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在西山佛寺中相識,她們在那里度過了漫長的三年,卻因邊關戰事分開,
臨行前她的小將軍向她承諾等她凱旋歸來時必會求娶她進門。1我叫安悅,
大鄴朝唯一的公主,也是唯一一個被父皇遺棄的孩子,
朝臣百姓們只知道皇帝有一個被扔在寺廟里的公主。母后誕下我與胞兄那日,
產房的里吼叫與血水一盆一盆地潑在殿外,染透了椒墻宮三十八級玉階。
太醫們跪在雪地里瑟瑟發抖,直到我帶著哭啼墜地,母后最后的氣息便化作喉間那口淤血,
血崩而亡。父皇踹開殿門時,我正攥著半幅染血的蜀錦襁褓啼哭,父皇抱著母后,
并把所有罪責推在我身上,他痛恨我奪走了母后的生命恨不得殺了我。
那天如果不是母后生前最信任的侍女翠英拼死護著我,或許我就活不到現在。
在翠英苦苦的祈求中父皇下令將我送進西山佛寺。翠英姑姑扯斷金簪立誓終身護我,
隨轎輦消失在宮墻暮色中,而我的胞兄留在了皇城,冊封為太子,而我則被遺忘了,
成為了皇城中那個不該存在的“公主”。從小到大我的記憶中,西山佛寺的晨鐘暮鼓,
翠英姑姑忙碌的身影,寺廟里和師父們一起誦經,學習。“你們聽說了嗎?
咱們寺里來了一位年輕的將軍,據說是犯了錯被皇上罰到咱們寺祈福幾年。
”小沙彌們竊竊私語,聲音里滿是新奇與興奮。
連續幾天寺廟里來了很多人他們都在好奇這位年輕的將軍長什么樣,但我并不關心這位將軍,
只是像以往一樣重復著每天要干的事情,我潛意識覺得他和其他人一樣,只是寺廟里的過客,
不會對我的生活產生任何影象。那天我像往常一樣去佛前抄經文,卻看見佛前跪著一個人,
他身著鎧甲,跪在那里脊背挺得筆直,我猜想他應該就是那位將軍吧!我沒有驚動他,
只是像往常一樣默默地跪坐在桌前,開始專心地抄起經文來,四周一片寧靜,
只有筆尖在紙上輕輕滑過的沙沙聲。不知過了多久,我抄完了經文,在準備離開的時候,
那人也恰好站了起來,他的目光不經意間與我撞在了一起,她看到我似乎有些驚訝。
他的目光短暫地停留在我身上,隨后反應了過來。“公主殿下”他雙手輕輕交疊于身前,
微微屈膝,身體向前傾約45度,目光低垂。我愣了一下,垂眸掩去慌亂,
將袖子攏了攏:“施主認錯人了,小尼法號靜安,入寺十五年,從未踏出過山門半步。
”他忽然輕笑出聲,鎧甲上的紅纓隨動作輕顫:“公主腕上的守宮砂尚未褪盡,
鬢角還簪著椒房宮特制的鎏金海棠——西域進貢的赤銅僅此一株,陛下曾賜給了先皇后。
”佛案上的檀香裊裊升起,模糊了彼此輪廓,他忽然跪下,
額角撞地發出悶響:“鎮北將軍林昭,見過公主。”我微微點頭,算是回應了他的行禮,
我的目光在林昭的臉上掃過,又落在他那莊重的鎧甲上,掩蓋住了眼中的復雜情緒。
2.亥時,我去溫室沐浴時,發現溫室四周空無一人,連平日里負責看守的尼姑都不見蹤影。
我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但并未多想,只是輕輕推開浴門,還未看清里面的情況,
就聽見一個低沉而清冷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誰?”池中的人正是今日的那位將軍,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水面上,映照出她清瘦的身影。池水漫過她束胸的布帛,
露出鎖骨下方未褪的守宮砂,將軍竟是女子。我猛地后退幾步,驚慌失措地捂住胸口,
臉頰瞬間滾燙,心跳如擂鼓般急促,我瞪大眼睛,我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她的長發濕漉漉地披散在肩頭,幾縷碎發黏在白皙的脖頸上,平添幾分柔美,
此時的她與白日里的將軍形象截然不同,多了一份女子的溫婉。
我轉過身準備離開這個尷尬的地方卻被她拉入池中,女子的呼吸打在我的頸窩,
“公主殿下既然來了就一同洗啊”我猛地一僵,臉頰滾燙得幾乎要燒起來,心中慌亂至極,
卻又不敢大聲喊叫。林昭的手臂緊緊地扣住我的腰,將我按在水中,我只能勉強露出頭來,
喘著粗氣,聲音幾乎細不可聞:“你,你無禮……快放開我!
