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者救得了天下人,卻救不了自己——直到他明白:真正的濟世,不是懸壺問診,
而是與這世道的沉疴痼疾,針鋒相對。""爹,醫者仁心,為何不得善終?
"十五歲的沈硯蜷縮在破廟里,懷中緊揣著一枚染血的銀針。三天前,
青州城最負盛名的"濟世堂"被官兵抄沒,父親沈明遠——那位堅持"窮人看病,
富人付錢"的良醫,被扣上謀逆的罪名斬首示眾。臨刑前,父親只留下一句話:"硯兒,
活著比報仇急,長遠比眼前重。"饑餓像鈍刀剮著胃,沈硯盯著地上半個發霉的饃饃,
指尖發抖。廟外,地痞頭子劉三爺正獰笑著逼他入伙偷盜:"小少爺,餓極了連屎都吃,
還講什么骨氣?"可父親說過:"健康>親情>長遠發展>面子"——餓死事小,失節事大。
他抓起饃饃砸向劉三爺,轉身扎進刺骨的夜雨中。當茶商蘇遠山收留這落魄少年時,
不知他袖中銀針能活死人肉白骨,更不知他背負的血仇足以燒紅半座青州城。
而沈硯自己也沒料到,那個總纏著他學醫的蘇家小姐婉清,
會捧著《青囊經》問他:"沈哥哥,若救仇人能救百人,你救不救?
"第一章 醫者歿永和十七年,青州城的冬天來得格外早。沈明遠跪在濟世堂的正廳里,
青磚地面透過單薄的棉褲傳來刺骨的寒意。他的雙手被粗糙的麻繩捆在身后,
手腕處已經磨出了血痕。堂外,衙役們粗魯的喝罵聲和翻箱倒柜的聲音不絕于耳。"沈大夫,
您這又是何苦呢?"趙德昌踱步到沈明遠面前,錦緞靴子踩在沈明遠眼前的地面上,
"只要您交出那本《青囊經》,趙某保證您在知府大人面前美言幾句。"沈明遠抬起頭,
嘴角的血跡已經干涸。他目光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青州最大的藥材商,輕聲道:"趙老爺,
《青囊經》是家父臨終所傳,上面記載的多是治療窮苦百姓常見病癥的簡便方子,
對您這樣的富貴人家并無用處。""放屁!"趙德昌突然暴怒,一腳踹在沈明遠肩上,
"誰不知道《青囊經》里有長生不老藥的配方!你們沈家世代行醫,若不是靠著秘方,
怎能活人無數?"沈明遠被踹得歪倒在地,卻依然神色不改:"趙老爺明鑒,
世上哪有什么長生不老藥?家父常說,醫者仁心,治病救人而已。""給我搜!
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本書!"趙德昌氣急敗壞地吼道。十五歲的沈硯躲在藥柜后的暗格里,
透過細小的縫隙看著這一切。他的牙齒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父親今早將他塞進這里時那決絕的眼神,他永遠也忘不了。"硯兒,
記住,濟世堂的醫術不是為了富貴榮華,而是為了讓窮苦百姓少受病痛之苦。無論發生什么,
你都要記住這一點。"暗格狹小潮濕,沈硯的膝蓋已經麻木,但他一動不動。
他看見衙役們將藥柜推倒,
開父親最珍視的那幅"醫者仁心"的匾額;看見趙德昌親手將一根銀針刺入父親的指甲縫中。
沈明遠痛得渾身顫抖,卻始終沒有慘叫出聲。天色漸暗時,搜查終于停止了。
趙德昌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惱羞成怒之下,命人將沈明遠拖去了衙門大牢。"三天后問斬!
罪名是勾結叛黨!"趙德昌臨走時惡狠狠地宣布,"到時候看你的骨頭還硬不硬!
