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少司命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她自然明白大司命的本意,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便不再理會。
與此同時,一行人已來到距離郡守府百米開外的街巷。
“想不到,郡守大人您在此地頗有威信啊。”
贏天環顧四周,發現這些人與先前見過的百姓衣著相仿,但舉止間卻透著一股習練外功的味道,異常安靜,毫無尋常百姓的煙火氣。
他還察覺到,這些人看似隨意,卻總有意無意地朝自己這邊瞥來。
雖與之前的百姓有些相似,但這些人眼中卻隱隱透著敵意。
那敵意雖淺,卻逃不過贏天的敏銳感知。
畢竟,他在這方面的洞察力可從不弱。
“哈哈,公子過獎了。”魏無病并未深思,隨口應了一句,繼續在前引路,不多時便到了郡守府門前。
“九公子,這便是郡守府,一切皆已備妥,請入內。”
“想必這兩位便是陰陽家的大司命與少司命吧,請進。”
“章邯將軍,也請。”
魏無病熱情地將眾人迎入府內,隨后落在后面,朝四周掃了一眼,臉上笑意盡褪,換上一片冷峻。
只見他悄然做了個手勢,隨即笑容重現,快步跟了進去。
“九公子,您先歇息片刻……”
話未說完,大門忽地關上,那些原本在街上行走的路人彼此對視一眼,紛紛從隱秘處抽出兵器。
他們正是皮甲門的成員。
緊接著,所有人齊齊朝郡守府涌去。
同一時間,千龐率領的士兵也被安置到另一處,一切正如魏無病計劃的那般推進。
進入府內后,魏無病并未立刻發難,而是命人準備膳食,隨后領著贏天等人前往客房休息。
期間,章邯湊近贏天,低聲道:“公子,末將方才察覺外面的百姓有些不對,懷疑這些人都被替換成了殺手。”
“呵。”
聽出章邯也發現了端倪,贏天淡然一笑:“先好好歇息,晚上有場大戲等著呢。”
“末將明白。”
見贏天胸有成竹,章邯不再多言,靜靜退到一旁。
隨后,贏天等人被安排到各自的房間,簡單洗漱一番后,天色漸暗。
夜幕悄然降臨。
與此同時,郡守府內的燈籠逐一點亮。
“九公子,下官已備好晚膳,請移步正廳用餐。”
來了!
房間內,贏天猛然睜眼,心中清楚魏無病即將動手。
他不動聲色地起身,對門外等候的魏無病道:“其他人可都通知到了?”
“章將軍與陰陽家的大人們,下官皆已請過。”魏無病老實答道。
“嗯,再把本公子帶來的高月和端木蓉也叫上,別讓她們餓著,免得有人說我苛待俘虜。”
贏天語氣平淡地說完,便朝正廳走去。
魏無病略一停頓,隨即對身旁的管家吩咐:“去請那兩位過來。”
“是,大人。”
隨后,他快步追上贏天。
……
飯桌前,贏天自然而然地坐在主位,大司命等人已悉數到場,連高月與端木蓉也在座。
見人齊了,魏無病示意斟酒,隨即起身道:“九公子,諸位大人,此番你們蒞臨上郡,下官深感榮幸。”
“在此先敬各位一杯,愿你們在上郡這些日子過得舒心愜意。”
“你有這份心意便夠了。”
聽罷,贏天毫不猶豫舉杯示意,隨后一飲而盡。
眾人見狀紛紛效仿,即便不愿飲酒的端木蓉和高月,也不得不舉杯喝下。
見所有人都喝了酒,魏無病嘴角浮現一抹得逞的笑意,心中暢快無比。
他坐下,目光投向贏天:“九公子,下官有一疑問,想請教一番。”
贏天放下酒杯,平靜地看向他:“何事?”
“下官斗膽一問,您暴秦殺戮無數,夜里入睡時,可曾心安理得?”
“砰!”
“嘩啦!”
