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我不走，我要留下來照顧你！”
顧清遠稚嫩的臉龐上，有著一股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堅毅。
“傻孩子，爺爺我大限已至。”
“你幫我把衣服扒開。”
顧老爺子指揮著顧清遠，將自己身上穿的衣物一件件扒開。
在他的胸口上，有一本厚厚的書，被一圈布條緊緊捆綁在身上。
“把這本書取下來。”
顧老爺子四肢癱瘓，整個身體，只有頭部能動。
很多事都需要顧清遠伺候。
“爺爺，這是什么？”
將那本書取下后，顧清遠翻開一看，上面卻什么字都沒有。
整本書兩百多頁，其內空空如也。
封面用很精致的玉石雕琢而成，也沒有書名。
“爺爺和這本書，榮辱一生，最后落得個修為被廢的下場。”
顧老爺子感慨一聲，繼續道：“你記住，這本書，一定要藏好，不要被任何人發現。”
“咳咳……”
顧老爺子又是一陣咳嗽。
等他緩過來，眼神渙散，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滄桑無力。
“爺爺要走了，以后的路，靠你自己了。”
“記住這句話，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我記住了。”顧清遠連忙點頭。
他已經預感到了什么，但不敢多問，也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
最后，顧老爺子微微側目，他很努力的集中精力，將渙散的眼神聚集起來。
深深地看了一眼顧清遠。
“爺爺再送給你一句話。”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顧老爺子一字一頓，用很重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話落，顧老爺子像是解脫了一般，再無任何執念，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自此，再也沒了動靜。
“爺爺！”
“嗚嗚嗚……”
顧清遠守在老爺子床前，哭了整整一夜。
等眼淚哭干，他也漸漸接受了現實。
他的爺爺，唯一的親人，死了。
次日，天蒙蒙亮。
顧清遠在爺爺墳前磕了幾個頭，便背上行囊，離家而去。
他要遵循爺爺的臨終囑托，去尋那虛無縹緲的仙路。
今天，是最后一天檢測靈根的日子，過了今天，那些來自縹緲仙宗的弟子便要回去了。
顧清遠趕了個大早，自是不想錯過。
盡管他來的很早，鎮長家的庭院外，也已經圍滿了人。
有的是已經被確認，具備靈根資質的人，等待著前往仙宗修煉。
而還有一些，是被確認沒有靈根資質，但不愿接受現實，來重復檢測的。
“顧大哥。”人群中，一名長相清秀的女孩向顧清遠打招呼。
此人正是昨日，占了顧清遠位置的小雪。
今天，她背上了行囊，正在家人的陪同下，等待著仙人帶走自己。
“你是什么靈根。”顧清遠朝她走近。
聞言，小雪嘴角上揚，自信中夾雜著歡喜道：“單屬性上品靈根。”
“仙長說，以我的資質，可以直接成為內門弟子。”
“恭喜你。”顧清遠恭賀一聲。
隨即，鎮長家的大門被一個仙人打開。
這幾天，兩位縹緲仙宗的弟子，便是住在鎮長家。
開門的仙人一眼就看見了等在門口的顧清遠。
“你這是？”
昨天就是他主動想要檢測顧清遠的靈根，而被顧清遠拒絕。
今天又看見顧清遠過來，自是有些疑惑。
“回稟仙人，我爺爺不需要我照顧了，所以，我想來試試。”
顧清遠有些難為情，畢竟昨天自己還拒絕過他。
“進來吧。”那仙人倒是沒有責怪顧清遠。
甚至那些想要重復檢測靈根的人，他認了出來，卻沒有驅趕。
鎮長家的正堂內，一名用綢緞遮住雙眼的男子端坐在一張桌案面前。
他是另一位仙人的師兄，也是一個瞎子。
顧清遠走進正堂，來到桌案前，小心翼翼地坐下。
“把手放到桌上。”那蒙眼男子察覺到了顧清遠的到來。
隨后，蒙眼男子將右手搭在了顧清遠手腕上，運轉靈力注入顧清遠經脈之中。
再經四肢百骸，來到了丹田處。
……
屋外。
“小雪，你跟進去看看清遠有沒有靈根。”
這時候，庭院外的小雪父母開始擔心起顧清遠來，他們讓小雪跟進屋里，打探情況。
等小雪走進去，那位仙人已經收回了搭在顧清遠胳膊上的手。
“恭喜你，你擁有靈根，可以修行。”
聽到那仙人的話，顧清遠松了口氣，暗道：“爺爺說的是真的。”
“但是很可惜，你的靈根是五行雜靈根，屬于最次的資質。”
“將來的成就，最多煉氣一層。”
那仙人后面說的話，卻是讓顧清遠臉色一沉。
“我的資質很差嗎？”顧清遠呢喃一句。
“不是很差，是最差。”
“你只能做雜役弟子，替宗門效力五十年。”
“五十年期滿后，方可離開宗門，你愿意嗎？”
那仙人口中說的煉氣一層，也是仙人。
但想要修成那個境界，顧清遠還需要縹緲仙宗提供的丹藥和修煉功法。
二者缺一不可。
雜役弟子雖有這兩種基本待遇，但卻要將五十年青春獻給宗門。
“我愿意。”
爺爺說過，只要擁有靈根，就能修仙。
顧清遠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那好，你到外面等著吧。”
那檢測靈根的仙人說道。
顧清遠點點頭，朝那仙人恭敬行了一禮。
等他走出庭院，來到小雪身邊時，卻見小雪連忙縮進了父母身后。
看得出來，她在躲避顧清遠。
小雪母親將女兒護住，笑著開口道：“清遠啊，你和小雪如今都覺醒了靈根。”
“雖說都能成為仙人，但你只是雜役弟子，小雪是內門弟子。”
“你們將來的成就注定是云泥之別。”
“嬸嬸的意思是？”顧清遠有些聽不懂。
小雪父母二人對視一眼，繼續道：“你爺爺前些年用靈草救過小雪爺爺的命。”
“他們二老給你和小雪定下了婚約。”
“如今你和小雪一個是雜役弟子，一個是內門弟子，身份不同。”
“這份婚約要不就算了。”
小雪母親帶著有些哀求的語氣。
顧清遠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有些呆滯。
他有些卑微的看了一眼和他青梅竹馬的小雪，卻見她目光里竟產生了一絲怨毒。
那種眼神讓顧清遠感覺莫名其妙，同時還夾雜著一股無法言說的心寒。
“好！”
他連忙打開包袱，從一件件衣物下面，翻出了那一份珍藏已久的婚約文書。
然后當著小雪父母的面，將它撕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