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云壓城一魔都的五月總帶著股黏膩的戾氣，
梅雨季的潮氣順著寫字樓的玻璃幕墻滲進來，
在科林集團三十六層的會議室里織成一張無形的網。蕭寒的指尖抵著橡木桌面，
指腹摩挲著木紋里經年累月的劃痕 —— 那是他親手簽下第一份千萬級訂單時，
鋼筆尖留下的淺痕。投影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跳動，季度營收報表的數字像串冰冷的代碼，
在視網膜上烙下青灰色的殘影。"叮 ——"玻璃門外的電子鐘突然發出整點報時，
十二聲蜂鳴撞碎了凝固的空氣。走廊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鞋跟撞擊大理石地面的脆響由遠及近，像有人拿著手術刀在切割神經。蕭寒的眼皮跳了跳，
余光掃過會議室里其他高管的反應：財務總監老王正用指甲刀修剪指甲，
人力資源部的陳姐反復摩挲著鉑金手鐲，只有市場部的小李還在低頭劃手機，
屏幕藍光映出鎖屏界面上 "蕭寒生日快樂" 的集體簽名照。雕花木門被推開的剎那，
香奈兒 N°5 的淡香混著雨水的腥氣涌進來。
艾麗婭?沃森踩著十厘米的 CL 紅底鞋跨過門檻，金色卷發被空調冷風掀起幾縷，
在肩頭畫出慵懶的弧線。她腕間的卡地亞坦克表閃過一道銀光，
精準得如同她此刻揚起的唇角 —— 那抹微笑的弧度經過專業訓練，恰好露出八顆牙齒，
既不失親和力，又暗含上位者的矜持。"各位下午好，
我是總部新任大中華區總監艾麗婭?沃森。" 她的英語帶著牛津腔的優雅，
通過同聲傳譯器轉化成字正腔圓的中文，"根據董事會決議，
未來三個月我們將對亞太區業務架構進行戰略調整。" 說著抽出一份皮質文件夾，
指尖劃過屏幕調出人事任免表，"首先宣布管理層變動：蕭寒先生即日起調任市場部總監，
原崗位由我兼任。"二投影儀的光束在蕭寒臉上投下半邊陰影，
他聽見自己指節捏緊文件的聲響。A4 紙上的燙金 logo 突然變得刺眼，
那個展翅的科林鷹徽，曾是他花十年時間親手鍍亮的勛章。
2015 年在曼谷遭遇反傾銷調查，他帶著團隊在海關倉庫熬了三個通宵，
用激光掃描技術證明產品核心部件的中國原產率；2018 年臺風過境深圳，
他蹚著齊腰深的積水沖進保稅倉庫，搶出價值兩億的芯片防潮箱；去年在法蘭克福車展，
他用流利的德語說服挑剔的歐盟采購團，為中國區拿下年度最大訂單。而現在，
這些功績都化作文件末尾的一行蠅頭小字："鑒于蕭寒先生近期管理效能下滑，
經總部評估決定調整崗位。""蕭總監對此有什么建議嗎？" 艾麗婭的聲音突然切入，
帶著外企高管特有的偽善關懷。她的目光掃過蕭寒胸前的工牌，
鍍金姓名牌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仿佛在提醒這個土生土長的 "老科林"，
如今的規則早已不是他熟悉的模樣。蕭寒抬頭時已換上標準的職業微笑，
十年職場生涯讓他深諳如何用鏡片后的眸光藏起鋒芒："艾麗婭總監的規劃非常具有前瞻性，
市場部會全力配合總部戰略。" 他的手指劃過文件上自己的新頭銜，
"不過建議在過渡期保留原有的區域協作機制，
東南亞分公司的供應鏈數據...""謝謝蕭總監的提醒。" 艾麗婭打斷他的話，
