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記得那一天。大周京城萬人空巷,百姓們擠在朱雀大街兩側,爭相目睹凱旋的軍隊。
我站在相府最高的閣樓上,遠遠望見那個挺拔的身影騎著白馬緩緩而來,
金色的陽光為他鍍上一層神圣的光暈。"小姐,三殿下真是太威風了!
聽說他在北疆連破敵軍三座城池,連突厥可汗都遞了降書呢!"碧桃興奮地為我梳著長發,
銅鏡中映出我微微泛紅的臉頰。"別胡說。"我輕聲呵斥,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這話傳出去,別人要說我們相府沒規矩了。
"碧桃笑嘻嘻地為我簪上那支周景軒送的白玉簪:"小姐裝什么呀,
誰不知道您和三殿下青梅竹馬,就等著陛下賜婚呢!"我望著鏡中的自己,
十八歲的容顏如花般嬌艷。是啊,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五年。
從十三歲初見時那個為我撿起落花的風雅少年,到如今戰功赫赫的皇子,
我幾乎傾盡相府之力為他鋪路。"小姐,時辰到了。"碧桃為我披上繡著蘭花的紗衣。
我深吸一口氣,踏入馬車。今晚的慶功宴,將決定我和他的未來。皇宮燈火輝煌,
我隨父親入席,目光不由自主地尋找那個身影。他站在大殿中央,一身玄色錦袍,劍眉星目,
比半年前離京時更加英挺。"姜相到——"內侍尖細的嗓音響起。周景軒轉頭望來,
目光與我相接,他唇角微揚,朝我輕輕頷首。我的心跳陡然加快,連忙低頭行禮。宴至半酣,
皇帝忽然抬手示意樂師停下。"景軒,你此番立下大功,可有什么想要的賞賜?
"皇帝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周景軒離席上前,單膝跪地:"兒臣確有一愿。""講。
"他抬頭,目光灼灼地看向我這邊:"兒臣心儀姜相之女云瑤已久,懇請父皇賜婚。
"大殿一片嘩然。我手中的酒杯差點滑落,臉頰燒得厲害。雖然早有預料,
但真正聽到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求婚,還是讓我心如鹿撞。皇帝哈哈大笑:"姜愛卿,
看來朕這個兒子是惦記你家千金多時了。你可愿意將女兒許配給他?
"父親起身行禮:"小女能得三殿下垂青,是她的福分。""好!"皇帝拍案,
"待景軒加冠禮后,擇吉日完婚!"頓了頓,皇帝又意味深長地補充,"太子之位空懸已久,
也是時候定下來了。"這句話讓大殿內瞬間安靜。我震驚地看向周景軒,
只見他眼中閃過一絲狂喜,很快又恢復平靜。宴會結束后,他在長廊攔下我:"云瑤。
""殿下。"我屈膝行禮,卻被他扶住。"很快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不必多禮。
"他執起我的手,聲音溫柔,"這些年,多虧有你。"我望著他的眼睛,
想起五年來為他做的一切——動用相府人脈為他結交朝臣,
暗中傳遞父親書房的機密助他鏟除政敵,
甚至不惜冒險偽造文書為他爭取軍權..."只要能幫到你,我什么都愿意。"我輕聲說。
他笑了,那笑容如春風般和煦,卻不知為何讓我心頭一顫。那時的我怎會想到,
這溫柔笑容背后,藏著一把淬毒的刀。——————"皇后娘娘,該喝藥了。
"我猛地從回憶中驚醒,椒房殿內陰冷刺骨。曾經富麗堂皇的宮殿如今蛛網密布,
只有一盞殘燈如豆。柳如嫣一襲華服站在我面前,手中端著一碗漆黑的藥汁。她身后,
周景軒——不,現在應該稱他為皇帝了——面無表情地看著我。"這是什么?"我嘶啞地問,
喉嚨因連日的哭喊而疼痛。"當然是送娘娘上路的良藥。"柳如嫣嬌笑著,
那曾經讓我覺得親切的笑容此刻猙獰如鬼魅,"陛下念在舊情,賜你全尸,還不謝恩?
