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耳光還給你1975年5月，紅旗公社第三生產大隊，趙家村。"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破舊的土坯房里炸開，包錦黎左臉瞬間火辣辣地疼起來。她猛地睜開眼睛，
正對上一張涂著劣質雪花膏的臉。碎花布衫的袁麗麗滿臉怒容、義正言辭的模樣。仔細看，
還能發現她眼底并無怒氣，而是打人后的爽快。她身后跟著個小男孩。男孩一臉兇惡相，
嶄新的衣服褲子滿是泥漬，一邊臉頰有幾道帶血絲的新鮮抓痕。"包錦黎！
你家小畜生把我家趙戎打得頭破血流，你還敢裝睡？
"包錦黎正打算給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個更狠的教訓，下一刻，
腦海里不屬于她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頓時讓她頭痛欲裂。緩了一會兒后，
她震驚的發現——她穿越了！她本是農業大學的在讀研究生，
現在卻穿進那本《賢妻良母》的年代文，成了女主袁麗麗的對照組，那個惡毒后媽包錦黎！
原主是個空有美貌的草包，一心想嫁進城里，卻陰差陽錯嫁給了當兵的沈言軍，
對七歲的繼子沈陽非打即罵，仿佛是釋放所有不滿和怨恨的一種方式。袁麗麗打了人后，
心里暢快得不得了。包錦黎再漂亮又如何？她就是沒有自己命好！
她得讓村里那些總把她和包錦黎放在一起對比的人知道——包錦黎處處都不如她！
袁麗麗剛要露出勝利的笑容，就看到包錦黎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譏誚。她心中狐疑，
感覺眼前的包錦黎似乎有點陌生。包錦黎看著袁麗麗那張耀武揚威的臉，
心里冷笑——怕是要讓你的愿望落空了呢。原主欺軟怕硬，但她正好相反！她可是包錦黎，
一個在現代社會里被寵成掌中寶的研究生，獨立自信，嘴皮子利索得很，
從來都是有仇當場報的主兒。她可不會像原主那樣，只會被人牽著鼻子走，被人當軟柿子捏。
包錦黎舔了舔嘴角的血，血腥味在舌尖蔓延，但她卻像是嘗到了勝利的滋味。她突然笑了。
在袁麗麗錯愕的目光中，她反手一記更響亮的耳光抽回去！"啪！"這一巴掌她用盡了全力，
袁麗麗直接被扇得踉蹌后退，后背重重撞上門框，半邊臉瞬間腫起五道鮮紅的指印。
"你...你敢打我？"袁麗麗捂著臉，聲音都變了調，
震驚地看著這個突然氣場兩米八的女人。包錦黎不緊不慢地站起身，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打你就打你，還要挑日子嗎？"她比袁麗麗高出半個頭，
這個動作讓袁麗麗不得不仰視她。包錦黎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打著補丁的衣襟，
動作優雅得像在整理禮服。"第一，"她豎起一根修長的手指，"沈康樂不在家，
你空口白牙就敢來定罪？"指尖戳在袁麗麗鎖骨處，"第二，
趙戎褲腳沾著村東泥塘才有的紅泥，沈康樂從去年開始就從不去那了。
"包錦黎突然拽住袁麗麗衣襟，"第三，你好兒子臉上的指甲抓痕是新的，
沈康樂從不留指甲！"袁麗麗臉色刷地白了，涂著厚厚雪花膏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包錦黎冷笑一聲，甩開她走向灶臺："是趙戎先動手反被揍，你倒打一耙想來踩我家沈康樂？
"她抄起菜刀，"咚"地一聲剁進案板，刀身震顫著發出嗡嗡聲。"你...你胡說！
"袁麗麗聲音發顫，后退時被門檻絆了一下，"全村誰不知道你...""知道什么？
"包錦黎刀尖挑起袁麗麗的下巴，冰涼的金屬觸感讓袁麗麗渾身發抖，
"知道我丈夫是現役軍人？知道污蔑軍屬能讓你游街？"她湊近袁麗麗耳邊，輕聲說，
"現在，滾出去。"袁麗麗落荒而逃后，包錦黎則像雕塑一般，
呆呆地盯著案板上那把微微震顫的刀身，仿佛那是她與原來世界唯一的聯系。
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心中充滿了無奈和困惑。怎么會這樣呢？
自己不過是一個喜歡看穿越網文的普通人，怎么就真的穿越了呢？老天爺啊，
您這玩笑開得也太大了吧！包錦黎不禁想起自己平時一生氣就會忍不住罵老天爺幾句，
難道就是因為這個，老天爺才故意讓她來體驗一下穿越的滋味？
她懊悔不已——要是知道真的有老天爺，她就不罵了。“老天爺，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求求您，趕緊把我送回去吧！
”“我只想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上，嗑著瓜子，看我的小說……”包錦黎一邊喃喃自語，
一邊眼巴巴地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期待著奇跡的發生。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周圍的一切都沒有絲毫變化。沒有突然出現的光芒，沒有神秘的聲音，甚至連一絲風都沒有。
包錦黎依然被困在這個充滿了年代特色的昏暗土坯房里，仿佛被整個世界遺忘了。“賊老天！
”包錦黎終于忍不住暗罵了一聲，心中的失望和憤怒交織在一起。不過，罵歸罵，
她也知道這樣并不能解決問題。于是，她決定先冷靜下來，好好打量一下這個所謂的“家”。
二十平米的土坯房，墻面斑駁脫落。角落里堆著三個癟癟的麻袋，應該是糧食。
一張掉漆的木桌，兩把搖搖欲墜的椅子，就是全部家具。灶臺上的鐵鍋生了銹，
碗柜里只有兩個豁口的粗瓷碗。最值錢的大概是墻上那面裂了縫的鏡子，
和掛在釘子上的日歷——1975年5月12日。包錦黎走到米缸前，掀開蓋子，
里面只剩薄薄一層玉米面。油罐里只有一指深的菜籽油，鹽罐也快見底了。她苦笑著搖搖頭，
這日子過得比想象中還艱難。突然，后院傳來瑣碎的聲音。包錦黎警覺地抬頭，
透過破了的窗戶紙，她看見一個黑影閃過。原主的記憶立刻閃現，是沈康樂！
那個據說天天罵她"老巫婆"的七歲繼子！她赤腳悄無聲息地走到后院，月光下，
地上只留下一串小腳印，通向柴房方向。
房里傳來刻意壓低的童聲："...老巫婆發現就完了..."接著是銅錢碰撞的清脆聲響。
包錦黎瞇起眼睛，無聲地貼近門縫。煤油燈微弱的光線下，
她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正費力地把糧袋往地窖里塞，