"當濟世堂終于恢復死一般的寂靜,沈硯才從暗格里爬出來。他的雙腿已經失去知覺,
爬行時在撒滿藥材的地面上留下一道痕跡。他爬到父親跪過的地方,那里有一小灘血跡。
月光透過破損的窗欞照進來,
沈硯在血跡旁發現了一枚小小的銀針——那是父親常年隨身攜帶的針灸用針。
他顫抖著撿起來,緊緊攥在手心。"爹..."少年終于哭出聲來,眼淚砸在地面的血跡上,
暈開一朵朵暗色的花。第二章 流離始三日后,沈明遠被斬首示眾。
沈硯躲在圍觀人群的最后面,戴著破舊的斗笠,將臉藏在陰影里。他看見父親被押上刑臺,
看見那把明晃晃的鬼頭刀落下,看見父親的頭顱滾落在塵土中。人群中有嘆息聲,有叫好聲,
更多的是麻木的沉默。青州知府宣布沈明遠勾結叛黨的罪狀時,沒人敢提出異議。
"濟世堂沈明遠,借行醫之名,暗中聯絡叛黨,意圖不軌。今伏誅示眾,以儆效尤!
"沈硯知道,父親唯一的"罪過"就是堅持"窮人看病,富人付錢"的原則。
濟世堂對貧苦百姓只收成本價,有時甚至分文不取;而對富貴人家,
則收取高昂診金以彌補虧空。這得罪了像趙德昌這樣靠倒賣藥材牟取暴利的權貴。
行刑結束后,沈硯悄悄跟隨收尸人到了亂葬崗。夜深人靜時,他用偷來的鐵鍬挖了一個淺坑,
將父親殘缺的尸身小心安葬。沒有棺材,沒有墓碑,只有少年壓抑的啜泣聲在寒風中飄散。
"爹,我一定會為您報仇。"沈硯跪在墳前磕了三個頭,
然后從懷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冊子——那是父親藏在藥柜暗格中的《青囊經》簡本,
真正的秘傳醫書已經被他連夜埋在了濟世堂后院的老槐樹下。沈硯知道,
趙德昌的人還在四處搜尋他。作為沈明遠唯一的兒子,他要么被滅口,要么被逼交出醫書。
青州城已經不能待了。天蒙蒙亮時,沈硯用泥土抹臟了臉,
將身上最后一件體面的外衣反過來穿,扮作小乞丐的模樣,
混在清晨出城的人群中離開了生他養他的青州城。第三章 饑寒途離開青州城的第三天,
沈硯已經餓得頭暈眼花。他原本計劃去鄰縣投奔父親的一位故交,
但走到半路就聽說那人已經被趙德昌派人抓了起來。沈硯不敢再貿然尋人,
只能漫無目的地流浪。深秋的寒風刺骨,沈硯身上單薄的衣衫根本無法御寒。
他蜷縮在一座破廟的角落里,看著手中最后一塊干硬的饃饃,
猶豫著是現在吃掉還是留到明天。"小子,一個人?"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
沈硯警覺地轉身,看見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站在廟門口,身后還跟著兩個瘦小的少年。
"我...我只是路過。"沈硯將饃饃藏進袖中,慢慢站起身。大漢咧嘴一笑,
露出幾顆黃牙:"看你這細皮嫩肉的,不像是要飯的。怎么,家里遭難了?"沈硯沒有回答,
警惕地盯著對方。"別緊張,"大漢走進廟里,身上的酒氣熏得沈硯皺眉,
"我是城南丐幫的劉三爺,專收留你這樣的落難小子。跟著我,保你有飯吃,有衣穿。
"沈硯注意到大漢身后那兩個少年眼神呆滯,臉上還有淤青。
他悄悄后退了一步:"多謝好意,我明天一早就走。
"劉三爺的笑容消失了:"敬酒不吃吃罰酒?"他一把抓住沈硯的衣領,"看你這樣子,
肯定是逃出來的富家少爺吧?身上有沒有值錢的東西?"沈硯掙扎著,
袖中的饃饃掉在了地上。一個大點的少年立刻撲上去撿起來塞進嘴里。"放開我!
"沈硯用力踢向劉三爺的膝蓋,趁對方吃痛松手時,轉身就往廟后跑。"抓住他!
