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老公不肯來,說讓病人自己看著辦."
醫生急道:"病人老公怎么這樣,再不簽字,病人有生命危險啊."
聽天由命......
手術室內,傷痕累累的焦芮,艱難地抬起手,"手機,給我......"
護士連忙遞上手機.
焦芮強忍劇痛,回撥了那串深深刻在心中的號碼.
電話即將自動掛斷之際,那邊終于傳來聲音,"我說了,她的死活,跟我沒關系."
男人語氣中滿是不悅和煩躁.
"阿言......"焦芮每吐一字,都如萬箭穿心,"你把羅麗娜帶走后,綁匪炸了炸彈,我受傷了,很嚴重......"
"呵......"
話未說完,男人就冷笑一聲,"焦芮,你演技越發高超了,聲音這么虛弱,真假難辨."
"......我真的沒騙你,傷得很重."
"哦?"男人聲音更加不屑,"那就祝你早日歸西！"
"阿言......"
"嘟嘟嘟......"
焦芮不死心地再次撥打.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醫生不忍,勸道:"焦小姐,你的情況非常危急,若有其他親人,他們也能簽字."
她哪里還有親人,這世上,能簽字的,只剩他了......
再大的痛楚,焦芮也硬撐著不掉淚,淚水順著慘白的臉頰滑落,她卻微笑著問醫生,"我自己能簽嗎?"
"能！"
焦芮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
手術歷經四小時,終于結束,術后兩小時情況惡化,焦芮被送入ICU.
昏迷二十四小時,焦芮雖睜不開眼,但意識清醒,能聽到換藥護士的低語.
"就算夫妻感情再差,老婆傷成這樣,做丈夫的也不能置之不理！你不知道,后來我打了多少次,一直關機,他就不擔心嗎?"
"告訴你個八卦,外界都說沈氏集團總裁沈辭言不近女色,三十歲了還沒結婚,原來有女朋友,就在咱們醫院呢."
"頂樓VVIP病房,他二十四小時貼身照料."
"哎,同是女人,命運怎么就差這么多呢,一個男友體貼入微,一個丈夫冷血無情！"
原來他離她這么近,近到他隨便一問,就能知道她所言非虛,可他偏不,在她身上多花一秒都不肯,只因......
她不配！
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嚇得正在幫她擦臉的護士一跳,"你,你醒了！"
醒來的焦芮,立刻接受了全身檢查,確定無礙后,轉入了普通病房.
當晚,萬籟俱寂,還不能行動的焦芮,拔掉了呼吸機,拖著爆炸中受傷的左腿,蹣跚至頂樓.
病房外,焦芮透過玻璃窗,望著病床邊,細心給羅麗娜喂水果的男人.
手指緊緊攥成拳,可心口的痛楚,如同萬千蟲蟻啃噬,絲毫未減.
三天前,她和羅麗娜一道被綁走.
兩天兩宿,她被綁匪折磨得體無完膚,羅麗娜僅是擦破點皮,最終他趕到了……
"我選羅麗娜,至于焦芮,你們看著辦……"
他不僅對她沒有一絲擔憂,還揣測,這場綁架是她自編自導的戲.
對她,他從未有過一絲信任！
病房內兩人你儂我儂的場景,讓焦芮滿含柔情的眼眸,一點點變得冷漠,"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焦芮轉身欲走的剎那,沈辭言仿佛有所感應,猛地回頭,與此同時羅麗娜疼得驚呼起來.
沈辭言無暇他顧,連忙詢問羅麗娜,"怎么了?"
羅麗娜悄悄瞥了眼門外,朝沈辭言虛弱一笑,"不小心碰到傷口了."
"需要叫醫生嗎?"
"我沒那么嬌弱！"羅麗娜打趣道,"不過辭言哥哥,你該走了！你都陪我一天一夜了,焦姐姐肯定又不高興了……"
她頓了頓,"辭言哥哥,其實焦姐姐沒錯,不管我們以前什么關系,現在你是她老公,沒有哪個女人,能忍受老公對別的女人好,所以她做什么,都能理解,你別怪她,不然奶奶那邊……"
沈辭言打斷她,"不早了,快睡."
"辭言哥哥……"
"聽話！"
"那好吧！"
見羅麗娜閉上眼,沈辭言又望向門外,剛才那是……
回想起電話里,她孱弱的聲音……
薄唇緊抿,沈辭言起身.
剛有所動作,手被羅麗娜拽住,"辭言哥哥,我傷口還是疼,你能不能幫我吹吹?"
黑眸閃過一抹遲疑,片刻后沈辭言低沉道:"好."
焦芮沒回病房,徑直離開了醫院.
出租車載她回到與沈辭言共度兩年的別墅.
從大門口一步步往里走,這兩年與沈辭言的點點滴滴,如洪水般洶涌而來.
有酸楚,有苦澀,有辛辣,唯獨沒有甜蜜.
他以為,她嫁給他,是蓄意謀劃.
其實他沒想錯,為了嫁給他,她當初確實動了些手腳,但她所求的從不是他以為的金錢地位,僅是他這個人罷了.
本以為,時間能證明一切,然而兩年過去,他對她的反感,愈發強烈.
永遠忘不了,他那句,"那就祝你早日歸西！"
"沈辭言,你或許不知道,我一直活在煉獄中,過去兩年試圖掙脫,做個普通人,伴你左右,只可惜你根本不屑一顧,既然如此,我就如你所愿！"
帶上要帶走的,扔掉要扔的,最終留下簽好字的離婚協議和別墅鑰匙,焦芮走得毫無掛念.
次日,清晨.
因羅麗娜傷口太痛,纏著不讓走,沈辭言又在醫院守了一宿.
去公司途中,經過一個十字路口,他突然讓司機,"去月牙灣."
身上的衣服穿了兩天,該換了.
不然那個地方,他還真不太想回.
誰料,回到別墅,等待他的不是女人常見的溫情,而是滿屋的冷清,還有客廳桌上擺著的那張……
離婚協議！
看著簽名處的大名,和壓在紙上的鑰匙,黑眸閃爍著不明意味,轉身上了樓.
這是沈辭言頭一回踏進焦芮的臥室.
往常他們兩人,各過各的,互不干涉.
意料之中的整潔有序.
這兩年,他的生活起居,全是她一手打理.
得承認,在某些方面,她作為妻子,還算過得去……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沈辭言眉頭一皺,上前打開她的衣柜.
衣物首飾,凡是跟沈家有關的,一樣不落.
正如她離婚協議所寫,她什么也沒帶走,凈身出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