既然贏天已飲下毒酒,魏無病再也按捺不住,將酒杯摔在地上,聲響傳開,周圍頓時涌現無數身影。
不遠處還有人手持秦軍弓弩,箭矢直指贏天一行。
與此同時,暗處緩緩走出一道身影,來到前方后,他笑道:“不知九公子此刻,可否察覺體內劇痛?”
“那可是我費盡心思尋來的毒藥——絕心散,無藥可解的奇毒。”
來者正是燕丹,他雖戴著斗笠遮面,看不清表情中的神情,但語氣中透著掩不住的興奮。
顯然,他為成功埋伏贏天而得意不已。
“巨子?!”
端木蓉一眼認出此人,驚呼著站起身來。
“木蓉統領……”
燕丹淡淡點頭,隨即看到高月,長嘆一聲:“還請你原諒我。”
這時,魏無病接話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但至少我們得手了,對吧,巨子?”
兩人一唱一和,顯然在暗示高月與端木蓉方才喝的酒中也下了絕心散,這倒也不奇怪。
酒水皆出自同一壺,若中途換壺,難免會引起贏天的警覺。
他們不敢冒這個險,才如此行事。
不得不說,為了目的,兩人真是心狠手辣。
魏無病目光轉向贏天:“要怪就怪他!若非他帶你們前來,你們何苦落得如此下場!”
“呵。”
面對魏無病的話,贏天冷笑一聲,手指輕輕轉動酒杯:“魏大人,若本公子沒記錯,帝國待你頗為優厚,你為何要走到這一步?”
“優厚?!”
魏無病聞言冷哼:“算什么優厚?九公子別忘了,天下本屬七國,你秦國恃強凌弱,讓無數人流離失所,家破國亡!”
“即便對我不錯又如何?此乃國仇家恨,今日我便告訴你,你該死!”
“嬴政也該死,為七國之民謝罪,為我兄長謝罪!”
魏無病怒吼出聲,顯然是對當年秦國派羅網誅殺信陵君之事耿耿于懷。
“秦國強盛,何罪之有?”
贏天聞言反問道。
“戰亂之罪!”
燕丹上前一步,冷冷盯著贏天,看著那張與嬴政幾分相似的臉,一時有些失神。
但他很快冷靜下來,目光如炬:“若非你秦國大肆征戰,怎會有今日亂局?百姓流離失所,天下怨聲載道!”
“哈哈……”
聽完兩人控訴,贏天輕笑出聲,目光掃向他們:“簡直是胡言亂語。”
“難道天下蒼生的苦難,也要歸咎于帝國嗎?”
“聽你們這話,好像當初在你們治理下,他們日子過得有多滋潤似的。”
面對兩人胡亂推卸責任,贏天嗤笑道:“分明是你們自己的好處被觸及,卻非要拉上百姓做幌子,真不知你們臉皮怎能厚到這地步。”
“這一切,還不是你們逼出來的!”
燕丹怒聲反駁:“想當初,你們暴秦是如何將我逼上絕路的!”
“逼上絕路?”
贏天瞥向燕丹:“你落到那步田地,難道心里還沒點數?”
“荊軻刺秦,可是你一手操辦的,你都敢動手了,還不許帝國還擊?”
“你……你竟知道我是誰?”
燕丹聞言大驚,顯然沒想到贏天會識破他的身份,周圍眾人這時也紛紛回過神來,驚訝的目光齊刷刷投向燕丹。
他們萬萬沒料到,燕丹居然沒死。
不僅活著,還搖身一變成了墨家巨子。
老實說,這身份轉變,他們還真沒反應過來。
“本公子為何不能知曉你的底細?”贏天對燕丹的震驚毫不在意。
“可我并未殺死嬴政!是你們步步緊逼……”燕丹回過神來,激動地辯解道。
聽他這話,贏天微微一頓,隨即懶得再與他爭論。
這種人,就是徹頭徹尾的無賴。
明明自己實力不濟,卻偏要怪罪他人。
更可氣的是,他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對付這種人,嘴上功夫根本無用。
“你非要這么說,本公子只回你一句,當初你們被逼得滅亡,不過是你們太弱罷了。”
“帝國這是在教你們一個道理:落后,就得挨打。”
“錚!”
