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撫過我手臂上的火焰疤痕,眼底翻涌著晦暗的痛意。我輕笑:「陛下現在心疼了?
前世冷眼旁觀時,可沒見您這般情真意切?!顾腿豢圩∥业氖滞螅瑢⑽业衷邶埣y屏風上,
呼吸灼熱:「謝云舒,你當真不知,朕前世為你屠了整個沈家?」我怔住。
「你以為那場大火后,沈硯為何被凌遲處死?」他咬住我的耳垂,字字泣血,「朕重生一世,
不是來聽你嘲諷的——是來親手給你鳳冠霞帔的?!? 重生退婚及笄那天,雪下得很大。
我站在謝府正廳中央,身著繁復的禮服,發間金釵微顫。屋內炭火燒得極旺,
卻驅不散我骨子里的寒意。"小姐,沈公子到了。"丫鬟青桃在我耳邊輕語。我抬眸,
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踏雪而來。沈硯身披墨色大氅,肩頭落滿雪花,清俊面容如覆寒霜。
前世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就是這個男人,在新婚之夜冷落我,在三年婚姻中漠視我,
最后他點燃那場大火,用仇恨的目光將我吞噬。"謝小姐。"他拱手行禮,
聲音比外面的風雪更冷。"沈公子。"我回禮,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滿座賓客靜了下來。
父親笑著上前:"硯兒來得正好,今日舒兒及笄,你們婚期也該定下了。"沈硯卻后退一步,
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函:"謝伯父,晚輩今日前來,是來退婚的。"滿堂嘩然。
父親臉色驟變:"胡鬧!兩家婚約是你父親在世時就定下的,豈能說退就退?"我靜靜站著,
看沈硯眼中翻涌的恨意——那不該是一個單純想退婚的少年會有的眼神。電光火石間,
我明白了:他也重生了,帶著前世對我的所有怨恨回來了。"硯哥哥!
"一道嬌柔聲音從側廳傳來。我的堂姐謝雨薇快步走來,一襲白衣勝雪,宛如風中弱柳,
"你別沖動,妹妹她..."沈硯目光立刻柔和下來:"雨薇,你不必為她說話。
"我看著這一幕,前世種種豁然開朗。原來沈硯與謝雨薇早有私情,
難怪婚后他對我百般冷落。而謝雨薇后來入宮為妃,難產而亡,沈硯便將所有過錯歸咎于我。
"堂姐。"我輕聲喚道,眼中適時泛起淚光,"多謝你為我說話。但沈公子既然心意已決,
云舒不愿強求。"謝雨薇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前世的我,此刻應當已經哭鬧起來了。
我轉向沈硯,深深一福:"沈公子,婚約就此作罷。愿你得償所愿,與心上人白頭偕老。
"沈硯眉頭緊鎖,似被我反常的平靜所困惑。他下意識看向謝雨薇,柔聲道:"是上天有眼,
成全我一片癡心。"賓客議論紛紛。父親氣得發抖,卻礙于顏面不好發作。
我借口身體不適告退,在眾人或憐憫或嘲弄的目光中離開正廳。2 雪中密會雪下得更大了。
我沒有回房,而是繞到了后花園的假山后。這里視野隱蔽,卻能聽到前院的動靜。
我需要時間思考——既然沈硯重生了,那么謝雨薇呢?還有其他人嗎?"看夠戲了?
"一道低沉的男聲突然在我耳畔響起,驚得我幾乎跳起來。轉身瞬間,
我撞入一雙深邃如墨的眼眸。男子約莫二十出頭,身姿挺拔如松,
一襲玄色錦袍襯得他膚白如玉。
最令人心驚的是他衣擺上若隱若現的金龍紋樣——那是皇室才能用的圖騰。我慌忙要跪,
卻被他一把扶?。?不必多禮。"他指尖微涼,卻讓我手腕處如被火灼。我抬頭,
對上他復雜的目光——那里面有震驚,有喜悅,還有我讀不懂的深沉情緒。
"陛..."我聲音發顫。"噓。"他食指輕抵我唇瓣,這個過于親密的動作讓我渾身僵硬,
"朕微服出巡,莫要聲張。"我這才注意到假山四周不知何時已站了數名帶刀侍衛,
個個氣息內斂,顯然都是高手。蕭景珩——當朝天子,為何會出現在謝府后花園?
