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暴雨毫無征兆地砸在云杉大學的梧桐樹上,陸川攥著濕透的錄取通知書沖進宿舍樓時,
金屬門禁卡還在指縫間發燙。宿管吳姨推了推老花鏡,
渾濁的眼球在他臉上來回掃視:"計算機系的?男生宿舍塌方,你先住B棟303,
等修繕好了再搬。"她布滿皺紋的手在登記簿上重重劃下一筆,紙頁間飄出淡淡的樟腦味。
潮濕的霉味混著洗衣液清香撲面而來,303室的防盜門虛掩著。陸川剛抬起手,
門內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他下意識推門而入,看見滿地的試管碎片間,
扎著馬尾的女生正用鑷子夾起沾血的紗布——那抹猩紅在純白實驗服上格外刺眼。
女生手腕處纏著簡易止血帶,血珠順著肘彎滴落在瓷磚縫隙里。"林夏!又在搞危險實驗?
"溫柔的聲線帶著三分無奈。披著針織衫的女生從陽臺轉身,
月光透過紗簾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形,腕間的玉鐲隨著動作輕響。她發梢還沾著雨水,
顯然剛從外面回來:"新來的室友,這是刑偵系轉來的林夏,我叫沈月,新聞系大二。
"沈月蹲下幫忙收拾碎片時,陸川注意到她運動鞋側邊沾著暗紅泥土,形狀像某種特殊符號。
蹲在地上收拾碎片的林夏突然抬頭,眼尾的紅痣隨著挑眉動作輕顫:"指紋識別器在床頭,
記得錄入信息。"她的目光掃過陸川頸后淡粉色的手術疤痕,瞳孔驟然收縮,"你出過車禍?
"這句話問得突兀,帶著審視的意味。空氣瞬間凝固。
水般涌來:刺耳的剎車聲、翻倒的貨車、還有昏迷前舅舅說的那句"腦域開發計劃能救你"。
陸川下意識捂住疤痕,卻聽見身后傳來風鈴般的輕笑。
抱著絨毛兔子玩偶的少女赤足踩過地板,發梢還滴著水珠:"別緊張,我是蘇棠,
生物系研究生。"她歪頭時,發間的銀杏葉發卡折射出詭異的藍光,"要來杯熱牛奶嗎?
加了纈草的那種。"蘇棠說話時,兔子玩偶的眼睛泛著微弱紅光。深夜的雨越下越大,
陸川躺在上鋪輾轉難眠。隔壁床傳來林夏規律的呼吸聲,而沈月的床鋪始終空著。凌晨兩點,
他被重物墜地的悶響驚醒,透過門縫看見走廊盡頭的應急燈下,
一個渾身濕透的人影正在拖拽黑色行李箱,血水順著箱角蜿蜒成暗紅色溪流。
那人穿著連帽雨衣,帽檐壓得極低,經過303室時,行李箱突然滲出綠色熒光液體。
當陸川再次醒來時,晨光正透過百葉窗在地板切割出整齊的方格。他摸向枕邊的手機,
卻摸到一張潮濕的便簽:「天臺見 - 沈」。便簽邊緣有奇怪的燙金花紋,
在陽光下顯現出微型電路圖。生銹的鐵門吱呀開啟,晨霧中,
沈月的白色連衣裙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她轉身時,陸川注意到她右手虎口處結痂的傷口,
形狀竟與昨夜走廊里的血跡完美契合。沈月身后放著專業級攝像機,
鏡頭蓋內側貼著半張泛黃的報紙剪報,標題是"云杉大學實驗室爆炸事故"。
"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她從帆布包里掏出一臺微型攝像機,
屏幕上循環播放著模糊的畫面——穿白大褂的人正在解剖尸體,無影燈下的金屬托盤里,
躺著的赫然是陸川車禍前的照片。畫面右下角的時間戳顯示拍攝于三年前,
而背景墻上隱約可見"十二神計劃"的字樣。陸川后退半步,
后背抵上冰涼的護欄:"這和我的手術有關?"他感覺后頸的疤痕開始發燙,
像有無數細小電流在皮下竄動。"三年前,云杉大學地下實驗室發生爆炸,
'十二神計劃'被迫終止。"沈月的聲音裹著寒意,從風衣口袋掏出牛皮紙袋,
里面裝著數十張泛黃的病歷卡,"但最近,相同的死亡標記又出現了——胸口的七芒星刺青,
還有被抽走的海馬體。"她展開最新受害者的照片,死者瞳孔里倒映著扭曲的實驗設備。
風突然轉向,將她的發絲吹得凌亂。陸川這才發現,沈月鎖骨下方隱約露出半枚銀色紋身,
與攝像機畫面里的實驗編號如出一轍。更詭異的是,紋身邊緣有淡藍色熒光,
