三秒,
最終只回了個表情包:熊貓頭翻白眼叼玫瑰。臺風過境的傍晚有種奇異的靜謐,
主干道兩旁的行道樹被擰成綠色的麻花,便利店暖黃的燈光里浮著細小雨珠。
林硯把書包甩上肩,黑色衛衣帽子兜住半張臉,沿著人行道往學校走。
路過 "四季" 甜品店時,他忽然聽見金屬撞擊地面的巨響 —— 招牌被風掀起一角,
穿米色風衣的女人正踮腳去扶,馬尾辮被吹得掃過下巴。"幫個忙!" 她沖他喊,
聲音被風撕成碎片。林硯皺眉看著她踉蹌的身影,鬼使神差地拐進店門口的雨棚。
兩人合力按住招牌底座時,他聞到她發間混著雨水的淡香,像某種白色小花,
干凈得讓他想起奶奶曬被子時的陽光味。"謝謝啊。" 女人理順被風吹亂的劉海,
從風衣口袋摸出紙巾遞給他,"手臟了吧?" 林硯這才注意到自己掌心蹭了層鐵銹,
低頭擦手時,瞥見她無名指上的銀戒 —— 戒面是朵半開的木槿花。"我叫蘇晚禾。
" 她指了指閉店的招牌,"店名是我起的,俗吧?" 林硯抬頭,正對上她彎起的眼角,
眼尾那顆小痣在暮色里像粒黑芝麻。他忽然想起班上男生偷偷傳閱的雜志,
封面女星化著差不多的淡妝,卻沒她眼里的碎光。"林硯。" 他喉嚨動了動,
聲音比臺風天的信號還弱,"明海大學的。""大學生啊。" 蘇晚禾挑眉,
從褲兜摸出鑰匙開門,"進來喝杯熱飲吧,臺風天喝冰的傷胃。" 林硯正要拒絕,
胃袋忽然適時地抽搐起來 —— 他從早上到現在只吃了個玉米。猶豫間,
玻璃門已經被推開,暖烘烘的甜香裹著肉桂味涌出來,像只無形的手勾住他的后頸。
店內比想象中小,原木色貨架上擺著各種形狀的玻璃罐,罐子里裝著彩色糖珠和餅干碎。
靠墻是面照片墻,幾十張拍立得照片歪歪扭扭掛著:有雪山下的經幡,有沙漠里的駝隊,
還有張明顯拍糊的 —— 穿著紅裙的女人站在海邊,海浪卷濕了腳踝。"隨便坐。
" 蘇晚禾鉆進吧臺里,黑色高領毛衣勾勒出纖細的肩線,"想喝什么?熱可可還是紅茶?
" 林硯挑了張靠窗的木椅坐下,書包帶子在膝蓋上纏了兩圈:"隨便。
" 他盯著自己沾了泥點的運動鞋,聽見吧臺傳來瓷器輕碰的聲響。"給你個驚喜。
" 蘇晚禾端著托盤過來,白瓷盤上臥著兩個雪媚娘,"新研發的口味,奧利奧和草莓。
" 她在對面坐下,手肘撐著桌面托腮看他,"先說好,難吃的話不許吐出來。
"雪媚娘的皮子透著柔光,像奶奶蒸的糯米糕。林硯用竹簽戳破表皮,
奶油混著奧利奧碎擠出來,咬第一口時,眼睛突然睜大 —— 甜而不膩,
冰涼的奶油里藏著碎冰顆粒,咬下去咔嚓響。"怎么樣?" 蘇晚禾托著下巴笑,
指甲在桌面上敲出輕快的節奏,"我發明的 ' 暴風雪雪媚娘 ',加了碎冰碴,
夏天吃特爽。" 林硯點頭,腮幫鼓得像倉鼠,忽然想起什么,
從書包側袋摸出顆水果糖推過去:"給你。"橘子味的硬糖在兩人中間滾了兩圈,
蘇晚禾挑眉撿起來,糖紙在指尖發出清脆的響:"小朋友才吃這個。
" 她說著卻把糖塞進嘴里,腮幫鼓起一小塊,"不過看在你幫我扶招牌的份上,
勉強收下了。"窗外的雨突然大起來,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林硯吃完第二個雪媚娘,
舔掉指尖的奶油,發現蘇晚禾正盯著他笑,眼神像在看某種小動物。他耳朵發燙,
抓起書包站起來:"我該走了,謝謝你的甜品。""等等。" 蘇晚禾叫住他,
從吧臺后面拿起把黑色長柄傘,"臺風天別淋雨,容易感冒。" 林硯擺手:"不用,
我住得近。" 話沒說完,傘已經塞進他懷里,傘柄上還帶著她的體溫:"拿著,
我下班也要打車的。"兩人站在店門口等車時,風卷著雨絲撲進來,
