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去世后,我收養(yǎng)了他的老狗。每晚散步時,它都會拽著我去同一個下水道口狂吠,
直到今天,我發(fā)現(xiàn)了里面藏著一本寫滿我名字的日記。(1)雨水順著窗玻璃蜿蜒而下,
像一條條透明的蛇。我站在窗前,望著對面那扇再也不會亮起燈的窗戶,
手里捏著那張對折的紙條——周默的遺囑補充條款,上面潦草地寫著將他的狗托付給我。
"程真小姐,您確定要接受嗎?"物業(yè)王主任推了推眼鏡,"阿布已經十歲了,
照顧老年犬需要不少精力。"我點點頭,
目光落在蜷縮在角落里的那只灰白相間的邊境牧羊犬身上。它一動不動,
仿佛已經和陰影融為一體,只有偶爾抽動的耳朵證明它還活著。"我和周先生雖然是鄰居,
但幾乎沒說過話。"我蹲下身,試探性地伸出手,"為什么會選我?"阿布突然抬頭,
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那一瞬間我竟有種被看穿的錯覺。它緩慢地站起身,
走到我腳邊,輕輕嗅了嗅我的手指,然后——舔了一下。"看來它接受您了。
"王主任松了口氣,"周先生去世前特別囑咐,如果阿布不愿意,不能強迫它跟任何人走。
"就這樣,我繼承了鄰居的狗。搬進這棟公寓三年,我對門鄰居周默一直是個謎。
四十出頭的單身男性,在出版社做編輯,總是穿著熨得一絲不茍的襯衫,
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我們偶爾在電梯里碰面,他都會微微頷首,但從不主動交談。
唯一讓我對他有印象的是,他遛狗的時間非常固定——每晚十點整。現(xiàn)在,
這個時間成了我的任務。"走吧,阿布。"我晃了晃牽引繩。老狗慢吞吞地走過來,
讓我扣上項圈。它的毛發(fā)不如照片上那么光亮,動作也有些遲緩,但眼神依然銳利。
初秋的夜晚已有些涼意。阿布出門后精神似乎好了些,步伐輕快地走在前面。我任由它帶領,
想著熟悉一下周邊環(huán)境。轉過兩個路口后,阿布突然加速,拽著我往一條偏僻的小路跑去。
"嘿!慢點!"我踉蹌著跟上,差點被不平的路面絆倒。阿布在一個下水道口前停下,
開始瘋狂吠叫。那不是普通的叫聲,而是充滿警告和恐懼的嘶吼,它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前爪不斷扒拉著生銹的鐵柵欄。"怎么了?下面有老鼠嗎?"我試圖拉開它,
但阿布像釘在了地上一樣紋絲不動。這樣的情形持續(xù)了整整十分鐘,阿布才突然安靜下來,
仿佛剛才的狂躁從未發(fā)生過。它抬頭看我一眼,轉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以為這只是老年犬的怪癖,但接下來的一周,每晚散步阿布都會拽我去同一個下水道口,
重復同樣的行為。更奇怪的是,它只在那一個地方有這樣的反應,
其他下水道它看都不看一眼。第七天晚上,好奇心終于戰(zhàn)勝了理智。
我蹲在那個散發(fā)著霉味的下水道口前,用手機閃光燈往里照。除了幾片枯葉和幾個易拉罐,
什么也沒有。"你到底想告訴我什么,阿布?"我摸著它粗糙的毛發(fā)問道。
阿布只是用濕潤的鼻子碰了碰我的手,然后又開始對著下水道低吼。第二天,
我買了個強光手電筒和一雙橡膠手套。晚上十點,當阿布再次在那個下水道口狂吠時,
我用力撬開了生銹的鐵柵欄——它比想象中松動得多,好像最近才被人動過。
手電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潮濕的隧道。在距離入口不到一米的地方,
一個黑色的防水袋半掩在淤泥中。我的心跳加速,喉嚨發(fā)緊。伸手去夠那個袋子時,
阿布的叫聲變得更加急促,它甚至咬住我的衣角往后拖,但我已經碰到了那個袋子。
防水袋里是一本皮面日記本,保存得出奇地好。我顫抖著翻開第一頁,
血液瞬間凝固——頁眉處整整齊齊寫著我的名字:程真。不是一次,
而是密密麻麻寫滿了整個頁眉,像某種病態(tài)的咒語。"這不可能..."我喃喃自語,
手指不受控制地翻動著頁面。日記從去年三月開始,
記錄的全是我的生活作息:"3月12日,程真今天穿了藍色連衣裙,7:15出門,