隨著呼吸節奏明滅。當天傍晚,林夏摔門而入時,手里攥著從警局調閱的檔案袋。
泛黃的紙張間,二十三名失蹤者的照片鋪滿桌面,他們無一例外,都曾接受過腦部手術。
檔案夾里還藏著一張模糊的監控截圖,顯示夜影組織成員在醫院太平間搬運冷藏箱。
"夜影組織。"林夏用紅筆圈出照片下方的模糊水印,"三年前他們用'腦域開發'做幌子,
實際在進行記憶移植實驗。"她突然扯過陸川的手腕,"你后頸的疤痕,
和當年實驗體的切口位置完全吻合。"林夏的手機突然震動,收到匿名短信:「小心身邊人」
。蘇棠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抱著的兔子玩偶嘴角沾著暗紅污漬。她歪頭盯著陸川,
瞳孔深處泛起詭異的金色:"或許,你就是打開潘多拉魔盒的鑰匙。"蘇棠說話時,
實驗室方向傳來沉悶的爆炸聲,震得窗戶嗡嗡作響。暴雨再次來臨的夜晚,
陸川在鏡前擦拭眼鏡,卻看見鏡中人突然詭異地勾起唇角。他猛地后退,
后腦勺重重撞上儲物柜,震落的相框里,蘇棠穿著實驗服的照片背面,
用紅筆寫著:「7號容器,記憶清除失敗」。照片邊緣還粘著半片銀杏葉,
葉脈間藏著微型芯片。"在找這個?"蘇棠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指尖夾著半枚銀色芯片,
"你的前世記憶,就封存在這里。"她的聲音變得機械冰冷,
發間的銀杏葉發卡展開成精密儀器,"夜影需要完整的記憶數據庫,而你,是最后的拼圖。
"蘇棠脖頸處浮現出細密的電路紋路,隨著話語閃爍。走廊突然傳來重物倒地聲,
林夏持槍踹門而入時,正看見蘇棠將芯片按進陸川后頸的疤痕。藍色電流在兩人周身游走,
陸川的瞳孔瞬間變成血紅色。
記憶如決堤洪水般涌入腦海:穿著白大褂的自己在實驗室調試儀器,
爆炸產生的氣浪掀翻屋頂,還有臨終前,
戴著玉鐲的手將半枚芯片塞進他掌心——那只手的主人正是沈月。"他覺醒了!
"沈月的聲音穿透記憶迷霧。陸川低頭,發現自己的雙手正不受控制地操作著手機,
飛速破解校園監控系統。畫面里,數十個黑衣人正從地下車庫涌出,他們的瞳孔深處,
都閃爍著和蘇棠一樣的金色光芒。更恐怖的是,
他們攜帶的武器上刻著與陸川疤痕相同的紋路。林夏將電擊槍抵在蘇棠太陽穴:"說!
夜影的入口在哪?"蘇棠突然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兔子玩偶的肚子裂開,
露出里面的定時炸彈:"倒計時三分鐘,要不要賭賭看——是先找到實驗室,
還是先被炸成碎片?"炸彈表面浮現出夜影組織的七芒星標志,開始發出刺耳的蜂鳴。
定時炸彈的紅光將走廊染成血色,陸川突然抓住沈月的手腕,
前世記憶如地圖般在腦海中展開。"跟我來!"他拽著眾人沖向消防通道暗門,
身后傳來蘇棠的輕笑:"你們以為能逃出去嗎?"兔子玩偶的眼睛閃爍著紅光,
啟動了整棟樓的電磁干擾系統。潮濕的臺階通向地下三層,銹跡斑斑的門牌上,
"神經科學研究所"的字樣被苔蘚覆蓋。沈月的玉鐲突然發燙,內側浮現出一串二進制代碼,
與她記憶深處的實驗室密碼完全吻合。"小心!"林夏突然將陸川撲倒,
幾支麻醉鏢擦著他們的頭皮釘入墻壁,鏢尾刻著夜影組織的七芒星標記。實驗室里,
幽藍的培養液中漂浮著數十具人體,他們的后頸都插著銀色導管。
陸川的目光掃過編號7的容器,里面沉睡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軀體,
胸口還貼著"記憶存儲載體"的標簽。蘇棠不知何時出現在控制臺前,
兔子玩偶的填充物中伸出機械臂,將核心數據上傳至云端。"歡迎回來,我的孩子。
"戴著烏鴉面具的男人從陰影中走出,他的袖口滑落,露出與沈月同款的玉鐲。
"三年前你炸毀實驗室,卻不知道我早已將意識上傳至網絡。"男人摘下烏鴉面具,
竟是云杉大學的計算機系主任,他臉上猙獰的燒傷疤痕在冷光下泛著金屬光澤,"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