蘇晚禾的風衣下擺掃過林硯小腿。她忽然指著街對面:"看,彩虹。" 林硯轉頭,
看見烏云裂開道縫隙,微弱的彩虹掛在天邊,像誰打翻了調色盤。"臺風天看見彩虹,
說明運氣會變好。" 蘇晚禾側頭看他,睫毛上沾著細小的雨珠,"林硯,以后常來玩啊。
"出租車在雨幕里剎住,林硯把傘塞進她手里,轉身沖進雨里。跑了兩步,
聽見她在身后喊:"喂!傘 ——" 他沒回頭,任由雨水澆透衛衣,
心臟在胸腔里跳得厲害,像揣了只受驚的麻雀?;氐剿奚釙r已經十點,
胖子開門就咋舌:"我靠,你掉水里了?" 林硯沒說話,鉆進衛生間沖熱水澡。
鏡子蒙上霧氣時,他忽然笑了 —— 嘴角還沾著奶油,像抹淡得不能再淡的甜。
手機在洗手臺震動,是陌生號碼發來的消息:"傘放店里了,隨時來拿。" 林硯盯著屏幕,
指尖在鍵盤上敲了又刪,最后只回了個 "嗯"。關掉屏幕前,他看見自己泛紅的眼角,
像被臺風過境的晚霞染了色。窗外的雨還在下,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林硯躺在床上,
聞著衣服上殘留的甜香,
想起蘇晚禾照片墻上的紅裙女人 —— 原來真的有人能把日子過成詩,而他的生活,
不過是臺風天里一塊隨時會被吹走的招牌。但至少,今天撿到了一顆糖。
他摸出褲兜里的橘子糖紙,折成小船放進抽屜,聽著胖子的鼾聲漸起,
忽然覺得這個雨夜沒那么難熬了。凌晨一點,南溪市的雨終于小了些。"四季" 甜品店里,
蘇晚禾坐在吧臺前,對著手機屏幕發呆。聊天框停在林硯的 "嗯",她咬著下唇笑了,
指尖劃過屏幕上的彩虹照片 —— 那是她剛才偷偷拍的,少年淋得濕漉漉的背影,
和天邊微弱的虹,都被框在取景器里。"傻子。" 她輕聲說,把手機倒扣在吧臺上,
目光落在對面空著的木椅上。雪媚娘的盤子還沒收拾,奶油在燈光下凝成小塊,
像誰留了半塊沒做完的夢。臺風過境后的第一個晴天,林硯繞道去 "四季" 還傘時,
看見蘇晚禾正踮腳調整照片墻。她換下了昨天的風衣,穿件白色針織衫,露出精致的鎖骨。
聽見腳步聲,她回頭笑,手里舉著張新拍的照片:"看,昨天的彩虹。"照片里,
彩虹掛在灰藍色的天上,底下是淋得透濕的少年和撐著傘的女人。林硯愣了愣,
看見自己微張的嘴和蘇晚禾揚起的嘴角,忽然覺得這張糊掉的照片,比任何風景都清晰。
"送你了。" 蘇晚禾把照片塞進他手里,"留個紀念,畢竟是百年一遇的臺風。
" 林硯摸著照片邊緣的白邊,想說 "我沒帶拍立得",
卻聽見她又補了句:"下次來請你吃芒果味的雪媚娘,保證比奧利奧的還好吃。
"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她發梢,林硯忽然想起奶奶說過的話:"遇見好看的花要摘,
遇見喜歡的人要追。" 他攥緊照片,喉嚨動了動,
卻在開口前被手機震動打斷 —— 是胖子催他上課的消息。"我先走了。
" 他舉起傘晃了晃,"謝了。" 蘇晚禾笑著揮手,
陽光在她無名指的木槿花戒指上跳了跳,像顆不會熄滅的小星星。走出店門時,
林硯把照片夾進課本。風掀起書頁,
露出里面的橘子糖紙船 —— 兩艘小船隔著彩虹照片相望,像兩個不敢靠近的秘密。
南溪市的早高峰已經開始,公交車在站臺發出刺耳的剎車聲。林硯咬著包子往學校跑,
書包里的照片隨著步伐輕晃,蘇晚禾的笑容在晨光里漸漸模糊,卻又在他心底刻下一道淺痕。
這年秋天,林硯 20 歲,蘇晚禾 31 歲。他們的故事,像臺風天里的彩虹,