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敲擊，"關于東南亞業務，總部已經組建了專項小組，
由我的助理直接對接。散會后請您安排好工作交接，特別是客戶資源檔案。
" 她忽然轉向財務總監，"王總監，麻煩會后留一下，我們聊聊轉移定價模型的優化方案。
"三會議室的落地窗外，暴雨正在切割黃浦江面。蕭寒站在十七樓的茶水間，
看著咖啡機吐出深褐色的液體在瓷杯里翻涌。玻璃倒影里，
他看見自己領帶夾上的科林徽記不知何時松了螺絲，歪歪斜斜地掛在藏青色領帶間，
像個滑稽的勛章。"蕭總..." 市場部的小李抱著文件夾閃進來，年輕的臉上寫滿忐忑，
"剛才法務部說要調閱近三年的客戶盡調報告，
還有亞太區經銷商的排他協議...""按流程走審批。" 蕭寒往咖啡里加了兩塊冰，
涼意順著指縫滲進掌心，"對了，把東南亞經銷商的聯絡清單加密發給我私人郵箱，
用新加坡服務器中轉。
" 他忽然注意到小李袖口沾著的藍色油墨 —— 那是昨天他們熬夜修改標書時，
打印機漏墨留下的痕跡?；氐睫k公室時，實木書柜上的銅制帆船擺件正在陰影里沉默。
那是 2019 年團隊去舟山拓展時撿的漂流瓶，里面塞著全體成員的簽名紙條。
蕭寒的指尖掠過玻璃罩，目光落在辦公桌左上角的相框上：五年前的亞太區頒獎典禮，
他站在中間抱著水晶獎杯，身邊是笑得燦爛的中國區團隊，
艾麗婭?沃森當時還只是總部派來的見習觀察員，躲在鏡頭邊緣記著會議紀要。
手機在掌心震動，加密郵件的提示音像聲低啞的狼嚎。發件人地址是亂碼組成的字符串，
附帶的壓縮包需要三重密鑰解鎖。蕭寒轉身走向書架，
第三層從左數第五本《國際商法》悄然滑開，露出嵌在墻內的電子密碼鎖。
藍光掃過虹膜的瞬間，暗門后的微型會議室亮起點點幽光，
六塊顯示屏正在滾動播放東南亞各國的稅務動態。
壓縮包里的文件只有一張截圖：科林總部 CFO 辦公室的監控畫面，
艾麗婭?沃森正將一份標注 "蕭寒貪腐證據" 的檔案袋交給私人助理。
右下角的時間戳顯示，那是她抵達上海的七個小時前。四暮色漫進辦公室時，
三份文件：新任總監的述職報告、市場部 Q3 預算表、還有那份加密郵件里的監控截圖。
著艾麗婭在報告里畫下的重點線 ——"強化總部垂直管理"" 削弱區域自主決策權 "，
鋼筆尖在" 決策 " 二字上戳出個小墨點。秘書敲門進來時，
看見自家老總正對著全球地圖發呆，指尖停在馬六甲海峽附近的某個坐標。"蕭總，
艾麗婭總監的助理來催客戶檔案了。" 小姑娘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還有... 樓下前臺說有位新加坡來的拉維先生要見您，沒有預約。
"蕭寒的眸光驟然收緊，拉維?陳這個名字在舌尖滾了滾，泛起陳年普洱的苦澀。
七年前在劍橋的校友聚會上，
這個祖籍福建的新加坡人曾拍著他的肩膀說："咱們這些在跨國公司討生活的華人，
就得像紅樹林一樣，把根扎進淤泥里，枝葉才能觸到陽光。
" 后來他們聯手在東南亞搭建保稅物流網，用轉移定價策略幫公司節省了十五億稅款，
也讓彼此成了總部眼中 "過于本土化" 的隱患。"請他去二十八樓貴賓室，走員工通道。
" 蕭寒扯了扯領帶，順手將監控截圖塞進碎紙機，"十分鐘后我到。對了，
把亞太區經銷商的區塊鏈賬本調到虛擬沙盤，加密等級調到最高。
"電梯上行的數字跳動聲里，蕭寒望著鏡中自己略顯疲憊的臉。
