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宴驚變春日的御花園里,百花爭艷,彩蝶翩躚。
大周朝的長公主蕭瑾寧身著絳紫色宮裝,裙擺上金線繡成的牡丹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她端坐在亭臺中央,眉目如畫卻自帶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諸位夫人請入座。
"蕭瑾寧抬手示意,聲音不高卻清晰可聞,在場數十位命婦立刻安靜下來,按品級依次落座。
這是每年春日例行的賞花宴,由長公主主持,京城三品以上官員的夫人皆需出席。
表面上是賞花吟詩,實則是蕭瑾寧了解朝臣動向的重要場合。
"聽聞駙馬爺不日將從邊關歸來,公主近日心情想必極好。"宰相夫人笑著奉承道。
蕭瑾寧唇角微揚,端起茶盞輕啜一口,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思念:"邊關將士辛苦,
本宮不過是盡己所能,為圣上分憂罷了。"話音未落,園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蕭瑾寧眉頭微蹙,正要詢問,就見貼身侍女青竹匆匆走來,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蕭瑾寧眼中瞬間亮起光彩,卻又迅速恢復平靜:"諸位夫人且先賞花,本宮去去就回。
"她起身離席,步履看似從容,裙裾卻比平時快了幾分擺動。穿過幾道回廊,
遠遠便看見一個挺拔的身影立于偏殿前。那人一襲墨藍色錦袍,
風塵仆仆卻掩不住通身的英氣。聽到腳步聲,他轉過身來,劍眉星目間盈滿笑意:"瑾寧。
""云州!"蕭瑾寧快步上前,又猛然止步,記起四周還有宮人,立刻端起了長公主的儀態,
"謝將軍提前歸來,可是邊關有變?"謝云州眼中笑意更深,恭敬行禮:"回長公主,
邊關安穩,臣是奉命回京述職。"他直起身,壓低聲音道,"更重要的是,我想你了。
"蕭瑾寧耳尖微紅,輕咳一聲:"進殿說話。"一入內殿,
謝云州便從懷中取出一個精致的檀木匣子:"邊關雪山上采的雪蓮,據說能安神養顏。
"又摸出一支木簪,"路上閑著刻的,手藝粗糙,公主莫怪。"蕭瑾寧接過木簪,
只見上面精細地雕著并蒂蓮,正是他們大婚時的圖樣。她摩挲著簪身,
心中泛起暖意:"邊關苦寒,你還費這些心思。""為你費心,甘之如飴。
"謝云州凝視著她,忽然輕嘆,"你瘦了。"蕭瑾寧別過臉去:"胡說什么。你既回來了,
今晚府中設宴為你接風。""不必大費周章,我只想與你安靜待會兒。"謝云州說著,
從袖中取出一卷圖紙,"這是我在邊關繪制的布防圖,有些想法想與你商議。
"蕭瑾寧展開圖紙,兩人頭挨著頭討論起來,時而爭執,時而默契點頭,
一如他們年少時在太學共讀的光景。傍晚,公主府花園里,
謝云州脫下官服換了一身家常衣袍,蕭瑾寧也卸下繁重頭飾,只松松挽了個髻,
插著那支新得的木簪。"北狄近來雖無大動作,但邊境牧民頻頻失蹤,
我懷疑他們在醞釀什么。"謝云州皺眉道。蕭瑾寧為他斟了杯酒:"朝中近來也有異動,
戶部侍郎幾次三番阻撓往邊關增派糧餉,我懷疑他與北狄有勾結。""果真如此?
"謝云州神色一凜,"可有證據?""正在查。"蕭瑾寧眼中閃過一絲銳利,"若坐實了,
定叫他滿門抄斬。"謝云州握住她的手:"你總是這般操心。我不在時,可有好好用膳就寢?
"蕭瑾寧正要回答,忽聽遠處雷聲轟鳴,轉眼間豆大的雨點砸落下來。兩人匆忙避入廊下,
看著頃刻間如注的暴雨。"這雨來得蹊蹺。"謝云州瞇起眼,"這個季節不該有如此暴雨。
"正說著,府中侍衛急匆匆跑來:"公主!將軍!府門外發現一名昏迷女子,衣著怪異!
"蕭瑾寧與謝云州對視一眼:"帶進來看看。"侍衛很快抬來一個女子,約莫十八九歲年紀,
穿著從未見過的奇裝異服,短發及肩,面色蒼白。最奇怪的是,她周身干燥,
竟似憑空出現在府門前一般,未被雨水淋濕分毫。蕭瑾寧伸手探了探女子的鼻息:"還活著。
先安置在客房,請府醫來看看。"謝云州盯著那女子,眉頭緊鎖:"瑾寧,
此人來歷不明...""救人要緊。"蕭瑾寧打斷他,"若有不妥,再處置不遲。
"雨越下越大,敲打在屋檐上,如同命運的鼓點,預示著平靜生活即將被打破。
第2章 神秘蘇醒蕭瑾寧坐在床榻邊,凝視著昏迷中的陌生女子。府醫剛剛離開,
說這女子并無大礙,只是受了驚嚇,不久便會醒來。"公主,此女衣著怪異,恐非善類。
"青竹在一旁低聲道,"不如交給官府處置?"蕭瑾寧搖頭。窗外雨勢已減,
但雷聲仍不時滾過天際。她伸手拂開女子額前的碎發,露出一張清秀卻陌生的臉龐。
女子身上那件奇怪的短衣質地奇特,絕非大周任何一州的織物。"等她醒來,
問明來歷再做定奪。"蕭瑾寧起身,"好生照看。"回到寢殿,
謝云州正在燈下研究邊關地圖。見她進來,他抬起頭:"那女子如何?""府醫說無礙。
"蕭瑾寧在他身旁坐下,忽然覺得疲憊不堪。今日先是春日宴,又是謝云州突然歸來,
現在又多了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她揉了揉太陽穴。謝云州立刻察覺她的不適,放下地圖,
溫熱的手指輕輕按上她的太陽穴:"累了?"蕭瑾寧閉上眼,感受著他的力道。成婚五載,
他仍記得她每一個細微的習慣和喜好。"嗯。"她輕應一聲,"你這次能在京中停留多久?