短暫卻璀璨地劃過彼此的生命,從此,有些東西開始在時光里悄悄發芽,哪怕他們都不知道,
這場相遇究竟是風的饋贈,還是雨的嘆息。
第二章:木槿花的邀約南溪市的五月像個任性的美妝博主,
前一秒還頂著 35 度高溫涂橘色腮紅,轉眼就用雷陣雨打翻紫色眼影盤。
林硯攥著兼職時被汗水浸軟的工資條,在商場后門的消防通道里數鋼镚,
突然聽見老板扯著公鴨嗓喊:"小林!你姐來找!"他攥著皺巴巴的鈔票轉身,
看見蘇晚禾站在自動扶梯口,白襯衫塞進淺藍色牛仔褲,
手里捧著的木槿花束比商場霓虹燈還扎眼。"姐?" 林硯下意識摸了摸后頸,
想起上次分別時她塞進行李箱側袋的草莓味潤唇膏 —— 此刻還在他書包里安靜躺尸。
"請你吃火鍋贖罪。" 蘇晚禾晃了晃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 "辣得跳" 火鍋店的排隊界面,"上次說好請你喝奶茶,
結果臺風天把你丟店里當試吃員。" 她突然湊近,指尖在他眼下虛點,
"黑眼圈重得能養熊貓了,大學生都這么卷?"林硯往后仰躲過,
耳尖發燙:"是宿舍那群 ' 喪尸 ' 太吵,凌晨三點還在開黑喊 ' 全軍出擊 '。
" 他踢開腳邊的礦泉水瓶,瓶身骨碌碌滾進墻角,
"我現在聽見 'double kill' 就條件反射想砸枕頭。"蘇晚禾被逗得直笑,
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走,姐帶你去吃人形自走隔音房。" 她把木槿花塞進他懷里,
轉身時發絲掃過他手腕,帶著若有若無的柑橘香,"抱著,
這叫 '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火鍋店包廂里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玻璃,
林硯盯著翻滾的牛油鍋底,看蘇晚禾熟練地調蘸料:香油里打兩個生雞蛋,
撒滿花生碎和折耳根。"折耳根?" 他瞳孔地震,"這不是生化武器嗎?""不懂了吧?
" 蘇晚禾用公筷夾起塊毛肚,在紅湯里七上八下,"折耳根配麻辣牛肉,一口升天。
" 她突然把毛肚遞到他碗里,指尖相觸的瞬間,林硯感覺有電流順著脊椎竄到天靈蓋,
"來,弟弟勇敢飛。"林硯咬下毛肚的瞬間,眼淚差點飆出來 —— 不是辣的,
是折耳根的土腥味混合著滾燙牛油,在舌尖炸開原子彈。他強忍著咳嗽灌下整杯酸梅湯,
聽見蘇晚禾笑得直拍桌子:"早說你是折耳根難民啊!" 她伸手擦掉他嘴角的紅油,
動作自然得像姐姐照顧弟弟,卻讓林硯喉結劇烈滾動。話題不知怎么聊到童年。
蘇晚禾說起自己初中偷偷染藍紫色挑染,被班主任拎到辦公室訓話,
最后全校通報批評;林硯則吐槽父母離婚那天,他蹲在民政局門口數螞蟻,
數到第 28 只時聽見親爹說 "這孩子歸你"。"后來我爸把我丟給奶奶,
自己組建新家庭生了二胎。" 林硯戳著碗里的鵪鶉蛋,
"現在那小崽子管我叫 ' 哥哥叔叔 ',輩分亂得像俄羅斯套娃。
"蘇晚禾突然伸手揉亂他的頭發,動作帶著不容抗拒的溫柔:"所以你才拼命兼職?
" 她往他碗里夾了塊紅糖糍粑,"別把自己繃得太緊,你才 19 歲,
該去做些 ' 青春疼痛文學 ' 里的事。"林硯咬著軟糯的糍粑,
突然問:"四季的名字... 真的只是因為喜歡四季?"蘇晚禾的動作頓了頓,
將滾燙的鴨血吹涼:"算是吧。" 她把鴨血放進他碗里,
指甲上的淡粉色美甲映著火鍋紅光,"春困,夏倦,秋乏,冬眠 —— 人生不就這四季?
