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七年,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禎帝自縊于煤山。吳三桂引清兵入關(guān),清軍鐵騎踏破中原,
神州陸沉。南明政權(quán)在江南建立,繼續(xù)抗清。然而,清軍勢如破竹,南明政權(quán)節(jié)節(jié)敗退。
在這風(fēng)雨飄搖之際,一個名叫陳子龍的年輕人挺身而出,扛起了反清復(fù)明的大旗。
陳子龍出生于江南世家,自幼熟讀詩書,胸懷大志。他目睹清軍的暴行,痛心疾首,
決心推翻清朝的統(tǒng)治,恢復(fù)明朝的江山。他暗中聯(lián)絡(luò)各地的反清義士,組建了一支義軍,
以“反清復(fù)明”為口號,開始了艱苦卓絕的抗清斗爭。1645年夏日。
「韃子的馬蹄要踏碎江南的石板路了!」陳子龍將酒碗重重磕在茶桌上,
青瓷裂出蛛網(wǎng)狀紋路。窗外暴雨如注,雨滴砸在嘉興府學(xué)的飛檐上,驚起一群寒鴉。
二十四歲的復(fù)社書生攥著染血的塘報,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三日前,清軍破昆山,
屠城三日,七萬生靈化作枯骨。「留發(fā)不留頭,留頭不留發(fā)。」身旁的夏完淳捏碎半塊燒餅,
碎屑簌簌落在《大誥》書頁上,「這是多爾袞剛頒的剃發(fā)令。」
少年腰間懸著父親夏允彝手書的「精忠報國」劍穗,十五歲的眼角已凝著霜雪般的冷意。
議事堂的梁柱間漏進(jìn)縷縷青煙,混雜著艾草驅(qū)蚊的苦香。二十七個身著儒衫的書生褪去外袍,
露出藏在里衣下的玄色勁裝,腰間或別短刀,或藏袖箭。最末座的盲眼老者摸索著鋪開輿圖,
指尖掠過嘉興城防圖上的紅點:「北門守將是降將徐元吉,每日酉時三刻換防,
可趁虛......」「且慢。」陳子龍?zhí)职醋≥泩D,燭火在他眉骨投下鋒利的陰影,
「若只攻城門,必引駐防八旗來援。須得有人扮作送糧民夫,先燒了城西草料場——」
他忽然轉(zhuǎn)頭看向屏風(fēng)后,「柳姑娘以為如何?」湘妃竹簾響動,
玄色披風(fēng)翻卷間露出半幅茜素羅裙。柳如是撥開發(fā)間玉簪,將一頭青絲隨意束成男子發(fā)髻,
金步搖碰撞出清脆聲響:「嘉興知府吳之榮好宴飲,每逢初一必在醉仙居待客。
若此時傳出『明軍水師已過太湖』的消息......」她指尖輕點地圖上的月河碼頭,
「漕運糧倉空虛,正是放火良機(jī)。」子時三刻,暴雨稍歇。
陳子龍披著蓑衣立在北門甕城根下,耳中數(shù)著更夫的梆子聲。懷里的火折早已濕透,
他伸手入懷,觸到半塊乾清宮舊磚——那是去年從南京明孝陵拾得的殘片,
此刻正貼著心口發(fā)燙。身后三十名死士皆用布條勒住辮發(fā),仿作清軍裝束,
腰間牛皮水袋里裝的不是水,而是兌了硫磺的桐油。「咚——」第三聲更鼓未落,
城西突然騰起沖天火光。負(fù)責(zé)燒草料場的夏完淳扯開嗓子大喊:「走水啦!走水啦!」
守城清兵慌忙奔向火場,卻見二十余輛糧車沖破街巷,車中跳出的「民夫」
揮刀砍斷吊橋繩索,陳子龍振臂高呼:「反清復(fù)明!奪回咱祖宗的江山!」
鋼刀劈開城門的瞬間,暴雨再次傾盆而下。陳子龍的劍尖挑落清軍燈籠,