身邊赫然是村長家那個裝著生產隊公款的鐵匣子！鐵匣子敞開著，
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十元大團結，少說有一兩百塊——在這個人均月收入不到十元的年代，
這簡直是筆巨款！包錦黎的心跳加速了。她輕輕退后幾步，大腦飛速運轉：第一，
沈康樂偷了村長家的錢；第二，他還在轉移家里的存糧；第三，如果被發現，
作為監護人的她輕則蹲學習班，重則吃牢飯！但奇怪的是，包錦黎嘴角卻勾起一抹笑意。
她躡手躡腳地退回屋里，從床底下摸出原主藏錢的鐵盒——果然空空如也。
"有意思..."她輕聲自語，"這小兔崽子把家里的錢也偷走了。
"包錦黎坐回吱呀作響的木椅上，給自己倒了碗涼水。穿越不到一小時，
就面臨這樣的爛攤子：家徒四壁，惡鄰環伺，還有個偷雞摸狗的繼子...但奇怪的是，
她并不覺得絕望。相反，一種久違的興奮感在血管里奔涌。既然已經跌到谷底，
那么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是向上爬的機會！她望向窗外的月亮，眼神里藏著玩味。明天一早，
她要去趟縣城。既然沈康樂"借"來了啟動資金，她這個當媽的，
總得好好利用才是...第二章 熊孩子與老巫婆天剛蒙蒙亮，
包錦黎就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她猛地睜開眼，
看見一個瘦小的黑影正躡手躡腳地翻找什么。"找什么呢，小兔崽子？
"包錦黎漫不經心地問，聲音里帶著剛睡醒的沙啞。黑影明顯僵了一下，
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翻找，完全無視她的存在。借著晨光，
包錦黎終于看清了這個傳說中的"繼子"——沈康樂。七歲的男孩瘦得像根豆芽菜，
卻有一雙格外明亮的眼睛，黑得發亮，像兩顆浸在清水里的黑葡萄。他的臉臟兮兮的，
卻掩不住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微微上挑的眼角，帶著幾分野性的倔強。"看什么看，
老巫婆！"沈康樂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聲音稚嫩卻充滿敵意。包錦黎不怒反笑："喲，
還會罵人了？誰教你的？"沈康樂不理她，繼續翻箱倒柜，
最后在灶臺邊的破碗柜里找到了半個黑乎乎的饃饃。他眼睛一亮，抓起來就往嘴里塞，
狼吞虎咽的樣子活像只餓極了的小獸。包錦黎皺了皺眉。那饃饃硬得像石頭，
她昨天就看見了，本想扔掉，沒想到竟成了這孩子唯一的食物。"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她忍不住說。沈康樂警惕地后退兩步，把剩下的饃饃護在胸前："少假好心！
上次我吃你的東西，你把我關在豬圈里一整天！"記憶浮現，包錦黎心頭一震。
原主居然這么惡毒？難怪沈康樂對她敵意這么大。"那是以前。"她掀開被子下床，
"現在我改主意了。"沈康樂嗤之以鼻："狗改不了吃屎！"包錦黎瞇起眼睛："小兔崽子，
你罵誰是狗？""誰應罵誰！"沈康樂梗著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包錦黎突然笑了，笑得沈康樂心里發毛。她慢悠悠地走到灶臺邊，
拿起那把昨晚剁進案板的菜刀，在手里掂了掂。"知道嗎，"她語氣輕松得像在聊天氣，
"在我們那兒，罵人是要道歉的。"沈康樂咽了口唾沫，但倔強地不肯低頭："做夢！
""行啊，有骨氣。"包錦黎點點頭，"那今天你就別吃飯了。""誰稀罕！
"沈康樂嘴上硬氣，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嚕叫了一聲，頓時漲紅了臉。包錦黎假裝沒聽見，
自顧自地開始翻找食材。可惜除了那半個黑饃饃，家里沒有即時果腹的食物。
旁邊倒是有兩袋米，可她不會生火，更不會做飯。她瞥了眼沈康樂，男孩正偷偷揉著肚子，
眼神卻依然倔強。"對了，"包錦黎突然想起什么，"昨天袁麗麗說你打了趙戎？怎么回事？
"沈康樂臉色一變，隨即冷笑："怎么，要替你的好‘姐妹’出頭？
"這孩子明知道原主跟袁麗麗面不和心也不和，說這話故意膈應她呢。"少廢話，說實話。
"包錦黎放下菜刀，雙手抱胸，"要是你占理，我替你撐腰；要是你理虧，活該挨揍。
"沈康樂愣住了，顯然沒想到她會這么說。他狐疑地打量著包錦黎，
似乎在判斷這是不是新的折磨他的方式。"趙戎說我是沒娘的野種，"半晌，
沈康樂才悶悶地說，"還說...說我爹遲早不要我，跟你生自己的孩子。
"包錦黎心頭一緊。難怪原主記憶里沈康樂總是惹是生非，
這孩子是在用這種方式保護自己啊。"所以你就揍他了？"她問。"他活該！
"沈康樂突然激動起來，"他還往我書包里塞癩蛤蟆！"包錦黎點點頭："干得漂亮。
""什么？"沈康樂瞪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我說你干得漂亮。"包錦黎重復道，
"不過下次記得打人不打臉，往身上招呼，這樣不留證據。"沈康樂徹底懵了。
這還是那個動不動就罰他跪搓衣板的后媽嗎？"你...你吃錯藥了？"他結結巴巴地問。
包錦黎翻了個白眼："怎么，非要我抽你一頓才習慣？"沈康樂警惕地后退兩步，
顯然不相信她的轉變。包錦黎也不在意，轉身回房，收拾屋子。"去，打桶水來。
"她頭也不回地命令道。"憑什么！"沈康樂立刻炸毛。包錦黎轉過身，
露出一個假惺惺的笑容："憑我是你媽。""你才不是！"沈康樂氣得小臉通紅，
"我媽早死了！""法律上我就是。"包錦黎不為所動，"要么打水，要么餓肚子，選一個。
"沈康樂咬牙切齒地瞪著她，最后憤憤地拎起水桶往外走，
嘴里還嘟囔著："惡毒的老巫婆..."包錦黎充耳不聞，繼續收拾屋子。
等沈康樂氣喘吁吁地提回半桶水，她又指揮他掃地、擦桌子、整理床鋪。
沈康樂一邊干活一邊罵罵咧咧，但奇怪的是，包錦黎發現這孩子干活居然很利索，
顯然經常做家務。"你會做飯嗎？"包錦黎突然問。沈康樂警惕地看著她："干嘛？
""我餓了。"包錦黎理直氣壯地說，"去做飯。""你自己不會做啊！"沈康樂氣得跳腳。
包錦黎聳聳肩："不會。""騙人！你以前——""以前是以前，"包錦黎打斷他，
"現在我失憶了，什么都不記得了。"沈康樂目瞪口呆："你...你耍無賴！
""隨你怎么說。"包錦黎往床上一坐，"反正我餓了，你要是不做飯，咱倆就一起餓著。
"沈康樂氣得渾身發抖，但肚子又叫了一聲。他狠狠瞪了包錦黎一眼，轉身走向灶臺，