困了倦了乏了,就來我店里吃塊甜品,當是給自己按個暫停鍵。
"這話讓林硯想起奶奶的收音機,每天傍晚準時響起的《甜蜜蜜》。那時他總嫌老歌土,
現在卻在無數個失眠夜里,循環播放著同一首曲子。結賬時蘇晚禾搶著掃碼,
林硯的付款碼剛彈出來就被她拍回去:"說好姐姐請客,怎么?瞧不起富婆?
" 她晃了晃手機,余額后面跟著一長串零,"甜品店暴利,夠養十個你。
"夜風裹著玉蘭花香鉆進鼻腔,蘇晚禾堅持要送他回學校。兩人沿著梧桐道慢慢走,
路燈把影子拉得老長,時而重疊時而分離。路過便利店時,林硯鬼使神差買了兩罐旺仔牛奶,
把粉色罐子塞進蘇晚禾手里:"給,富婆專屬。"蘇晚禾笑著擰開瓶蓋,
仰頭喝牛奶的模樣像個高中生:"你知道嗎?" 她突然停下腳步,木槿花瓣落在肩頭,
"我 30 歲生日那天,對著蛋糕許愿 ' 希望下一段戀愛能像芒果千層,
甜得明目張膽 '。" 她轉頭看向他,眼里的星光比南溪市的霓虹燈還亮,
"結果老天爺給我送了個帶刺的榴蓮。"林硯差點被牛奶嗆到:"說誰榴蓮呢?
我可是皮薄肉厚的山竹!" 他突然意識到這話不對勁,耳尖瞬間紅透。
蘇晚禾笑得前仰后合,伸手捏了捏他發燙的臉:"好好好,山竹弟弟,到宿舍了。
"林硯站在宿舍樓下,看蘇晚禾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懷里的木槿花不知何時掉了片花瓣,
他彎腰撿起,
突然想起她朋友圈三天可見的最后一條動態 —— 配圖是去年生日的芒果千層蛋糕,
配文寫著:"30 歲,拒絕將就。"手機在褲兜震動,
是蘇晚禾發來的消息:"花養在清水里能活一周,就當是聘禮,以后來店里打工抵飯錢。
" 林硯盯著屏幕傻笑,沒注意到樓上窗口探出幾個腦袋 —— 胖子舉著手機瘋狂拍照,
屏幕上赫然是他抱著花束的傻樣。"喲!鐵樹開花了!" 胖子的聲音穿透夜色,
"哪個學姐這么重口味,啃嫩草???"林硯攥緊手機往樓上沖,
心里卻像揣了只橫沖直撞的小鹿。路過水房時,他對著鏡子整理發型,
突然發現領口沾著蘇晚禾的口紅印 —— 淡粉色,像春天枝頭最嫩的花苞。這一夜,
林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聽著胖子的呼嚕聲,數到第 36 只羊時突然坐起來。
他摸出枕頭下的木槿花瓣,在月光下仔細端詳,花瓣邊緣泛著柔和的光暈,
像極了蘇晚禾笑起來時彎彎的眼角。窗外的蟬鳴不知何時停了,
遠處傳來凌晨環衛車的轱轆聲。林硯打開手機備忘錄,打下一行字又刪掉,
反復三次后終于按下發送鍵:"明天周末,需要兼職店員嗎?不要工資,包飯就行。
"消息發送成功的瞬間,他把手機倒扣在枕邊,用被子蒙住頭。黑暗中,
心跳聲震得耳膜發疼,他突然想起火鍋店蒸騰的熱氣里,
蘇晚禾說的那句 "人生就該按個暫停鍵"?;蛟S,從他接住那束木槿花的瞬間起,
命運的暫停鍵,就已經被悄然按下。第三章:醉酒夜的秘密南溪市的夏夜像打翻的威士忌,
潮濕的風裹著燒烤攤的孜然味,把人熏得暈暈乎乎。林硯攥著手機在甜品店后門轉了三圈,
屏幕上蘇晚禾的頭像安靜如死水 —— 說好七點接他下班去試新品,
現在時針已經戳到八點半。"小林,你姐放你鴿子啦?" 隔壁花店老板娘探出頭,
笑得意味深長,"要不跟姐去吃小龍蝦?" 林硯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正要婉拒,
陌生號碼突然炸響。"是林硯嗎?" 電話那頭傳來刺耳的音樂和女人的尖叫,
"蘇姐喝醉了,他們不讓她走......" 不等他反應,電話已經掛斷。
林硯盯著手機屏幕,指甲在金屬邊框上掐出月牙痕。
胖子說過的話突然在耳邊回響:"那姐姐一看就有故事,你小心被當成情感垃圾桶。
"出租車在霓虹閃爍的酒吧街急剎,林硯沖進包廂時,刺鼻的煙味混著香水味撲面而來。
蘇晚禾癱在沙發角落,酒紅色吊帶滑落一邊肩膀,鎖骨處還沾著半枚口紅印。
她面前的男人舉著高腳杯壞笑:"蘇總,這杯喝完,咱們的合作......""弟弟!