"我看向周景軒:"為什么?我為你付出了一切!"他冷冷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姜相一黨在朝中勢力太大,留不得。""我父親忠心耿耿!""正是因為他太忠心,
才必須死。"周景軒走近,捏住我的下巴,"你以為朕不知道?
你一直在暗中調查如嫣的身世。可惜啊,你永遠沒機會說出口了。"我瞳孔驟縮。是的,
我確實發現了柳如嫣并非柳尚書親生女,而是前朝余孽。但我還未來得及告訴任何人,
就被打入冷宮。"灌藥。"周景軒松開手,轉身道。柳如嫣一把抓住我的頭發,強迫我抬頭。
藥汁灌入喉嚨,火燒般的疼痛瞬間蔓延全身。我掙扎著,卻被人死死按住。"對了,
朕還準備了禮物給你。"周景軒拍了拍手。殿門大開,我的父母被押了進來。
母親已經昏死過去,父親滿臉是血,卻仍挺直脊背。"爹!娘!"我撕心裂肺地喊著,
毒藥讓我口吐鮮血。"姜修遠,你女兒馬上就要死了,不道個別嗎?"周景軒冷笑道。
父親抬頭看我,眼中滿是悲痛:"瑤兒,是爹害了你...""放箭。
"周景軒輕描淡寫地下令。箭雨傾盆而下。我眼睜睜看著父母被射成刺猬,鮮血濺滿墻壁。
母親最后看了我一眼,嘴唇蠕動,似乎說著"活下去"。"不——!"我發出非人的嚎叫,
掙扎著爬向父母,卻被柳如嫣一腳踩住手背。"別急,馬上就輪到你了。"她抽出匕首,
寒光閃過,我的手腕傳來劇痛——她挑斷了我的手筋。劇毒發作,我的視線開始模糊。
最后的意識里,我看到柳如嫣指揮侍衛分解父母的尸體,聽到周景軒說"扔去喂狗"。
恨意如潮水般淹沒了我。我咬破舌尖,
后的力氣發出詛咒:"周景軒...柳如嫣...若有來世...定要你們...血債血償!
"匕首刺入心臟的瞬間,我仿佛看到一道金光閃過..."血債血償!"我猛地睜開眼,
預期的劇痛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刺目的陽光。我下意識抬手遮擋,卻發現手腕完好無損,
沒有猙獰的傷口,沒有干涸的血跡。"小姐醒了?"碧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奴婢這就進來伺候。"我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十指纖纖,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
沒有任何受刑的痕跡。環顧四周,這是我在相府的閨房,
但擺設卻與記憶中大不相同——更年輕,更稚嫩。碧桃推門而入,還是那個圓臉愛笑的丫頭,
只是看上去比記憶中要小上幾歲。她手里捧著一套華美的衣裙,
笑吟吟地說:"小姐今日及笄,夫人特意命人趕制的新衣,快試試合不合身。"及笄?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及笄禮是我十五歲那年舉行的成人禮,那是在認識周景軒之前,
在一切悲劇開始之前!"現在是什么年份?"我抓住碧桃的手腕,聲音顫抖。
碧桃被我的反應嚇到:"天啟十二年啊,小姐怎么了?"天啟十二年!我重生了,
回到了五年前!鏡子里的我,面容稚嫩,眼神卻蒼老得可怕。我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
疼痛清晰地傳來——這不是夢,我真的回到了過去。"小姐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碧桃擔憂地問。"做了個噩夢。"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很長的噩夢。"碧桃松了口氣,
開始為我梳妝:"今日及笄禮后,京中貴女們都會來賀喜,聽說幾位皇子也可能到場呢。
"我的手猛地一抖,唇脂畫出了邊界。周景軒!那個殺我父母、害我性命的畜生!
