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文里怎么說的，那只是小小年紀(jì)福寶不懂事的一次行為，張六六卻揪著這個恨了福寶一輩子，太小肚雞腸又心機(jī)。

我的天呢，張六六渾身惡寒抖了抖，趕緊扭捏抱緊漂亮美人娘親胳膊：“六六當(dāng)然舍不得媽媽呀。”

“你是六六的媽媽，但你也是姥姥的女兒，我從出生就在媽媽身邊，姥姥好多好多年沒見過媽媽了，為了公平也要回去看姥姥。”

反正她媽媽好好的就行，孟家在北京，這個時代醫(yī)療資源最好的地方，不可能發(fā)生沒血活生生拖死人的事。。

以后時代會變，她又不是見不到媽媽了。

姥姥的女兒？

而孟曉蘭心疼摸著懂事的女兒，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又讓她難受得厲害。

張家母女倆緊緊抱著時，張家隔壁大門口，福寶也正被爸爸抱著玩，小姑娘臉肉乎乎的，這個年代難見的胖乎，圓圓的大眼睛眨呀眨，滿臉福氣，但這會有點(diǎn)犯愁。

她偷偷換了六六媽媽抓鬮鬮的紙條，現(xiàn)在又有點(diǎn)后悔，要不要去告訴她呀。

她只是想跟六六玩玩，而且她想幫六六呀，媽媽走了就成沒媽的孩子了。

要被壞姨姨打，不給好吃的好穿的。

突然，他們旁邊溜達(dá)走過來個年輕男人，臉俊得不行，但嘴里叼著根草，雙手插兜，一副閑散樣子。

極不正經(jīng)，也不是這個年代國字臉主流審美。

抱著福寶的陸行下意識蹙眉，離他遠(yuǎn)了點(diǎn)。

他和張起同年同月同日生，又是隔壁鄰居，從小就被村里人拉一塊對比。

但這小子流里流氣的，好吃懶做，十個工分都拿不滿，甚至還有模有樣學(xué)他娶知青妻子。

跟這種人比簡直侮辱了他！

村里人都說他們女兒六六可憐，爹媽都是個不靠譜的，一個糊涂爹上戶口本時上了個張堅(jiān)強(qiáng)的男娃名字，就連六六這個小名也是擲骰子起的。

一個媽是城里來的病知青，三天兩頭生病上衛(wèi)生所，一年工分連六六都喂不飽，多虧娘家有錢。

結(jié)果現(xiàn)在有錢的媽還要走了。

陸行嫌棄轉(zhuǎn)身回了院子，連個招呼都不打。

他避恐不及的樣子張起自然也看到了，他渾不在意挑挑眉，興致沖沖回自己家。

一進(jìn)門，就看到抱得緊緊的母女倆，面對著他的妻子，眼圈通紅，癟著嘴，俏麗的小臉上全是淚痕。

一看就偷偷哭了一場。

他手揣褲兜走近，抓了顆瓜子就往嘴里塞：“怎么了？”

“沒啥事，快去給我收拾東西。”

“六六說她愿意讓我回去了！”。

張起斜瞥了眼女兒，前天還抓著他褲腿賴著不要媽媽走的小屁孩，突然轉(zhuǎn)了性了？

六六低頭玩手指，她是小孩，不用解釋理由。

張起若有所思點(diǎn)頭：“行，那你離婚證明需不需要辦，萬一回不來了單身也好發(fā)展。”

發(fā)展什么，自然不用說。

六六都愣住了，他爸媽是當(dāng)著她面在談離婚嗎，還這么若無其事。

孟曉蘭頭低了低，許久，還是喏了一聲。

“好。”

“那萬一我要是回不來了，你會娶別人嗎？”

坐炕邊幫忙疊衣服的男人手一頓，漫不經(jīng)心回道：“有可能，看我們父女倆需求吧。”

假如他能再撞上一個錢多一拍即合的，或者六六需要后媽時，他就再找一個。

當(dāng)然沒有需求就算了，兩張嘴吃更省錢。

“你回城也別耽誤，該找就找，別不好意思。”

孟曉蘭眉頭黯淡揪緊了一下，一張如畫的美人臉上，全是傷心。

雖然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協(xié)議，張起不想接受家里安排的相親，她身體不好需要一個能休息不上工的地。

于是，一個出錢一個出人就結(jié)了婚，再后來回城無望，干脆做起了真夫妻，但分工還是明確。

她明明最知道他計(jì)算得有多清楚，這會還是難過，畢竟相處了這么多年。

張起假裝沒看到女人臉上的失落，她走他支持，一方面她這半年擔(dān)心岳母身子幾乎飯都吃得越來越少了，笑臉更少見，有機(jī)會自然回去跟他耗著干嘛，擱他有這富貴命他也立馬走了，完全理解并認(rèn)同。

另一方面，張起眼神瞇了瞇，他希望自己的女兒將來有機(jī)會能去孟家，能跟著她媽在城里發(fā)展，而不是生下來就面朝黃土背朝天。

雖然這樣說很不要臉，但曉蘭家里，是首都的，能讓六六少走很多彎路。

明凈光亮的窗臺下，孟曉蘭繃著臉坐板凳上，拉六六過來：“來，媽媽幫你扎揪揪，都散開了。”

她故意偏了點(diǎn)身子，不讓張起看見她快哭出來的樣子。

哼，嫁就嫁，誰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