" 蘇晚禾突然眼睛發亮,踉蹌著撲進林硯懷里,紅酒順著嘴角滴在他白 T 恤上,
"救星來了!" 她轉身舉起酒杯,笑得媚態橫生,"各位,我家小狼狗來接我了,
這杯我干,你們隨意!"林硯僵著身子任她掛在身上,
余光瞥見茶幾上的鉑金戒指 —— 和她無名指上的木槿花戒款式相似,卻泛著冷硬的光。
出了包廂,蘇晚禾突然蹲在消防通道干嘔,林硯手忙腳亂拍她后背,
混不清地嘟囔:"王八蛋...... 騙我三年......"海風裹著咸腥撲面而來時,
蘇晚禾已經踢掉高跟鞋,赤著腳在沙灘上瘋跑。林硯抱著那雙十厘米的細高跟追在后面,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支離破碎。突然,她停在潮水邊緣,
摘下戒指狠狠扔進沙坑:"去他媽的婚姻!去他媽的三十歲必須結婚!
"林硯看著她跪在沙灘上挖坑,發絲被風吹得糊住眼睛,
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時那個優雅的店主。"這戒指......" 他小心翼翼開口。
"前男友送的。" 蘇晚禾頭也不抬,指甲縫里嵌滿沙子,
"說什么 ' 木槿花象征永恒的愛 ',結果婚禮前三個月和伴娘滾床單。
" 她突然仰頭大笑,笑聲驚飛了礁石上的海鳥,"林硯,你說可笑不可笑?
我居然為了這種爛人,把自己關在相親局里半年!"林硯蹲下來,
握住她沾滿沙粒的手:"那現在呢?"蘇晚禾的睫毛劇烈顫動,
月光在她眼底碎成銀河:"現在......" 她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掃過他耳畔,
"我想任性一次。"酒店前臺詭異的眼神讓林硯想找個地縫鉆進去。"不好意思先生,
只剩大床房了。" 服務員憋著笑遞出房卡,蘇晚禾卻大大方方挽住他胳膊:"沒事,
姐弟睡一起怕什么?"浴室傳來嘩嘩水聲時,
林硯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數到第 387 顆,心跳快得像要沖破胸腔。門開的瞬間,
熱氣裹挾著柑橘香撲面而來,蘇晚禾裹著浴巾,發梢還滴著水:"愣著干嘛?去洗澡啊,
小弟弟不會害羞吧?"林硯幾乎是逃進浴室的。冷水澆在頭上,
他對著鏡子里通紅的臉罵自己沒出息。等他磨磨蹭蹭出來,卻見蘇晚禾已經窩在被子里,
手里晃著瓶萬寶路:"要來一根嗎?""你不是不抽煙?" 林硯盯著她指間的煙,
想起上次吃火鍋她還吐槽隔壁桌的煙味像生化武器。蘇晚禾點燃香煙,
火光映亮她眼底的血絲:"以前追張國榮,學他抽煙裝酷。" 她吐出個煙圈,
煙霧在月光里散開,"后來戒了,再后來......" 她突然掐滅香煙,
翻身把臉埋進枕頭,"林硯,你說人為什么一定要按別人的劇本活著?"林硯在床邊坐下,
著伸手摸了摸她濕漉漉的頭發:"因為...... 總有人覺得自己的劇本才是標準答案。
" 他想起父親婚禮那天,繼母讓他改口叫 "媽媽" 時,親戚們殷切的目光。
蘇晚禾突然翻身,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驚人:"那你呢?" 她的手指劃過他手腕,
"你會覺得,和一個三十歲的女人......""我愿意。" 林硯脫口而出,
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蘇晚禾愣住,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比臺風天的暴雨更讓人窒息。突然,蘇晚禾笑出聲,翻身背對著他:"逗你的,
看把你緊張的。" 她的聲音悶悶的,"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做雪媚娘。
"林硯盯著她的背影,聽著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晨光爬上蘇晚禾的睫毛時,
他輕輕撿起掉在床邊的木槿花戒 —— 戒圈內側刻著的 "WH",
在陽光下閃著溫柔的光。這一夜,南溪市的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著沙灘,
就像林硯躁動不安的心。他知道,有些秘密已經在月光下悄然綻放,而有些答案,
或許永遠都不會有出口。第四章:中秋的跨代溫暖南溪市的九月末飄著桂花香,
林硯對著手機屏幕第無數次刷新高鐵票,指尖在 "確認訂單" 鍵上懸了又懸。
對話框里蘇晚禾的頭像安靜地躺著,三天前那句 "最近在研發新品,忙瘋了" 之后,
再沒彈出新消息。他咬著吸管攪動冰美式,冰塊撞得玻璃杯叮當響,
忽然想起她曾說 "秋天適合吃栗子蒙布朗,甜得踏實"。"發什么呆呢?
