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太子妃,但太子對我實在不咋地。他嫌棄我,因為我是皇后硬配給他的。
成婚第一日,他掀起蓋頭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世家女果真無趣,你既已嫁入府中,
就安分守己。」「我已心有所愛,不該想的事情不要想!」合巹酒都沒喝,他就拂袖離去。
下人說,他去找了攝政王。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我無趣?
我闖蕩江湖時,可有人說過這世上再找不出像我這般的奇女子。我翻出紙筆,
毫不猶豫地開始寫太子的同人文。沒錯,我除了太子妃的身份,
還有一個身份就是……春風話本寫手!沒人比我更懂男人!當下我聚精會神,寫得如癡如醉。
這第一回就寫:【新婚之夜太子留妻子守空房,去那象姑館開門迎攝政王。
】【酒力漸濃春思蕩,鴛鴦繡被翻紅浪。】這一夜,太子與攝政王酣暢淋漓。
2. 我將憤怒注入筆中,寫了整整一夜,到了天明,終于大作完成。
貼身侍女小桃偷偷摸摸出府,找到了書局掌柜:「蓮花居士最新大作!絕對勁爆!絕對火辣!
」那書局掌柜也是與我經常合作的對象,我曾寫的《相爺假死,
為愛甘為將軍妾室》就是在他這里火爆的。「終于!終于!蓮花居士終于出書了!」
掌柜激動得兩撇胡子都在顫抖,迫不及待地捧著那書,卻在看到太子名字那一刻渾身一顫。
他神情僵硬:「這…… 這怕是不妥吧。」小桃邪魅一笑:「掌柜的且先看下去,
我們蓮花居士上頭有人。」這掌柜又翻了幾頁,他越看越是滿臉通紅,口舌生津。「好書!
簡直是曠世奇作,蓮花居士在這方面的造詣,可謂是登峰造極。」
最后他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句:「此書必定大賣!」3. 因為太子在新婚之夜獨自離開,
皇后震怒,次日就派人來喚我和太子一同入宮。行車途中,看著他的臉,
我不由得想起我昨日寫的話本子。臉逐漸開始發熱。那太子輕蔑地看了我一眼,嗤笑一聲。
他雖然什么都沒說,但我就是感覺他似乎在看不起我。娘的!今晚就讓你夜戰三子!
到了宮中,腳還沒踏進門,皇后疲倦地抬起眼皮,指了指太子。「太子,跪下!」
聲音威嚴不容置疑。太子扯了扯嘴角,屈膝一跪,一副聽訓的木頭樣子。看到我,
皇后卻親切地拉著我的手,進入了內殿。「慧心啊,你嫁給太子,是本宮唯一的心愿,
太子的心雖不在你身上,你作為女子就應當去爭!」「你是太子妃,只要你耐心等待,
他的心早晚會回到你身邊。」聽著這話,我垂眸掩住眼中的情緒,低聲回了一句:「是。」
她拍了拍我的手,出去了。我聽見她大聲地呵斥:「自古有云,娶妻娶賢,
慧心的性子數一數二。更何況,她的家世能為你助上一臂之力,你卻在大婚當日打相府的臉!
」太子不滿:「她本就是你硬塞給我的,你明明早已知道我心有所屬……」「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打斷了他。我急忙出去,上前一步扶著他。他卻一把掀開我的手,
嗓音中更是透著凜冽:「滾開!丑人多作怪!」所有心疼的情緒瞬間消失。活該!
4. 沒過幾日。掌柜托人來信,說是書籍大賣!
他還在信里繪聲繪色地描述了那些讀者是怎么抓耳撓腮求下文的。【沒后續!
我要化成猴子飛入叢林中,我抱著書啃啃啃……】【這文尚未滿月就出來營業了,
真是教人寒心。】【書局掌柜,你要是再給我推薦沒寫完的話本子,我就要找人教訓你了!