"小姐別動,都畫歪了。"碧桃趕緊用帕子擦去多余的唇脂。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既然老天給了我重來一次的機會,這一世,我定要周景軒血債血償!及笄禮上,
我機械地完成各項儀式,心思卻全在如何復仇上。禮成后,母親拉著我的手向各位貴婦介紹,
我保持著得體的微笑,眼睛卻在搜尋那個身影。"三殿下到——"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那個熟悉的身影邁步入院,一襲月白色錦袍,面容俊朗,舉止優雅,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位溫潤如玉的君子。"姜小姐,恭喜及笄。"周景軒走到我面前,
笑容溫柔似水。我死死掐住掌心,指甲陷入肉里的疼痛讓我保持清醒。
現在的他還不是那個狠毒的皇帝,我也還不是他的未婚妻。我必須小心,不能打草驚蛇。
"多謝三殿下。"我屈膝行禮,低垂的眼簾掩飾住眼中的恨意。他似乎還想說什么,
這時門外又傳來通報聲:"七殿下到——"周景軒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一個身著靛藍色長袍的年輕男子緩步而入。七皇子周景文。
前世我對這位皇子了解不多,只聽說他醉心詩書,不涉朝政,在奪嫡之爭中始終保持中立,
最后被周景軒發配邊疆。"姜小姐,一點薄禮,不成敬意。"周景文遞過一個精致的木匣。
我打開一看,是一支白玉簪,樣式簡單大方,與周景軒后來送我的那支華麗金簪截然不同。
"七弟好雅興。"周景軒笑道,"不過女兒家及笄禮,送簪子是不是太普通了些?
"周景文不卑不亢:"禮貴在心,不在貴重。"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我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火藥味。這與前世傳聞中七皇子淡泊名利的形象有些不符。
"多謝七殿下。"我適時打斷他們的對視,將玉簪遞給碧桃收好。午宴后,
母親安排了賞花宴。相府花園里牡丹正盛,各色花朵爭奇斗艷。
"這株'青龍臥墨池'今年開得極好。"周景軒指著一株深紫色牡丹說道,隨即轉向我,
"姜小姐可知道牡丹有哪些名貴品種?"這是個試探。前世他就是這樣開始接近我的,
先以詩詞歌賦、花草茶道為引,慢慢獲取我的信任。我強忍惡心,
裝作思考的樣子:"聽說洛陽有種綠牡丹,名為'豆綠',極為罕見。""姜小姐見多識廣。
"周景軒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豆綠'在京城怕是難以成活。""未必。
"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周景文不知何時站在了我們身旁,
"城南花匠趙老五年前從洛陽帶回幾株,經過培育,今年應該能開花。"我驚訝地看著他。
前世這個時候,我確實不知道京城已有綠牡丹,是兩年后才聽說的。
周景文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周景軒的笑容有些僵硬:"七弟對花草也有研究?
""略知一二。"周景文淡淡道,隨即看向我,"姜小姐若有興趣,改日可去城南花圃一觀。
"我心跳突然加快。這是個機會!接近周景文,或許能找到對抗周景軒的盟友。
"那便先謝過七殿下了。"我微笑道。周景軒的眼神在我們之間轉了一圈,
忽然笑道:"說起來,三日后父皇在宮中設宴,姜小姐也在受邀之列,屆時我們可以同行。
"前世就是這樣,宮宴后他開始頻繁拜訪相府,最終贏得了我的芳心。我暗自冷笑,這一世,
我絕不會重蹈覆轍。"承蒙三殿下厚愛。"我佯裝羞澀地低頭,掩飾眼中的冷意。
賞花宴結束后,我以身體不適為由早早回房。關上門,我立刻撲到妝臺前,
顫抖著寫下所有能記住的前世重要事件——周景軒的每一次晉升,他鏟除的每一個政敵,
他利用我獲取的每一條情報。寫到一半,門外傳來父親的腳步聲。"瑤兒,爹能進來嗎?