"謝小姐似乎對退婚一事并不傷心?"他饒有興味地打量我。我心跳如鼓,不知如何作答。
前世我與這位年輕帝王并無交集,只在宮宴上遠遠見過幾次。他怎會認得我?
"朕方才聽沈公子說,'是上天有眼,成全我一片癡心'。"蕭景珩忽然湊近,
溫熱的呼吸拂過我耳畔,"誰說不也是呢?"我驚愕抬頭,正對上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熾熱。
那眼神太過熟悉,就像...就像看一個失而復得的珍寶。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擊中了我:難道重生的,不止我和沈硯兩人?
3 故交之子退婚風波后的第三日,父親突然召我去書房。推門進去時,
我一眼就看見了站在窗邊的頎長身影。那人背對著我,正低頭欣賞案幾上的一幅山水畫,
晨光為他鍍上一層金邊,連發絲都泛著淡淡光澤。"舒兒,過來。"父親招了招手,
"這位是林景林公子,故交之子,將在府中暫住一段時日。"那人轉過身來,
我呼吸一滯——竟是那日在假山后遇到的帝王蕭景珩。今日他換了一身月白色錦袍,
腰間只懸一枚青玉,端的是翩翩公子模樣,哪里還有半分天子威儀。"謝小姐。"他拱手,
唇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久聞謝府千金才貌雙全,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我強自鎮定地回禮:"林公子謬贊了。"父親沒察覺我們之間的暗流涌動,
繼續道:"林公子父親與我乃生死之交,如今他游歷至此,想在我們府上小住,
研習謝氏藏書樓的典籍。"我心中驚疑不定。蕭景珩貴為天子,
為何要假扮成普通世家子弟住進謝府?
他口中的"故交"更是子虛烏有——父親從未提過有這樣一位摯友。"聽聞謝小姐棋藝精湛,
不知可否討教一二?"蕭景珩忽然開口,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父親笑著應允:"舒兒棋藝確實不錯。林公子若有雅興,不妨讓她陪你手談一局。
"離開書房后,我快步穿過回廊,心跳如擂鼓。4 玉佩之謎行至無人處,
一只修長的手突然從假山后伸出,將我輕輕拉了過去。"陛下這是何意?"我壓低聲音,
后背緊貼著冰涼的山石。蕭景珩離得太近,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他垂眸看我,
長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謝小姐似乎很緊張?""陛下微服私訪,臣女自然惶恐。
"我努力讓聲音不顫抖,"不知陛下為何——""噓。"他食指輕輕抵住我的唇,
那觸感讓我渾身一顫,"在這里,我只是林景。"我抬眼看他,
忽然注意到他右眼角有一顆極小的淚痣,前世宮宴上遠遠觀望時從未發現。
這顆痣讓他凌厲的眉眼平添幾分柔和,恍惚間竟有些熟悉。"三日后午時,花園涼亭。
"他松開我,后退一步,"我等你一局棋。"說完,他轉身離去,衣袂翻飛間,
我分明看見他腰間玉佩上刻著一個"舒"字——那是我前世及笄時父親特意請人雕刻的樣式,
世間獨一無二。我僵在原地,如墜冰窟。這枚玉佩,怎么會在他手里?
......5 暗流涌動接下來的三日,我閉門不出,只讓青桃暗中打探消息。"小姐,
沈公子今日又來了,直接去了西院找堂小姐。"青桃憤憤不平地匯報,
"府里下人們都在嚼舌根,說您被退婚是......""是什么?