話音落下,贏天霍然起身,手腕一翻,淵虹劍已握在掌中。此劍原是蓋聶所有,如今蓋聶被俘,自然歸他所有。
至于夜,他則留在休息之處。
畢竟他剛才是來用膳,若背著夜,未免太過顯眼,旁人忌憚他的實力,定不會輕易跳出來。
那可就與他引蛇出洞的初衷背道而馳了。
“嘴上逞能無用,真本事還得手上見。”
見贏天這架勢,燕丹與魏無病皆是一怔,顯然沒料到他會如此果斷。
但很快,他們便察覺到不對勁。
贏天身上,竟沒有半點中毒的跡象。
“你……你沒中毒?!”
燕丹猛然醒悟,指著贏天,聲音有些發顫。
要知道,他們計劃的核心便是下毒,讓贏天身中劇毒,再一舉坑殺。
可眼下見他安然無恙,他們頓時明白,這場刺殺已然落空。
“本公子何時說過自己中毒了?”
贏天看向燕丹,手中的淵虹閃過一抹寒光,大廳內所有兵刃仿佛齊聲低鳴。
“這……”
“這……”
燕丹與魏無病大驚失色,目光轉向大司命等人,只見他們各自點了身上幾處穴道,方才喝下的酒液竟被盡數吐出。
這說明,他們從一開始就在提防自己。
中計了!
“月兒!”
就在此時,一聲驚呼響起,端木蓉見高月臉色蒼白,急忙上前查看。
“毒性發作了。”
端木蓉立刻轉向燕丹:“巨子,可有解藥?”
“此毒,無解。”
燕丹搖頭回應,而贏天這時眉頭微皺,似乎在思索什么,隨即身形一閃,竟來到高月身旁,抬手將內力灌入她體內。
原來,贏天等人早有防備,未曾中毒,可端木蓉與高月卻不在此列,她們老實喝下了那杯毒酒。
不過,端木蓉因常年服用草藥,體質異于常人,癥狀不顯。
高月卻不然,此刻已危在旦夕,毒素似有侵入心脈之勢。
“你這是……”
“逼毒。”
“哦……”
聽贏天此言,端木蓉神色稍緩,她明白此毒最佳解法是解藥,可眼下調配解藥顯然來不及。
次之,便是以強大內力強行逼出毒素。
在場眾人中,她雖不知贏天實力深淺,但她清楚,他是最強之人。
“嘩啦!”
與此同時,章邯等人起身,將贏天護在中央。
“無需護我。”
見他們圍攏過來,贏天掃視四周:“這些家伙,傷不了我。”
“咻!”“咻!”“咻!”……
“噗嗤!”“噗嗤!”“噗嗤!”……
就在贏天話音落下的瞬間,一群黑影驟然浮現,與黑暗融為一體,在夜色中游走自如。
而原本圍在四周的魏無病與墨家之人,眨眼間被他們盡數斬殺。
場中頓時空出一大片。
“趙高來遲,請九公子恕罪!”
一道身影現身場中,正是趕來的趙高。他奉贏天之命,一直率羅網隱于暗處。
同時滲透郡守府,今夜魏無病等人動手,他自會現身。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來得如此及時。
“趙高!”
“羅網!”
燕丹與魏無病見狀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震驚。
他們明白,今日已徹底落入圈套。
恐怕兇多吉少。
“動手!”
“好!”
兩人心下一狠,展露出大宗師的修為,對附近下令出擊,隨即朝贏天沖去。
“喝!”
“咚咚咚!”
就在此時,一陣巨響傳來,墨家統領之一的大鐵錘沖入場中,舉起巨錘瞄準人群中的贏天,猛地擲出。
“鐺!”
卻被趙高攔下,他隨即對羅網殺手冷喝:“殺!將這些亂臣賊子,盡數誅滅!”
“咻!”“咻!”“咻!”……
無人應聲,羅網之人只以行動踐行命令。
與此同時,外間埋伏已久的披甲門蜂擁而入,喊殺聲響徹郡守府。
城中另一處,千龐察覺到郡守府的動靜,臉色驟變。
“快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