"劉三爺怒吼道。沈硯拼命奔跑,穿過廟后的灌木叢,跳進一條小溪中。
冰涼的溪水瞬間浸透了他的褲腿,但他不敢停下,一直跑到對岸,
鉆進一片密林中才敢停下來喘息。身后已經沒有了追兵的聲音,但沈硯知道,
他失去了最后的食物,也失去了棲身的破廟。夜幕降臨,他只能找一棵大樹爬上去,
蜷縮在枝椏間過夜。饑餓像一把鈍刀,慢慢割著他的胃。沈硯想起在濟世堂的日子,
父親教他認藥時,總會讓廚房準備熱騰騰的飯菜等他。那些曾經習以為常的溫暖,
如今想來恍如隔世。"活著...先要活著..."沈硯喃喃自語,想起父親常說的話,
"健康比什么都重要..."月光下,少年從懷中掏出那枚銀針,小心地刺了自己幾個穴位。
這是父親教他的緩解饑餓感的方法。漸漸地,胃里的絞痛減輕了些,沈硯抱著樹干,
在疲憊中沉沉睡去。第四章 竊食記第二天清晨,沈硯被一陣香味喚醒。他循著氣味看去,
發現不遠處有一戶農家正在做早飯。炊煙裊裊,鐵鍋里煮著雜糧粥,旁邊的蒸籠里冒出熱氣,
顯然是剛出籠的饅頭。沈硯的胃又開始絞痛。他已經三天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了。
理智告訴他應該去討要,但自尊心讓他無法邁出那一步——他畢竟是濟世堂的少爺,
從小受的是"寧可餓死,不食嗟來之食"的教育。農家的小院里,一個婦人正在喂雞,
兩個小孩在玩耍,男主人則坐在門檻上磨鐮刀??雌饋硎瞧胀ǘ湍赖囊患胰?。
沈硯躲在樹后觀察了很久,終于,那家人進屋吃飯去了,院子里空無一人。
蒸籠就放在院角的桌子上,蓋子半開著,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饅頭。饑餓最終戰勝了理智。
沈硯躡手躡腳地靠近院子,趁沒人注意時,飛快地抓起兩個饅頭塞進懷里,然后轉身就跑。
"小偷!"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沈硯回頭一看,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站在院門口指著他大喊。緊接著,男主人提著鐮刀沖了出來。
沈硯拼命奔跑,懷里的饅頭燙得他胸口發疼。他鉆進一片玉米地,借著高高的秸稈掩護,
終于甩掉了追兵。安全后,沈硯癱坐在地上,顫抖著掏出已經壓扁的饅頭。
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一個,正要吃第二個時,突然停住了。
"我成了賊..."少年看著手中的饅頭,眼淚奪眶而出。父親一生清白正直,
若知道他偷東西,該有多失望?但轉念一想,父親也說過,生存是最基本的需求。
如果餓死了,還談什么理想和尊嚴?沈硯慢慢吃完第二個饅頭,做出了決定:這是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他寧愿去乞討,去干最臟最累的活,也絕不再偷竊。
第五章 貴人遇帶著這個決心,沈硯繼續向南走。幾天后,他來到一個叫臨溪鎮的地方。
這里比青州城小很多,但市集熱鬧,人來人往。沈硯在鎮外的土地廟里安頓下來,
每天到市集上尋找能干的零活。起初,沒人愿意雇用一個來歷不明的少年。
沈硯幫人扛過麻袋,清掃過馬廄,甚至替屠戶收拾過豬下水,得到的報酬卻少得可憐,
勉強夠買兩個粗糧餅子。這天,沈硯正在市集上徘徊,突然聽到一陣騷動。
一輛裝載茶葉的馬車失控了,拉車的馬受了驚,橫沖直撞地向人群沖來。
人們尖叫著四散逃開,只有一個穿著綢緞衣裳的小女孩呆立在路中央,顯然是被嚇傻了。
沈硯來不及多想,沖上前一把抱住女孩,順勢滾到路邊。馬車擦著他們的衣角呼嘯而過,
撞在遠處的墻上才停下來。"婉清!我的婉清!"一個中年男子驚慌失措地跑過來。