比平時晚10分鐘。她在樓下咖啡店買了美式咖啡和牛角包,和店員說了三句話,
笑了兩次...""4月3日,程真晚上9點回家,手里拿著超市購物袋。
她買了牛奶、雞蛋、意大利面和...一盒安全套。
我的心像被撕碎了...""5月18日,程真帶男人回家了。
他們在里面待了3小時47分鐘。我錄下了聲音..."我猛地合上日記本,胃里翻江倒海。
這些不是普通的觀察,而是近乎偏執(zhí)的監(jiān)視。周默——那個看起來儒雅安靜的鄰居,
竟然一直在記錄我的一舉一動!阿布在我腳邊嗚咽,用頭蹭我的腿。我低頭看它,
突然明白了為什么它每晚都要帶我來這里狂吠。它知道。它一直都知道主人做了什么。
"你是在警告我,對嗎?"我聲音發(fā)抖,手指深深陷入阿布的毛發(fā)中。老狗舔了舔我的手,
眼神中充滿某種我無法解讀的復雜情緒。我繼續(xù)翻閱日記,
越往后內容越令人毛骨悚然:"6月30日,今天拿到了程真家的備用鑰匙。
物業(yè)的王主任比想象中好收買。等她去上班,我要進去看看...""7月12日,
終于躺在程真的床上了。枕頭上全是她的味道。我拿了她的一個發(fā)卡...""8月3日,
不能再等了。明天晚上她一個人在家,我要..."日記在這里戛然而止。第二天,
周默因突發(fā)心臟病死在家中,是阿布持續(xù)的吠叫引起了鄰居注意,才發(fā)現(xiàn)了他的尸體。
我渾身發(fā)抖,手機從手中滑落。阿布警覺地豎起耳朵,突然轉向黑暗處低吼。
我順著它的視線看去——遠處路燈下,一個戴金絲眼鏡的身影一閃而過。不可能。
周默已經死了。我親眼看見殯儀館的車拉走了他的遺體。但當我眨眼的瞬間,
那個身影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阿布的咆哮變成了恐懼的嗚咽,它拽著我的褲腿,
拼命想把我拉離那個下水道。我機械地跟著它跑起來,
但那本日記像烙鐵一樣灼燒著我的掌心。回到家,我鎖好所有門窗,拉上每一道窗簾,
然后癱坐在沙發(fā)上。阿布趴在我腳邊,警惕地盯著門口。我再次翻開日記,
在最后一頁發(fā)現(xiàn)了一張折疊的紙條。展開后,上面是周默工整的字跡:"親愛的程真,
如果你正在讀這些文字,說明阿布完成了它的使命。它是我訓練來保護你的。請小心,
危險不僅來自活人..."紙條背面是一串數(shù)字:090317。
這個日期...是我的生日。(2)我盯著那張紙條,手指不自覺地顫抖。
周默知道我的生日。這個幾乎沒說過話的鄰居,不僅監(jiān)視我,還知道我生命中最私密的細節(jié)。
阿布突然站起身,耳朵警覺地豎起,眼睛死死盯著玄關方向。它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吼聲,
背毛一根根豎立起來。"怎么了,阿布?"我輕聲問道,心跳如擂鼓。老狗沒有回應,
依然保持著攻擊姿態(tài)。我順著它的視線看去——門縫下,一片陰影緩緩移動,
像是有人站在門外。我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前,透過貓眼向外看。走廊空無一人,
只有慘白的燈光照在對面周默家的門上。"可能是風吹的..."我安慰自己,
卻無法解釋為何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回到沙發(fā)上,我強迫自己繼續(xù)翻閱那本可怕的日記。
每一頁都像一把刀,剖開我以為安全的日常生活,露出下面蠕動的恐怖真相。
周默記錄了我每天出門和回家的時間,我常去的咖啡館,甚至我扔掉的購物小票上的內容。
有些頁面貼著照片——我在超市排隊,我在公園長椅上吃三明治,
我穿著睡衣在陽臺上澆花...最令人作嘔的是,他詳細描述了"進入"我家的每一次經歷。
"6月30日,今天第一次用鑰匙開了程真的門。她的公寓比想象中整潔,
有淡淡的茉莉花香。我在她的沙發(fā)上坐了一小時,撫摸她常穿的毛毯。臥室門鎖著,
下次要帶工具...""7月5日,終于進了臥室。床單是淡藍色的,像她的眼睛。
我躺在她的枕頭上,想象她就在身邊。衣柜最下層抽屜里有她的內衣,
我拿了一條..."我的胃部一陣絞痛,沖進衛(wèi)生間干嘔起來。抬起頭時,
我在鏡子里看到自己慘白的臉,眼下是濃重的陰影。然后我注意到——鏡面上有模糊的痕跡,