""半月左右。"謝云州的聲音里帶著歉意,"北狄動向不明,圣上要我盡快返回邊關。
"蕭瑾寧睜開眼,正要說些什么,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公主!將軍!那女子醒了!
"青竹的聲音透過門扉傳來,"但她...她言行怪異至極!"蕭瑾寧與謝云州對視一眼,
雙雙起身。客房內,那陌生女子已坐起身,正驚恐地環顧四周。看到蕭瑾寧和謝云州進來,
她猛地往后縮了縮:"你們是誰?這是哪里?"蕭瑾寧注意到她說話帶著奇怪的口音,
用詞也有些生硬。"本宮乃大周長公主蕭瑾寧,這是駙馬謝云州。你暈倒在本宮府門前,
是本宮救了你。"女子瞪大眼睛:"長公主?駙馬?"她突然抓住自己的頭發,"天啊,
我不是在做夢吧?"謝云州上前一步:"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方?為何會出現在公主府前?
"女子抬起頭,眼中滿是困惑:"我...我叫蘇婉清。
我本來在...在..."她突然抱住頭,"我想不起來了!我只記得我的名字,
其他的...都好模糊!"蕭瑾寧觀察著她的反應。這女子要么演技極佳,要么真的失憶了。
"你可記得今年是何年何月?"蘇婉清茫然地搖頭。"大周元啟十二年,三月初七。
"謝云州沉聲道。"元啟十二年?"蘇婉清喃喃重復,突然臉色一變,"等等,
三年后是不是會有...會有大旱災?"蕭瑾寧眉頭一皺:"你說什么?
...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說...就是突然想到..."謝云州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
大周近年來確實天象有異,欽天監預測未來幾年可能有旱情,但這是朝廷機密,
尋常百姓不可能知曉。"蘇姑娘想必是受了驚嚇,記憶混亂。"蕭瑾寧不動聲色地說,
"暫且安心在府中休養,待記憶恢復再作打算。"離開客房后,
謝云州立刻拉住蕭瑾寧:"她不對勁。"蕭瑾寧點頭:"要么是別有用心之人派來的細作,
要么...""要么真有預知之能。"謝云州接上她的話,"無論哪種,都不可小覷。
""我已吩咐青竹派人盯著她。"蕭瑾寧望向窗外漸停的雨,"明日我需入宮覲見父皇,
你留在府中,多觀察這蘇姑娘。"謝云州握住她的手:"放心。"次日清晨,
蕭瑾寧換上朝服準備入宮。謝云州為她整理衣領時,她低聲道:"記住,無論那女子說什么,
都不可全信。"謝云州輕笑:"你以為我是三歲孩童那般好騙?
"蕭瑾寧凝視著他堅毅的眉眼,忽然想起十年前他們初遇時,他還是個倔強不屈的少年將領,
因直言進諫觸怒父皇而被罰跪在宮門外三日。是她暗中派人送去食水,后來又向父皇求情。
那時他看她的眼神,充滿了驚訝與感激。如今那眼神里多了柔情,卻也多了復雜。"怎么了?
