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場的氣氛越來越壓抑,空氣似乎都變得凝固起來。
陳雨目光掃過場內(nèi)的觀眾,他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
“他不是觀察者。”
“每一次文明的關(guān)鍵節(jié)點,從石器時代到星際時代,從蒙昧到理性,從分散到統(tǒng)一。”
“那個身影,他都站在人類的身后,似乎都在某個決定性瞬間給予了指引。“
瓊斯女士猛地站起身,“你是說……”
“在漫長的人類文明史中,都有同一個存在在幕后操控?”
隨著兩人的對話,直播間的彈幕也瞬間爆炸。
“天啊!這完全打敗了我的認知!”
“居然有一個人一直在操控人類文明,這可能嗎?”
“如果真是這樣,人類作為一個整體還有自由意志嗎?”
“但老師的分析確實站得住腳……”
馬克也張大了嘴巴,“可是……,如果真是這樣。”
“那哥白尼推翻地心說,克里克破解DNA分子結(jié)構(gòu),這些突破性時刻……”
“嗯,”陳雨點了點頭,“或許都有他的痕跡。”
陳琳突然捂住嘴巴:“所以……這些都不是自然發(fā)展的結(jié)果?”
直播間的彈幕已經(jīng)徹底瘋狂。
無數(shù)“這不可能”和“細思極恐”混雜著閃爍而過。
瑪格麗特握緊話筒的手也微微顫抖,“陳雨老師,您的意思是說,北斗映像提出的假說中,有某個……存在……”
“一直在操控人類歷史的走向?”
看到瑪格麗特緊張的表情,陳雨也反應(yīng)了過來。
笑著搖了搖頭,“大家誤會我的意思了,不應(yīng)該是操控這個詞。”
“而是引導(dǎo)”
“馬克導(dǎo)演剛剛說過,他的身上是帶有某種神性的。”
“就像是教導(dǎo)一個孩子走路,開始的時候需要攙扶,慢慢就會放開手。”
“但是他從沒真正離開,隨著這個孩子的長大,他只是從明處走到了暗處。”
馬克也笑了笑,在大部分人都陷入猜測的時候,他們反而是比較冷靜的人。
“當然,這只是北斗映像這個團隊所提出的一種假說。”
“我剛剛也說了,這是一篇寓言”
“但是卻很符合神學(xué)中的引導(dǎo)者理論!”他的手指在空中劃了一下。
“在《創(chuàng)世記》中,上帝親自引導(dǎo)亞伯拉罕。”
瓊斯也突然插話,“伊斯蘭教的天命觀也認為,安拉既預(yù)知也引導(dǎo)著每片落葉的軌跡。”
“印度教中的'毗濕奴'更是十次化身下凡,在危機時刻調(diào)整人類走向。”
“全世界的神話似乎都有類似的情節(jié)。”
陳琳輕輕摩挲著下巴,“這個假說確實很有意思,但說到底,它終究只是一個假說。”
“一個可能永遠無法被證實或證偽的猜想。”
那么,這個人會在后面出現(xiàn)嗎?此刻,所有觀眾心中都有了這個疑問。
許多的彈幕也將這個問題發(fā)了出來。
“這樣的一個人,他會怎樣出現(xiàn)?”
“在何種情況下才會現(xiàn)身?”
“他……還在觀察嗎?”
瓊斯輕輕敲打著桌面,“數(shù)萬年……即便最初只是普通人。”
“如此漫長的歲月也足以讓他蛻變成某種超越常理的存在。”
馬克也沉吟道,“知識、經(jīng)歷、時間……”
“這一切都在不斷塑造他,賦予他近乎神性的特質(zhì)。”
“神性……”瑪格麗特若有所思地重復(fù)了這個詞,隨后抬起頭問到。
“那么,這樣的一個人,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說……他有目的嗎?”
陳雨沉默片刻,緩緩搖頭:“現(xiàn)在還不清楚。”
“但這個人影所蘊含的,似乎不僅是智慧……像是帶著某種沉重的使命感。”
“就像……”他頓了頓,“他預(yù)見了某些未來,卻仍然選擇守望。”
瑪格麗特敏銳地說道,“所以,陳雨老師認為他是正面的形象?”
“我剛才說過,他的目光像是父親注視孩子的眼神。”
陳雨搖頭,“這個比喻或許不夠準確,但某種守護者的身份,應(yīng)該是合理的推測。”
一旁的陳琳忽然點頭,“雖然無法解釋緣由,但北斗通過畫面和音樂傳遞的情緒。”
“讓我想到一種……注定要背負整個文明命運的殉道者。”
“臥槽!殉道者?!這個形容……”
“人文教授的感知力果然不一樣!”