"我頭也不抬地翻看賬冊。"說您才德有虧,不如堂小姐溫婉可人。"青桃聲音越來越小。
我輕笑一聲。前世這些流言曾讓我哭濕了枕頭,如今聽來卻只覺得可笑。我合上賬冊,
轉向另一摞文書——這是我從父親書房偷偷取出的,二叔謝誠近年經手的田莊賬目。
數字不對。我指尖在一行記錄上停留。二叔負責的城南莊子去年收成銳減,理由是水患,
可去年明明風調雨順。"青桃,明日我要出府一趟。""可是小姐,
老爺說您最近最好......""去準備一套男裝。"我打斷她,"記得從后門走。
"青桃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低頭退了出去。我繼續翻閱文書,
忽然在最后一頁發現一張便箋,上面寫著"沈記銀號,三千兩"幾個字,筆跡陌生。
正當我沉思時,窗外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我走到窗邊,
輕輕撥開一條縫隙——沈硯和謝雨薇并肩走在花園小徑上,謝雨薇手中捧著一枝紅梅,
正嬌笑著往沈硯懷里靠。沈硯眼中滿是柔情,
那神情我太熟悉了——前世他每次收到謝雨薇從宮中傳出的書信時,就是這副模樣。
"硯哥哥,你退婚的事,妹妹她......不會記恨我吧?"謝雨薇聲音嬌軟,
眼中卻閃著精明的光。"她敢!"沈硯冷聲道,"若不是她父親當年以權勢相逼,
我怎會與她定親?如今重來一世,我絕不會重蹈覆轍。"我瞳孔驟縮。果然,
謝雨薇也重生了。"呀!"一聲驚叫突然傳來。我這才注意到假山后藏著一個小丫鬟,
是謝雨薇的貼身婢女小翠。她似乎踩滑了石頭,跌坐在兩人面前。
沈硯臉色大變:"你在這里做什么?""奴婢、奴婢只是路過......"小翠瑟瑟發抖。
謝雨薇柔聲道:"硯哥哥別嚇著她。"她彎腰扶起小翠,卻在靠近時壓低聲音說了什么,
小翠臉色瞬間慘白。我瞇起眼睛。這個小翠,其實是我半年前安插在謝雨薇身邊的人。
6 棋局對弈三日后的正午,我如約來到花園涼亭。蕭景珩已經等在那里,
面前擺著一副白玉棋盤。"謝小姐果然守約。"他示意我坐下,"聽聞這幾日府上頗為熱鬧?
"我執黑子先行:"林公子消息靈通。""沈公子日日造訪,目標明確,想不知道都難。
"他落下一枚白子,"謝小姐似乎并不在意?""既已退婚,他與誰來往,與我何干?
"我專注地看著棋盤,故意走了一步險棋。蕭景珩挑眉,沒有如我所料那般進攻,
反而退守一角:"好一個以退為進。謝小姐這步棋,看似自陷絕境,實則暗藏殺機。
"我心頭一跳。他竟一眼看穿了我的布局。"人生如棋,有時退一步,方能海闊天空。
"我意有所指。他忽然抬眸,目光如炬:"若退無可退呢?""那便破釜沉舟。
"我直視他的眼睛,"左右不過一個'死'字。"蕭景珩執棋的手微微一顫,
白玉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聲響。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痛色。
"謝小姐年紀輕輕,為何言必談死?"他聲音低沉。我這才意識到失言,
忙笑道:"隨口一說罷了。林公子,該你落子了。"棋局過半,我們殺得難解難分。
蕭景珩的棋風凌厲霸道,卻又不失縝密;我則以柔克剛,幾次險中求勝。不知不覺,
日頭已經西斜。"我輸了。"最終,我投子認負,"林公子棋藝高超,云舒佩服。""不,
是謝小姐承讓了。"他凝視著棋盤,"這局棋,讓我受益匪淺。"一陣風吹來,
掀起我額前碎發。蕭景珩突然伸手,似乎想替我攏一攏頭發,卻在半空停住,
轉為拾起一片落在我肩上的花瓣。這個克制的動作讓我心頭莫名一顫。
前世我與沈硯成婚三年,他從未有過這般溫柔舉動。"謝小姐可知道,為何我執白卻能后手?
