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章節(jié)

第一章 死亡協(xié)議殯儀館的冷氣像蛇一樣鉆進骨髓，在金屬臺面上凝結(jié)成霜花。我睜開眼時，

視線正對上天花板剝落的墻皮，霉斑勾勒出扭曲的人臉形狀。

林瑾涂著朱砂色指甲油的手指突兀地闖入視野，她正在擺弄我僵直的手腕，

像擺弄商場打折的人體模特。"江總走得突然，但該有的體面總要給。

"沈奕舟的聲音裹著薄荷煙的霧氣從頭頂傳來。我轉(zhuǎn)動僵硬的眼球，

看到他倚在停尸房的門框上，

深灰色西裝口袋里露出一角紅色絲絨盒——那是裝婚戒的包裝盒，此刻卻別在他胸口。

林瑾的鉆石婚戒硌在我無名指骨節(jié)上，她正攥著我的大拇指在死亡確認書上按手印。

印泥蹭花了"江夜"兩個字，鮮紅的油墨順著紙紋滲開，像一道新鮮刀口。

"法醫(yī)說突發(fā)心梗搶救無效，"她的珍珠耳墜擦過我冰涼的耳垂，

"可我覺得......"尾音被殯儀館排風扇的轟鳴吞沒。記憶如生銹的閘門轟然開啟。

七天前的雨夜，沈奕舟發(fā)來加密郵件，附帶著碼頭集裝箱走私藥品的照片。

我冒著暴雨趕到三號倉庫時，滿地都是散落的注射器，玻璃碎片在探照燈下泛著幽藍的光。

三個持刀壯漢從陰影里撲來時，我分明看到沈奕舟站在二樓監(jiān)控室，

指尖轉(zhuǎn)著那把刻有玫瑰紋章的瑞士軍刀。最后一刀刺入心臟時，我仰面倒在雨水里。

沈奕舟蹲下來替我合上眼皮，刀柄上的玫瑰紋章烙進我最后的視野，像一枚染血的胎記。

"別碰他！"母親歇斯底里的尖叫刺破停尸房的死寂。我轉(zhuǎn)動眼珠，

看到枯瘦的身影撞開兩個保安。她病號服領(lǐng)口歪斜著，脖頸處密布的針孔泛著詭異的藍紫色，

那是長期注射神經(jīng)毒素的痕跡。三個白大褂追進來時，她正用嶙峋的指節(jié)摩挲我的臉，

滾燙的眼淚砸在我凝固的瞳孔上。"江夫人該打鎮(zhèn)定劑了。"為首的醫(yī)生亮出針管，

淡黃色液體在冷光燈下泛起油膜般的虹彩。母親突然抓起解剖臺上的骨鋸，

不銹鋼鋸齒在墻上劃出火星："誰敢碰我兒子！"她的左腳踝腫得像發(fā)酵的面團，

針眼處滲出腥臭的膿血。我拼命想抓住她揮舞的手臂，半透明的指尖卻穿過她的白發(fā)。

原來人死后真的有魂魄，我自嘲地勾起嘴角，可惜是個連眼淚都擦不掉的廢物。

焚化爐突然發(fā)出啟動的嗡鳴，林瑾的黑紗裙擺掃過我的鼻尖，她俯身時小腹微微隆起，

在喪服下勾勒出柔和的弧度。"你知道嗎？婚禮請柬早就印好了。

"她染著鳳仙花的指甲劃過我的喉結(jié)，那里還留著沈奕舟的刀痕，"等這孩子出生，

江家最后5%的股權(quán)也會歸到沈家名下。"玫瑰金的胸針突然刺進我胸口，

那是沈奕舟在蘇富比拍賣會上拍下的古董，此刻正穿透我早已停跳的心臟。

焚化爐的火焰騰起時，母親突然停止掙扎。她渾濁的眼球映出跳動的火苗，

干裂的嘴唇翕動著："夜兒，要記得......"話音未落就被針管刺入頸動脈。

我發(fā)瘋似的撲向操作臺，靈魂卻穿過控制面板，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軀體滑向烈焰。