" 熟悉的聲音驚得他差點打翻咖啡。蘇晚禾穿著藕荷色針織衫,發尾別著朵布藝木槿花,
手里拎著印著 "四季"LOGO 的紙袋,"嘗嘗新做的流心奶黃月餅,
給你留了無蛋黃版。"林硯盯著她眼下淡淡的青影,
喉結動了動:"這么忙就別......""少廢話。" 蘇晚禾把月餅塞進他書包側袋,
動作帶著習慣性的親昵,"你上次說中秋要回老家?" 她突然低頭揪衣角,
這個與平日雷厲風行判若兩人的動作,讓林硯心臟漏跳一拍。
"要不要......" 他脫口而出,又慌忙補充,"我是說,如果你不忙的話,
要不要跟我回去見見我奶奶?"空氣突然安靜得能聽見咖啡機的嗡鳴。
蘇晚禾垂眸盯著桌面的咖啡漬,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林硯正想撤回這句話時,
她突然抬頭笑了,梨渦里盛著七分忐忑三分雀躍:"那我該穿什么?碎花裙會不會太裝嫩?
西裝又顯得老氣......"中秋清晨的南溪北站,林硯望著檢票口處那抹白色身影,
喉嚨發緊。蘇晚禾穿了件改良旗袍式連衣裙,珍珠紐扣在晨光里泛著溫潤的光,
手里提著兩大盒包裝精美的糕點 —— 上面印著 "四季" 的 logo,
卻特意貼了手寫的 "祝奶奶福壽安康"。
"你確定奶奶不會覺得我......" 蘇晚禾第無數次整理鬢發,
被林硯拽著往站臺走:"再磨蹭高鐵就開走了,你比我參加期末考還緊張。" 他嘴上調侃,
心里卻像揣了只橫沖直撞的小鹿。
三個小時的車程在蘇晚禾分享的甜品配方和童年糗事里一晃而過。當高鐵駛入小縣城站臺,
林硯透過車窗看見站在月臺邊的佝僂身影,呼吸陡然停滯。
奶奶穿著那件紅得刺眼的老式嫁衣,銀發梳得一絲不茍,正踮腳朝車廂方向張望。
"那是......" 蘇晚禾的聲音突然哽咽。林硯轉頭,發現她眼眶泛紅,
手里緊緊攥著紙巾 —— 那是上次臺風天他用過的,被她折成小方塊收在包里。出站口,
奶奶渾濁的眼睛瞬間亮起。她顫巍巍伸出手,
布滿老繭的手指在蘇晚禾臉上輕輕摩挲:"乖囡長得真俊,跟畫上的人似的。
" 說著突然用方言數落林硯:"你這混小子,帶對象回來也不提前說,
家里連新被褥都沒曬!"蘇晚禾顯然沒聽懂,但還是笑得眉眼彎彎,
從包里掏出準備好的禮物。當她用蹩腳的方言喊出 "阿婆" 時,奶奶笑得直抹眼淚,
拉著她的手就往家走,連林硯這個親孫子都被晾在后面。飯桌上的氛圍熱鬧得不可思議。
奶奶變魔術似的端出梅菜扣肉、糯米藕,還有林硯最愛吃的酒釀圓子。
蘇晚禾學著用方言說 "好吃",把奶奶逗得合不攏嘴,兩人你一言我一語,
雖然大半靠手勢和笑容交流,卻比說同一種語言還要融洽。"囡囡多大啦?