"蕭景珩忽然問。我搖頭。"因為白子雖然后行,卻有機會縱觀全局,后發制人。
"他慢條斯理地收著棋子,"有時候,看似被動的一方,反而掌握著真正的主動權。
"我細細品味這番話,總覺得別有深意。正要開口,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7 父病驚變"小姐!小姐不好了!"青桃慌慌張張地跑來,"老爺突然暈倒了!
"我猛地站起身,棋盤被撞翻,黑白棋子灑落一地。"怎么回事?"我聲音發緊。
"老爺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吐了一口血,然后就......"青桃急得直掉眼淚。
我顧不上告辭,提起裙擺就往主院跑。身后傳來腳步聲,蕭景珩跟了上來。"我略通醫術,
或許能幫上忙。"他說。趕到主院時,二叔謝誠已經在那里,正指揮下人請大夫。見我進來,
他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云舒來了啊,別擔心,你父親只是勞累過度。"我沖到床前。
父親面色灰白,唇邊還有一絲血跡,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這絕不是簡單的勞累!
蕭景珩不動聲色地站到床邊,假意替父親掖被角,手指卻悄悄搭上了父親的手腕。
他眼神一凜,對我使了個眼色。"二叔,父親近日可有什么異常?"我強作鎮定地問。
謝誠嘆氣:"還不是為了你退婚的事操心。沈家如此無禮,你父親氣不過,
這幾日一直在查沈家的賬......"查沈家的賬?我心頭一震。沈家與二叔素有往來,
莫非父親發現了什么?大夫很快來了,診斷說是急火攻心,開了幾副藥便離去。眾人退出后,
蕭景珩悄悄塞給我一張字條。我回到閨房才展開,上面只有四個字:"慢性毒,附子。
"附子!我手腳冰涼。這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長期服用會讓人逐漸虛弱而亡。
前世父親就是在一年后"病逝"的,難道......窗外忽然響起輕微的"嗒"聲。
我警覺地抬頭,
只見窗欞上掛著一枚熟悉的玉佩——正是蕭景珩腰間那枚刻著"舒"字的玉佩。
玉佩下壓著一張紙條:"今夜子時,藏書樓,解毒之法。"我攥緊紙條,望向窗外的月色。
這一世,棋局才剛剛開始,而我,絕不會再任人宰割。8 夜探解毒子時的藏書樓靜得可怕。
我提著燈籠,小心避開巡夜的家丁。月光透過窗欞,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推開藏書樓沉重的木門時,一股墨香混合著塵封的氣息撲面而來。"你來了。
"低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我猛地轉身,看見蕭景珩從書架后走出。月光下,
他俊美的輪廓如同刀刻,眼中似有星河流轉。"陛下。"我福了福身,聲音壓得極低。
他皺了皺眉:"在這里,我是林景。"我從善如流:"林公子,
家父中的毒......""附子之毒,已入臟腑。"他直截了當,"需用百年山參為引,
配以雪蓮、靈芝,連服七日方可解毒。"我心頭一緊:"這些藥材珍貴異常,
謝府一時恐怕......""我已備好。"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
"只是其中缺了一味藥引——生長在城南老君山懸崖上的七星海棠。"我接過錦囊,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股奇異的暖流瞬間從接觸點蔓延開來。我慌忙縮回手,
錦囊差點落地。"小心。"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掌心灼熱,"這藥若灑了,再尋就難了。
"我僵在原地。他的手掌完全包裹著我的手腕,熱度透過薄薄的衣袖傳來,
讓我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多、多謝。"我結結巴巴地道謝,試圖抽回手,他卻沒松。
"謝云舒。"他忽然直呼我的名字,聲音低沉得像是從胸腔直接震動而出,"你為何不怕我?
"我抬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眸:"為何要怕?""尋常女子見到陌生男子夜半私會,
第一反應不該是尖叫逃開嗎?"他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我的手腕內側,"你卻如此鎮定,
仿佛......""仿佛什么?""仿佛早已認識我多年。"他松開手,后退一步,
"明日我會派人去采七星海棠。你父親那邊,先用人參吊著氣。
"我猶豫了一下:"我想親自去。""不行。"他斷然拒絕,"太危險。
""老君山地形復雜,外人很難找到那處懸崖。"我堅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