火焰舔舐皮膚的瞬間，死亡確認書上的血手印突然泛起詭譎藍光。林瑾驚叫著后退，

沈奕舟的袖扣迸出電火花。我最后看到的畫面是母親被拖走時，

從病號服袖管掉落的翡翠鐲子——那是父親送她的定情信物，此刻正在水泥地上摔成三截，

斷面滲出墨綠色的黏液。再睜眼時，天鵝絨窗簾縫隙漏進晨光，

電子鐘猩紅的數(shù)字顯示：2023年9月15日7:07。我翻身撞倒床頭柜上的相框，

玻璃碎裂聲驚飛窗外白鴿。照片里林瑾穿著香檳色禮服，

正往我領(lǐng)口別玫瑰胸針——和殯儀館里刺穿我心臟的那枚一模一樣。手機在掌心震動，

鎖屏跳出林瑾的訊息：「試婚紗要遲到啦~」后綴的愛心符號像一滴凝固的血。

我扯開睡衣領(lǐng)口，鎖骨處赫然浮現(xiàn)火焰狀紅痣，與焚化爐烈焰的形狀分毫不差。

第二章 婚禮七日前手機在掌心震動的頻率與心跳共振，

林瑾專屬的《婚禮進行曲》變調(diào)鈴音像把鈍刀在神經(jīng)上摩擦。

我盯著梳妝鏡里鎖骨處的火焰形紅痣，指尖撫過時仿佛還能感受到焚化爐的灼痛。前世此刻，

我該在會議室簽署東南亞并購協(xié)議，而不是坐在這里任由化妝刷掃過下頜。"夜，

試婚紗要遲到了哦。"聽筒里傳來的甜膩尾音裹著電流雜音，我盯著梳妝臺上鎏金座鐘，

分針恰好停在羅馬數(shù)字Ⅶ。這個細節(jié)與前世分毫不差——林瑾總是喜歡用整點制造儀式感。

婚紗店落地窗將晨光濾成淡金色，林瑾站在三層蕾絲紗簾后，珍珠頭紗被穿堂風掀起漣漪。

她側(cè)身對著全身鏡調(diào)整腰封時，后頸蝴蝶骨在薄紗下若隱若現(xiàn)。

前世我就是被這抹脆弱感蒙蔽，直到死后魂魄飄蕩才看見，

她脊椎第三節(jié)凸起處紋著沈家暗衛(wèi)的荊棘圖騰。"江總怎么在發(fā)呆？

"設計師捧著天鵝絨托盤走近，緞面手套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銀，

"林小姐特意要求用意大利冰絲內(nèi)襯。"他食指推了推金絲眼鏡，

"說是您對化纖過敏會起紅疹。"我瞳孔驟然收縮。

過敏反應是三年前在沈家游輪派對上突發(fā)的，當時只有私人醫(yī)生趙明德在場。

此刻本該在療養(yǎng)院給母親注射鎮(zhèn)定劑的人，

此刻診療記錄正在我西裝內(nèi)袋發(fā)燙——那些偽造的阿爾茨海默癥報告，

每一頁都沾著神經(jīng)毒素的苦味。"稍等，我接個電話。"我摸出震動的手機走向安全通道，

消防門閉合的瞬間，林瑾的珍珠耳墜碰撞聲恰好被阻隔。透過門縫，

看見她正將頭紗別針尖端浸入香檳杯，液體表面浮起細密的氣泡。"張秘書，