像是有人用手指寫過字。我顫抖著湊近,那是一串數(shù)字:090317。
和我手中紙條背面的一模一樣。"這不可能..."我喃喃自語,用袖子瘋狂擦拭鏡面。
數(shù)字消失了,但恐懼如潮水般淹沒了我。這個數(shù)字出現(xiàn)在兩個地方,一定有什么特殊含義。
阿布在衛(wèi)生間門口嗚咽,用爪子扒拉著地板。我蹲下身抱住它,
感受它溫暖的身體和快速的心跳。"你也感覺到了,對不對?"我輕聲說,
"這房子里有東西不對勁。"那一晚,我開著所有的燈,抱著阿布蜷縮在沙發(fā)上。
每次閉上眼睛,都會看到周默那雙藏在金絲眼鏡后面的眼睛,透過黑暗注視著我。
清晨的陽光終于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我精疲力盡地從短暫的睡眠中驚醒。阿布已經醒了,
正安靜地趴在窗邊,陽光給它灰白的毛發(fā)鍍上一層金邊。手機突然震動,
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程小姐,我是林妍,周默的同事。聽說你收養(yǎng)了阿布?
有些關于周默的事情,你應該知道。"我的手懸在屏幕上方,猶豫要不要回復。最終,
好奇心戰(zhàn)勝了恐懼。一小時后,我坐在咖啡館最角落的位置,
面前是一個三十歲左右、戴著黑框眼鏡的女人。林妍說話很快,時不時推一下滑落的眼鏡。
"周默三個月前突然辭職,說是健康原因。"她壓低聲音,"但社里人都覺得奇怪,
他之前從沒請過病假。更奇怪的是,他死后,公司讓我們清理他的電腦,
里面全是..."她突然停住,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是什么?"我追問,手心滲出冷汗。
"照片。你的照片。"林妍從包里拿出一個U盤推給我,"我偷偷拷貝了一些。
周默不只是普通地暗戀你,程小姐。他...病態(tài)地迷戀你。"U盤在我手中仿佛有千斤重。
回到家,我立刻打開電腦,插入U盤。文件夾里有數(shù)百張照片,
從各種角度拍攝的我的日常生活。有些明顯是用長焦鏡頭從遠處偷拍,
但有些...有些是在我的公寓里。我盯著其中一張照片,
寒意從脊背爬上來——那是我在浴室鏡子前刷牙,只穿著內衣。拍攝角度顯示,
拍照的人就站在浴室門口。"他進來過..."我喃喃自語,"不止一次。
"阿布突然狂吠起來,沖向陽臺。我跟著它,看到陽臺的花盆被翻動過——我從不養(yǎng)植物,
這些花盆是前任房客留下的,一直閑置著。我蹲下身,小心地移開最邊上的花盆。
下面是一把鑰匙,旁邊用石子壓著一張紙條:"以防你弄丟自己的,親愛的。
"這是我家門的備用鑰匙。
的一段話閃過我的腦海:"...物業(yè)的王主任比想象中好收買..."我抓起鑰匙和手機,
直奔物業(yè)辦公室。王主任正在喝茶,看到我手中的鑰匙,茶杯"啪"地掉在桌上。
"程、程小姐,你這是...""周默給你的錢不少吧?"我把鑰匙拍在桌上,
"賣了多少戶業(yè)主的備用鑰匙?"王主任的臉變得煞白,汗水順著太陽穴流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要我報警嗎?"我拿出手機,"非法入室盜竊,
協(xié)助跟蹤狂,還有——""別!"他抓住我的手腕,"周默說他是你男朋友!你們吵架了,
你換了鎖不讓他進門...他說只是想挽回你..."我甩開他的手,惡心感再次涌上喉嚨。
"他死了,你知道嗎?死了還在影響我的生活。現(xiàn)在,我要所有他可能有的鑰匙,
以及所有他賄賂你的證據(jù)。"離開物業(yè)辦公室時,
我口袋里裝著王主任寫的自白書和兩把鑰匙——我家的和...周默家的。站在周默的門前,
鑰匙在我手中仿佛燒紅的鐵塊。阿布坐在我腳邊,安靜得出奇,好像知道我們要去哪里。
"你想回家看看嗎,阿布?"我輕聲問。老狗只是用濕潤的鼻子碰了碰我的手。
鑰匙插入鎖孔,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門開了,一股混合了霉味和古龍水的氣味撲面而來。
周默的公寓和我想象中一樣整潔——每本書都按高度排列,
茶幾上的遙控器端正地擺放在托盤里,沙發(fā)上的靠墊角度一致。墻上掛著幾幅風景畫,
