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再講一個嘛！"林小陽拽著我的睡衣袖子，眼睛在昏暗的床頭燈下閃閃發亮。
窗外雨點敲打著玻璃，樹枝的影子在墻上張牙舞爪，正是講鬼故事的最佳氛圍。
我揉了揉太陽穴，看了眼床頭的鬧鐘——已經晚上十一點半了。"不行，明天還要上學呢，
爸媽明天一早就回來，發現我們熬夜會殺了我的。""就最后一個！"小陽豎起一根手指，
做出他最拿手的可憐表情，"講奶奶那個'滴答聲'的故事，你很久沒講過了。
"我嘆了口氣。父母去參加遠房親戚的婚禮，留我這個高三生照顧上初一的弟弟。
小陽從小膽子就大得出奇，越是恐怖的故事他越喜歡，這點倒是和奶奶一模一樣。
1 鬼影迷蹤"好吧，但聽完必須馬上睡覺。"我調整了一下姿勢，
讓床頭燈的陰影正好打在我下巴上，這是奶奶教我的講鬼故事秘訣——光影能放大恐懼。
一家三口由于工作變遷搬家了..."我開始用低沉的聲音講述這個熟悉得能背下來的故事，
看著小陽的眼睛逐漸睜大。講到男人發現妻子死在浴缸里時，
小陽抓緊了被子；說到孩子也遭遇同樣命運時，他的呼吸明顯加快了。
當我突然伸手抓住他大喊"我的手在這呢"時，小陽整個人彈了起來，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起來，"看你那慫樣！"小陽漲紅了臉，
抓起枕頭砸我："林雨晴你太壞了！每次都這樣！"我把他拉到懷里，
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拍著他的背。小陽雖然已經十三歲，個子都快趕上我了，
但在我眼里永遠是那個跟在我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小不點。"好啦好啦，睡覺吧。
"我關掉床頭燈，房間立刻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的雨聲和偶爾的閃電照亮一瞬間。
小陽翻了個身，
嘟囔著："其實一點都不嚇人...我都記得每個情節了..."我笑著搖搖頭，閉上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我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半夢半醒狀態，
耳邊似乎還回蕩著那個故事里的"滴答"聲。滴答...滴答...我皺起眉頭，
在睡夢中想這一定是下雨的聲音。但漸漸地，這個聲音變得清晰而有規律，
不像雨點的隨機敲打，更像是...水龍頭沒關緊。"小陽，"我迷迷糊糊地推了推身邊，
"去把衛生間的龍頭關一下..."沒有回應。"林小陽！"我不耐煩地提高聲音，
伸手去摸，卻只摸到空蕩蕩的床鋪。我猛地睜開眼睛，借著窗外微弱的光線，
確認弟弟確實不在床上。"這小子..."我嘟囔著爬起來，
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讓我徹底清醒了。可能是去上廁所了，我想。
但一種莫名的不安開始在心頭蔓延。滴答...滴答...聲音確實來自衛生間。
我摸索著打開走廊燈，昏黃的燈光下，走廊盡頭的衛生間門虛掩著，
一條光線從門縫中漏出來。"小陽？"我輕聲呼喚，沒有回應。我慢慢走向衛生間，
拖鞋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心跳開始加速，手心滲出冷汗。
這太可笑了，我在自己家里害怕什么？"小陽，別鬧了，大半夜的..."我推開門，
同時伸手去按墻上的電燈開關。當燈光充滿狹小空間的瞬間，我的大腦拒絕處理眼前的信息。
有那么幾秒鐘，我完全僵在原地，仿佛連呼吸都停止了。小陽仰面躺在衛生間的地板上，
身下是一灘不斷擴大的暗紅色液體。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嘴角卻詭異地向上翹著，
像是在微笑。洗手池的水龍頭正在滴落鮮紅的液體——滴答...滴答..."啊——！
"我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尖叫劃破了夜的寂靜。我踉蹌后退，撞在門框上，
雙腿發軟幾乎站不住。不，這不可能...這只是個噩夢...我用力掐自己的手臂，
疼痛清晰地傳來。這不是夢。我顫抖著跪在小陽身邊，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沒有。
摸他的頸動脈——靜止。他的皮膚已經開始變冷。
"不...不..."我語無倫次地呢喃著，眼淚模糊了視線。這不可能，
我們剛才還在一起，
他還活蹦亂跳的...一定是有人闖進來了...我跌跌撞撞地沖出衛生間，
奔向父母的臥室去找手機報警。我的手抖得太厲害，第一次輸錯了密碼。第二次終于解鎖后，
我絕望地發現信號欄顯示"無服務"。"怎么會..."我瘋狂地刷新，甚至重啟手機，
依然沒有信號。WiFi也斷了。我跑向客廳的座機，拿起聽筒——一片死寂，
連撥號音都沒有。2 無頭詭影窗外，雨下得更大了，雷聲轟鳴。
我突然意識到整棟房子安靜得可怕，除了那持續不斷的滴答聲，沒有任何其他聲音。
我必須出去求救。我沖向玄關，手忙腳亂地穿上外套和運動鞋。就在我握住門把手的瞬間，