"我慌忙將紙條藏入袖中:"請進。"父親推門而入,眉頭微蹙:"今日見你神色有異,
可是身體不適?""只是有些累了。"我勉強笑道。父親走近,
仔細端詳我的臉:"不只是累。你看著我的眼神...像是很久沒見到我一樣。
"我鼻頭一酸。確實,自從冷宮一別,我已三年未見父親。此刻他活生生站在我面前,
鬢角還未染霜,腰背依舊挺拔,我幾乎要控制不住撲進他懷里的沖動。"做了個噩夢。
"我垂下眼簾,"夢見您和娘...都不在了。"父親神色柔和下來,
輕拍我的肩:"傻孩子,夢都是反的。"他頓了頓,"今日三殿下似乎對你很感興趣。
"我心跳漏了一拍:"爹覺得三殿下如何?""表面溫潤如玉,實則深不可測。
"父親的話讓我驚訝,"不過若是他真心求娶,于相府而言未必是壞事。"我暗自苦笑。
前世父親也是這樣,最初對周景軒有所警惕,但最終還是被他的偽裝所騙,支持我嫁給他。
"女兒還小,不想這么早談婚論嫁。"我輕聲道。父親挑眉:"哦?
上月你還說羨慕表姐定了親。""現在想想,多陪爹娘幾年更好。
"我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像撒嬌。父親大笑:"好好好,隨你。"他轉身要走,又停住腳步,
"對了,七殿下今日似乎也對你青眼有加。他雖不涉朝政,但品性純良,是個君子。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父親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前世他對周景文的評價也是如此,
只是當時我一心撲在周景軒身上,沒有在意。父親離開后,我取出袖中的紙條繼續書寫,
直到夜深。吹滅蠟燭前,我對著銅鏡中的自己發誓:這一世,我要讓周景軒付出代價,
要保護好所有珍視之人。窗外,一彎新月如鉤,冷冷地注視著人間的恩怨情仇。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紗灑進閨房,我盯著手中連夜寫就的名單,
指尖輕輕劃過那些熟悉的名字——趙將軍、陳御史、林太醫……這些都是前世對我忠心耿耿,
最后被周景軒殘害的忠良。碧桃推門進來時,我迅速將名單塞入袖中。"小姐,
今日要出門嗎?"碧桃將早膳擺在桌上。"嗯,去城南看看。"我舀了一勺蓮子羹,
"聽說那里的貧民區最近鬧瘟疫,我想去看看能幫上什么忙。
"碧桃瞪大眼睛:"那種臟亂地方,小姐去不得!夫人知道了會責罰奴婢的!
""所以才不讓她知道。"我放下碗,從妝匣里取出一支金釵塞給碧桃,
"就說我去綢緞莊挑料子了。"碧桃握著金釵,左右為難。
前世的我確實從未涉足城南貧民區,那是貴女們避之不及的地方。但如今我知道,
那里藏著一位關鍵人物——趙老將軍的私生子趙寒,前世他因我的恩情誓死效忠,
最后為保護我被亂箭射死。一個時辰后,我戴著帷帽站在城南破敗的巷口。污水橫流的街道,
衣衫襤褸的孩童,與記憶中的場景分毫不差。我緊了緊面紗,按照記憶向巷子深處走去。
"姑娘留步。"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前面不是您該去的地方。"我轉身,
看到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乞丐蹲在墻角。前世我也遇到過此人,當時嚇得趕緊離開了。
但現在我知道,他是趙寒的眼線。"我找趙寒。"我直接道出來意,從荷包取出一塊碎銀,
"告訴他,'云想衣裳花想容'。"老乞丐渾濁的眼睛閃過一絲精光,
接過銀子迅速消失在巷尾。不到半盞茶時間,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人出現在我面前。
他約莫二十出頭,面容剛毅,右眉上一道疤痕格外醒目。"姑娘是誰?怎會知道這句暗語?