火油潑在門樓上轟然炸開,照亮他眼中跳動的焰光。一名八旗護(hù)軍舉著狼牙棒劈來,
他側(cè)身避開,刀刃劃過對方咽喉,溫?zé)岬难獮R在臉上,混著雨水流進(jìn)衣領(lǐng)。「陳公子!」
柳如是策馬沖過吊橋,手中長劍連挑三名清兵,「吳之榮往南門逃了!」「休管鼠輩,
先取火藥庫!」陳子龍?zhí)唛_擋路的尸首,靴底踩過積水里的斷箭,
「讓弟兄們把『明』字大旗豎到城樓上!」雨聲、殺聲、火聲中,繡著「明」
字的素白大旗穿透雨幕,在嘉興城頭獵獵作響。這是順治二年夏,
江南第一場真正的反清義舉,血與火在青石板上寫下第一筆抗?fàn)帯?/p>
松江府城的護(hù)城河已成赤色。陳子龍伏在坍塌的城墻缺口后,用斷箭挑起半塊發(fā)霉的餅子,
遞給身旁的傷兵:「先墊墊肚子,援軍申時準(zhǔn)到。」士兵接過餅子時,
斷臂處的血浸透了纏著的粗布,在青磚上洇開暗紅的花。城頭傳來投石機(jī)的轟鳴,
一塊磨盤大的石塊砸在三丈外,濺起的碎石劃破了陳子龍的臉頰。「報——」
一名斥候滾進(jìn)戰(zhàn)壕,頭盔上的紅纓染著泥漿,「清將土國寶率正白旗已過廣富林,
離城不足五里!」夏完淳咬碎一枚止血丹,血水混著藥汁從嘴角流下:「讓弓箭手守住西門,
我?guī)цF頭營去擋騎兵。」少年的鎧甲上布滿箭痕,左胸那道深可見骨的傷,
還是去年在太湖突圍時留的。陳子龍按住他的肩膀,指腹蹭去他眼角的血污:「你守東門,
我去會會土國寶。」他從腰間解下柳如是繡的平安荷包,塞進(jìn)少年掌心,「替我告訴柳姑娘,
待破了此陣,我要去醉白池補(bǔ)喝她釀的桃花酒。」未時三刻,清軍的攻勢驟然加劇。
土國寶的戰(zhàn)馬踏著積水而來,馬首金鈴震得城磚簌簌落灰。
這位前明總兵如今穿著簇新的八旗甲胄,兜鍪上的東珠在陽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陳子龍!
你若開城歸降,本帥保你做個四品同知!」城墻上的箭垛后傳來輕笑,
混著血絲的聲音從竹制擴(kuò)音器里傳出:「土大人可記得,當(dāng)年在寧遠(yuǎn)城頭,
您對著崇禎皇帝發(fā)的什么誓?」土國寶的臉?biāo)查g漲成豬肝色,
馬鞭狠狠抽在副將臉上:「給我轟!轟平這城墻!」八門紅夷大炮同時轟鳴,大地劇烈震顫。
陳子龍被氣浪掀翻在瓦礫堆里,耳朵里嗡嗡作響,咸腥的血從鼻孔涌出。
他摸索著抓過一支斷矛,撐起上身時,看見護(hù)城河對岸的柳如是——她騎著一匹汗血寶馬,
正揮舞著繡春刀砍殺試圖架浮橋的清兵,月白色裙裾已染成猩紅。「子龍!」
她的呼喊穿透硝煙,「火藥埋好了!」陳子龍咬破舌尖,用鮮血在戰(zhàn)旗上寫下「死戰(zhàn)」二字,
轉(zhuǎn)頭對身后的數(shù)百殘兵嘶吼:「今日我等血灑云間,便是要讓天下人知道——漢家兒郎,
永不屈膝!」隨著他揮旗為號,預(yù)先埋在護(hù)城河底的火藥桶連環(huán)炸開,
沖天水柱裹著碎冰般的彈片席卷敵陣。土國寶的戰(zhàn)馬受驚直立,將他掀翻在泥濘中,
抬頭只見松江城頭的「明」字旗雖已破破爛爛,卻仍在炮火中倔強(qiáng)地飄揚。
南京承天門的銅獸雙目蒙塵,朱漆大門上的金釘已被摳去半數(shù)。陳子龍踩著積雪登上城樓,
靴底碾碎結(jié)著薄冰的血痂。三日前的攻城戰(zhàn)太過慘烈,護(hù)城河被尸體填滿,