十年前那個揣著推薦信闖進科林大廈的年輕人，
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會在自己打下的疆土上被外來者奪權。
但此刻他的唇角揚起的不再是上午的隱忍，
而是某種淬了冰的鋒利 —— 就像碎紙機里那些化作雪片的證據，有些東西被摧毀的瞬間，
反而會在陰影里生長出更堅韌的根須。貴賓室的落地燈映出拉維?陳的剪影，
這個永遠穿著定制巴迪衫的男人正對著窗外的霓虹吞云吐霧。聽見門響，
他轉身時指間的雪茄劃出半道弧線，
在煙灰缸里敲出三記短音 —— 那是他們當年約定的安全信號。"三年沒見，
總部終于對你動手了。" 拉維的新加坡式華語帶著獨特的韻律，
目光掃過蕭寒胸前歪斜的領帶夾，"我剛從曼谷過來，
海關的朋友說上周截獲了從鹿特丹發來的集裝箱，里面裝的是本該由中國區生產的精密軸承。
" 他掏出手機，屏幕上是張模糊的報關單照片，
發貨人一欄赫然寫著 "科林德國分公司"。蕭寒接過手機時，
指尖觸到背面貼著的金屬貼片 —— 那是塊防竊聽裝置。
報關單上的到岸價只有市場價的三分之一，這種價格倒掛的操作，
分明是總部在蓄意制造中國區生產成本過高的假象。
"他們想把亞太區的制造業務轉移到越南。" 蕭寒將手機還給拉維，
聲音低得像遠處江面的貨輪汽笛，"先架空中國區管理層，再以成本劣勢為由肢解團隊，
最后把優質資產打包賣給本地資本。" 他忽然想起艾麗婭在會議上提到的 "戰略調整"，
那些冠冕堂皇的詞匯背后，藏著的是總部對亞太市場的徹底收割。拉維忽然笑了，
雪茄的火光在他鏡片上跳動："所以你才讓我在新加坡設立殼公司？
用轉移定價把利潤留在東南亞，讓總部既離不開我們的稅務優勢，又抓不到把柄。
" 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不過這次我帶來了更好的東西 —— 馬來西亞皇室信托基金的合作意向書，
他們想參與我們的跨境電商項目。"蕭寒的眸光驟然亮起，
皇室信托基金意味著免稅牌照和政治背書，這張牌足以打亂總部的布局。他起身走向沙盤，
指尖在虛擬地圖上劃出一道弧線："把中國區的高端產品通過新加坡轉口，
在馬來西亞完成知識產權包裝，再以東南亞本土品牌進入歐盟市場。
這樣既能規避反傾銷關稅，又能...""又能讓總部的成本核算體系徹底失效。
" 拉維接過話頭，眼中閃過當年在劍橋辯論時的鋒芒，"他們以為派個金發妞就能摘桃子，
卻忘了亞太區的根基，從來不是寫在文件里的 KPI。"暴雨在窗外愈發肆虐，
蕭寒望著拉維遞來的合作意向書，
忽然想起上午在會議室看見的場景：艾麗婭?沃森的高跟鞋跟碾過他十年前留下的鋼筆劃痕，
的、只有真正在這里扎根的人才能看懂的密碼 —— 那是用摩爾斯電碼刻下的 "堅持"。
當兩人的手掌在沙盤前相握時，二十八樓的落地窗外，一道閃電劈開鉛灰色的云層。
照亮了科林集團大廈外墻的鎏金 logo，
也照亮了蕭寒眼底翻涌的暗潮 —— 這場始于梅雨季的奪權戲碼，
終將在某個陽光普照的清晨，迎來屬于扎根者的反攻。
第二章 暗潮涌動一新加坡濱海灣的濕熱黏在玻璃幕墻上，金融塔五十八層的落地窗前，
蕭寒望著魚尾獅雕像在雷雨中時隱時現。青銅獅身噴出的水柱被狂風撕成碎玉，
落在濱海灣花園的擎天樹叢間，像極了科林總部那些冠冕堂皇的戰略規劃，