"謝云州見她出神,輕聲問道。蕭瑾寧搖頭:"無事。我去了。"皇宮內,氣氛比往常凝重。
蕭瑾寧剛踏入父皇的寢宮,太醫令就匆匆迎上來:"長公主,陛下昨夜咳血了。
"蕭瑾寧心頭一緊:"怎么回事?前日請安時父皇還好好的。
"太醫令面露難色:"陛下操勞過度,肝火郁結,加上舊傷復發...需靜養一段時日。
"蕭瑾寧快步走入內室,看到父皇靠在榻上,面色灰暗,頓時心如刀絞。她自幼喪母,
是父皇一手帶大,雖為帝王,卻從未吝嗇給予她父愛。"寧兒來了。"皇帝微微睜眼,
聲音虛弱。蕭瑾寧跪在榻前:"父皇保重龍體,朝政之事兒臣可代為分憂。
"皇帝輕拍她的手:"朕已命太子監國,你從旁協助。謝云州回京了?""是,昨日剛到。
""好,讓他多留幾日。北狄近來蠢蠢欲動,朕需要他參謀邊防。"皇帝咳嗽幾聲,
"另外...昨日天降異象,欽天監說有妖星入京,你府上可有異事?"蕭瑾寧心頭一跳,
想起蘇婉清。但父皇病中,不宜讓他憂心。"兒臣府中一切如常。"離開皇宮時,
蕭瑾寧心事重重。
父皇的病情、朝中的暗流、那個神秘的蘇婉清...她忽然有種山雨欲來的預感。
回到公主府,剛踏入中庭,就聽到一陣笑聲傳來。蕭瑾寧循聲走去,
在后花園的涼亭里看到了令她腳步一頓的場景——謝云州和蘇婉清相對而坐,
中間擺著一盤棋。蘇婉清已換上了府中侍女的衣裳,但頭發仍是那奇怪的短發。
她正指著棋盤說什么,謝云州則一臉驚訝。"...所以這種走法叫'馬走日',
比你們現在的規則靈活多了!"蘇婉清的聲音清脆響亮,完全沒有尋常女子的拘謹。
謝云州抬頭看到了蕭瑾寧,立刻起身:"瑾寧,你回來了。"蘇婉清也跟著站起來,
卻不行禮,只是好奇地打量蕭瑾寧:"哇,這就是正式的朝服嗎?
比電視劇里看到的華麗多了!"蕭瑾寧眉頭微蹙:"電視劇?"蘇婉清突然捂住嘴:"啊,
我又說奇怪的話了..."謝云州低聲對蕭瑾寧道:"她今日說了許多古怪詞語,
什么'手機'、'電腦',還知道許多不該知道的事。
"蕭瑾寧走到蘇婉清面前:"蘇姑娘今日可想起什么?"蘇婉清搖頭,
卻又點頭:"我...我做了個夢,夢見三年后大周各地大旱,
百姓流離失所...畫面特別真實..."她突然抓住蕭瑾寧的手,"你們得提前儲備糧食!
特別是東南方向的糧倉要加強防護!"蕭瑾寧不動聲色地抽回手:"蘇姑娘憂國憂民是好事,
但預言之事虛無縹緲,不可妄言。""不是預言!是歷史!"蘇婉清脫口而出,
隨即又困惑了,"不對...如果是歷史,
為什么你們不知道..."謝云州眼中閃過一絲深思:"蘇姑娘,
你剛才說我們的棋規不如你的'靈活',可否詳細說說?"蕭瑾寧看了謝云州一眼,
不明白他為何對這個女子如此感興趣。但眼下她更關心父皇的病情:"云州,
我有要事與你商議。"謝云州會意,對蘇婉清道:"蘇姑娘先回房休息吧,
晚些時候我再請教。"回到書房,蕭瑾寧將父皇的病情和囑托一一告知。
謝云州神色凝重:"陛下病得不是時候。北狄近來確有異動,
若陛下病重的消息傳出...""所以父皇秘而不宣,只讓太子和我知曉。
"蕭瑾寧揉了揉眉心,"對了,那蘇姑娘今日還說了什么?
"謝云州沉吟片刻:"她說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事。但最奇怪的是,
她準確說出了戶部侍郎的名字,還說他'貪墨成性'。
"蕭瑾寧猛地抬頭:"這正是我近日在查的事!她怎么可能知道?
""除非..."謝云州壓低聲音,"她真有預知之能,
或者...""或者是敵國派來的細作,專門針對我們調查戶部侍郎一事。"蕭瑾寧接道。
兩人沉默片刻,謝云州忽然道:"無論哪種可能,她都有價值。我建議暫時留她在府中,
多加觀察。"蕭瑾寧點頭,心中卻莫名不安。她想起父皇說的"妖星入京",
又想起謝云州看蘇婉清時那種探究的眼神。那不僅僅是對一個可疑人物的警惕,
更像是一個學者面對未解之謎時的興奮與好奇。而這種眼神,曾經只屬于她一個人。
第3章 預言成真蕭瑾寧站在府庫門前,眉頭緊鎖。三箱賬冊堆在面前,
記錄混亂得如同一團亂麻。戶部催要的邊防開支明細已經拖了五日,再交不出,
那些老狐貍定會在朝堂上參她一本。"公主,這些賬目歷年如此,一時半會理不清啊。
"府中老賬房搓著手,額頭滲出細密汗珠。蕭瑾寧正要開口,
身后傳來清脆的女聲:"也許我能幫忙。"轉身看見蘇婉清站在那里,依舊穿著侍女服飾,
卻莫名有種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氣場。這七日來,蕭瑾寧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只吩咐青竹暗中觀察。沒想到她竟主動找上門來。"蘇姑娘懂賬目?"蕭云寧語氣平淡,
目光卻銳利如刀。蘇婉清微微一笑:"我家鄉有種特殊的記賬方法,比這個...呃,
比你們現在用的要清晰很多。"她走近賬冊,隨手翻了幾頁,眉頭微蹙:"借貸不分,
收支混雜,難怪理不清。"抬頭看向蕭瑾寧,"給我一天時間,
我能把這些整理成清晰的表格...就是分類清楚的清單。
"蕭瑾寧與老賬房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女子言談舉止依舊怪異,但眼中那份自信卻不容忽視。
"好。"蕭瑾寧點頭,"但須有府中人在場。"蘇婉清燦爛一笑:"沒問題!