"趙寒警惕地打量我。這是前世我與他約定的暗號。我掀起帷帽一角:"相府姜云瑤。
"趙寒臉色大變,立刻將我引至一處隱蔽院落。關上門,他單膝跪地:"不知小姐駕到,
有失遠迎。""起來吧。"我扶起他,"我聽說趙老將軍有個兒子流落城南,特來尋訪。
"趙寒神色黯然:"家父不認我這個外室所出之子。""我認。"我斬釘截鐵地說,
"我知道你熟讀兵書,武藝超群,不該埋沒于此。"他驚訝地看著我,這些事本該無人知曉。
我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三日后午時,持此信去城西校場找李教頭,他會給你安排職位。
"趙寒接過信,手指微微發抖:"小姐為何幫我?""因為我相信忠義之士值得重用。
"我沒有多說,留下一些銀兩便離開了。走出巷口時,我嘴角微揚——第一枚棋子已經布下。
回府路上,我故意繞道城南花圃。前世周景文提到的綠牡丹,我確實想親眼看看。
花圃里百花爭艷,但我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那株青翠欲滴的綠牡丹,旁邊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七殿下。"我上前行禮。周景文轉身,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姜小姐果然來了。
""殿下說過可以來看綠牡丹。"我微笑,"沒想到您親自在此。"他輕笑:"我常來這里。
趙老不僅會養花,還釀得一手好酒。"他頓了頓,"姜小姐獨自來此,不怕惹人閑話?
""殿下不也獨自一人?"我反問,"再說,我是來'體察民情'的,
相府千金關心百姓疾苦,誰敢說閑話?
"周景文眼中閃過一絲贊賞:"姜小姐與尋常貴女不同。"我們并肩走在花叢中,
閑聊間我故意將話題引向兵法。當他提到《孫子兵法》中的"虛實篇"時,
我接話道:"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用兵之道,詭道也。"周景文腳步一頓,
驚訝地看著我:"姜小姐懂兵法?""略知一二。"我謙虛道,實則前世為助周景軒,
我曾苦讀兵書。接下來的談話讓我暗暗吃驚。周景文對兵法的見解遠超我的預期,
某些觀點甚至與十年后幾位著名將領的戰術不謀而合。
這與前世"閑散皇子"的形象大相徑庭。"殿下如此才學,為何不報效朝廷?"我試探道。
他折下一朵白牡丹,別在我衣襟上:"朝堂如棋局,觀棋不語真君子。"我心頭一震。
這話表面謙遜,實則暗藏鋒芒。前世我怎會沒發現,這位七皇子根本是在韜光養晦?回府后,
我立刻讓碧桃去打探七皇子的消息。傍晚時分,
碧桃帶回的消息更讓我確信自己的判斷——周景文每月都會去皇家藏書閣,
借閱的除了詩詞歌賦,還有大量兵書和史冊。"小姐怎么突然對七殿下感興趣了?
"碧桃好奇地問。"隨口問問。"我轉移話題,"對了,父親可在書房?
""相爺一早就進宮了,剛回來不久。"我點點頭,等碧桃退下后,悄悄向父親書房摸去。
前世這個時候,北疆應該正有戰事,而周景軒正是憑借"獻計"解決邊患獲得父皇青睞。
但我一直懷疑,他那所謂的"妙計"其實是竊取了父親的奏折。書房門虛掩著,
父親不在里面。我溜進去,快速翻找著桌上的文書。突然,
一份加蓋密印的奏折吸引了我的注意。打開一看,果然是北疆軍報!