”我聽見林昭在我耳邊輕笑著放開了我,“公主殿下這是害羞了?你我都是女子害羞什么?
”我喘著粗氣,臉頰滾燙,聲音微微顫抖著問道:“你……你為何是女子?
”林昭的眼神中帶著幾分調侃,卻也透著一絲溫柔:“公主殿下看見我是女子,
便覺得意外了?”我心中亂成一團,卻不得不承認,林昭的容貌本就清秀,
穿上鎧甲更是像男子,無論從哪個角度都不會看出她是個女子。我掙扎著爬出池子,
換好干凈的衣服,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你既是女子,
為何會成為將軍?”林昭也緩緩起身,身上的水珠嘀嗒嘀嗒地流下,
她的聲音依舊溫柔:“我自幼隨父親習武,家中無兄弟,父親去世后,
我便女扮男裝接過了他的將軍之位,保家衛國。”我愣在原地,心中滿是震驚,
難以想象林昭經歷了多少艱難困苦,才能走到今天?女扮男裝繼承家業,在戰場上殺敵立功,
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不僅要面對戰場上的危險,還要隱藏自己的身份,
時刻提防被人發現。林昭的指尖輕輕扣住我的腕骨,將我抵在那熏著檀香的墻畔,
我新換的素白衣襟被她身上的水漬浸濕,緊貼著她起伏的胸口。她微微俯身,湊近我的耳畔,
熱氣噴在我的耳垂上,輕聲說道:“公主殿下,會替我保密的吧?”我胡亂地點了點頭,
林昭松開了桎梏著我的手腕,我立刻逃也似的跑了出去,身后傳來她低低的笑聲,
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我的臉頰滾燙,心跳如擂鼓,
手不自覺地撫上被她扣過的手腕,仿佛還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溫度,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
才稍稍平靜下來。3自那天以后林昭總是有意無意的來找我,起初,我還會刻意避開她,
可漸漸地,我也習慣了她的存在。我喜歡坐在一旁看林昭舞劍,
她舞劍時的英姿颯爽與平日里溫婉的氣質截然不同,林昭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
望著四周的圍墻,輕聲說道:“公主殿下,你可曾去過外面?”我微微一怔,
低頭看著腳下的青石板路,沉默了片刻,才輕聲說道:“沒有,我從小在寺長大,
我從未踏出過這西山佛寺的山門。”“那公主想不想去外面看看?”她輕輕走到我身邊,
輕撫著我的臉:“若公主殿下愿意,我可以帶你出去看看。”我心中一顫,
從未有人這樣對我說過話,從小到大,我被困在這西山佛寺中,
雖然有翠英姑姑和師父們的陪伴,但內心深處,又怎會不想出去,只是不敢想也不敢奢望。
那些小沙彌們偶爾提及的繁華街市,那些我從未見過的山川湖海,
都在我的夢里無數次地浮現。“真的可以嗎?”我抬起頭,心中有一絲期待更多的還是不安。
“放心吧,我們只是在晚上出去,天亮之前就會回來,不會被人發現的。
”那天晚上我做了十幾年來最出格的事情,悄悄地離開了西山佛寺。
林昭輕車熟路地帶著我穿梭在夜色中的小巷里,她的步伐輕盈而迅速,我緊緊跟在她身后,
這是我第一次離開寺廟,心中既緊張又興奮,我們穿過一條又一條小巷,
穿過兩旁緊閉的門窗。我們來到了山下熱鬧的夜市,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糖葫蘆,
又大又甜的糖葫蘆!” “熱騰騰的包子,剛出鍋的包子!”各種味道彌漫在空氣中,
讓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各種攤位上擺滿了各種沒有見過的食物,
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很多東西我見都沒見過,我被眼前的一切深深吸引,
眼睛都不夠用了。林昭跟在身后耐心地陪著我,
偶爾還會給我講解一些攤位上的物品來歷和用途。
于是就出現了一種場景:我在攤子上拿拿拿,林昭則跟在我身后默默地付錢。“公主殿下,
喜歡這里嗎?”她輕聲問道。我點了點頭,眼睛依舊離不開周圍的熱鬧。“這里真好,
和寺里完全不同。”林昭牽著我的手穿過熱鬧的人群,遠處突然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響,
像是星星墜落到了人間。她把我拉到巷口的石墩旁,輕聲說道:“今晚有打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