我需要些白紙和...呃,你們用的毛筆也行。"蕭瑾寧吩咐下去,留下青竹監視,
自己則去處理其他事務。不知為何,蘇婉清那自信的笑容讓她心中隱隱不適,
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脫離掌控。傍晚時分,青竹匆匆來報:"公主,
那蘇姑娘...她真的把賬目理清了!"蕭瑾寧趕到書房,
只見桌上攤開幾張前所未見的表格,各項開支分門別類,一目了然。
蘇婉清正指著其中一處對老賬房解釋:"...這里重復記錄了,所以總數對不上。
還有這里,應該是轉存銀兩,
卻被記成了支出..."老賬房一臉震驚與欽佩:"姑娘此法神妙!老朽做賬三十年,
從未見過如此清晰的記法!"蘇云清抬頭看到蕭瑾寧,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很快又掩飾下去:"公主,這些賬目有問題,我標出來了。"蕭瑾寧走近細看,心頭一震。
不僅賬目清晰,蘇婉清還發現了三處明顯的貪墨痕跡,正是她想找的證據。
"蘇姑娘此法從何處學來?"蕭瑾寧聲音平靜,心跳卻加快了。
蘇婉清眼神閃爍:"我...記不清了,就是突然想起來的。"謊言。
蕭瑾寧幾乎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的虛假氣息。但她不動聲色:"有勞蘇姑娘。青竹,
帶蘇姑娘去用晚膳,好好款待。"蘇婉清離開后,
蕭瑾寧立即召來暗衛:"查查這些標記出的問題賬目,看是否與戶部侍郎有關聯。
"謝云州回府時已是深夜。蕭瑾寧在燈下研究蘇婉清整理的賬冊,聽到腳步聲才抬頭。
"這么晚還在忙?"謝云州脫下外袍,身上帶著夜露的濕氣。
"蘇婉清理清了府中積壓的賬目。"蕭瑾寧將表格推向他,"還發現了可疑之處。
"謝云州仔細查看,眼中驚訝越來越濃:"這記賬法前所未見...卻極為實用。
"他指著其中一處,"這里顯示有人連續三個月虛報炭火費用,手法隱蔽,若非這樣列明,
根本發現不了。"蕭瑾寧點頭:"我已派人去查。但這蘇婉清...她會的太多了,
太奇怪了。"謝云州沉思片刻:"今日我在兵部,聽到一個消息。三日前,
北境三州突降冰雹,毀了大片莊稼。"蕭瑾寧皺眉:"朝廷尚未接到奏報,兵部如何知曉?
""飛鴿傳書。"謝云州壓低聲音,"但最奇怪的是,蘇婉清昨日就向我提過,
說北方會有'異常天象導致糧食減產'。"一陣寒意爬上蕭瑾寧的脊背:"她真能預知未來?
""或者..."謝云州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她來自一個比我們更先進的地方,
那里的知識對我們而言如同預言。"兩人沉默良久。燭火噼啪作響,在墻上投下搖曳的影子。
"明日我要入宮侍疾,父皇病情加重了。"蕭瑾寧最終打破沉默,"你多觀察蘇婉清,
但...保持距離。"謝云州握住她的手:"你擔心什么?
"蕭瑾寧無法言明心中那種隱約的不安,只是搖頭:"直覺罷了。"三日后,
蕭瑾寧從宮中歸來,滿身疲憊。皇帝病情反復,朝中暗流涌動,太子黨與二皇子黨明爭暗斗。
她剛踏入府門,就聽到后院傳來歡快的笑聲。順著聲音走去,在后花園的涼亭里,
她看到了令她腳步一頓的場景——謝云州和蘇婉清并肩而立,面前攤著一張大地圖。
蘇婉清正指著地圖某處說著什么,謝云州則不時點頭,
眼中閃爍著蕭瑾寧許久未見的興奮光芒。那是一種發現新知的喜悅,
是他們年少時共同研讀兵書戰策時常有的神情。"...所以如果在這里修筑水壩,
不僅能防洪,還能灌溉下游這大片農田。"蘇婉清的聲音充滿活力,"我家鄉...呃,
我模糊記得有這樣的工程。"謝云州抬頭看到了蕭瑾寧,笑容未減:"瑾寧,你回來了。
蘇姑娘正在講解一種叫'水利工程'的構想,非常精妙。
"蕭瑾寧強迫自己面色如常:"是嗎?"她走近,掃了一眼地圖,是江南水系的詳圖。
蘇婉清向她微笑,那笑容太過自然,仿佛她們是平起平坐的朋友:"公主殿下,
謝將軍說江南連年水患,我就想到了這個辦法。
"蕭瑾寧注意到她直呼謝云州官職而非"駙馬",這在禮法森嚴的公主府是何等僭越。
更令她在意的是,謝云州竟然允許了。"蘇姑娘見識不凡。"蕭瑾寧聲音平靜,
"不過治水之事關系重大,需從長計議。"蘇婉清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識趣地退后一步:"當然,我只是提個建議。你們聊,我去廚房看看,
我教他們做的'炒菜'應該快好了。"她輕盈地離開,留下蕭瑾寧和謝云州相對而立。
"炒菜?"蕭瑾寧挑眉。謝云州笑道:"蘇姑娘改進了廚房的灶具和烹飪方法,
這幾日府中飯菜確實更可口了。"蕭瑾寧胸口發悶。短短三日,
這女子就侵入了她府中的方方面面——賬房、廚房,甚至...她丈夫的注意力。
"父皇病情不穩。"她轉移話題,"太子監國,但二皇子一黨蠢蠢欲動。北境冰雹災情嚴重,
需緊急調糧賑災。"謝云州立刻嚴肅起來:"冰雹范圍比我之前聽聞的更大。
蘇姑娘預言的沒錯。""她可還預言了什么?"蕭瑾寧語氣略帶譏諷。
謝云州卻認真回答:"她說七日后東南沿海會有大風浪,漁民不宜出海。
還有..."他猶豫了一下,"她說戶部侍郎近日會暴斃。"蕭瑾寧瞳孔一縮:"什么?