終究要被現實的風雨打回原形。拉維?陳的辦公室彌漫著沉香木的氣息，
博古架上擺著半套明代青花瓷，茶臺上的公道杯還冒著熱氣。
這個祖籍福建的新加坡人穿著繡著暗紋的巴迪衫，指間的翡翠扳指在落地燈下泛著幽光，
與他身后整面墻的電子屏形成奇妙的時空錯位 —— 左邊是實時滾動的吉隆坡交易所數據，
右邊是手工繪制的馬六甲海峽洋流圖。"嘗嘗，金馬倫高原的紅茶。
" 拉維將骨瓷杯推過桌面，杯沿磕在金屬鎮紙上發出輕響，
鎮紙正是科林集團東南亞區成立時的紀念徽章，"聽說總部那位金發美人兒，
第一天就把你辦公室的帆船擺件扔進了儲藏室？
" 他的目光掃過蕭寒胸前重新別正的領帶夾，嘴角扯出半分譏諷。蕭寒接過茶杯，
茶香里混著若有若無的海水咸味："她更在意如何用我的客戶資源給總部獻禮。
" 指尖摩挲著杯沿，
他忽然想起昨天在茶水間聽見的對話 —— 艾麗婭的助理正在向總部匯報，
說中國區團隊 "缺乏全球化視野"。拉維突然將人事變動文件摔在桌上，
露出下面的財務報表，
頁拍打桌面的聲響驚飛了窗外的鴿子："讓一個連蘇門答臘島在哪都不知道的人來管亞太區？
" 他的手指劃過報表上中國區利潤欄，"他們以為換個總監就能切斷我們的根系，
卻忘了科林在東南亞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你我帶著團隊蹚過沼澤、爬過火山才打下的江山。
"二蕭寒調出電腦里的三維稅務地圖，
紅色光點在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邊境地區連成閃爍的星河。當指尖劃過馬六甲海峽時，
虛擬沙盤上突然升起立體稅區模型，透明的關稅壁壘在各國邊界間此起彼伏。
"中國區的精密軸承生產成本是 800 美元。" 他的聲音像在實驗室講解課題，
食指在屏幕上輕點，
"現在以 1200 美元賣給吉隆坡的星洲貿易 —— 這家公司的股權結構里，
科林占 49%，你表哥的拿督家族占 51%。
"拉維的翡翠扳指在桌面上敲出節奏："馬來西亞的企業所得稅是 15%，
比中國區低 10 個點。
""然后星洲貿易以 3000 美元的價格賣給曼谷的科林泰國子公司。
" 蕭寒劃出一道藍色弧線，"泰國子公司為軸承加上智能控制系統，
成本增加 200 美元，
以 5000 美元的價格賣給瑞士的萊茵科技 ——""而萊茵科技是你表舅的家族企業，
持有瑞士工業協會的免稅認證。" 拉維接過話頭，眼中泛起當年在劍橋辯論時的精光，
"歐盟對中國產機械零件征收 25% 反傾銷稅，但瑞士制造可以享受零關稅。
最終萊茵科技以 8000 美元賣給德國客戶，利潤率保持在行業正常水平。
"蕭寒調出利潤分配表，三條不同顏色的曲線在屏幕上蜿蜒："這樣操作后，
中國區賬面利潤下降 40%，
看起來像被成本拖垮；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的關聯公司利潤率卻提升 65%，
泰國子公司的技術增值部分還能申請東盟創新補貼。" 他忽然指著東南亞利潤總和，
"最重要的是，37 億人民幣的可支配資金會沉淀在星洲貿易的賬戶里，
由我們的馬來西亞合作伙伴代為管理。"拉維突然笑出聲，
拍著蕭寒的肩膀差點碰倒茶杯："當年在國王學院，你要是把這份腦子用在學術上，
早該拿諾貝爾經濟學獎了。" 他的手指劃過報表上的保稅倉庫規劃，
