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蒙山下，望月鎮。
這幾天是個大日子。
縹緲仙宗有仙人臨凡，挑選具備靈根的孩童前往仙宗修行。
望月鎮以及周邊十二村落，符合年紀的孩童，都在長輩的陪同下，前來鎮上檢測靈根。
十歲年紀的顧清遠也在其中，但他沒有長輩陪同。
還背著一個裝滿野菜的背簍，明顯是剛從山上下來。
“顧大哥，你也來啦！”
望月鎮的小雪朝他招了招手。
顧清遠相視一笑，回道：“小雪妹妹，你這會兒來，今天怕是排不上號了。”
“要不你來我這里，我把位置讓給你，家里有點事，我得趕緊回去一趟。”
顧清遠此刻已經排進鎮長家了，再有半個時辰，應該就輪到他了。
而他身后，是排成二里長龍的一眾鄉親。
小雪聽后，喜笑顏開，回道：“謝謝顧大哥。”
等小雪占了自己的位置后，顧清遠不再逗留，背著一背簍野菜回家去。
他剛走出鎮長家的大院時，一名懷抱著長劍的縹緲仙宗弟子看見了他。
這名縹緲仙宗弟子專門負責維持排隊秩序。
“少年，你來了三天，每天一到這個時辰就走，是有什么急事嗎？”
仙宗弟子倒是沒有怪罪顧清遠和小雪互換位置。
反而是關心起顧清遠這位行為怪異的少年來。
“回稟仙人，我家里還有臥病在床的爺爺，他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我為他翻一次身。”
“我是怕回去晚了，爺爺難受。”
顧清遠實話實說，面對一位仙人，他也是表現的極為恭敬。
那仙宗弟子聽后，微微點頭，繼續道：“你要是嫌排隊慢，我也可以替你檢測靈根，只不過我的靈力屬性雜，可能會讓你產生些許疼痛感。”
“把你的手伸出來吧。”
顧清遠聽后，先是一喜，然后笑容很快收斂。
有些失神的道：“謝謝仙人好意，但是我不想檢測靈根了。”
那仙宗弟子聞言，眼神微瞇，問道：“你是怕疼？還是不想修仙？”
顧清遠連忙擺手道：“不是的，我不怕疼。”
“我聽說一但被檢測出靈根，就會被仙人帶回仙宗修行，幾年都未必能回來一次。”
“若是我被檢測出了靈根，去了仙宗，就沒人照顧爺爺了。”
顧清遠說完這些，把頭埋的很低，繼續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何嘗不想知道自己擁有何種級別的靈根資質。
又何嘗不想成為世人眼中無所不能的仙人。
但一想到家里臥病在床的爺爺，他等在這里，就會有一種負罪感。
他走了，爺爺怎么辦。
前來排隊檢測靈根的孩童，有概率會擁有靈根。
即便是資質很差的靈根，也能被仙宗帶走，成為雜役弟子。
仔細掂量后，他還是決定放棄。
回到家，顧清遠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幫爺爺翻個身，再喂他喝口水。
“咕嘟咕嘟……”
“哈……”
喝飽水后，顧老爺子發出一聲暢快的聲音。
然后在顧清遠的攙扶下，緩緩躺下。
“乖孫子，你檢測出了什么靈根？”
顧老爺子沒有表現出很期待的樣子，是怕顧清遠的靈根品級太低，讓自己失望。
“爺爺，檢測靈根的仙人說，我沒有靈根，不能修仙。”
顧清遠說的是一句假話。
那顧老爺子聽后，面色一沉，怒道：“臭小子，你敢騙我。”
“老子當年撿到你的時候，就用法力探查過你的身體，雖說品級不高，但你肯定有靈根！”
顧老爺子將實情道出，他曾經也是一名修士。
只可惜因偷學了仙宗的一門絕學，被打成廢人。
顧老爺子為了茍全性命，一路逃亡至此，還在烏蒙山上撿到了處于襁褓中的顧清遠。
十年來，顧老爺子因傷勢過重，法力流失，身體逐漸衰老、壞死。
幸得顧清遠乖巧懂事，悉心照料著他，才得以茍活在這狹隘的床板上。
“咳咳……”
顧老爺子一氣之下，胸口發悶，不停咳嗽。
“爺爺你怎么了。”顧清遠關切問道。
顧老爺子艱難挺過病痛，吞咽了一口空氣，問道：“你為何沒有檢測靈根，是被人欺負了嗎？”
孫子連續三天沒能檢測靈根，顧老爺子已經開始胡思亂想。
顧清遠沉默許久，繼續道：“我檢測出靈根，就會被仙宗帶走，到時候誰來照顧你？”
說出這些話，顧清遠神色變得堅毅，似乎是鐵了心放棄成仙的機會。
“哼……”顧老爺子聽后，冷哼一聲。
爺孫倆沉默許久。
最終還是顧老爺子開口：“清遠，去做飯吧。”
“好！”
顧清遠連忙起身，去清洗背簍里的野菜。
爺孫倆是外來人，在這望月鎮并沒有土地。
平時要么靠別人接濟，要么上山挖野菜。
顧老爺子還能動彈的時候，就是靠著自己的仙道學識，在烏蒙山找到一些靈草賣錢，換來了這間陋舍。
看到孫子又弄回一些野菜，顧老爺子許是吃膩了。
“清遠，爺爺這身病，不吃肉怕是好不了，你把那只靈秀雞宰了吧。”
顧清遠一聽，有些遲疑。
那只靈秀雞是留著過冬的口糧，要是現在吃了，爺孫倆怕是很難撐過下個寒冬。
“吃了雞肉，你的病就能好嗎？”顧清遠遲疑的問了一句。
顧老爺子點點頭，認同了顧清遠的說法。
隨即，顧清遠手起刀落，三下五除二結果了那只才有四斤的靈秀雞。
本來再養幾個月能長到二十斤，還指望它下蛋。
晚上，顧清遠用野菜和靈秀雞熬煮了一大鍋。
特意挑選了幾塊肥美的雞肉，一點點喂給爺爺吃。
等顧老爺子吃飽后，顧清遠把鍋里的雞肉全部挑了出來，留著明天給爺爺吃。
自己則是吃一些殘羹碎末，和野菜。
顧老爺子靜靜看著這一幕，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開口道：“清遠，剩下的雞肉，你吃了吧。”
“不行，我吃了爺爺你的病怎么辦？”
顧清遠沒有同意。
“哼哼，爺爺剛才騙你的，我的病根本好不了。”
“而且我已經預感到了，自己快死了。”
顧老爺子以前是修士，能夠清晰感知自己的壽元。
沒等顧清遠質問，顧老爺子繼續道：“我馬上就要走了，沒了那只雞，你活不過下個寒冬。”
“想要活下去，你只能跟著那些仙人，去縹緲仙宗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