】最后他在信的末尾附上:「此文雖好,但白璧微瑕,若是有畫在上,一定會賣得更好!」
我摸了摸與信一同送上的荷包,沉甸甸,足足一百兩。剎那間,太子對我的冷漠,
我瞬間忘卻。回想起太子的音容笑貌,我揚起微笑開始創作。正好,我剛才一打聽,
這太子又去了攝政王府。這第二回就寫:【太子夜會攝政王,為表君恩,二人抵足而眠。
】與第一回做了個銜接。【話說那太子事后,百般回味,臥思陳事暗銷魂,羅衣濕,
趁著月色夜會攝政王……】我拿著錢,思如泉涌,洋洋灑灑就是千字。寫完,我又開始作畫。
我畫得面紅耳赤,神采奕奕,第二日就派人送去了書局。掌柜一看,直呼:「文采斐然!
引經論據,若是做文章一定能中狀元!」他說說還不要緊,為了銷量,
他甚至大膽地寫了宣傳語。【不是逢人苦譽君,文采可比狀元郎!】這一下,就壞了事了。
5. 本來這話本子僅僅只傳誦于販夫走卒之間,學子們大多不屑于此道,認為「看此書者,
尚未開智,品行不端」。見到掌柜如此推崇這書,他們更是不屑,幾個人合買了一本,
趁著月色翻開了第一頁。越看越沉默,越看越只有翻書的聲音,最后齊齊驚呼:「好書!」
一位學子迫不及待地開口:「此書通篇詩句,字字句句銜接得當,整篇文章渾然天成!」
另一位學子反而看上了畫:「此畫細致入微,著色豐富,這神貌…… 嘖嘖……」
學子們議論紛紛。只有一位久久未發言的學子,猶豫著開口:「這文風少見又難得,
我只曾在南方游學時知道一人有這樣的筆力。」旁人驚呼:「是誰?快說出來!」
「南山居士。」這書第二日便被帶去了書院,聽說有「南山居士」之風,更是三五成群,
輪流品鑒。有新來的不解:「這南山居士為何人?」
有熱心腸的回應他:「這南山居士博聞強識,最善策問文章,對各類時事皆有獨到見解,
我曾見識過他的文章,遣詞造句和駁論筆法皆無人能及。」「唉,
就是不知道為何沒有參加春闈,要不然這狀元的頭銜花落誰家尚未可知。」
6. 這書在學子界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但此事我并未得知。因為,
我在苦思冥想第三回劇情。【攝政王竟然心有所屬,太子為愛甘做替身。
】這一回又與上一回作了個銜接:【自上回一夜戰三男后,太子品嘗到其中各般滋味,
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更是寫下那酸詩『愿言捧繡被,來就越人宿』,
派人偷偷送去攝政王府,卻發現……】我還沒寫完,小桃慌慌張張跑進來。「小姐!
快別寫了!這書被太子發現了!」什么?!「我親耳聽見太子震怒,讓人徹查這書是誰寫的。
要是被人發現,咱們可就完了!」原來是那學子廢寢忘食地看,甚至有的做起了抄書的行當。
一來二去,就被監院看到了,監院拿回了家。那監院家中有太子黨,對太子行程了如指掌,
瞬間就判斷出,寫此書者,必是太子親信。我緊張到手忙腳亂,就在這時,掌柜來信了。
信里逐字逐句地寫著這書暢銷,不僅是販夫走卒,連高門學子都讀得津津有味。不夠賣!
根本不夠賣!催更!就是催更!同時附帶的還有一千兩銀票。看著那一千兩,
我也激動得手都發顫。我搓了搓手,當即拿起了筆又開始寫了起來。看著一千兩,
我更是努力,恨不得把自己平生所學都塞進這書中。比起我,太子更努力,
文中太子與攝政王大戰七天七夜,斗得昏天地暗。7. 這第三回一出,引起了軒然大波。
一部分人討論,這攝政王是否真如書中所言如此精明強干,太子又是否真的為愛入象姑館。
另一部分討論,這文風,乃南山居士無疑。而我,窩在府中等著收錢。為了保險,
我派人去太子那處看看情況。來人回信,太子并無異動。我放下心來,著手開始寫第四回。
剛一寫完,門「砰」一聲打開,我抬眼一看。太子!太子臉色陰沉得能出水,他咬著牙,
字像是從牙縫里蹦出來:「果真是你!」見我桌子墨跡未干的紙,他三步作兩步一把搶過,
雙眼死死盯著那張紙,一目十行,我余光掃了他一眼。好家伙,臉都綠了。這下完了。
8. 他越看手越抖,抖到那張紙就像風中的落葉一般。我倒吸一口涼氣。
不會被我氣出好歹了吧?他氣到說話的聲音都變了調:「你未免太看得起本宮了!」哦?