動作熟練地生火、和面。包錦黎偷偷觀察，發現這孩子雖然嘴上不饒人，干活卻一絲不茍，
和面的手勢甚至稱得上專業。"你經常做飯？"她忍不住問。
沈康樂頭也不回："不然等著餓死嗎？"習以為常的語氣讓包錦黎心頭一酸。在現代，
七歲的孩子被家里所有人當成寶貝哄著、照顧著。而沈康樂，卻不得不學會如何生存，
習慣自己照顧自己。不一會兒，沈康樂端上來兩碗糊糊和幾個粗糙的窩頭。包錦黎嘗了一口，
差點吐出來——咸得發苦，還帶著股霉味。"太難吃了。"她皺眉道。
沈康樂立刻炸了："嫌難吃自己做啊！"包錦黎卻笑了："所以你要學啊，
不然以后怎么娶媳婦？""誰要娶媳婦！"沈康樂漲紅了臉，"而且我才不要你教！
""誰說要教你了？"包錦黎一臉無辜，"我是說你要自學，我可沒那閑工夫。
"沈康樂被她噎得說不出話，只能憤憤地啃窩頭。包錦黎忍著惡心把糊糊喝完，
心想今天必須去趟縣城，這日子沒法過了。吃完飯，包錦黎從炕席底下摸出個鐵匣子，
一打開，原主藏的百來塊錢和沈康樂從村長家偷來的一百八十塊錢都在。沈康樂一見，
臉色頓時變了。"這是我的私房錢。"包錦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沒意見吧？
"沈康樂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強裝鎮定："關我屁事！"包錦黎也不拆穿，
數了數里面的錢——足足兩百八十塊，在這個年代絕對是一筆巨款。
"你們學校今天不上課嗎？”包錦黎沒聽到回答，抬頭看了眼走到門口的沈康樂，“喂，
耳朵不好使了？”沈康樂轉過頭，一臉看白癡的表情，“周六，不上！”“去換身干凈衣服，
"她收起錢匣子，"咱們進城。"沈康樂愣住了："進城？""怎么，不想去？
"包錦黎挑眉，"那你在家看門。""誰說不去了！"沈康樂立刻跳起來，隨即又警惕地問，
"你哪來的錢？"包錦黎笑瞇瞇地指了指鐵匣子："這不就是嗎？"沈康樂臉色刷地白了，
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包錦黎假裝沒看見，自顧自地收拾東西。
"我...我不舒服..."沈康樂突然說，"我不去了..."包錦黎頭也不抬："行啊，
那我自己去供銷社，買新衣服、糖果、肉包子..."沈康樂的喉嚨動了動，
顯然在艱難地做思想斗爭。包錦黎忍住笑，繼續火上澆油："哦對了，
還有那種帶玻璃紙的水果糖，紅的綠的黃的...""我去！"沈康樂終于忍不住了，
但隨即又補充道，"不過我可警告你，
要是你敢耍花樣..."包錦黎打斷他："再廢話就不帶你去了。"沈康樂立刻閉了嘴，
飛快地跑出去洗臉換衣服。包錦黎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這孩子雖然滿身是刺，
但終究還是個渴望關愛的小家伙。不一會兒，沈康樂回來了，
臉上和手上的污垢洗得干干凈凈，露出一張俊俏的小臉。他換了件相對干凈的補丁衣服，
頭發也用水抹平了，看起來精神了不少。包錦黎上下打量他，
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這不挺帥的嘛。"沈康樂像被燙到一樣躲開，"少動手動腳！
"包錦黎不以為意，拎起布包往外走。沈康樂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只是刻意保持著距離，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們不是一路人。走到村口時，
包錦黎突然停下腳步。不遠處，村長正帶著幾個民兵挨家挨戶地搜查，
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聽說生產隊的公款丟了，"一個路過的村民小聲議論，
"將近兩百塊呢..."包錦黎瞥了眼身邊的沈康樂，男孩的臉色已經白得像紙，
小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走吧。"她若無其事地說，"再晚就趕不上班車了。
"沈康樂驚訝地看著她，似乎不明白她為什么不揭發自己。包錦黎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拉著他快步離開了村子。去縣城的路上，沈康樂異常安靜，時不時偷瞄包錦黎一眼，
眼神復雜。包錦黎假裝沒注意，心里卻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第三章 惡毒后媽班車搖搖晃晃地行駛在土路上，揚起一片灰塵。沈康樂緊貼著車窗坐著，
盡可能離包錦黎遠一點，眼睛卻忍不住往她手里的鐵匣子瞟。"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包錦黎頭也不抬地說，手指輕輕敲打著鐵匣子。沈康樂立刻扭過頭去，
但沒過一會兒又偷偷瞄過來。包錦黎心里暗笑，故意把鐵匣子打開又合上，
金屬碰撞的聲音讓沈康樂渾身一顫。這孩子現在肯定像熱鍋上的螞蟻，既怕她花他的贓款，
又怕她揭發他。"小兔崽子，"包錦黎突然湊近，嚇得沈康樂差點跳起來，
"知道在縣城走丟了會怎么樣嗎？"沈康樂警惕地看著她："能怎么樣？""會被抓去挖煤，
"包錦黎壓低聲音，"每天只能吃一個窩頭，干十六個小時活，
永遠見不到太陽...""騙人！老師說過這是人販子嚇小孩的！"沈康樂嘴上這么說，
卻不自覺地往包錦黎身邊靠了靠。包錦黎滿意地坐直身子："不信你試試。
要是敢亂跑..."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沈康樂翻了個白眼，但接下來的路程里，
他的小手一直緊緊抓著包錦黎的衣角。縣城比村里熱鬧多了，街上人來人往，
自行車鈴聲此起彼伏。沈康樂看得眼花繚亂，小腦袋轉來轉去，活像只好奇的小麻雀。
"土包子。"包錦黎嗤笑一聲，卻悄悄放慢腳步讓他看個夠。第一站是供銷社。一進門，
沈康樂就被琳瑯滿目的商品震住了，眼睛瞪得溜圓。包錦黎揪著他的后領子，
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拽到服裝柜臺前。"給他量尺寸。"她指著沈康樂對售貨員說。
沈康樂掙扎："我不要新衣服！""誰說是給你買的？"包錦黎挑眉，"這是給我兒子買的，
你只是試穿的工具人。"沈康樂氣得臉都歪了，但在售貨員笑瞇瞇地拿出軟尺時，
還是乖乖伸開了胳膊。包錦黎注意到他盯著那件深藍色咔嘰布外套的眼神，