""她說此人長期服用一種丹藥,毒素已入骨髓。"謝云州低聲道,"我派人暗中查探,
確有其事。侍郎私下尋仙訪道多年,常服所謂'長生丹'。"蕭瑾寧心跳加速。
若這預言再成真,蘇婉清的價值將不可估量。但另一方面,這種能力也極其危險。
"明日早朝,我會提議讓蘇姑娘協助處理一些政務。"謝云州突然說,
"她的知識和能力對我們大有裨益。"蕭瑾寧猛地抬頭:"不行!她來歷不明,
怎能參與朝政?""正因她來歷不明,才需放在眼皮底下觀察。"謝云州解釋,
"而且有我們看著,總比她私下與人接觸要好。"蕭瑾寧想反駁,卻找不到合理理由。
謝云州說的不無道理,但她心中警鈴大作。讓蘇婉清進入他們的公務領域,
意味著三人關系將發生質的變化。"...好吧。"她最終妥協,
"但僅限于無關緊要的事務,且必須在我們共同監督下。"謝云州點頭,
眼中閃過一絲蕭瑾寧讀不懂的情緒:"自然。"晚膳時,
蘇婉清所謂的"炒菜"確實令人耳目一新。蕭瑾寧不得不承認,
這女子帶來的改變有些確實...不錯。"公主,"蘇婉清突然開口,"我有個想法,
關于如何快速賑濟北境災民..."蕭瑾寧放下筷子,與謝云州交換了一個眼神。
三人的第一次正式政務討論,就這樣在餐桌上開始了。窗外,暮色漸沉。公主府內,
一種新的動態關系正在形成,如同棋盤上剛剛落下的三顆棋子,彼此制衡,又暗藏殺機。
第4章 暗流涌動戶部的賑災方案第七次被駁回時,
蕭瑾寧終于拍案而起:"這群尸位素餐的老狐貍!北境百姓等不得他們這般推諉!"書房內,
謝云州眉頭緊鎖地翻看被退回的奏折。一旁站立的蘇婉清突然開口:"問題出在流程上。
"蕭瑾寧轉頭,目光如刃。自從允許蘇婉清參與一些簡單政務,這女子越發大膽,
現在竟敢直接插話。"哦?蘇姑娘有何高見?"蕭瑾寧聲音里的寒意足以讓常人退避三舍。
蘇婉清卻恍若未覺,走到書桌前,指著奏折上的朱批:"看,每次都要經過六部層層審批,
每個環節都可能被卡住。如果簡化流程,由專人負責...""大周立國百年,
典章制度豈容隨意更改?"蕭瑾寧打斷她,"再者,分權制衡正是為防止貪腐。
""但如果制度本身成了問題呢?"蘇婉清直視蕭瑾寧,眼中毫無懼色,"百姓要餓死了,
還在乎什么流程?我家鄉有句話叫'特事特辦'..."謝云州突然抬頭:"說下去。
"蕭瑾寧心頭一刺。他竟鼓勵她?蘇婉清得到認可,
眼睛一亮:"可以成立一個臨時賑災小組,由太子或公主直接領導,抽調各部實干官員,
繞過常規流程...""荒謬!"蕭瑾寧冷聲道,"這等于在六部之外另立中樞,
破壞朝廷平衡!""但效率會提高十倍。"蘇婉清寸步不讓,"災民等不起。
"謝云州若有所思:"蘇姑娘所言不無道理。瑾寧,北境情況危急,
或許該破例一次..."蕭瑾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謝云州,她最親密的戰友,
竟在這陌生女子面前反駁她?"此事需從長計議。"她強壓怒火,轉向蘇婉清,
"蘇姑娘先退下吧。"蘇婉清離開后,書房內氣氛凝滯。謝云州輕嘆一聲:"瑾寧,
你太固執了。""我固執?"蕭瑾寧聲音微微發顫,"是她不知天高地厚!
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竟敢妄議朝政!""但她確實有見地。"謝云州堅持道,
"這些日子她提出的建議,哪一條不是行之有效?賬目改革、廚房改良,
還有水利工程的構想..."蕭瑾寧胸口發悶。他何時記住了蘇婉清這么多"功績"?