重點是這個?我這個角度,甚至能看到他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我嘗試著安撫他:「我知道你急,但是你先別急,下一次我寫的時候盡量靠近現實。」
他沒應聲,死死盯著我,用目光一寸寸瞄著我的眉眼,終于發現我眼尾處有一顆暗暗的小痣。
眼眶瞬間通紅,神情激動又無措,眼神復雜到不像是為我寫話本而生氣。我陡然一驚,
他不會氣到要把我宰了吧。「沒有下次了!不寫了,不寫了!明日我就去宮中學習如何管家。
」「不!接著寫!本宮愛看!」???我試探開口:「那我就…… 接著寫?」
他將那稿子放置一邊,轉而發問:「聽聞相府大小姐曾經失蹤三月,
不知道這三個月中可曾見到了什么人?」我拿出父親教過我的話術:「妾身雖失蹤三月,
但未做出格之事……」沒說完,他就打斷了我。「罷了罷了,你要做什么都隨你,
你…… 能夠自由自在便好。」我撓了撓頭:「那我就把這書送去給書局掌柜了。」
他死死盯著我,開口道:「風有約,花不誤……」我聽不懂,轉身興高采烈拿著稿子出了門,
忽略了他喃喃自語的那句:「你還記不記得…… 算了。」9. 不知為何,
那日以后太子就對我換了個態度。宮里賞賜的金銀珠寶,他一律拿到我院里,
盯著我含情脈脈,還總是對我欲言又止。之前我為了彰顯賢良淑德,更深露重給他送湯,
結果他卻連碗帶湯扔出八丈遠,不耐煩地呵斥我:「少玩這些不入流的把戲,
滾回自己的院子去。」好像我在這湯里下了毒一樣。之前我做什么事,他都不在乎,
現在卻時時刻刻盯著我的一舉一動。這一切都是在發現我寫他的話本子后,他轉了性子。
我思來想去,他一定喜歡被虐待。瞬間,我就有了靈感。【太子為愛自傷,
攝政王終是回心轉意。】【怕情人心見別,貼香肌,把著人香燒徹。此際情兒切,
此后疤難滅。】這一回尺度格外大,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墨跡未干,我就迫不及待遞給小桃,
把她推出門將話本子給掌柜送去。我正期待著小桃帶給我的回信時,
小桃卻垂眉苦臉地回來了,進門第一句便是:「小姐,咱們惹上大事了。」啊?!原來,
當小桃送去的時候,本以為掌柜會歡天喜地地出門迎接。卻沒想到,掌柜一看來人,
連連擺手,臉色煞白。「這話本子,我可不敢再收了!」小桃不解:「為何?
之前的話本子不是賣得很好嗎?掌柜,你放心,我家小姐上頭有人!」
那掌柜偷偷把小桃拉到偏僻地方,伸手指了指上頭:「這個人比你家小姐上頭的人還要厲害,
昨日就是他找上了門,我死死咬住牙關,沒把你家小姐供出去,
你回去讓你家小姐近日一定要多加小心。」10. 我百思不得其解。誰啊?
我究竟又擋了誰的路?這地位比太子還要高的人,屈指可數啊!沒過多久,
攝政王府就派人送來了請帖,說是偶得一奇書,邀請蓮花居士一同賞鑒。那「蓮花居士」
四個大字還被描了金邊。我瞬間就反應出。鴻門宴!絕對是鴻門宴!攝政王手段狠毒,
手握一大半實權,不少人說他狼子野心,想要謀權篡位。而且那廝心狠手辣,
為了利益連相守多年的妻子也是說拋下就拋下。據說那個可憐婦人最后孤單地死在了斷魂坡,
被狼狗分食。思及此,我毫不猶豫地關緊大門,誰去誰是傻子!不到半刻鐘,
大門被強行打開。「蓮花居士,我家老爺有請。」我幾乎是被架到攝政王府的。一進門,
就發現攝政王手里正捧著我那話本子,似笑非笑。我顫顫巍巍地開口:「攝政王找我,
所為何事啊?」「你那話本子寫得不錯,我看了,頗具南山居士之風。」這是在夸我?