沈硯放開懷中的女孩,發現自己的手肘擦破了皮,鮮血直流。女孩倒是毫發無損,
只是嚇得臉色蒼白。"多謝小哥救命之恩!"中年男子扶起女孩,上下檢查后,
對沈硯深深一揖,"在下蘇遠山,這是小女婉清。若非小哥出手相救,后果不堪設想。
"沈硯搖搖頭,正要離開,卻被蘇遠山拉住了。"小哥的手受傷了,請務必到寒舍包扎一下。
"蘇遠山看著沈硯襤褸的衣衫和消瘦的面容,又補充道,"順便吃頓便飯,聊表謝意。
"饑餓讓沈硯無法拒絕這個邀請。他跟著蘇遠山來到鎮上一座雅致的宅院,
門口掛著"蘇記茶行"的匾額。在蘇家的客房里,丫鬟為沈硯清洗了傷口,涂上了金瘡藥。
沈硯注意到那藥膏的配方與父親常用的極為相似,不禁多看了幾眼。"小哥懂藥?
"蘇遠山敏銳地察覺到了。沈硯猶豫了一下,謹慎地回答:"略知一二。
家父...曾是醫者。"蘇遠山眼睛一亮:"難怪小哥身手如此敏捷。不知令尊是?
""已經過世了。"沈硯低聲說,不愿多談。蘇遠山識趣地沒有追問,
轉而吩咐下人準備飯菜。不一會兒,熱騰騰的四菜一湯就端了上來。
沈硯強忍著狼吞虎咽的沖動,盡量斯文地進食,但依然吃得比平時快很多。蘇遠山看在眼里,
等沈硯吃完后,溫和地說:"小哥如今可有落腳之處?"沈硯搖搖頭。
"那不如留在蘇某這里?茶行正缺一個勤快的學徒,包吃包住,每月還有二錢銀子的工錢。
"沈硯驚訝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安穩的棲身之所,還有工錢可拿,
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為什么...幫我?"沈硯忍不住問。
蘇遠山笑了笑:"一來報答你救小女之恩;二來看你談吐不俗,
應是良家子弟遭了變故;這三來..."他指了指沈硯包扎好的傷口,
"你能在危急時刻不顧自身安危救人,品性必然不差。我蘇記茶行用人,首重品德。
"沈硯的眼眶濕潤了。自父親去世后,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來自他人的善意和信任。
"多謝蘇老爺收留。"沈硯起身,鄭重地行了一禮,"沈硯必不負所托。
""沈硯..."蘇遠山若有所思地重復這個名字,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最終只是點點頭,
"好,從今日起,你就是蘇記茶行的學徒了。"第六章 茶香情在蘇記茶行的日子,
是沈硯流亡以來最安穩的時光。他住在茶行后院的一間小屋里,雖然簡陋,但干凈溫暖。
每天清晨,
他跟著掌柜學習辨識茶葉品質;上午幫忙整理貨倉;下午則隨伙計們學習包裝、記賬等雜務。
蘇遠山待他如子侄,不僅教他茶道,還讓他跟著賬房先生學習算賬。更讓沈硯驚喜的是,
蘇家有一個小小的書房,收藏了不少醫書。蘇遠山得知他略通醫理后,
允許他閑暇時隨意翻閱。"家父生前也喜好醫術,"蘇遠山解釋道,"這些書都是他收集的。
可惜我們蘇家無人繼承此道,如今你能看得懂,倒是它們的造化了。"沈硯如獲至寶,
每天夜里都點燈苦讀到深夜。他將《青囊經》中的內容與這些醫書對照,醫術知識突飛猛進。
三個月后的一個雨天,茶行沒有客人,沈硯正在書房抄寫一本醫書。突然,門被輕輕推開,
蘇婉清端著一盤點心走了進來。"沈哥哥,爹爹讓我給你送些點心來。
"十歲的婉清已經不像初見時那么怕生了,她好奇地看著沈硯面前攤開的醫書,
"你在看什么呀?"沈硯微笑著合上書:"一些醫書而已。謝謝你的點心。"婉清沒有離開,
而是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沈哥哥,我聽爹爹說,你爹爹是個很厲害的大夫,是真的嗎?