亮得像是看見了稀世珍寶。"這件，這件，還有這件。"包錦黎隨手點了三套衣服，
"都要了。"售貨員驚訝地看著這個穿著補丁衣服卻出手闊綽的年輕女人："同志，
這三套加起來要四十八塊錢..."包錦黎二話不說掏出錢，
沈康樂在一旁急得直跳腳："太貴了！""閉嘴，"包錦黎瞪他一眼，"花我的錢關你屁事。
"沈康樂被噎得說不出話，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付了錢。售貨員包好衣服，
包錦黎卻直接拿出一套讓沈康樂換上。"現在就穿？"沈康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包錦黎不耐煩地說："怎么，想穿著你那身破布給我丟人現眼？"新衣服上身，
沈康樂整個人都煥然一新。深藍色的外套襯得他小臉白凈，腰板不自覺地挺直了幾分。
他在鏡子前轉來轉去，眼睛亮晶晶的，卻在發現包錦黎看他的時候立刻板起臉。"丑死了。
"包錦黎違心地說，順手把他原來那身補丁衣服扔進了垃圾桶。"你！
"沈康樂急得要往垃圾桶里撲，"那是我媽——""閉嘴，"包錦黎一把拽住他，
"再鬧就把新衣服也扔了。"沈康樂立刻安靜下來，但眼眶卻紅了。包錦黎心里一軟，
但面上依舊兇神惡煞："走，去買鞋，你這雙破鞋走路都帶響，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買完鞋，包錦黎又拽著沈康樂去了食品柜臺。
沈康樂看著那些他只在過年時見過的糖果點心，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想吃？
"包錦黎惡劣地問。沈康樂倔強地別過臉："不想！""哦，那算了。"包錦黎作勢要走。
沈康樂的小手卻死死拽著她的衣角不放。包錦黎憋著笑，
轉身對售貨員說："每種糖果稱半斤，再來兩斤雞蛋糕。"沈康樂倒吸一口涼氣："你瘋啦？
這得多少錢...""又不是給你吃的，"包錦黎付完錢，隨手拆開一包水果糖塞進嘴里，
"我買來饞死你。"沈康樂氣得直跺腳，但包錦黎下一句話卻讓他愣住了："想吃可以，
每日不逃課就換一顆糖。""真的？"沈康樂狐疑地看著她。
包錦黎翻了個白眼："騙你個小屁孩有什么意思？"正說著，
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匆匆走進供銷社，直奔柜臺："同志，《科學養豬手冊》到了嗎？
"售貨員搖搖頭："李技術員，還沒到呢。"男子失望地嘆了口氣："這可怎么辦，
明天就要給各大隊培訓了..."包錦黎耳朵一動，插嘴道："養豬培訓？"恰好，
她就是農業大學的，專業正好對口！李技術員這才注意到她，
推了推眼鏡："這位同志對養豬有興趣？""略懂一二。"包錦黎謙虛地說，隨即話鋒一轉，
"不過現在很多養豬方法都是錯的。"李技術員臉色一變："同志這話怎么說？
"包錦黎不慌不忙地從架子上拿下一本舊版的養豬手冊，
翻到某一頁："比如這里說的飼料配比，蛋白質含量嚴重不足，豬長到八十斤就會停止增重。
"李技術員驚訝地接過手冊："這...這確實是個問題。
同志你是...""我父親酒友的伯父是農科院的。"包錦黎隨口編了個身份，"他研究過，
在飼料里添加少量魚粉和豆餅，日增重能提高三成。"聞言，沈康樂瞪圓了眼睛盯著包錦黎。
全村誰不知道包家祖祖輩輩都是紅旗公社的貧農？哪會認識什么農科院的？
他張了張嘴想拆穿，卻被包錦黎一個警告的眼神釘在原地。李技術員眼睛一亮："這方法好！
成本如何？""魚粉可以用小魚小蝦曬干磨粉，"包錦黎侃侃而談，"豆餅更便宜，
去油坊就能買到。"兩人越聊越投機，李技術員甚至掏出小本子記了起來。
沈康樂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包錦黎——自信、專業、侃侃而談地...滿嘴跑火車。
完全不像那個只會打罵他的惡毒后媽。"對了，"臨走前，包錦黎狀似無意地問，
"咱們縣有養豬場招工嗎？"李技術員想了想："縣養豬場暫時不缺人，
不過聽說紅旗公社要建新豬場，
正在找懂技術的人..."包錦黎眼睛一亮："我就是紅旗公社的。""那巧了！
"李技術員熱情地說，"我明天就去紅旗公社培訓，要不你一起來？我給王社長引薦一下。
"包錦黎爽快地答應了，兩人約好明天在公社見面。等李技術員走后，
沈康樂拽了拽她的衣角："你真要去養豬？"你別說的自己都信了。"怎么，嫌丟人？
"包錦黎斜他一眼。沈康樂撇撇嘴："反正不關我的事。
"包錦黎突然彎腰湊近他："小兔崽子，知道養豬能掙多少錢嗎？"沈康樂搖搖頭。
"夠天天給你買新衣服，"包錦黎壓低聲音，"夠頓頓吃肉，夠送你去縣城上學。
"沈康樂的眼睛瞪大了："你...你要送我去縣城上學？""想得美，"包錦黎直起身，
"我是說有錢了把你送的遠遠的，省得在我眼前晃悠。"沈康樂的小臉垮了下來，
但很快又振作起來："我才不稀罕去縣城！"包錦黎也不拆穿他，拎起大包小包："走，
去吃飯，餓死了。"國營飯店里，包錦黎點了兩碗肉絲面和半斤餃子。
沈康樂看著那油汪汪的面條和白胖胖的餃子，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卻強忍著不動筷子。
"怎么，要我喂你？"包錦黎挑眉。
沈康樂倔強地說："誰知道你是不是下了毒..."包錦黎二話不說，拿起筷子就吃，
還故意咂咂嘴："真香啊，這肉絲嫩得..."沈康樂終于忍不住了，
抓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吃得滿嘴流油。包錦黎悄悄把自己碗里的肉絲都撥給他，
嘴上卻說："吃慢點，跟餓死鬼投胎似的，丟不丟人？"吃完飯，
包錦黎又帶著沈康樂去了新華書店，買了幾本小學課本和連環畫。沈康樂抱著新書愛不釋手，
卻還嘴硬："買這些干嘛，我又不看...""誰說是給你看的？"包錦黎冷哼，
"我買來墊桌腳的。"最后一班回村的班車上，沈康樂抱著新衣服和新書，
時不時偷瞄一眼包錦黎，眼神復雜。包錦黎假裝沒看見，
心里卻盤算著怎么處理那筆贓款的事。剛進村口，就聽見村民討論明天繼續搜查的事。
沈康樂的臉色刷地白了，小手不自覺地發抖。"怕了？"包錦黎低聲問。
沈康樂咬著嘴唇不說話，但眼神已經出賣了他。包錦黎突然拽著快步回了家。一進門，
沈康樂就癱坐在地上，聲音發顫："他們...他們會來咱們家搜查嗎？
"包錦黎不慌不忙地鎖好門，然后從懷里掏出那個鐵匣子，啪地一聲放在桌上。
"現在知道怕了？"她冷笑，"偷錢的時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沈康樂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我...我不是故意的...趙戎他們說我是小偷的兒子，