清兵踩著同伴的尸首爬上城墻,城磚縫里至今滲著黑褐色的血。他伸手撫過城墻上的刀痕,
指尖觸到一枚嵌在磚中的箭頭——那是柳如是射向清將多鐸的穿云箭,
箭桿上還纏著她的一縷青絲。「大帥,南明監(jiān)國已在杭州即位。」夏完淳遞來溫?zé)岬木颇遥?/p>
少年的鬢角竟已生出白發(fā),「鄭成功的水師正在長江口集結(jié),咱們......」
「咱們守不住了。」陳子龍打斷他的話,望著遠(yuǎn)處秦淮河上漂著的浮冰,忽然笑起來,
「但多鐸那老賊要踏平南京城,得先從咱們尸身上跨過去。」他解下鎧甲,
露出里面染血的明式中衣,衣領(lǐng)處繡著的海水江崖紋雖已褪色,卻仍固執(zhí)地泛著金線微光。
申時初,清軍的勸降鑼聲再次響起。「陳子龍!你已困守孤城十日,何苦為朱家王朝陪葬?」
多鐸的黃羅傘蓋在朝陽下格外刺目,這位豫親王抬手拋來一封書信,「看看吧,
你夫人的親筆信。」羊皮紙在城墻上展開,柳如是的字跡力透紙背:「家國淪喪之日,
豈有貪生之婦?君為大明之盾,妾作折戟之鋒,來生再續(xù)......」后半句被血漬浸透,
再也辨不出字跡。陳子龍的指尖在「來生」二字上停留許久,忽然將信紙湊到唇邊,
輕輕一吻。「告訴多鐸,」他將信紙折成紙船,任其飄向城下的清軍大陣,「明日卯時,
開城決戰(zhàn)。」夏完淳猛地抬頭,撞見主帥眼中的決意:「大帥,您是要......」
「我等以血肉之軀,為南明君臣爭取西撤時間。」陳子龍從腰間拔出柳如是送的玉柄匕首,
在掌心劃開一道血口,「完淳,替我擬一道檄文,就說『大明孤臣陳子龍,率三千忠烈,
愿以頸血洗乾坤』。」決戰(zhàn)前夜,南京城飄起鵝毛大雪。
陳子龍帶著僅剩的八百殘兵登上城樓,每人分得一葫蘆烈酒、三枚火雷。他望著紫禁城方向,
那里的琉璃瓦上已積滿白雪,仿佛又看見十年前陪崇禎帝祭天的場景。夏完淳忽然跪下,
對著北方重重叩頭:「今日我等赴死,非為一姓之天下,乃為天下之百姓!」「對,
為天下百姓。」陳子龍將酒葫蘆砸在城墻上,琥珀色的酒液混著雪花濺在眾人臉上,
「待我大明光復(fù)之日,定要讓這金陵城,再無饑民,再無冤獄,再無異族鐵騎!」
八百個聲音同時響起,震落城樓上的積雪:「反清復(fù)明!奪回咱祖宗的江山!」
“大明江山永在!”隨著一聲號召,800多人一同沖出,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
有不同的身份,但是他們對我一個共同的理想——“ 光復(fù)大明”半刻鐘后,
陳子龍倒在血泊里,心中滿是不甘。雪越下越大,將他們的身影染成一片蒼白。
這是江南最后的冬天,也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就當(dāng)陳子龍認(rèn)命時,遠(yuǎn)處傳來了喊殺聲。
“子龍!”關(guān)切的聲音從遠(yuǎn)方響起,“我來救你了!”隨即,柳如背著陳子龍遠(yuǎn)離了此地。
三年后。廈門港的浪濤裹著咸腥氣息,拍打著戰(zhàn)船龍骨發(fā)出沉悶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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