"沈硯的手頓了一下,輕聲道:"是的,他很厲害。""那你會治病嗎?"婉清天真地問。
"只會一點點。"沈硯謙虛地說,其實以他現在的醫術,已經能治療許多常見病癥了。
婉清突然壓低聲音:"那你能幫我看看小桃嗎?她是我的丫鬟,這兩天一直咳嗽,
但不敢告訴管家,怕被趕出去。"沈硯想了想,點點頭:"帶我去看看。
"在小桃住的偏房里,沈硯為這個比婉清大不了幾歲的小丫鬟診了脈,又看了看舌苔。
"只是受了風寒,不礙事。"沈硯安慰道,"我去廚房找些生姜和紅糖,熬碗湯藥給你喝,
兩天就好了。"小桃感激地道謝,婉清則崇拜地看著沈硯:"沈哥哥真厲害!"從那天起,
婉清經常來找沈硯,有時是請教問題,有時只是單純地聊天。
沈硯也很喜歡這個聰明伶俐的小姑娘,常常教她認字、背詩。一次,婉清問起沈硯的身世,
沈硯只簡單地說父親被人陷害而死,自己不得不逃離家鄉。"那你會回去報仇嗎?
"婉清睜大眼睛問。沈硯沉默良久,才回答:"現在還不是時候。父親常說,
長遠發展比眼前便宜更重要。我現在回去,無異于以卵擊石。""那你要等到什么時候?
""等到我有足夠的力量,不僅能為父親討回公道,還能繼承他的遺志,
讓濟世堂的精神永續。"沈硯的目光堅定而清澈,"這需要時間,需要積累,需要忍耐。
"婉清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我會一直支持你的,沈哥哥。"第七章 暗潮涌轉眼間,
沈硯在蘇記茶行已經一年有余。十七歲的他長高了不少,原本瘦弱的身軀也變得結實。
由于勤奮好學,他已經能夠獨當一面,經常被派去附近的村鎮收茶、送貨。這天,
沈硯剛從鄰縣回來,就發現茶行氣氛不對?;镉媯內齼蓛傻鼐墼谝黄鸶`竊私語,見他回來,
又都散開了。"發生什么事了?"沈硯拉住一個相熟的伙計問道。"唉,沈哥你還不知道?
"伙計壓低聲音,"趙德昌那個老賊來咱們臨溪鎮了,說要開分號,專做茶葉生意。
今早派人來咱們茶行,說要收購蘇記,價錢壓得極低。老爺當場就拒絕了,
那幫人走時撂下狠話..."沈硯聽到"趙德昌"三個字,渾身血液仿佛凝固了。
他強自鎮定地問:"趙德昌?青州城的那個藥材商?""是啊,聽說他在青州勢力很大,
連知府都讓他三分。
不知怎么突然對茶葉生意感興趣了..."沈硯沒有聽完就匆匆去找蘇遠山。在書房里,
他見到了面色凝重的蘇老爺。"蘇老爺,
我聽說趙德昌..."蘇遠山抬手打斷了他:"硯兒,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事要問你。
"他示意沈硯坐下,"你本名可是沈硯,青州濟世堂沈明遠之子?