" 奶奶夾了塊扣肉放進蘇晚禾碗里。"三十......" 蘇晚禾話音未落,
林硯猛地咳嗽起來。她瞥了他一眼,笑著改口:"和硯硯一樣大,
我們是...... 同學。"林硯差點被圓子嗆到,抬頭撞見蘇晚禾促狹的眼神,
耳尖瞬間通紅。奶奶卻沒起疑,只是輕輕拍著蘇晚禾的手:"年紀不重要,人好就行。
我家硯硯脾氣倔,以后還得多擔待......"中秋夜的月亮格外圓,
三人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樹下。奶奶搖著蒲扇,用方言講著林硯小時候偷摘鄰居家枇杷,
被追著滿村跑的糗事。蘇晚禾聽得直笑,偷偷舉起手機拍照,鏡頭里,
林硯別扭的表情和奶奶慈愛的眼神,被月光鍍上一層溫柔的金邊。"阿婆,您看!
" 蘇晚禾突然指著天空。林硯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只見月亮周圍暈著七彩光暈,
像誰不小心打翻了顏料盤。奶奶笑著說這是 "月暈",是吉祥的兆頭。
林硯轉頭看向蘇晚禾,發現她正望著奶奶出神,眼底盛著他從未見過的眷戀。
月光落在她睫毛上,恍惚間,他仿佛看見多年后的畫面:白發蒼蒼的奶奶坐在搖椅上,
旁邊是系著圍裙的蘇晚禾,正端來剛烤好的點心......"在想什么?
" 蘇晚禾用手肘撞他,臉頰泛著紅暈,"是不是后悔帶我來了?看你奶奶多疼我。
"林硯沒說話,只是輕輕握住她的手。這個在南溪市雷厲風行的甜品店老板,此刻手指微涼,
卻在他掌心漸漸發燙。遠處傳來零星的鞭炮聲,老槐樹的影子在地上搖晃,
將三個人的身影疊成一幅溫暖的畫。夜深了,奶奶堅持要把主臥讓給他們,自己睡偏房。
林硯站在房門口進退兩難,蘇晚禾卻大大方方拉著他進屋:"想什么呢?我睡床,你打地鋪。
" 她彎腰鋪被褥時,發間的木槿花掃過他鼻尖,帶著若有若無的清甜。
月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林硯躺在地鋪上,聽著蘇晚禾均勻的呼吸聲,怎么也睡不著。
隔壁傳來奶奶輕微的咳嗽聲,他起身想去看看,
卻聽見蘇晚禾在黑暗中輕聲說:"你奶奶...... 讓我想起我媽媽。"林硯重新躺下,
望著天花板上晃動的樹影。蘇晚禾很少提起家人,他只知道她是父親帶大的。此刻,
黑暗中傳來窸窸窣的響動,他轉過頭,看見月光下,
蘇晚禾正對著手機相冊微笑 —— 相冊里,是今天拍的全家福。這一夜,
南溪小城的月光格外溫柔。老槐樹下,兩個跨越十年的靈魂,
第一次如此貼近;而那個關于 "家" 的夢,也在三人共享的月餅香里,悄然生根發芽。
林硯握著蘇晚禾落在床邊的手,突然覺得,年齡、距離,這些曾經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鴻溝,
在這一刻都變得微不足道。第五章:命運的雙響電話南溪市的秋風裹著枯葉打旋兒,
林硯趴在 “四季” 甜品店的吧臺上,用吸管戳著杯底融化的冰塊。
玻璃門外的梧桐樹篩下斑駁光影,
在蘇晚禾忙碌的側影上晃來晃去 —— 她正踮腳調整新品海報,
駝色針織衫下擺被風掀起一角,露出纖細的腰線?!皠e看了,再看眼睛都要黏人身上了。
” 店員小夏抱著面粉袋路過,擠眉弄眼,“上次陳姐還問我,
你們是不是在拍姐弟戀偶像?。俊?林硯耳尖發燙,抓起餐巾紙團砸過去,
卻被蘇晚禾眼疾手快接?。骸罢f什么呢?小林是來幫忙試吃的 VIP 客戶。
” 她笑著把新烤的曲奇塞進他嘴里,指尖擦過他嘴角時,酥麻感順著神經竄到天靈蓋。
手機在褲兜里震動時,林硯正被蘇晚禾投喂芒果班戟。屏幕上跳動的陌生號碼讓他莫名心慌,
按下接聽鍵的瞬間,護士冰冷的聲音像把手術刀劃開胸腔:“林硯先生,您奶奶情況危急,
盡快來人民醫院......”“怎么了?” 蘇晚禾的聲音突然變得很遠。
林硯盯著墻上的掛鐘,秒針跳動的聲音震得耳膜生疼,直到聽筒里傳來忙音,
他才發現自己的手指死死攥著桌角,指節泛白。“老家...... 有點事。