我干笑兩聲:「不才,肚子里有點墨水。」「你是南山居士什么人?」他冷不丁發問。
他不問,我不說,他一問,我驚訝。我哐哐搖頭:「不認識,不了解,不熟悉!文風相似,
純屬偶然。」「可你甚至連字跡都很相似。」我適時驚訝捂嘴:「怎么會?好神奇。」
下一秒,他一揮衣袖。門「砰」的一聲,全部關上了。我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這是要殺人滅口?我不得不作出解釋了:「我著此話本,
完全是因為攝政王英明神武、深入人心……」我馬屁沒拍完,他搖了搖頭。
嗓音略帶曖昧:「放心,我不是因為這話本子要為難于你。更何況,你將我塑造得如此神武,
我怎會怪你?」他轉身展開一幅畫,上邊赫然是皇宮的城防圖。「佞臣作祟亂朝綱,
君主昏庸縱虎狼。你是太子妃,條件得天獨厚。我邀你來是想和你一起共謀大業!」
他意味深長:「這也是南山居士未盡的遺愿。」他這是邀請我一起……謀反?我嗎?
我撓了撓頭:「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他終于不裝了。「世人或許不知,
這南山居士為何人,但你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我們沒有達成這次合作,
南山居士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蝦腸?什么蝦腸?我聽不懂。」
11. 他見我油鹽不進,終是放我離開了。回到府中,剛一進門,我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昏暗的燈光下,太子坐在我的榻上冷冷抬眼。
他幽幽的聲音傳來:「你和攝政王有什么要緊的事情需要聊到半夜?」見我不回應,
他好像自己腦補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天殺的攝政王,老子要報官把他抓起來!」隨后,
他語重心長地對我說:「我知道你對那攝政王情深意重,但他不是什么好鳥,此人心思重,
對待原配妻子……」他到底在說些什么有的沒的?腦子里怎么只有這些情情愛愛?
見我不回應他,他扯了扯嘴角,緩緩向我逼近。我被他逼到一個狹小的墻角,
整個人像是被他圈在懷里。他盯著我的臉,喉結上下滾動一圈,眸色沉沉。「你,
你要做什么?」我話音未落,他猛地低下頭,狠狠咬住我的嘴唇。
另一只手還不規矩地想要褪去我的衣物。我驚呆了,一時之間沒反應過神來。他這是要,
強迫我?我哭了,是真的嚇哭了。剛出虎穴,又入狼穴。而且雖然我真的很會寫,
但是我毫無實戰經驗。他停下來,帶著嘆息,眼眶比我還紅:「你哭什么?怎么這么不情愿?
我現在是你的丈夫啊!」可我現在一點也不喜歡你啊!「你,我,你……」
我哽咽到無法說出完整的話。他艱難出聲:「你當真對他情深意重?」我深吸了好幾口氣,
強行打斷他:「攝政王邀請我一起謀反!」「你要是再不做準備,到手的江山,就飛走了!」
他瞬間恢復理智,整張臉漲得通紅,顯得手足無措。「對不住,我錯怪了你,
我改日再來看你。」12. 太子的所作所為讓我的心一團亂麻。
攝政王的話更是像一塊大石頭壓在我的心上。沒過多久,京城逐漸有人傳出消息。
「太子妃正是著那奇書之人。」很好,懸著的心終于死了。太子動手很快,
讓人把消息壓了下去,但紙是包不住火的。不過短短數日,
大街小巷甚至茶樓說書的都在議論這部話本子。一部分人討論:「這書當真文筆不錯,
讓人抓心撓肝地想知道后續。」另一部分人討論:「寫這書的竟然是太子妃,
簡直令皇室蒙羞。」但更多的還是聚焦于「此書竟然是女子所著」。智男而愚婦,他們認為,
女子不應當讀書,會污了圣賢書。一時之間,這部話本子又火出了新高度。供不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