帶十個人去青山療養(yǎng)院。"我壓低聲音，指甲在防火門留下月牙白痕，

"所有醫(yī)護人員控制住，尤其是趙明德經(jīng)手的藥劑。"窗外梧桐葉沙沙作響，

一片枯葉粘在玻璃上，葉脈紋路與母親手臂的針孔淤青重疊。消防通道的應急燈突然閃爍，

我在綠色幽光里轉(zhuǎn)身，防爆玻璃映出林瑾提裙擺靠近的身影。

她走路永遠像波斯貓般悄無聲息，婚紗拖尾掃過滿地玫瑰花瓣，

花汁在蕾絲上洇出血跡似的暗斑。"夜，

你看這裙撐......"她突然踉蹌著撲進我懷里，

香奈兒五號與苦杏仁味糾纏著鉆入鼻腔。這味道前世曾在沈奕舟書房聞到過，

那瓶貼著"氰化物"標簽的試劑瓶，就藏在他收藏的《玫瑰圣經(jīng)》古籍盒里。

我扶住她腰肢的手猛然收緊，指腹觸到后腰處的金屬凸起。隔著三層綢緞，

玫瑰花紋的微型錄音器輪廓清晰可辨——與沈奕舟袖扣上的家徽如出一轍。

她耳后新?lián)Q的藍寶石耳釘，實則是微型攝像頭的虹膜掃描儀。"瑾瑾。

"我摘下她頭紗上的珍珠別針，尾端銳利的鉑金尖端劃過食指，

"突然想起該給媽媽定制禮服了。"血珠滴落在雪白頭紗上，

綻開的紅暈恰似婚禮請柬的燙金玫瑰。林瑾眼底閃過剎那陰鷙，

又在抬頭時化作氤氳水霧："怎么這么不小心？"她撕開婚紗內(nèi)襯的急救紗布，

纏繞的動作像在包扎定時炸彈。我凝視她顫抖的睫毛，

終于看清每根睫毛根部都粘著微型傳感器，隨著情緒波動頻率改變顏色。

安全通道突然傳來重物墜地聲，我們同時轉(zhuǎn)頭。保潔員的推車翻倒在防火門后，

消毒液汩汩漫過白色婚紗。林瑾的珍珠項鏈突然斷裂，

滾落的珠子在地面拼出"SOS"圖案——那是母親教我的求救暗號，在她被強制注射前夜。

"我去處理。"我按住她沾血的手，

轉(zhuǎn)身時瞥見鏡面墻折射的景象：她正用舌尖舔舐紗布上的血漬，瞳孔泛起蛇類般的豎線光斑。

防煙面罩在消防柜玻璃上投下扭曲倒影，我看見自己鎖骨的紅痣正在滲血，

火焰紋路與焚化爐編號逐漸重合。更衣室突然響起玻璃爆裂聲，我們沖進去時，

那件綴滿水晶的魚尾婚紗正在熊熊燃燒。火舌舔舐著模特假人的塑料面孔，

融化的五官滴落在地毯上，形成沈奕舟側(cè)臉的輪廓。林瑾的尖叫與消防警報共振，

她婚紗后腰的金屬裝置在高溫中迸出電火花，

燒焦的玫瑰紋章浮現(xiàn)出"E007"的熒光編碼。我站在翻卷的熱浪中，

看火焰在視網(wǎng)膜刻下重影。七天前集裝箱的刀光，此刻婚紗店的烈火，

還有七天后焚化爐的藍焰，正在時空中咬合成閉環(huán)。消防噴淋頭啟動的剎那，冰雨澆透西裝，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張秘書傳來母親診療記錄的照片，