"她是有些小聰明,但治國不是兒戲。"蕭瑾寧走到窗前,背對著謝云州,"父皇教導我們,
穩定重于一切。""但陛下也曾說,'窮則變,變則通'。"謝云州走到她身后,
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撫慰她,"瑾寧,你是否因為...不喜歡她,而拒絕接受好的建議?
"蕭瑾寧猛地轉身,眼中怒火再也掩飾不住:"你這是什么意思?
"謝云州似乎也意識到失言,后退半步:"我只是認為,當以國事為重。
""好一個'以國事為重'。"蕭瑾寧冷笑,"那請問謝將軍,
近日你與蘇姑娘'研討國事'的時間,是不是比與我這長公主還多?"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這聽起來像個爭風吃醋的深閨怨婦,而非一國長公主。謝云州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隨即是某種復雜的情緒:"瑾寧,你...是在吃醋嗎?""荒謬!"蕭瑾寧拂袖而去,
卻聽到謝云州在身后輕聲笑了。那笑聲中沒有嘲諷,反而帶著一絲...愉悅?
仿佛她的失態取悅了他。這認知讓蕭瑾寧更加惱怒。三日后,皇帝病情稍緩,
決定在宮中設宴慶祝。這是蘇婉清第一次正式出席宮廷場合,
蕭瑾寧特意吩咐青竹為她準備符合身份的服飾。"公主,那蘇姑娘不肯穿我們送去的衣裳。
"青竹回來稟報,一臉難色。蕭瑾寧皺眉:"為何?""她說...太花哨了,不適合她。
"蕭瑾寧親自前往西廂,推門就見蘇婉清站在銅鏡前,身上是一襲月白色素裙,
沒有任何刺繡裝飾,頭發也只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怪異的是,
這身打扮在華麗為美的宮廷中反而格外醒目,襯得她如出水芙蓉。"宴會即將開始,
你還在磨蹭什么?"蕭瑾寧冷聲道。蘇婉清轉身,素凈的臉上只薄施脂粉:"公主,
我覺得這樣更合適。我不習慣那些繁復的服飾...""這是宮廷,不是你的'家鄉'。
"蕭瑾寧強調那個陌生詞匯,"衣著體現身份與禮儀。
"蘇婉清咬了咬唇:"但謝將軍說我可以按自己的喜好..."蕭瑾寧瞳孔微縮。
謝云州什么時候給了她這種許可?"隨你吧。"蕭瑾寧突然懶得爭辯,"但記住,
宴會上謹言慎行,別給公主府丟臉。"宴會上,蘇婉清的素雅裝扮果然引來諸多目光。
她安靜地坐在末席,卻如鶴立雞群。蕭瑾寧注意到,謝云州的目光不止一次飄向那個方向。
酒過三巡,話題轉到前朝詩文。
二皇子黨的一位學士故意問道:"聽聞長公主精通《昭明文選》,
不知對江淹《別賦》有何見解?"蕭瑾寧從容應答:"'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
江文通此賦道盡離情別緒,尤以'春草碧色,春水淥波'二句最妙...""其實,
"一個清亮聲音突然插入,"這兩句并非江淹原創,而是化用自更早的民間歌謠。
"滿座嘩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聲音來源——蘇婉清。她站在那里,
臉上帶著學術討論般的純粹熱情:"《樂府詩集》中有記載,
比江淹早至少一百年..."蕭瑾寧面色如冰。江淹是否借鑒民間文學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當眾被糾正,而且是在二皇子黨明顯設套的情況下。這等于直接削弱她的權威。
更讓她心寒的是,謝云州竟沒有立即出言維護,反而若有所思地看著蘇婉清,
仿佛在欣賞她的"才學"。"蘇姑娘博聞強記。"蕭瑾寧最終淡淡開口,"不過今日是歡宴,
考據之事改日再議。"宴會結束后,回府的馬車上,蕭瑾寧一言不發。
謝云州似乎終于意識到問題嚴重:"瑾寧,蘇姑娘并非有意...""你叫她什么?
"蕭瑾寧銳利地打斷。謝云州一愣:"蘇姑娘啊。""在宮中場合,
你該稱她為'府中侍女'或'那位女子'。"蕭瑾寧聲音冷硬,"你當眾認可她的僭越,
等于打我的臉。"謝云州皺眉:"你太敏感了。她只是學術討論...""學術討論?
"蕭瑾寧幾乎要冷笑出聲,"那是二皇子黨的圈套!他們巴不得看我出丑!
而你..."她突然住口,胸口劇烈起伏。謝云州沉默片刻,伸手想握住她的手,
卻被避開:"瑾寧,我不知道那是圈套。但即便知道,難道為了面子就要否認事實嗎?
蘇姑娘確實指出了真相...""真相?"蕭瑾寧再也壓抑不住怒火,
"她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憑什么斷定什么是真相?那些所謂的'知識',
誰知道是不是敵國精心編造的謊言?"謝云州臉色也沉了下來:"你這就不講道理了。
這些日子蘇姑娘的貢獻有目共睹,你卻始終戴著有色眼鏡看她...""我不講道理?
"蕭瑾寧聲音微微發顫,"謝云州,你睜大眼睛看看,自從她來了以后,你變成了什么樣子?
