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盯著直播間右上角的觀看人數(shù)——12，和昨天一模一樣。
屏幕前精心布置的鮮花與甜點，在冷色調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諷刺。大學畢業(yè)這半年，
我把全部積蓄砸進直播設備，每天熬夜寫腳本、學剪輯，
可換來的只有寥寥無幾的彈幕和零星幾塊錢的打賞。“主播好無聊，取關了。
”最后一條彈幕彈出，頭像瞬間灰暗。我顫抖著關掉美顏濾鏡，
鏡中是黑眼圈濃重、臉色蒼白的自己。手機適時震動，
母親發(fā)來消息：“隔壁王叔給你介紹了銀行工作，明天就去面試吧。”淚水突然模糊了視線。
就在這時，直播間突然炸開一道金色特效——有人刷了價值千元的“超級火箭”！我愣住了，
還沒來得及道謝，私信跳出一條消息：“想紅嗎？明天下午三點，星耀咖啡廳，我等你。
”發(fā)件人ID是“暗夜星辰”，頭像是一片漆黑，沒有任何資料。窗外夜色深沉，
風卷著落葉拍打著玻璃。我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邀約，想起白天面試被拒時經(jīng)理的嘲諷，
想起同學聚會時大家看我“不務正業(yè)”的眼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回復：“好。
”這場突如其來的邀約，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我知道，自己即將踏入一個未知的世界，
而這個決定，或許會徹底改變我的人生。1 初遇總裁1.?推開星耀咖啡廳雕花木門時，
空調冷氣裹挾著現(xiàn)磨咖啡的焦香撲面而來。落地窗外，霓虹燈將柏油路照得流光溢彩，
而店內暖黃燈光下，三三兩兩的客人正低頭私語。我攥緊帆布包肩帶，目光掃過靠窗卡座，
最終落在那個被暮色勾勒出輪廓的男人身上。深灰色西裝筆挺，腕間腕表泛著冷光，
他修長的手指正敲擊著平板電腦，屏幕藍光映得眉眼愈發(fā)深邃。當他抬眸看向我時，
我呼吸一滯——那張棱角分明的臉，
分明是財經(jīng)雜志封面上MCN巨頭“星芒傳媒”的CEO沈硯舟。“林小姐，請坐。
”他合上平板，示意服務生上咖啡，聲音低沉如大提琴，“焦糖瑪奇朵，少冰，對嗎？
”我僵在原地，后知后覺想起上周直播時，自己隨口提過最愛這款甜膩的飲品。
骨瓷杯與托盤輕碰發(fā)出脆響，氤氳熱氣模糊了鏡片。
我強迫自己鎮(zhèn)定：“您為什么關注我的直播？我不過是個小透明。”沈硯舟轉動著咖啡勺，
漣漪在褐色液體中擴散：“上個月暴雨夜，你直播讀《小王子》時，窗外雷聲炸響，
你卻突然停下念了句‘所有大人最初都是孩子’。”他輕笑，眼底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
“那一刻的真誠，比平臺上99%的網(wǎng)紅都珍貴。”我攥緊桌布。那場直播結束后，
我收到了開播以來第一條走心評論：“主播的聲音，讓我想起了住院時媽媽的睡前故事。
”可第二天，賬號依舊無人問津。“我能給你頂級團隊、精準流量、量身打造的人設。
”沈硯舟推開文件夾，金屬筆在合同上劃出重點，“但簽約期三年，
你必須服從所有商業(yè)安排。”窗外忽然下起雨，雨點砸在玻璃上，像是我混亂的心跳。
手機在包里震動，母親發(fā)來消息：“工作定好了嗎？
你王姨說銀行那邊......”我盯著合同上的分成比例，想起被房東催繳的房租，
想起面試時HR打量的眼神。喉嚨發(fā)緊，我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如果我拒絕？
”“很簡單。”沈硯舟收回筆，靠向椅背，西裝勾勒出完美肩線，“三個月后，
你會因為交不起房租搬離出租屋，灰溜溜回老家考公務員，徹底忘掉直播的夢想。
”他頓了頓，“而我，會繼續(xù)捧紅下一個‘林小夏’。”雨聲漸急，打在遮陽棚上噼啪作響。
我想起深夜對著黑屏練習笑容的自己，想起直播間里偶爾閃現(xiàn)的溫暖彈幕。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讓我清醒。“我簽。”筆尖落下的瞬間，沈硯舟忽然伸手按住合同，
溫熱的掌心透過紙張傳來：“別后悔，從現(xiàn)在起，你不再是林小夏，而是我的‘作品’。
”走出咖啡廳時，雨絲沾濕了發(fā)梢。手機彈出新消息，沈硯舟已經(jīng)把我拉進工作群，
群名赫然寫著“新星打造計劃”。街邊櫥窗倒映出我蒼白的臉，身后，
沈硯舟的聲音隔著雨幕傳來：“記住，想要在這個圈子活下去，就別回頭看。
”雨滴砸在手機屏幕上，合同照片在相冊里泛著冷光。我深吸一口氣，仰頭望向雨幕。