我...我就..."沈陽其實是沈言軍大哥沈放的兒子。
沈放因被誣陷盜竊公社資產被送去勞改，妻子在那場激烈的浪潮中去世。
沈陽只剩下了沈言軍這個親人。沈言軍把沈陽認作了兒子。后來因為要回部隊，
又不放心 7 歲的沈陽一個人在家，便想出了結婚的主意。匆忙與原主成親后，
兩人連手都沒碰過他就離開了。"就真去當小偷？"包錦黎的聲音陡然提高，"蠢貨！
他們罵你你就認了？你親爹是不是小偷你不知道嗎？！"沈康樂被她吼得一哆嗦，
眼淚掉得更兇了。包錦黎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知道偷生產隊的公款是什么罪嗎？
”“輕則蹲學習班，重則勞改農場！你爹沈言軍是軍人，你偷東西，他的前途就毀了！
"沈康樂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小臉慘白："那...那怎么辦..."包錦黎盯著他看了半晌，
突然問："想當英雄還是當小偷？"沈康樂愣住了："啊？""現在有個機會，
"包錦黎神秘地說，"既能保住你的小命，還能讓你在村里揚眉吐氣。
"沈康樂半信半疑地看著她："什么機會？"包錦黎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沈康樂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驚呼出聲："這能行嗎？""不信拉倒，"包錦黎作勢要走，
"等著游街吧。"沈康樂急忙拉住她："我信！我信！"包錦黎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從兜里掏出一張紙條："今晚把這些背熟，明天按我說的做。"沈康樂接過紙條，
只見上面工工整整地寫著幾行字，標題是《關于發現生產隊公款被竊及追回經過》。"記住，
"包錦黎嚴肅地說，"這是你最后一次干這種蠢事。
以后再偷東西...""我就自己剁了手！"沈康樂搶著說。
包錦黎嗤笑一聲："剁手多疼啊，不如去挑一個月大糞。"沈康樂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
臉都綠了。包錦黎趁機把今天買的東西都堆在他面前："這些是你的了，
算是獎勵你改邪歸正的決心。"沈康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給我？""暫時保管，
"包錦黎惡劣地補充，"要是再犯，全部沒收。"沈康樂抱著新衣服和新書，
突然小聲說了句："謝謝...""什么？沒聽見。"包錦黎故意掏耳朵。"我說謝謝！
"沈康樂紅著臉大喊，然后一溜煙跑進了里屋。包錦黎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
這孩子雖然滿身是刺，但總算開始懂得感恩了。第二天一早，
院門被拍得震天響："包錦黎同志！開門！村長查案！"包錦黎整了整衣服，
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容。好戲，才剛剛開始。
第四章 小英雄與養豬專家沈康樂坐在門檻上，手里攥著包錦黎給他的紙條，心里七上八下。
他偷瞄了一眼包錦黎，她神色如常，甚至哼著小曲兒，仿佛完全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記住我說的話了嗎？"包錦黎走向院門。沈康樂咽了咽口水，點點頭："記住了。
""別演砸了，否則——"她轉過頭，沖他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
"我就把你偷錢的事捅出去，讓你爹在部隊里抬不起頭。"沈康樂渾身一激靈，
立刻挺直腰板："我肯定演好！"包錦黎打開了院門，村長帶著兩個民兵大步走了進來。
"包錦黎同志，例行搜查！"村長板著臉，眼神銳利地掃視著院子，"有人舉報說，
生產隊的公款被人偷了，每家每戶都要查！昨天你家沒人在，今天過來搜查，請配合！
"包錦黎笑瞇瞇道："村長，您盡管查，我們這兒干干凈凈的，哪會有什么公款？
"村長冷哼一聲，顯然不信："搜！"兩個民兵立刻行動起來，翻箱倒柜，
連炕席都掀起來看。沈康樂站在一旁，手心冒汗，眼睛卻一直盯著包錦黎。
她沖他使了個眼色，沈康樂立刻會意，裝作好奇地湊到民兵身邊。"叔叔，你們在找什么呀？
"他故意天真地問。"小孩子別搗亂！"民兵不耐煩地揮手。沈康樂撇撇嘴，
假裝委屈地往后退了兩步，然后"不小心"踢翻了墻角的一個破瓦罐。
"嘩啦——"罐子碎裂，里面滾出幾張大團結和一堆零錢。"錢！"沈康樂夸張地大叫一聲，
指著地上的鈔票，"叔叔，這是不是你們丟的錢？"整個院子瞬間安靜下來。
村長和兩個民兵齊刷刷地看向地上的錢，又抬頭看向沈康樂，眼神從震驚變成懷疑，
最后定格在包錦黎身上。"包錦黎同志，這錢怎么會在你家？"村長瞇起眼睛，語氣危險。
包錦黎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啊！這罐子一直放在墻角，平時都沒人動過！
"沈康樂立刻接話："對對對！這罐子是我昨天在村口撿到的，本來想交給村長的，
結果給忘了！"村長狐疑地看著沈康樂："你撿的？"沈康樂用力點頭："嗯！
我昨天放學回來，看見它被人丟在草垛旁邊，就順手拿回來了！"村長皺眉，顯然不太信，
但一時又找不到破綻。他蹲下身，數了數錢，發現數目正好對得上生產隊丟的公款。
"奇怪了……"村長嘀咕著，抬頭看向包錦黎，"你確定這錢不是你們拿的？
"包錦黎立刻板起臉："村長，您這話什么意思？我男人在部隊保家衛國，
我要是偷生產隊的錢，那不是給他抹黑嗎？"村長被她噎住，一時語塞。沈康樂趁機湊上去，
眨巴著眼睛問："村長，我是不是立功了？"村長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拍了拍沈康樂的腦袋："好小子！你可是幫了大忙！回頭我讓廣播站表揚你！
"沈康樂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心里卻暗暗松了口氣。他偷偷瞥了一眼包錦黎，
發現她嘴角微微上揚，沖他挑了挑眉，仿佛在說："演得不錯。"下午，
包錦黎帶著沈康樂去了公社大院。院子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都是各大隊派來參加養豬培訓的社員。李技術員站在前面，