整日'蘇姑娘說''蘇姑娘認為',仿佛她是什么曠世奇才!"馬車內一時寂靜。
謝云州震驚地看著她,仿佛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妻子。蕭瑾寧別過臉去,眼眶發熱。她失控了。
長公主不該如此失態。可心中那股酸澀與憤怒如同毒蛇,啃噬著她所有的理智與驕傲。
"瑾寧..."謝云州聲音軟了下來,"你是在乎我的,對嗎?"這問題如此直接,
蕭瑾寧猝不及防。他們之間從來不需要這種直白的確認,一切盡在不言中。
可現在..."我當然在乎我的駙馬。"她最終回答,語氣卻已恢復平靜,
"正如在乎公主府的聲譽。"謝云州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隨即也戴回了那副公務面孔:"我明白了。以后我會注意與蘇姑娘的距離。
但請你也公正看待她的價值。"回到公主府,蕭瑾寧獨自在寢殿徘徊。
妝臺上放著一個小木盒,里面是謝云州歷年送她的小物件——戰場拾回的奇異石頭,
親手雕刻的木簪,寫滿情詩的信箋...她拿起最近的那支木簪,邊關帶回的禮物,
突然意識到,已經很久沒收到這樣的心意了。門外傳來腳步聲,她迅速合上盒子。"公主。
"是青竹的聲音,"奴婢有事稟報。""進來。"青竹輕手輕腳地走入,
低聲道:"奴婢方才看見蘇姑娘去了駙馬的書房...手里拿著酒。"蕭瑾寧手指一緊,
木盒發出輕微的"咔嗒"聲。"繼續盯著。"她聲音平靜得可怕,"但不要打擾。
"青竹退下后,蕭瑾寧站在窗前,望著書房的方向。燭火透過窗紙,映出兩個對坐的身影。
她本該憤怒,該立刻前去制止這不成體統的行為。
可某種更深、更冷的情緒攫住了她——一種即將失去最重要的東西的預感。
長公主的尊嚴不允許她像個妒婦般沖進去。但妻子的心卻在滴血。她緩緩摘下頭上的金簪,
那是謝云州送她的第一件禮物。金簪依舊閃亮,卻已多年未換。
而蘇婉清頭上那支粗糙的木簪,卻是嶄新的。這一夜,蕭瑾寧獨自躺在床上,聽著更漏滴答。
直到天光微亮,謝云州才回到寢殿,身上帶著淡淡的酒香和...一種陌生的熏香,
不是府中常用的那種。"還沒睡?"他看到醒著的蕭瑾寧,略顯尷尬。"公務繁忙?
"蕭瑾寧反問,聲音平靜得不像話。謝云州點頭:"與蘇姑娘討論水利圖紙,一時忘了時間。
"他脫下外袍,背對著她,因此沒看到蕭瑾寧眼中一閃而過的痛楚。"睡吧。
"蕭瑾寧吹滅蠟燭,在黑暗中睜著眼睛,聽著身旁人很快變得均勻的呼吸聲。她知道,
有些東西,已經悄然改變了。第5章 風雨欲來雨水敲打著窗欞,蕭瑾寧站在書房的暗格前,
指尖輕輕撫過一疊密報。這是她安插在各府的暗線送來的最新消息,
其中一份讓她眉頭緊鎖——"蘇氏女前日酉時于醉仙樓暗會兵部郎中趙德言,交談甚久,
贈一錦囊。"趙德言是二皇子黨的核心人物,一直與太子派明爭暗斗。
蘇婉清為何會與他私下會面?還有那錦囊中裝了什么?蕭瑾寧將密報湊近燭火,
紙張瞬間化作灰燼。她轉向另一份報告,
是監視蘇婉清的侍女記錄的日常行為:"...常于子時獨自在院中觀星,口中念念有詞,
詞匯...翻閱府中藏書時特別關注天文歷法與奇聞異事..."這些零碎信息拼湊在一起,
讓蕭瑾寧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蘇婉清絕非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她正想喚青竹進來詢問最新情況,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公主!
"青竹匆匆推門而入,臉色蒼白,"戶部侍郎...暴斃了!"蕭瑾寧手中的茶杯一顫,
茶水濺在袖口。蘇婉清的預言竟成了真!"什么時候的事?""就在半個時辰前。
侍郎在朝會上突然口吐鮮血,倒地不起。太醫說是...丹藥中毒,
與那蘇姑娘說的一模一樣!"蕭瑾寧胸口發緊。太準了,準得可怕。
若說之前蘇婉清的預言還能用"博聞強記"解釋,這次卻無法用巧合搪塞。"駙馬呢?
""謝將軍被圣上急召入宮了。"青竹猶豫了一下,"那蘇姑娘也跟著去了。
"蕭瑾寧猛地站起:"什么?""據說侍郎倒下時,蘇姑娘正好在場,當場指出是丹藥中毒,
還說有救治之法...所以圣上特許她入宮。"蕭瑾寧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桌角。
蘇婉清不僅預言了死亡,還能救治?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更重要的是,
她何時有了隨意出入宮廷的機會?"備轎,我要入宮。"皇宮內一片混亂。蕭瑾寧趕到時,
戶部侍郎已被移往偏殿,數十位朝臣聚集在殿外,議論紛紛。
她一眼就看到了謝云州——和他身邊的蘇婉清。兩人站得很近,
謝云州正低頭聽蘇婉清說著什么,神情專注。"長公主到!"通報聲讓眾人紛紛行禮。
謝云州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快步迎上來:"瑾寧,你怎么來了?