這場豪賭，我已經(jīng)沒有退路。2 變身計劃2.?推開星芒傳媒大廈旋轉門的剎那，
冷氣混著淡淡雪松香撲面而來。大理石地面倒映著水晶吊燈，身著職業(yè)裝的員工步履匆匆，
玻璃幕墻外的城市天際線在晨光中若隱若現(xiàn)。我攥著入職文件的手心沁出汗?jié)n，
高跟鞋在地面敲出忐忑的節(jié)奏。“林小姐，沈總在等您。”助理將我引入頂層會議室，
橢圓形長桌旁早已坐滿西裝革履的人。投影儀亮起，
幕上密密麻麻的數(shù)據(jù)圖表刺得我瞇起眼——我的直播賬號數(shù)據(jù)被拆解成流量曲線、觀眾畫像，
甚至連說話時的微表情都被標注“親和力不足23%”。“從今天起，你的賬號將全面轉型。
”策劃總監(jiān)指尖劃過屏幕，“‘深夜讀書博主’人設變現(xiàn)周期太長，
我們決定打造‘都市情感療愈師’。”她調出某頭部主播的直播片段，“記住，
要學會用聲音營造氛圍感，適當制造懸念，比如這樣——”會議室突然暗下來，
大屏幕里的女主播眼尾泛紅，哽咽著說：“那天他離開時，
我才發(fā)現(xiàn)......”戛然而止的畫面讓我心跳加速。運營主管補充道：“下周三黃金檔，
安排你和平臺一哥‘暗夜騎士’連麥PK，話題度我們已經(jīng)買好熱搜。
”“可這不是我想做的內容......”我的抗議被此起彼伏的鍵盤聲淹沒。
造型師突然貼近，指尖挑起我隨意扎起的馬尾：“發(fā)型要改，明天去接發(fā)，發(fā)色換成黑茶棕。
妝容也要升級，記住，觀眾愛看的是精心包裝的‘真實’。”散會后，
沈硯舟把我叫進辦公室。落地窗外，暴雨傾盆而下，他倚著窗臺點燃香煙，
煙霧在玻璃上暈染出朦朧的人影：“后悔了？”我盯著他皮鞋上的鱷魚紋，
想起合同里天價違約金條款：“只是覺得，離初心越來越遠。”“初心能換流量嗎？
”他碾滅煙頭，突然逼近，雪松香水混著煙草味將我籠罩，“上周你通宵準備的讀書直播，
在線人數(shù)12人；而昨天簽約的新人，穿JK制服跳了支舞，漲粉五萬。現(xiàn)實就是這么殘酷。
”他指尖劃過我顫抖的肩膀，“但你比他們聰明，應該知道怎么選。”深夜回到出租屋，
手機不斷彈出工作群消息。新的直播腳本要求我扮演“被背叛的失戀女孩”，
評論區(qū)水軍名單已經(jīng)列好，甚至連哭戲要用哪款眼藥水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我蜷縮在廉價沙發(fā)上，望著窗外霓虹，想起簽約前母親發(fā)來的最后一條消息：“小夏，
別太委屈自己。”鬧鐘突然響起，提醒我凌晨三點要試鏡新的直播場景。
對著布滿劃痕的鏡子，我顫抖著涂開豆沙色口紅。鏡中人眉眼精致，卻陌生得可怕。
手機震動，沈硯舟發(fā)來消息：“記住，觀眾不需要真實，他們只需要情緒共鳴。”雨還在下，
打在防盜窗上叮咚作響。我深吸一口氣，打開補光燈。鏡頭亮起的瞬間，
那個叫“林小夏”的女孩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
是屏幕里眼角含淚、嗓音沙啞的“情感療愈師”。而這場名為“成名”的戲劇，
才剛剛拉開帷幕。3 連麥初戀3.?直播間的補光燈刺得人睜不開眼，
我攥著寫滿臺詞的手卡，指甲幾乎要掐進紙面。屏幕右下角的倒計時跳到“0”，
涌入直播間的觀眾數(shù)量瞬間破萬，彈幕像潮水般刷屏：“暗夜騎士連麥對象？就這？
”“聽說買了熱搜，真能演啊！”“家人們晚上好......”我的聲音在顫抖。
話音未落，連麥申請突然彈出。畫面切換的瞬間，
對面主播“暗夜騎士”摘下標志性黑色口罩，
露出一張讓我呼吸停滯的臉——那是我大學時期的初戀男友，陳默。
他嘴角勾起熟悉又陌生的笑：“好久不見，小夏。”彈幕瞬間沸騰：“磕到了！是認識的人？
”“主播臉色好差，不會真的有故事吧？”我死死咬住后槽牙，
想起畢業(yè)那天他頭也不回的背影，想起自己在出租屋里哭到脫水的夜晚。
“我們只是......普通合作關系。”我的聲音發(fā)虛。
陳默卻突然湊近鏡頭：“還記得我們一起寫的小說嗎？
女主最后說......”他故意拖長尾音，直播間在線人數(shù)瘋狂飆升。
我看著實時數(shù)據(jù)突破十萬，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場外監(jiān)控室里，
沈硯舟盯著大屏幕，指尖有節(jié)奏地敲擊扶手。運營主管興奮道：“沈總，熱搜已經(jīng)沖到前三！
#主播連麥初戀破大防#話題討論量半小時破百萬！”沈硯舟瞇起眼，
看著畫面中我顫抖的睫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直播結束時，