最新一行寫著："9月15日10:07，琥珀膽堿劑量超標400%"。

水晶吊燈在濃煙中墜落，我拽著林瑾撲向露臺。她頭紗纏住鐵藝欄桿，

發(fā)絲間掉落的納米芯片在積水里閃爍。遠處警笛聲穿透雨幕，

而我的視線死死鎖定在手機定位——代表母親的綠色光點，

正從療養(yǎng)院朝著碼頭集裝箱倉庫急速移動。

第三章 假面未婚妻療養(yǎng)院的消毒水味里混著血腥氣，

走廊盡頭的應急燈將人影拉成扭曲的鬼魅。我站在ICU觀察窗前，

指尖幾乎要捏碎檢測報告。A4紙上「琥珀膽堿」的字樣被血跡暈染，

那是母親掙扎時扯斷輸液管濺出的血。"每日三次靜脈注射，劑量超標十二倍。

"我將報告拍在金屬托盤上，針管碰撞出令人牙酸的聲響。護士站電腦屏幕突然閃爍，

出趙明德醫(yī)生三天前開具的處方——電子簽名筆跡與紙質(zhì)病歷的墨跡擴散程度相差0.3秒，

這是最先進的生物墨水偽造技術(shù)。窗外驚雷炸裂，雨滴在防彈玻璃上撞出蛛網(wǎng)狀裂痕。

張秘書將加密平板推到我面前，打撈現(xiàn)場照片里，趙醫(yī)生的遺體被安全帶勒成三段。

"安全帶卡扣內(nèi)部有激光切割痕跡，打撈隊發(fā)現(xiàn)時......"他頓了頓，

"尸體后頸有玫瑰紋身。"我瞳孔驟縮。前世母親"意外"觸電那晚，

變電箱里同樣出現(xiàn)過玫瑰紋章。手機突然震動，林瑾發(fā)來的試妝自拍在黑暗中亮起妖異的光。

照片里她唇色是帶毒的曼陀羅紅，背景梳妝鏡反射著半盒胃藥——那是我書房保險柜第三層，

與遺囑鎖在一起的機密文件防潮劑。"備車，去金融大廈。"我扯松領(lǐng)帶，

真絲面料下藏著微型追蹤器。后視鏡里，三輛黑色SUV交替尾隨，

車牌號與前世沈家死士的車隊完全一致。暴雨沖刷著車載屏幕，

GPS定位顯示母親的生命體征監(jiān)測儀，正從療養(yǎng)院朝著碼頭方向移動。電梯門開合的瞬間，

我嗅到沈奕舟慣用的雪松香水。他助理懷中的文件箱砰然落地，

權(quán)質(zhì)押協(xié)議露出受益人簽名——Jade Lin的花體字與林瑾婚戒內(nèi)圈的刻字如出一轍。

我彎腰撿紙時，瞥見箱底暗格里的試管，淡藍色液體隨著電梯震動泛起漣漪。

"江總也對跨境并購感興趣？"沈奕舟從會議室踱步而出，玫瑰紋袖扣折射著冷光。

我注視他腕表秒針的顫動頻率，與前世引爆江氏大廈的定時器完美同步。

"聽說你推了瑾瑾的婚紗試穿？"他指尖劃過平板電腦，

監(jiān)控畫面里林瑾正用發(fā)簪撬開我書房保險柜。我抬手看表，兩點十五分。"比起婚紗，

我對沈總上周拍的粉鉆更感興趣。"指尖劃過他領(lǐng)口，在皮膚上留下納米追蹤貼片，

"畢竟能拍下3800萬首飾送給未來大嫂......"我湊近他耳畔，

"不知道瑞士那對母子，有沒有收到你承諾的信托基金？"沈奕舟的瞳孔瞬間收縮成針尖。

兩點十七分整，警報聲撕裂金融層的玻璃幕墻。跨境交易屏炸開血色瀑布，

他操盤的港股通倉位以每秒千萬的速度蒸發(fā)。暴雨在落地窗上蜿蜒成淚痕，

我注視著不斷跳動的紅色數(shù)字，前世他正是用這招讓江氏市值縮水60%。

"怎么會......"他沖向操盤臺的身影與集裝箱雨夜的剪影重疊。我按住他肩膀，

納米貼片釋放的電流令他肌肉痙攣："王處長昨天喜得貴子，取名沈念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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