正在講解《科學養豬手冊》里的內容。包錦黎找了個角落坐下，沈康樂挨著她，
小聲問："你真懂養豬？"包錦黎斜他一眼："怎么，不信？
"沈康樂撇撇嘴："你以前不是只會罵人嗎？"包錦黎冷笑："待會兒讓你見識見識。
"李技術員講了一會兒，突然停下來，皺眉道："這個飼料配比還是有問題，
豬長到八十斤就不長了……"底下社員們面面相覷，顯然沒人能解決這個問題。就在這時，
包錦黎站了起來。"李技術員，我有個建議。"她聲音不大，但足夠讓所有人聽見。
李技術員眼睛一亮："包同志！快說說！"包錦黎不慌不忙地走到前面，
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一串數字："豬長到八十斤停滯，是因為飼料里蛋白質不足。
”“我建議在基礎飼料里加5%的魚粉和10%的豆餅，這樣日增重能提高三成。
"底下立刻響起一片議論聲。"魚粉？那得多貴啊！"有人質疑。
包錦黎微微一笑："魚粉不一定要買現成的，咱們可以自己加工。河里的小魚小蝦曬干磨粉，
成本幾乎為零。"李技術員眼睛發亮："這辦法好！包同志，你懂的真多！
"包錦黎謙虛地笑笑："我父親的酒友的大伯是農科院的，之前向老人家學習了些知識。
"沈康樂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當著這么多人老巫婆都敢信口開河！就在這時，
公社王社長走了進來，正好聽到包錦黎的講解，頓時來了興趣。"這位同志是哪個大隊的？
"王社長問。"紅旗公社三隊的，包錦黎。"她淡定回答。王社長點點頭："包同志，
聽說你昨天還幫村里找回了丟失的公款？"包錦黎笑了笑："是我家孩子沈康樂撿到的，
他年紀小，不懂事，差點耽誤了事兒。"王社長贊許地看了沈康樂一眼，
又對包錦黎說："我們公社正打算建個新豬場，缺個懂技術的負責人，你有興趣嗎？
"底下立刻響起一片吸氣聲。這可是個肥差！包錦黎故作猶豫："這……我得考慮考慮。
"王社長大手一揮："待遇從優！每月工資三十五塊，還管飯！
"包錦黎這才露出笑容："那行，我試試。"沈康樂瞪大眼睛，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包錦黎居然要當養豬場負責人了？她不是只會罵人和打人嗎？
培訓結束后，包錦黎和沈康樂剛走出公社大院，就被幾個婦女攔住了。"喲，
這不是包錦黎嗎？"領頭的女人陰陽怪氣地說，"聽說你要當養豬場負責人了？
"包錦黎神色不變："王社長抬愛。"那女人冷笑："你男人不在家，你一個寡婦，
憑什么占這么好的位置？"沈康樂一聽這話，立刻炸了："你胡說八道什么！
"包錦黎按住沈康樂的肩膀，沖那女人微微一笑："張嬸，您要是眼紅，可以去找王社長說，
別在這兒撒潑。"張嬸臉色一僵，隨即尖聲道："誰不知道你昨天'撿'到的公款有問題？
說不定就是你偷的！"包錦黎不慌不忙："張嬸，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村長都認定錢是沈康樂撿到的，您這是質疑村長的判斷？"張嬸被噎住，一時語塞。
旁邊幾個婦女見狀，也不敢再說什么，只能悻悻地走了。
沈康樂氣呼呼地瞪著她們的背影："她們就是嫉妒！"包錦黎揉了揉他的腦袋："行了，
跟這種人計較什么？回家。"沈康樂一愣，低頭看了看包錦黎的手，
又抬頭看她："你……你摸我頭？"包錦黎立刻收回手，板起臉："怎么，不行？
"沈康樂撇撇嘴，心里卻莫名有點高興。他小跑兩步跟上包錦黎，猶豫了一會兒，
小聲問："你真要去養豬場啊？"包錦黎斜他一眼："怎么，嫌丟人？
"沈康樂搖搖頭："不是……就是覺得奇怪，
你以前明明啥都不會……"包錦黎哼了一聲："我會的多著呢，只是懶得告訴你這小兔崽子。
"沈康樂不服氣地嘟囔："我才不是小兔崽子……"包錦黎突然停下腳步，
認真地看著他："沈康樂。""干嘛？"沈康樂警惕地抬頭。"以后別偷東西了。
"她語氣難得嚴肅，"想要什么，光明正大地去爭取。"沈康樂怔了怔，隨即低下頭，
悶悶地"嗯"了一聲。包錦黎也沒再多說，轉身繼續往前走。沈康樂看著她的背影，
突然覺得，這個"惡毒后媽"，好像也沒那么討厭了。
第四章 老巫婆挺能吹包錦黎成為新養豬場技術負責人的消息像長了翅膀，
霎時間就傳遍了整個村子。包錦黎站在院子里，看著沈康樂笨拙地劈柴，
心里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沈康樂轉頭看到包錦黎無所事事的樣子，心里就來氣。
再想到她讓他燒火做飯時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就更氣了——她自個兒連火都生不著，
憑什么使喚他？更可恨的是，老巫婆不僅更愛奴役自己，嘴皮子還變得非常利索，
能把自己懟得啞口無言。虧自己還有一瞬間覺得她看得順眼了。
簡直想回到那個時刻抽醒自己！沈康樂越想越氣，手上越發使勁兒，好像不是在劈柴，
而是在砍人，嘴里一直嘟囔著“老巫婆！”“惡毒的老巫婆！
”...包錦黎沒聽見他的嘟囔，開口道：“小子，今晚想吃紅燒肉嗎？
”沈康樂警惕地瞇起眼睛："你想把我爹每月寄回來的錢和票用完了，去喝西北風嗎？
"包錦黎蔑視一笑，“老娘不會自己賺嗎？等著吧，我賺回來的錢，你花都花不完！
”沈康樂翻了個白眼，以前怎么沒發現老巫婆挺能吹。包錦黎可不管他心里的想法，
直接命令道："你去供銷社買肉，我教你做。做不好..."她笑得像狐貍，“你爸回來，
我就告訴他你老是逃課！”"你！"沈康樂氣得跳腳，卻想不出反駁的話。
變厲害的老巫婆總能抓住他的軟肋！此時，院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包錦黎！
包錦黎在家嗎？"包錦黎理了理衣服角，走過去開門。是村里的張嬸，
那張刻薄的臉上堆滿了假笑。"哎喲，聽說你要當養豬場的官兒了？"她眼睛滴溜溜地轉，
"王社長可真是慧眼識珠啊！"包錦黎挑了挑眉，沒接話。前兩天還對自己陰陽怪氣，
今兒特地上門來，包錦黎可不相信她是單純來祝賀的。再說，這種開場白，
一般后面都沒好話。果然，張嬸見包錦黎不搭腔，立刻換上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不過啊，
村里人都在說，你一個連小學都沒畢業的，懂什么養豬技術？
”“別是用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吧？"包錦黎冷笑一聲："張嬸，您這話說的，