“陳雨老師是在慢放觀察畫面內(nèi)容,所以這種感覺不明顯,大家可以重新看一下完整版。”
“救命,剛剛看到有的彈幕說是操控人類文明的人還感到驚悚,現(xiàn)在卻是另外一番感覺……”
陳琳隨即又搖搖頭,“不,這不是角色本身呈現(xiàn)的,而是作品渲染的氛圍。”
陳雨目光微動,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歸于沉默。
接著,北斗團隊上傳了下一幕畫面。
不等導(dǎo)播的指令,工作人員直接將畫面切了過去。
【視野緩緩聚焦,如同一顆落下的露珠,最終定格在透明的穹頂防護罩上。
微小的水滴順著弧形玻璃滑落,外面是翻涌的紅色沙暴
這是火星的第一座城市。
移民者們吸入了第一口人工合成的空氣。
有人突然跪倒在地,手指插入紅色的沙土,像在觸碰另一個世界的脈搏。
孩子掙脫母親的手,在重力只有地球38%的城市里高高躍起。
鏡頭切換到木星軌道。
勘探機械臂刺入了狂暴的大氣層,合金外殼在高壓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星辰劃過,又是許多年過去。
海王星空間站。
孩子們聚集在一起,貼在全景窗前。
他們踮起腳,小手指著遠處那個微小的藍點。
三十億公里外,地球只是一粒在太陽旁邊的藍色微塵。
接著畫面開始放緩,激昂的音樂也漸漸厚重起來。
最后一艘巨大的殖民艦駛離太陽系,人類文明的種子開始向更遙遠的星系飄散。
“南門二艦隊,預(yù)計航程:147年”
這是他們的幾代人之后才能到達的目的地。
女人輕輕撫摸著隆起的腹部,舷窗外的星光在她眼中閃爍。
“比鄰星前哨站,第七次通訊,延遲已達8年”
通訊官摘下耳機,屏幕上是八年前地球傳來的嬰兒影像,現(xiàn)在那個孩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上小學(xué)了吧。
他關(guān)掉了影像,轉(zhuǎn)身走向種植艙,新一批水培作物正在發(fā)芽。
飛船中部的紀念碑上刻著所有登船者的名字。
音樂在此刻陡然變得宏大而沉重,如同整個太陽系在共鳴。
畫面再次拉遠。
在更遠的空間和更長的時間之后。
世代飛船拖著漫長的尾焰駛?cè)肷羁铡?/p>
新生兒在金屬艙壁間啼哭,而老者則在觀星窗前闔目,
他們的生命都不過是這趟無盡航程中的一瞬。
飛船繼續(xù)向前,載著人類的記憶與執(zhí)念,駛向遙遠的彼岸。
在那些已被點亮的星系中,人類文明如野火般蔓延。
當殖民者的后代們終于踏上新家園的土地時,他們看到的已不再是祖輩印象中那個荒涼的世界。
城市建立在平原上,行星的表面已經(jīng)被改造得適合人類的生存。
地球作物與本地植物的改良品種作為食物被種植。
新的議會大廈被建立,上面懸掛的不再是人類聯(lián)邦的旗幟,而是本地星球的政權(quán)。
貿(mào)易艦隊在星系間穿梭,運載著新的物資。
在各個星系上,這些曾被祖輩視為終點的星空,如今只是新文明的起點。
太陽系成了教科書上的記載。
人類,這個渺小又頑強的種族,終究讓群星為之閃耀。
……
之后,在第18個千年時,
亞空間引擎被研發(fā)了出來。
畫面緩緩暗下,仿佛宇宙在深深呼吸……】
畫面剛剛陷入黑暗,就有新的彈幕跳了出來。
“人類終究走向了星海!啊啊啊這段蒙太奇我哭死。”
“從火星穹頂?shù)教栂低猓尤辉谝荒划嬅胬锞屯瓿商栂档闹趁瘢⑶疫€往更遙遠的星空走去。”
“人類走的太遠了。”
“連地球似乎都成了過去的歷史,太宏大了”
“地球!我們還能再見嗎?還能再見嗎?地球!”
就在彈幕開始慢慢變多的時候。
原本陷入黑暗的屏幕驟然被星辰的光亮撕裂,重新亮起的是一片星空。
【在星辰之間,宇宙的一處空間被模糊被扭曲。
無數(shù)道藍色的輝光如液態(tài)絲綢般流淌,交織成一個漩渦狀的裂痕。
邊緣泛起奇異的虹彩,在它中央,空間像融化的玻璃一般扭曲坍縮,折射出千萬種絢麗的色彩。
從那團絢麗的光渦中,巨大的飛船緩緩駛出。
隨著最后一縷輝光從艦體上消失,飛船終于完整地出現(xiàn)在了星空之中。
而它最初現(xiàn)身的那團絢麗色彩,也正以同樣詭異的方式消失。
宛如愈合一般,從邊緣開始,一寸寸化為虛無。
最后殘留的虹光在真空中微微一閃,隨即湮滅,仿佛從未存在。
宇宙,歸于沉寂。
它就這樣靜靜出現(xiàn)在宇宙之中。
宛如一個被剪輯的幀,一段突然出現(xiàn)的影像。
它沒有遵循空間的規(guī)則,它的路徑是一條被抹去的線段,一個被允許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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