奏折詳細記載了突厥可汗病重,幾位王子內斗的情報,并建議趁機派使者分化拉攏。
前世周景軒正是利用這一情報,搶先向皇帝獻計,獲得了首次軍功。我將奏折放回原處,
心中已有計較。既然知道了未來,我絕不會讓周景軒再次得逞。次日清晨,
我"偶遇"正要出門的父親。"爹,聽說城南花圃的綠牡丹開了,女兒想去看看。
"我裝作不經意地提起,"昨日遇見七殿下,他說要帶幾株進宮獻給皇上呢。
"父親眉頭一挑:"七殿下對花草還有研究?""不止花草。"我壓低聲音,
"七殿下對北疆局勢也頗有見解。他說突厥內亂,正是我朝用間之時。"父親眼中精光一閃,
若有所思地離開了。我微微一笑——這個提醒已經足夠。以父親的智慧,
定會搶先向皇帝獻策,不會給周景軒可乘之機。三日后,宮中傳來消息,
父親因獻計平定北疆有功,獲賜黃金千兩。而更讓我欣喜的是,
皇帝當著眾臣的面稱贊七皇子"心系社稷",命他協助處理北疆事務。
這一切都與前世截然不同。在我的干預下,歷史已經開始轉向。然而周景軒并未坐以待斃。
當天下午,他就登門拜訪,還帶了一盒珍貴的雪山參。"姜小姐近日可好?"他笑容溫潤,
與前世哄騙我時一模一樣。"托殿下的福。"我強忍惡心,裝作羞澀地低頭。
周景軒轉向父親:"姜相妙計安邦,晚輩欽佩不已。"父親客氣了幾句,
但眼神已不如從前熱絡。我知道,他對周景軒起了戒心。茶過三巡,
周景軒忽然道:"聽聞明日柳尚書府上設宴,姜相可會前往?"柳尚書?我心頭一跳。
他的女兒柳如嫣,正是前世害死我的白月光!父親點頭:"自然要去的。
""那晚輩明日恭候大駕。"周景軒笑道,目光卻落在我身上,"姜小姐也一起來吧。
"我正要婉拒,父親卻開口了:"小女近日身子不適,就不去了。"周景軒難掩失望,
又寒暄幾句便告辭了。他走后,父親若有所思:"瑤兒,你覺得三殿下如何?""表面溫潤,
心機深沉。"我直言不諱,"爹為何突然問這個?
"父親沉吟片刻:"昨日我看到他與柳尚書之女在花園私會,舉止親密。"我心中暗喜。
前世父親從未見過這一幕,周景軒一直偽裝成對我一往情深的樣子。
如今被我暗中引導父親撞破他的真面目,父親對他的看法必然改變。"爹,明日柳府宴席,
女兒突然想去了。"我輕聲道。父親皺眉:"為何?""想看看那位柳小姐。"我沒有多說,
但父親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嘆了口氣點頭同意。當晚,我輾轉難眠。
明日就能見到柳如嫣了,那個前世親手給我灌下毒藥的女人!
我記得她手腕上有一塊蝴蝶狀胎記,那是她下毒時我拼命掙扎間看到的最后景象。
我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復仇的第一步,就從了解敵人開始。
柳府的宴席比想象中更令人窒息。我緊攥著團扇,目光穿過人群,
鎖定在那個被眾星捧月的身影上——柳如嫣。她穿著淡粉色紗裙,笑起來眉眼彎彎,
正被一群貴女圍著談論最新流行的發式。前世這個時候,我還在閨中做著風花雪月的夢,
根本不知道這個看似無害的少女會成為我生命中的噩夢。"姜小姐也來了?
"柳如嫣發現了我,提著裙擺款款走來,"久聞相府千金才貌雙全,今日一見,
果然名不虛傳。"她的聲音甜得發膩,我卻聽出了其中虛偽的腔調。
我強忍著手刃仇人的沖動,擠出一個笑容:"柳小姐過獎了。
""聽說三殿下對姜小姐青眼有加?"她眨著無辜的大眼睛,手腕上的玉鐲隨著動作滑下,
露出一小塊肌膚。我的呼吸瞬間凝滯——蝴蝶狀胎記!雖然只有一小角,但我絕不會認錯,
那就是前世給我灌毒藥時,我在劇痛中死死盯著的標記!"姜小姐?"柳如嫣疑惑地喚道,
我才發現自己失態了。"抱歉,突然有些頭暈。"我勉強笑道,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才忍住顫抖。"要不要去廂房休息?"她關切地攙住我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