好像親眼看見我做了什么似的。要不您去跟王社長說說，讓他查查？""我這不是關心你嘛！
"她訕笑道，"聽說公社大院那邊都鬧翻天了，好多人去找王社長抗議呢！
說你沒學歷沒經驗，憑什么當這個負責人？"包錦黎哦地一聲，"都有誰啊？""那可多了！
"張嬸來了精神，"趙良他爹，就是咱們村長，第一個反對的！
還有李會計、劉保管...就連平時不愛管閑事的王大爺都去了！"包錦黎瞇起眼睛。
看來這次任命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在這個年代，一個穩定的工作機會比金子還珍貴，
更何況是技術負責人這樣的職位。"張嬸，"包錦黎突然笑了，"您這么關心我，
該不會也去說了什么吧？"她臉色一變："我、我哪有...""沒有就好。
"包錦黎打斷她，"不然我還以為您是嫉妒我能當官兒呢。
畢竟您家那口子在公社干了這么多年，還是個打雜的。
"張嬸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你、你胡說什么！""我胡說？"包錦黎向前一步，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您今天來是干什么的？看笑話？還是想從我這兒打聽點什么，
好回去繼續嚼舌根？""我、我..."她結巴起來。"張嬸，"包錦黎壓低聲音，
"我勸您一句，管好自己家的事。我包錦黎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人說。
但誰要是背后使絆子..."她故意頓了頓，"我這人，有仇當場報。"她后退了一步，
臉色發白。就在這時，院門又被推開，是公社的通訊員小王。"包同志！"他氣喘吁吁地說，
"王社長讓我通知您，明天上午九點到公社大院參加養豬技術選拔考試！""考試？
"包錦黎皺眉，"不是已經定下我了嗎？"小王尷尬地看了張嬸一眼，
壓低聲音："王社長說...情況有變。很多人反映選拔過程不夠公平，
所以決定公開考試選拔。"包錦黎冷笑一聲："好一個'情況有變'。
"張嬸在一旁忍不住插嘴："看吧，我就說...""張嬸！"包錦黎厲聲打斷她，
"您要是沒事，可以走了。我和小王同志還有話要說。"她悻悻地撇撇嘴，扭著腰走了。
包錦黎轉向小王："王社長還說什么了？""他說...很抱歉。"小王撓撓頭，
"但群眾意見太大，他不得不考慮。"包錦黎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怒火："行，我知道了。
明天準時到。"小王如釋重負地走了。包錦黎站在院子里，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幫人，
見不得別人好！"喂。"沈康樂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她身后，手里還拿著劈柴的斧子，
"你真要去考試？"包錦黎轉身看他："怎么，你也覺得我不行？"他撇撇嘴："關我屁事。
"說完轉身要走。包錦黎搖搖頭，進屋準備明天的考試。剛坐下沒多久，院門又被敲響。
這次是王社長親自來了。"包同志，"他帶著歉意說到，"今天這事，實在對不住。
"包錦黎給他倒了杯水："王社長，群眾意見我能理解。但您這樣出爾反爾，
是不是有點...""我知道，我知道。"他揮了揮手，像在驅趕一只惱人的蒼蠅，
"但你也清楚，眼下這局面...總得顧全大局。"到底是顧全大局？還是懼內？
誰人不知王社長的夫人是趙家村村長的親姑母。也正是仗著這層關系，
村長一家才能在村里橫行霸道。包錦黎盯著王社長看了幾秒，突然笑了："王社長，
我有個提議。""你說。""既然要考試，那就考得公平徹底。"包錦黎慢條斯理地說，
"筆試加實操，評委不能只有公社的人，得請縣里的李技術員一起來。
"他猶豫了一下："這...""怎么，怕我考不上？"她反問，"還是您覺得，
我那天在培訓會上的表現是蒙的？""當然不是。你的水平我是認可的。""那就這么定了。
"包錦黎乘勝追擊，"另外，既然是公開選拔，錄取后的待遇也得公開。
技術負責人月工資多少，福利有哪些，都得白紙黑字寫清楚。
"或許是出爾反爾讓王社長覺得理虧，他略微想了想，就道："好，我答應你。""還有，
"包錦黎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如果我考上了，
希望公社能給我一個保證——至少一年的任期，除非我犯重大錯誤，否則不能隨便撤換。
"他瞪大眼睛："這...""王社長，"包錦黎壓低聲音，"您今天已經失信一次了。
總得給我點保障吧？"最終，王社長點頭同意了所有條件。送走王社長，包錦黎長舒一口氣。
這下，就算有人想使絆子，也得掂量掂量了。晚上，包錦黎點著煤油燈復習養豬知識。
突然聽到門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音。"誰？"她警覺地問。門縫下塞進來一張紙條。打開一看，
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趙戎他爹也報名考試了。"她笑了。這是沈康樂的字跡。這小子，
居然會給我通風報信？第二天一早，包錦黎穿戴整齊準備出門。
沈康樂破天荒地主動問："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她驚訝地看著他："你又逃課？
”沈康樂翻了個白眼，“老師請假，學校就給我們放了一天假。”這倒是，
這年頭的很多農村學校，一個班里只有一個“全能”的老師。包錦黎又道：“怎么，
怕我考不上丟人？""隨便你！"傲嬌沈康樂說完就要走。"等等。"包錦黎叫住他，
"去換身干凈衣服，跟我一起。考完帶你去供銷社買糖。"他眼睛一亮，
但馬上又板起臉："我才不稀罕你的糖！"話雖這么說，他還是飛快地跑回屋換衣服去了。
公社大院里已經擠滿了人。包錦黎一眼就看到袁麗麗站在趙良身邊，兩人正和村長說著什么。
"喲，包錦黎來了。"有人陰陽怪氣地說。袁麗麗轉過頭，得意地看了包錦黎一眼，
眼神略帶深意。包錦黎還要細究，就聽到王社長叫她，"包同志！這邊簽個到。
"包錦黎帶著沈康樂走過去，在一片竊竊私語中簽下名字。"哇！報名的人中，
有好多初中畢業的呢！"有人故意大聲說。原主小學沒畢業。但包錦黎面不改色，
像是沒聽到一樣。考試分兩部分：上午筆試，下午實操。
筆試題目對于農業大學研究生出身的包錦黎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全是基礎的養豬知識。