一個聲音讓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咚...咚...咚...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
正從一樓樓梯向上傳來。我松開把手，后退幾步，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蹦出來。
這不可能是父母，他們說過明天早上才回來。也不可能是鄰居，大門是鎖著的。
咚...咚...咚...腳步聲越來越近，現在已經到了二樓平臺。我屏住呼吸，
輕手輕腳地退回自己的臥室，輕輕關上門并反鎖。我的大腦飛速運轉，
思考著逃生路線——窗戶！我可以從窗戶爬出去！我剛轉向窗戶，
就聽到門把手被輕輕轉動的聲音。接著是"咔嗒"一聲——鎖被打開了。我僵在原地，
恐懼像冰水一樣從頭頂澆到腳底。門緩緩打開，
走廊的燈光在地板上投下一個拉長的影子...一個沒有頭的影子。
"雨晴..."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沙啞而空洞，
"你忘記把故事講完了..."我認得這個聲音。是奶奶的聲音。但奶奶已經去世三年了。
我強迫自己轉頭看向門口，眼前的景象讓我的喉嚨緊縮，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個穿著奶奶生前最愛的藏青色旗袍的身影飄在那里，頸部以上空無一物，袖口處也沒有手。
旗袍下擺處，本該有腳的地方也是空的。
"奶奶的故事...還沒有結局..."那個聲音似乎直接從空氣中傳來，
"你知道結局是什么嗎，雨晴？"我搖頭，眼淚不停地流下。我的后背緊貼著墻壁，
慢慢向窗戶移動。"結局是..."無頭的身體向我飄來，
"每個聽到這個故事的人...都會成為故事的一部分..."我突然想起小時候，
每次奶奶講完這個故事，都會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和小陽，然后說："記住，
這個故事只能講，不能問。"我們一直以為是她嚇唬小孩的把戲。
"為什么..."我終于擠出一句話，
"為什么要害小陽...他是你孫子啊...""不是我..."奶奶的聲音突然變得痛苦，
個房子里的東西...它跟著我們家族...一代又一代..."無頭的身影突然抽搐起來，
像是被什么無形的東西拉扯著。"衣柜...躲進衣柜..."奶奶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
"去找...你叔叔...他知道..."身影突然消散在空氣中，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與此同時，我聽到樓下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接著是沉重的腳步聲在客廳里走動。
我顧不得多想，沖向房間角落的大衣柜，拉開柜門鉆了進去，輕輕關上柜門。
衣柜里充滿了樟腦丸和舊衣服的氣味，黑暗中我只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滴答...滴答...那個聲音又出現了，似乎就在衣柜外面。我捂住嘴巴，
強迫自己不要發出任何聲音。衣柜的縫隙中，我看到臥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一個巨大的黑影站在門口，形狀不斷變化，像是一團活著的黑暗。
"找到你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響起，像是無數人同時低語，
"你們家族欠我的...該還了..."就在黑影向衣柜移動時，
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我的手機！我明明把它放在床頭了！
黑影發出一聲憤怒的嘶吼，轉向聲源。衣柜門突然被從外面拉開，
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我的嘴。我驚恐地轉頭，
看到一張蒼老但熟悉的臉——是失蹤多年的叔叔林志強！"別出聲，跟我來。"他低聲說，
拉著我從衣柜后部一個我從未注意到的暗門鉆了進去。暗門后是一條狹窄的通道，
叔叔拉著我在漆黑中前行。我滿腦子都是問題，但恐懼和震驚讓我說不出話來。"聽著，
雨晴，"叔叔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異常清晰，"你弟弟還沒死，但時間不多了。
那個故事不是奶奶編的，是我們家族的詛咒。現在，
你必須記住我說的話..."3 詛咒之鏈叔叔的手電筒光束切開黑暗，
照亮了布滿青苔的磚墻。通道里飄著腐木與鐵銹混合的氣味，墻面上用朱砂畫著褪色的符咒，
像一串串干涸的血淚。"二十年前搬進老宅時，奶奶在每面墻里都嵌了桃木釘。
"叔叔的登山靴碾碎了一只甲蟲，發出清脆的爆裂聲，
"但那個東西還是順著排水管爬進了嬰兒房。"我猛地停住腳步，
手電光斑掃過墻角一堆發黃的紙尿褲——這分明是父母臥室正下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