” 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蘇晚禾已經抓起他的外套,
塞進他懷里:“我開車送你去車站?!?她的指尖還帶著烤箱的余溫,
卻被林硯下意識躲開 —— 他怕一旦觸碰這份溫暖,就會在原地潰不成軍。就在這時,
蘇晚禾的手機突然炸響。她瞥了眼屏幕,臉色瞬間比櫥窗里的奶油蛋糕還慘白。
“我...... 我也有急事?!?她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你路上小心,
到了給我......” 話沒說完,她已經轉身沖進儲物間,
關門聲驚得架子上的糖罐叮當作響。高鐵站的電子屏閃爍著刺眼的紅光,
林硯握著車票在檢票口徘徊。微信對話框里,蘇晚禾的回復孤零零躺著個 “好” 字,
像塊掉進深潭的石頭,激不起半點漣漪。列車啟動的瞬間,他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城市,
突然想起中秋夜奶奶說的話:“花無百日紅,人無千般好,
可只要真心相待......”深夜的縣醫院走廊彌漫著消毒水的腥甜,
林硯跌跌撞撞撲到病房門口時,正聽見醫生沉重的嘆息:“晚期了,
最多撐到年底......” 奶奶躺在病床上,曾經飽滿的臉頰凹陷成褶皺的枯葉,
氧氣管隨著微弱的呼吸輕輕顫動?!俺幊幓貋砝?.....” 奶奶渾濁的眼睛亮起,
枯枝般的手摸索著抓住他的衣角,“別告訴晚禾囡囡,我怕她......” 話音未落,
心電監護儀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林硯跪在床邊,死死攥著那只布滿老年斑的手,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 此刻他的心臟仿佛被塞進了絞肉機,
每一次跳動都扯著神經生疼。接下來的三天像場永不停歇的噩夢。
林硯在繳費處和病房之間來回穿梭,手機里蘇晚禾的對話框始終安靜得可怕。
當他終于抽出空給她發消息時,卻發現紅色感嘆號刺得眼睛生疼 —— 他被拉黑了。
“小同學,你有快遞。” 護士站的姑娘遞來個牛皮紙袋,“昨天有人放在前臺,
說是給林奶奶的?!?林硯顫抖著拆開,里面掉出個精致的鐵盒,
裝著四個雪媚娘 —— 正是他們初遇時吃的奧利奧口味,附在盒底的字條上,
蘇晚禾的字跡依舊娟秀:“替我照顧好奶奶。”淚水砸在字條上,
暈開了 “奶奶” 兩個字。林硯蜷縮在醫院的長椅上,望著窗外陰沉的天空,
突然想起蘇晚禾說過的話:“四季輪回,總有些花會提前凋謝?!?此刻他終于明白,
命運從來不會給人喘息的機會,那些以為能握緊的溫暖,不過是指間沙,風一吹就散了。
第五天清晨,林硯在奶奶枕邊發現了那張皺巴巴的病危通知書。墨跡被淚水暈染得模糊不清,
卻在簽名欄里,他看見了蘇晚禾的名字 —— 歪歪扭扭,像個初學寫字的孩子。
原來在他焦頭爛額時,她已經悄悄來過,在病危通知書上顫抖著簽下自己的名字,
又悄無聲息地離開?!巴砗锑镟?..... 是個好姑娘。” 奶奶的聲音氣若游絲,
枯瘦的手指指向窗臺,“她帶來的雪媚娘,奶奶嘗了,
甜......” 林硯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窗臺上擺著個小花瓶,
插著朵干枯的木槿花 —— 那是蘇晚禾第一次送他的花,被奶奶偷偷曬干,藏在枕頭底下。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雨點砸在玻璃上,像極了林硯破碎的心。他握著奶奶逐漸冰涼的手,
終于崩潰大哭。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命運最殘忍的不是生離死別,
而是在你以為抓住幸福時,狠狠撕開血淋淋的真相 —— 蘇晚禾的不辭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