"用這筆錢在雅加達建第三座智能保稅倉，再把深圳的生產線逐步轉移過去，
總部就是想砍斷供應鏈，也得先問問東南亞各國的海關和稅務部門答不答應。
"三雨聲突然變大，驚雷在云層里悶響。蕭寒看著拉維起身走向博古架，
瓶里抽出一張泛黃的羊皮紙 —— 那是三年前他們與馬來西亞王室信托基金的秘密備忘錄。
羊皮紙上的燙金印章在燈光下流轉，
像極了當年在馬六甲海峽看見的、海盜船遺留的古老圖騰。
"王室那邊同意以主權基金形式入股星洲貿易。" 拉維的聲音低下來，
翡翠扳指在羊皮紙上游走，"他們需要高端制造技術來提升本國工業水平，
而我們需要免稅港牌照和政治背書。" 他忽然抬頭，鏡片后的眸光灼灼，"蕭，
你我都清楚，這份稅務籌劃的真正目的，從來不是幫總部省錢。"蕭寒起身走到窗邊，
魚尾獅的噴水在閃電中亮如白晝。他想起十年前初到新加坡，拉維帶他去牛車水吃炒粿條，
路過破舊的華人會館時說的話："在跨國公司混，就得學會用他們的規則打他們的臉。
" 此刻玻璃上的倒影里，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與當年巷子里的年輕身影重疊，
只是如今他們眼中的灼熱，早已不是初入職場的熱血，而是根植于土地的狡黠與堅韌。
"總部想把亞太區變成來料加工的血汗工廠。" 蕭寒轉身時，手中已多了支激光筆，
紅色光點在虛擬沙盤上劃出東南亞版圖，"但他們忘了，
這里的每一個港口、每一條鐵路、每一家本地供應商，都是我們用十年時間編織的網絡。
當星洲貿易的資金鏈與王室信托基金掛鉤，當雅加達的保稅倉接入中國的 5G 物流系統，
" 他的聲音突然低沉，"科林亞太區就會變成一個獨立的生態系統，總部的手術刀，
再也切不開我們的血管。"拉維忽然按下墻上的隱蔽開關，
電子屏切換成科林總部的實時監控畫面。畫面里，
艾麗婭?沃森正在向 CFO 展示一份文件，
標題是 "東南亞分公司異常交易調查報告"。
人看著她指尖劃過的重點數據 —— 那些正是他們故意留下的、足以誤導總部的虛假線索。
"下個月曼谷的稅務稽查員會來拜訪。" 拉維遞過一份燙金請柬，
"王室安排了湄南河上的晚宴，你猜猜誰會坐在主賓位？
" 他看著蕭寒接過請柬時微挑的眉梢，忽然露出孩子氣的笑，"是泰國前財政部長，
現在的王室經濟顧問 —— 他對轉移定價的興趣，可比總部審計師濃多了。
"四打印機在角落吐出機密文件的聲響與驚雷同步。
蕭寒看著拉維用蠟封給文件蓋上星洲貿易的火漆印，突然想起三年前在深圳保稅區，
他們被總部突擊審計的那個雨夜。當時拉維連夜從新加坡趕來，帶著整箱的紙質賬本，
每一頁都夾著當地商會的推薦信，生生讓審計組在證據堆里打轉了三個月。
"這次王室信托基金的合作，需要你親自去一趟吉隆坡。" 拉維將文件放進防彈保險箱，
"拿督家族的族長想見見當年在劍橋辯論賽上擊敗牛津的中國小子。
" 他忽然從抽屜里拿出個錦盒，里面是枚刻著星洲貿易 logo 的電子密鑰，
"還有這個，馬六甲海峽海底光纜的管理權限 —— 以后我們的加密郵件，
再也不用擔心被總部監聽。"蕭寒接過密鑰時，金屬的涼意滲進掌心。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時變成了太陽雨，魚尾獅雕像在彩虹下閃爍著濕潤的光。
他忽然想起上午在機場看見的場景：艾麗婭的助理抱著印有 "總部核心資產" 的檔案箱，