沒有任何個人照片。阿布慢慢走進去,在每個房間門口停下,嗅了嗅空氣,然后繼續(xù)前進。
它最終停在書房門前,回頭看我。
書房是整套公寓里最亂的房間——如果周默的標準算"亂"的話。
書桌上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周圍散落著幾張紙。
我戴上隨身帶的橡膠手套(自從發(fā)現(xiàn)那本日記后,我就隨身帶著),小心地翻看那些紙張。
大部分是出版社的校對稿,但最下面壓著一張手繪的平面圖。我展開它,
血液瞬間凝固——這是我公寓的平面圖,每個房間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甚至標出了床和家具的位置。在臥室的位置,有人用紅筆畫了一個心形。書桌抽屜上了鎖,
但鑰匙就掛在旁邊的掛鉤上,好像主人隨時會回來取用。我打開抽屜,里面是一沓明信片,
每一張都寫著日期和一段話,但從未寄出。"親愛的程真,今天在電梯里和你擦肩而過,
你頭發(fā)上的香味讓我整晚睡不著...""親愛的程真,看到你為流浪貓放下食物,
我的心都要化了...""親愛的程真,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希望你能照顧好阿布。
它是唯一知道我全部秘密的..."最后一張明信片的日期是周默死亡前一天。
背面寫著一行小字:"如果090317不能保護你,去車站儲物柜2121,
密碼是我們的秘密。"我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嚇得我差點尖叫。
是林妍發(fā)來的短信:"剛想起來,周默死前一周經常去長途汽車站,說有重要東西要寄存。
"我盯著那條短信,又看看明信片上的留言。090317——我的生日,
車站儲物柜2121的密碼?阿布突然發(fā)出警告的低吼,耳朵轉向門口方向。我僵在原地,
聽到外面?zhèn)鱽砬逦哪_步聲,停在了周默的公寓門前。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讓我瞬間清醒。
我迅速把明信片塞進口袋,關上抽屜,拉著阿布躲到書柜后面。門開了,腳步聲在客廳徘徊,
然后向書房走來。我捂住嘴,生怕自己的呼吸聲會暴露位置。"程真,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我知道你在里面。"是王主任。"周默的東西你不能拿走,
"他的聲音越來越近,"那不屬于你。"阿布從我手中掙脫,突然沖出去對著王主任狂吠。
我趁機從書柜另一側跑向門口,卻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一根幾乎透明的釣魚線橫在門口,
連接著一個奇怪的裝置。王主任的臉出現(xiàn)在書房門口,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物業(yè)主任,
而是一個眼神冷酷的陌生人。"周默說得對,"他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
"你果然會來。"(3)"周默說得對,你果然會來。
"王主任的聲音像一把鈍刀鋸著我的神經。他站在書房門口,手里把玩著一把銀色的小刀,
刀身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冷光。阿布擋在我面前,背毛豎起,齜牙咧嘴地發(fā)出威脅的低吼。
我慢慢后退,手指在身后摸索著可以當作武器的東西。"你和周默是什么關系?
"我努力讓聲音不發(fā)抖,"他付錢讓你監(jiān)視我?"王主任咧嘴一笑,
那張平常總是堆滿討好笑容的臉此刻扭曲成令人作嘔的模樣。"錢?不不不,程小姐。
我和周默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向前邁了一步,"我們都喜歡收集美麗的東西。
只不過他偏愛具體的,而我更享受...過程。"他的話讓我胃部一陣絞痛。
阿布的吼聲越來越大,我趁機抓起書桌上的銅質臺燈,扯掉電源線。"別過來!
"我舉起臺燈,"我已經把周默的日記和照片發(fā)給朋友了,如果我出事——""哦?