"蕭瑾寧強忍怒意,維持著長公主的威儀:"聽聞戶部侍郎出事,特來看看。父皇呢?
""陛下受了驚嚇,回寢宮休息了。"謝云州壓低聲音,"多虧蘇姑娘,
她指出侍郎中的是朱砂之毒,用雞蛋清和牛奶緩解了癥狀,雖然沒能救回來,但減輕了痛苦。
"蕭瑾寧看向不遠處的蘇婉清。那女子穿著素凈的衣裙,在滿朝朱紫中格外醒目,
正被幾位大臣圍著詢問。她神態自若,侃侃而談,哪有半點侍女該有的謙卑?
"她為何會在朝會上?"蕭瑾寧冷聲問。謝云州略顯尷尬:"我帶她來的。
近日在整理邊關軍需賬目,她對數字極為敏銳...我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蕭瑾寧胸口發悶。謝云州竟擅自帶蘇婉清入朝!
這已遠遠超出了他們當初約定的"協助簡單政務"的范圍。"云州,我們需要談談。
"她聲音極輕,卻字字如冰,"私下。"謝云州似乎想說什么,
這時殿內突然傳來宣召:"圣上口諭,宣長公主、謝將軍及蘇姑娘覲見!"皇帝寢宮內,
藥香濃郁。蕭瑾寧看到父皇靠在龍榻上,面色灰敗,比幾日前更加憔悴,心頭一酸。
"兒臣參見父皇。"皇帝虛弱地抬手:"平身。"他的目光越過蕭瑾寧,落在蘇婉清身上,
"這位就是蘇姑娘?"蘇婉清上前一步,竟不行大禮,只是微微一福:"民女參見陛下。
"蕭瑾寧眼角一跳。如此僭越,父皇必會震怒。
然而皇帝只是疲憊地點點頭:"聽聞你精通醫理?""略知一二。"蘇婉清態度自然,
仿佛面前不是九五之尊,而只是個普通病人,"陛下氣色不佳,可是長期失眠,伴有心悸?
"蕭瑾寧再也忍不住:"大膽!圣體安康豈是你能妄議的?"出乎意料,
皇帝竟擺了擺手:"無妨。"他好奇地打量著蘇婉清,"你如何知曉?
"蘇婉清坦然道:"陛下眼下青黑,手指微顫,是長期睡眠不足和焦慮的表現。
我...家鄉有調理之法,若陛下允許,我可一試。"蕭瑾寧急道:"父皇,此女來歷不明,
豈能...""瑾寧,"皇帝打斷她,"侍郎暴斃,滿朝太醫無一人能及時診斷,
唯有這女子一語道破。朕想試試她的方子。"謝云州也上前一步:"陛下圣明。
蘇姑娘的醫術確有獨到之處。"蕭瑾寧不可置信地看向謝云州。他竟站在蘇婉清那邊,
反對她?皇帝咳嗽幾聲,做出決定:"蘇姑娘即日起特許入宮,為朕調理。謝卿負責安排。
""兒臣反對!"蕭瑾寧跪地懇請,"父皇,此事不妥...""朕意已決。
"皇帝閉上眼睛,明顯疲憊不堪,"你們都退下吧。瑾寧留下。"謝云州和蘇婉清退出后,
寢宮內只剩下父女二人。蕭瑾寧跪在榻前,心中翻江倒海。"瑾寧,"皇帝睜開眼,
目光突然變得清明,"你道朕真信那女子?
"蕭瑾寧一愣:"父皇的意思是...""戶部侍郎死得太巧。"皇帝壓低聲音,
"他正被你調查貪墨軍餉一事,突然暴斃。而那蘇姑娘,不僅能預言他的死,
還能救治...巧合過頭了。"蕭瑾寧恍然大悟:"父皇是在將計就計?
"皇帝微微點頭:"朕特許她入宮,正是為了放在眼皮底下監視。你且配合演戲,
暗中調查她與二皇子黨的關聯。"離開皇宮時,蕭瑾寧的心情復雜至極。
父皇的深謀遠慮讓她安心,但謝云州的態度卻令她心寒。他為何如此信任蘇婉清?
甚至不惜與她這妻子對立?回府的馬車上,三人同乘,氣氛凝滯。蘇婉清似乎察覺到什么,
主動開口:"公主,我并非有意...""蘇姑娘醫術精湛,立下大功,何錯之有?
"蕭瑾寧微笑,完美扮演著父皇要求的角色,"本宮只是擔心父皇龍體,一時情急。
"謝云州明顯松了口氣:"瑾寧深明大義。蘇姑娘確實有非凡才能,陛下慧眼識珠。
"蕭瑾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面上卻笑意更濃:"是啊,如此人才,埋沒在公主府確實可惜。
蘇姑娘既得父皇賞識,不如就搬去宮中暫住?也方便為圣上調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