箱子上的條形碼正是他當年設計的區域協作系統編碼 —— 現在這個系統的后門，
只有他和拉維知道。"該給我們的金發總監送份見面禮了。" 蕭寒轉身走向沙盤，
指尖在虛擬地圖上點出三個紅點，"把中國區即將投產的新能源項目資料，
匿名寄給歐盟環保署。" 他看著拉維眼中的笑意，
知道對方秒懂了這個陷阱 —— 歐盟的碳關稅政策，恰好能卡死總部轉移生產線的計劃。
拉維忽然打開音響，播放的不是預料中的爵士樂，而是一首閩南語老歌。
陳雷的《歡喜就好》在辦公室里流淌，歌詞混著雨聲鉆進耳朵："人生海海，
甘需要攏了解......" 兩個在跨國商海里沉浮十年的男人相視而笑，
那些沒說出口的話，都在這帶著咸澀味的旋律里 —— 他們清楚，這場與總部的博弈，
從來不是個人恩怨，而是扎根者對土地的捍衛，是真正懂這片市場的人，
對傲慢的外來者的無聲反擊。當暮色漫進濱海灣金融塔，拉維辦公室的電子屏上，
各國稅務數據仍在跳動。蕭寒望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記不知何時被換成了星洲貿易的船錨 logo—— 那是他們十年前在新加坡河上泛舟時，
隨手畫下的標志。此刻這個標志在燈光下閃爍，像一座燈塔，
照亮著他們為亞太區搭建的、屬于自己的商業帝國。打印機再次啟動，
這次吐出的是份加密協議。當兩人的指紋同時按在電子簽約屏上，
馬六甲海峽深處的海底光纜傳來輕微的震顫 —— 那是數據開始流動的聲響，
是暗潮在深海涌動的證明。而在千里之外的上海，艾麗婭?沃森正對著電腦屏幕皺眉，
她不知道，那些看似平常的稅務數據里，早已埋下讓總部永遠無法解開的死結。
第三章 審計迷局一上海浦東的夏夜蒸騰著濕熱，
麗思卡爾頓酒店的水晶燈在旋轉門上方流淌成星河。蕭寒站在更衣間鏡子前，
指尖捏住領帶結輕輕一拉，
銀質胸針上的科林徽記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 那是他升任大中華區總經理時定制的，
鷹徽翅膀上的紋路，正是亞太地圖的輪廓。"先生，您的袖口鏈。
" 服務生遞上鍍著星洲貿易船錨 logo 的袖扣，蕭寒微怔，
才發現自己下意識摸向了西裝內袋里的舊物。三個月前被降職時，
他曾把這套胸針袖扣扔進抽屜最深處，
此刻卻鬼使神差地戴上了 —— 或許是要讓總部的人看看，
有些印記不是一紙調令就能抹去的。宴會廳的胡桃木門打開時，
香檳塔的璀璨光芒映出馬克?霍克的身影。
這個操著倫敦腔的審計師正舉著長笛杯與總部 CFO 碰杯，
漿洗筆挺的襯衫領口露出半截紋身 —— 那是雷曼兄弟破產那年，
他們在倫敦金融城的酒吧里一起紋的共濟會符號。"Mark，好久不見。
" 蕭寒遞出雕花紅木禮盒，翡翠手鐲在水晶燈下流轉著帝王綠的幽光，
"聽說你最近在研究 BEPS2.0 框架？" 他的拇指在禮盒底部的牡丹紋上輕按，
暗格彈出的芯片擦過馬克掌心時，觸感如同十年前在金絲雀碼頭交換秘密文件時的溫度。
馬克的瞳孔微微收縮，笑容卻愈發燦爛："蕭，你還是這么講究。" 他轉動著翡翠手鐲，
鉑金搭扣在燈光下閃過一道銀光，"不過比起稅務籌劃，
我現在更關心中國區的供應鏈 —— 曼谷海關的朋友說，你們賣給雅加達的芯片單價，
比成本價還低 30%？"二蕭寒跟著馬克走向露臺，江風帶來黃浦江的潮氣。