她一邊答題，一邊用余光瞥了瞥趙良，那家伙正咬著筆桿，眉頭緊鎖，一臉的苦惱。
包錦黎心里暗自好笑，這趙良平時在村里自負張狂，可實際上啥本事沒有。
他家倒是給公社養了一頭豬，但問題是平時都是他老婆袁麗麗在照管。
少爺般的趙良估計都不知道豬長多大了。即便這樣，趙良還是敢來參加考試。不過，
想到方才袁麗麗那一眼的深意，包錦黎突然覺得或許這倆人打了什么算盤。
下午的實操環節更是熱鬧非凡。王社長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幾頭小豬，
讓參考者現場演示如何判斷豬的健康狀況、調配飼料等。這可真是個考驗真本事的環節。
包錦黎走上前，熟練地抓起一頭小豬，動作輕巧得就像在抱自己的孩子。她掰開小豬的嘴，
仔細檢查牙齒和牙齦，又輕輕摸了摸它的肚子和四肢，動作一氣呵成。
她大聲說道：“這頭豬有輕微腹瀉，需要調整飼料配方，減少豆粕比例，添加一些發酵粉。
”“不過咱們這兒沒有發酵粉那精貴玩意兒，倒是可以用鹽來發酵。
”評委席上的李技術員驚訝地看了包錦黎一眼，點了點頭。輪到趙良時，他明顯慌了手腳，
連怎么抱豬都不會，差點被小豬掙脫。圍觀的袁麗麗著急得兩次忍不住出聲提醒，
但趙良愣是沒掌握技巧。倒是因為袁麗麗被評委警告，趙良覺得丟臉，狠狠瞪了一眼袁麗麗。
考試結束，王社長宣布三天后公布結果。人群漸漸散去，
包錦黎卻注意到一個細節——村長拉著李技術員在角落里說著什么，表情嚴肅。回家的路上，
沈康樂破天荒地主動問："你考得怎么樣？"包錦黎聳聳肩："還行吧。""那個袁麗麗，
"他突然說，"她男人一直在跟評委說話。"包錦黎心頭一凜："你看見了？""嗯。
"他點頭，"他們去了后院，我跟著去的。那男的說，要是讓你當上負責人，
全村人都沒好日子過。"包錦黎冷笑一聲："果然。"沈康樂猶豫了一下，
又說："我還聽見...他們說，就算你考第一，也不會讓你當。"她猛地站住，
盯著沈康樂："你確定？"他點點頭，眼神里竟有一絲擔憂。包錦黎深吸一口氣，
摸了摸他的頭："放心，我有辦法。"他嫌棄地躲開包錦黎的手："別碰我！"但這次，
語氣沒那么兇了。回到家，包錦黎立刻翻出紙筆，開始寫舉報信。既然他們想玩陰的，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寫到一半，她突然停筆。不，
要玩就要玩個更大的...第五章 驚天逆轉考核結果公布的當天，公社大院外擠滿了人。
包錦黎和沈康樂站在人群邊緣。她的視線越過人群，與站在最前排的袁麗麗不期而遇。
袁麗麗今天顯然精心打扮過，特意盤起了頭發，紅格子襯衫襯得她膚白如雪。
見包錦黎看過來，她嘴角勾起一抹勝利者的微笑，
故意抬高聲音對身邊的繼子趙戎說："戎兒，記住，做人要踏實，
別學有些人整天想著一步登天。"包錦黎不怒反笑，她彎腰對沈康樂耳語幾句。
沈康樂本能想躲開，聽到開頭后忍不住眼睛一亮。聽完包錦黎的話，
他立刻挺直腰板大聲道："踏實的人不會半夜往評委家送酒！"周圍頓時一片嘩然。
袁麗麗臉色驟變，正要發作，公社大院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王社長背著手走出來，
身后跟著幾個評委。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圈，最后停在趙良身上。
"經過評委會慎重考慮，新養豬場技術負責人由——"他故意拖長音調，制造懸念，
"趙良同志擔任！"掌聲稀稀拉拉地響起，更多的是交頭接耳的議論聲。
包錦黎聽見身后兩個婦女小聲嘀咕："趙良？他連豬草都沒割過吧？""噓，小點聲，
誰讓人家有個當村長的爹呢。"趙良滿面紅光地走上前，正要接過王社長手里的任命書，
一個清亮的女聲突然劃破嘈雜："我反對！"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包錦黎大步走到臺前。
她今天特意梳了個高馬尾，整個人顯得干練又精神。王社長眉頭緊鎖："包錦黎同志，
這是評委會集體決定，你有什么資格反對？""就憑我是參考者之一。"包錦黎不卑不亢，
"按照公社下發的選拔通知，技術負責人應當擇優錄取。
我要求公開每個人的考核成績和評委會打分依據。
"王社長臉色一沉："你這是質疑組織決定？""不，
我是質疑這個決定是否真的代表了組織意志。"包錦黎從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
"這是選拔通知的復印件，上面明確寫著'公平、公正、公開'六個大字。
現在既不公開評分，又不說明理由，請問王社長，這算哪門子的公平公正？
"王社長眉頭緊皺。他沒想到包錦黎準備如此充分，更沒想到她敢當眾頂撞自己。
一個身形臃腫的評委慢悠悠開口，眼神里帶著居高臨下的壓迫感："參考者表現大同小異，
評分相差無幾，我們綜合考慮后才評選出趙良擔任技術負責人。怎么就不公平了？
"包錦黎絲毫不懼，“這位評委，我猜趙良給了你不少好處吧？要不然你怎么睜眼說瞎話呢？
”“什么表現大同小異，明明我技高很多籌好嗎？技術負責人這個位置，舍我其誰！
”明明是劍拔弩張的場面，沈康樂卻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老巫婆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自信了？當著這么多人面前也能毫無壓力地自賣自夸。
隨即他心頭一震——是啊，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的呢？村長適時站出來，
“考核那天你說的那些...理論，聽著是挺唬人，可咱們這兒多少老把式養了半輩子豬？
”“你一個連豬圈都沒進過的人，憑什么覺得自己比他們懂得多？
誰知道你是不是從哪抄來的花架子！"趙良一看包錦黎要開口，立刻搶先發難。
他太清楚現在的包錦黎有多難對付——從前那個只會撒潑的潑婦，如今竟變得伶牙俐齒，
邏輯縝密得讓人招架不住。"包錦黎！"趙良指著她鼻子厲聲喝道，
"你一個虐待繼子的毒婦，有什么資格在這兒指手畫腳？還不滾回家去，少在這兒丟人現眼！
"包錦黎面不改色："趙良同志，現在討論的是養豬技術，不是家長里短。
”村長朝袁麗麗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刻會意，扯著嗓子喊道："選人不能光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