"王主任挑眉,"那你朋友知道你來這里嗎?"他晃了晃手機,
"我剛剛關掉了整棟樓的監(jiān)控。真可惜,入室盜竊的程小姐不小心被回家的王主任發(fā)現(xiàn),
在搏斗中..."他突然撲過來。阿布像一道灰色閃電般躍起,狠狠咬住他的手腕。
王主任慘叫一聲,刀子掉在地上。我趁機掄起臺燈砸向他的頭部,但被他偏頭躲過,
只擦到了肩膀。"賤人!"他怒吼著甩開阿布,老狗撞在書柜上,發(fā)出一聲嗚咽。
我沖向門口,卻被那根透明的釣魚線絆倒,膝蓋重重磕在地板上。
王主任的腳步聲在身后逼近,我抓起掉落的刀子,胡亂向后劃去。刀刃似乎劃到了什么,
王主任痛呼一聲。我沒敢回頭看,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沖向大門。阿布跟在我身后,
右后腿有些跛。電梯還停在這一層,我瘋狂按著按鈕。當電梯門緩緩打開時,
身后傳來王主任的咒罵聲。我抱著阿布沖進電梯,拼命按關門鍵。"你跑不掉的!
"王主任的身影出現(xiàn)在走廊盡頭,"他知道你的一切!我們都知道!"電梯門終于關上,
我癱坐在地上,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阿布舔了舔我的手,琥珀色的眼睛里滿是擔憂。
"沒事的,寶貝,沒事的..."我撫摸著它柔軟的耳朵,聲音卻抖得不成樣子。
回到自己公寓,我立刻反鎖了門,搬來餐桌椅抵在門后。然后我檢查了每一個房間,
每一個可能的藏身之處——衣柜、床底、浴簾后面...當我走進臥室時,
一陣寒意從腳底竄上脊背。衣柜門微微開著——我記得早上明明關緊了。我顫抖著拉開柜門,
最下層放內衣的抽屜被拉開了一條縫。"他來過..."我喃喃自語,膝蓋發(fā)軟。
阿布在我腳邊嗚咽,用頭蹭我的腿。我強忍惡心,檢查了抽屜。
少了一條淡藍色的內褲——和周默日記中描述的一模一樣。更可怕的是,
我放在抽屜深處的備用手機不見了,那里面存著我拍下的日記照片和錄音。手機突然響起,
我嚇得差點尖叫。是林妍。"程真!你還好嗎?"她的聲音異常緊張,
"我查了周默的電腦記錄,他死前一周頻繁搜索關于'完美犯罪'和'假死'的信息,
還有...""還有什么?"我握緊手機。"如何訓練狗成為'守護者'的資料。
"林妍頓了頓,"還有,我查到王主任和周默是大學同學,他們曾經都被指控跟蹤女同學,
但證據(jù)不足..."我的視線落在阿布身上,它正專注地盯著我,仿佛能聽懂我們的對話。
周默訓練它成為"守護者"?保護什么?還是...保護誰?掛斷電話后,
我拿出那張寫著"090317"的紙條。如果這是我的生日,
那么"車站儲物柜2121"在哪里?林妍提到周默常去長途汽車站...我打開電腦,
搜索城市的長途汽車站。主站有超過3000個儲物柜,分布在三個區(qū)域。
2121號應該在二樓。但密碼呢?090317可能不夠六位數(shù)。我試著在前面加零,
變成090317,或者拆分成09-03-17...阿布突然跳上沙發(fā),
用爪子扒拉我的包。我打開包,
發(fā)現(xiàn)周默的那沓明信片最上面一張背面有鉛筆寫的極小的字:"倒過來看"。
我把明信片翻過來,對著燈光。在郵票背面,幾乎透明的鉛筆寫著:"鏡像數(shù)字"。鏡像?
我找來一面小鏡子,對著"090317"。在鏡中,這些數(shù)字變成了"LIOE90"。
"這說不通..."我皺眉。等等,如果把數(shù)字倒過來呢?
090317倒過來是713090。電腦突然發(fā)出提示音,郵箱收到一封新郵件。
發(fā)件人是一串亂碼,主題只有一個詞:"快跑"。我點開郵件,
里面是一張照片——我此刻正坐在沙發(fā)上用電腦,阿布在我身邊。
拍攝角度明顯是從臥室方向。有人現(xiàn)在就在我的公寓里。我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凝固。
阿布突然跳下沙發(fā),沖著臥室方向狂吠,聲音里充滿警告和憤怒。"誰在那里?
"我抓起桌上的水果刀,聲音顫抖。沒有回答,只有輕微的"咔嗒"聲,
像是窗戶被推開的聲音。我鼓起勇氣沖進臥室,正好看到窗簾被風吹起——窗戶大開,
窗臺上有一個清晰的鞋印。我跑到窗邊向下看,消防梯上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