遠處的東方明珠在云霧中時明時滅，像極了審計報告里那些可左可右的數據。
他忽然想起 2012 年在倫敦，馬克幫他擺平了一筆涉及歐盟反補貼稅的爛賬，
事后在碎片大廈的天臺說的話："在跨國公司，審計師和高管就像一對共舞的探戈搭檔，
踩準節奏才能雙贏。""那批芯片是戰略庫存調撥。" 蕭寒從內袋掏出牛皮信封，
里面是偽造的雅加達子公司產能評估報告，"印尼政府要求我們本地化生產達到 40%，
否則加征 15% 附加稅。" 他的指尖劃過報表上的紅色批注，
"我們不得不以成本價出售舊型號芯片，為新建的萬隆工廠爭取時間。
"馬克的指尖在信封邊緣摩挲，
忽然摸到夾層里的 U 盤 —— 那是蕭寒昨晚在星洲貿易的加密實驗室里燒制的，
里面裝著華星集團與曼谷海關的虛假郵件往來。"有趣。" 他將 U 盤塞進西裝內袋，
貼近心臟的位置，"我聽說華星最近在談馬來西亞的免稅牌照？"宴會廳的燈光突然熄滅，
應急燈的紅光中，蕭寒看見馬克的領帶夾閃過科林總部的 logo。
這個細節讓他脊背發緊 —— 那是只有董事會成員才能佩戴的飾物，
說明馬克這次審計的真實身份，遠不止是個普通審計組長。"抱歉各位，電路故障。
" 酒店經理的道歉聲中，蕭寒感覺有東西塞進自己掌心。借著手機屏幕的微光，
他看見是張紙條，上面用俄文寫著："FBI 監控了你的新加坡賬戶。
" 字跡是馬克獨有的花體，尾端帶著共濟會暗號的勾連。三三天后的董事會視頻會議上，
馬克?霍克的倫敦腔通過揚聲器傳來，
帶著令人信服的威嚴："經過對亞太區 237 家關聯公司的審計，
我們發現 97% 的異常交易都指向同一主體 —— 華星集團。" 他調出幻燈片，
顯示華星高管與曼谷海關官員在唐人街茶樓的合影，"他們通過偽造原產地證明，
將中國產零件偽裝成泰國制造，規避歐盟反傾銷稅達 12.7 億美元。
"總部 CFO 的臉在屏幕上漲成豬肝色："立刻啟動跨境訴訟！" 他的拳頭砸在桌面，
震得攝像頭畫面一陣晃動，"告訴布魯塞爾，我們要讓華星的 CEO 在監獄里過圣誕節！
"蕭寒盯著屏幕右下角的分屏畫面，艾麗婭?沃森的眉頭正緊緊皺起。
她的指尖在鍵盤上快速敲擊，
顯然在核查審計報告里的數據流 —— 那些經過七重加密的虛假數據，
正是蕭寒讓拉維的王室朋友幫忙設計的陷阱。散會后，蕭寒獨自登上酒店頂樓天臺。
夜風掀起他的西裝下擺，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拉維發來的加密消息："曼谷稅務廳已收到華星的 ' 舉報信 '，
附了他們偽造的科林內部郵件。" 他嘴角勾起冷笑，掏出衛星電話撥了個號碼："是我，
該讓艾麗婭總監的 ' 商業賄賂證據 ' 上線了。"四審計報告公布的第五天，
蕭寒在靜安寺的素齋館見到了馬克。這個習慣了香檳雪茄的審計師，
此刻正對著綠茶素雞皺眉："蕭，你這次玩得有點過。" 他推過一份文件，
首頁蓋著 FBI 波士頓分局的紅色印章，"他們追蹤到了星洲貿易的資金流，
雖然被你們用王室信托基金擋住了，但...""但你更擔心自己的離岸賬戶。
" 蕭寒打斷他，推過去一個檀木匣，里面是枚刻著馬克名字的電子鑰匙，
"馬六甲海底光纜的獨立通道，以后你的加密郵件可以直接接入馬來西亞王室的衛星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