我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陳默最后那句“其實我一直......”的未完待續(xù)，
讓無數(shù)觀眾守在直播間不肯離開。手機瘋狂震動，工作群里消息爆炸：“爆了！漲粉20萬！
”“趁熱打鐵，明天加播情感故事會！”沈硯舟的電話隨之而來：“表現(xiàn)不錯。
”他的聲音裹著電流聲，“不過，你好像對陳默的出現(xiàn)很意外？
”我握緊手機：“這是你們早就安排好的？”電話那頭傳來打火機清脆的聲響：“在娛樂圈，
哪有那么多偶然？想站穩(wěn)腳跟，就得學會接受規(guī)則。”深夜，我刷到陳默的私信：“小夏，
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明天晚上，老地方見？”窗外暴雨傾盆，
閃電照亮墻上貼滿的直播計劃表。我想起沈硯舟說過的“情緒共鳴”，
想起那些精心設計的劇本。指尖懸在屏幕許久，最終刪除消息，打開電腦開始寫新的直播稿。
第二天開播前，造型師為我化上淚光妝，運營主管遞來新的臺詞本。鏡頭亮起的剎那，
我深吸一口氣，用最溫柔的聲音說：“今天，
想給大家講一個關于遺憾的故事......”彈幕再次瘋狂滾動，禮物特效鋪滿屏幕。
而在監(jiān)控室里，沈硯舟盯著數(shù)據(jù)曲線的上揚，將煙頭按進煙灰缸：“繼續(xù)加大力度，
讓她成為下一個頂流。”暴雨拍打著直播間的窗戶，我看著滿屏的“心疼主播”，
突然分不清，屏幕前哭泣的人，究竟是劇本里的角色，還是真正的自己。
4 舊情復燃4.?推開記憶中那家咖啡館的木門，門鈴叮咚作響。陳默坐在靠窗的老位置，
面前擺著兩杯冒著熱氣的美式咖啡，還是當年我最討厭的苦澀味道。
他起身時西裝下擺帶起一陣風，曾經(jīng)那個穿著褪色T恤的少年，
如今已周身散發(fā)著成熟男人的氣息。“好久不見。”他推來咖啡杯，
目光在我精心修飾的妝容上停留，“現(xiàn)在的你，和大學時完全不一樣了。
”我盯著杯口漂浮的褐色泡沫，想起畢業(yè)后擠在出租屋吃泡面，
卻還要強撐著在鏡頭前微笑的日子：“人總是要變的。”陳默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
溫度透過皮膚傳來：“小夏，當年我離開，是因為家里破產了。
我不想拖累你......”他的聲音哽咽，“現(xiàn)在我有能力了，
星芒傳媒的資源我都能調動，只要你愿意，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手機在包里震動，
是沈硯舟發(fā)來消息：“十分鐘后開直播策劃會，別遲到。”我抽回手，
指甲刮過桌面發(fā)出刺耳聲響：“所以你接近我，是為了報復沈硯舟？
聽說你們兩家公司在搶頭部主播資源。”陳默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你聽誰亂說的？
我......”話未說完，咖啡館的門被猛地推開，沈硯舟倚在門框上，
黑色風衣沾著雨珠，眼神像淬了冰：“林小夏，公司給你開著百萬年薪，
不是讓你來敘舊情的。”氣氛瞬間凝固。陳默起身時帶翻了咖啡杯，
褐色液體在白色桌布上暈染成猙獰的形狀：“沈硯舟，你又在操控別人的人生？
當年搶走我爸的公司還不夠？”沈硯舟冷笑，緩步逼近，
皮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令人心悸的聲響：“商場如戰(zhàn)場，玩不起就別入局。倒是你，
用感情當籌碼，不覺得惡心？”我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夠了！
你們把我當什么？”沈硯舟轉頭看向我，目光掃過我泛紅的眼眶，喉結動了動卻沒說話。
陳默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小夏，跟我走，我能讓你做回自己。”“做回自己？
”我甩開他的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你們誰問過我想要什么？從簽約那天起，
我的直播內容、穿著打扮，甚至連說哪句話都要被安排！”淚水模糊了視線，
卻在即將落下時被我生生逼回，“我以為自己能守住初心，
可現(xiàn)在......”沈硯舟突然扯開領口的領帶，
聲音低得只有我們三人能聽見：“明天的直播，按你自己的想法來。”他轉身時，
風衣下擺掃過我的手背，“但如果數(shù)據(jù)撲街，你知道后果。”深夜的直播間，
我關掉所有劇本，對著鏡頭輕聲說：“今天不講故事，想和大家聊聊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