"沈硯大驚:"您...您怎么知道?""我早該想到的。"蘇遠山嘆了口氣,
"一年前你報出姓名時,我就覺得耳熟。后來看你精通醫理,更添疑惑。
直到今天見到趙德昌派來的人,聽他提起青州往事,才將一切聯系起來。
"沈硯低下頭:"我并非有意隱瞞,只是...""我明白。"蘇遠山溫和地說,
"你父親的事,我有所耳聞。沈大夫在青州一帶頗有醫名,他的死,很多人都覺得蹊蹺。
"沈硯握緊拳頭,將父親被害的經過簡要說了一遍。蘇遠山聽完,沉思良久:"硯兒,
如今趙德昌盯上了蘇記茶行,恐怕與你有關。""什么?"沈硯愕然。"趙德昌派人來時,
特意問起茶行是否有個叫沈硯的學徒。我推說不清楚,需要查名冊。他們走時威脅說,
若不交出你和《青囊經》,就讓蘇記在臨溪鎮無立足之地。"沈硯如墜冰窟。
他沒想到自己的存在竟會給恩人帶來滅頂之災。"蘇老爺,我...我這就離開。
絕不能讓您因我受累。"蘇遠山搖搖頭:"傻孩子,你以為你一走,趙德昌就會放過蘇記?
他覬覦臨溪鎮的茶葉生意已久,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那怎么辦?""兵來將擋,
水來土掩。"蘇遠山眼中閃過一絲堅毅,"蘇記茶行雖小,但在臨溪鎮經營三代,
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我已派人去縣衙打點,同時聯絡其他茶商共同應對。
"沈硯感激又愧疚:"蘇老爺大恩,沈硯沒齒難忘。
"蘇遠山拍拍他的肩:"你既叫我一聲老爺,我便視你如子侄。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護好《青囊經》,那是你父親的心血,也是趙德昌真正想要的東西。
"沈硯點點頭:"經書不在我身上,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那就好。"蘇遠山站起身,
"從今天起,你不要單獨外出,送貨收茶的事暫時交給別人。趙德昌為人陰險,不得不防。
"沈硯正要答應,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喧嘩。緊接著,婉清哭著跑了進來:"爹爹!
小桃...小桃她吐血了!"第八章 醫者心沈硯跟著蘇遠山趕到丫鬟房時,
小桃已經昏迷不醒,嘴角還殘留著血跡,臉色蒼白如紙。"怎么回事?"蘇遠山厲聲問道。
一旁的嬤嬤戰戰兢兢地回答:"回老爺,小桃這幾日本就咳嗽,今早突然加重,
剛才一口血噴出來就暈過去了..."沈硯上前為小桃診脈,眉頭越皺越緊。
"不是普通的風寒,"他沉聲道,"是肺癆。"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肺癆(肺結核)在當時是不治之癥,而且極易傳染。"立刻隔離!"蘇遠山當機立斷,
"把西邊那個獨立的小院收拾出來,送小桃過去。所有接觸過她的人都要用醋熏衣,
單獨吃飯。"嬤嬤們慌忙去準備,婉清卻哭著不肯離開:"爹爹,求您救救小桃,
她跟了我五年..."蘇遠山面露難色。肺癆無藥可醫,這是常識。即使請來大夫,
也不過是開些滋補的藥,聊盡人事罷了。"讓我試試。"沈硯突然說。
蘇遠山驚訝地看著他:"硯兒,這...""《青囊經》中記載了一個治療肺癆的方子,
家父曾用它救活過幾個病人。"沈硯堅定地說,"雖然不能保證痊愈,但至少有機會。
"蘇遠山沉思片刻,點點頭:"需要什么藥材?我讓人去準備。""有幾味藥比較罕見,
一般的藥鋪可能沒有。"沈硯猶豫了一下,"而且...煎藥的方法也很特殊,
最好我親自來。"這意味著沈硯要近距離接觸肺癆患者,極有可能被傳染。
蘇遠山和婉清都明白其中的風險。"沈哥哥..."婉清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沈硯笑了笑:"別擔心,我知道如何防護。更重要的是,醫者仁心,這是我父親的教誨,
也是濟世堂的立身之本。"當天下午,沈硯戴著用醋浸過的面巾,
在小桃的隔離病房里忙碌著。他按照《青囊經》中的方法,
將各種藥材按特定順序和火候煎煮,不時為小桃施針。三天后,小桃的高燒退了;七天后,
她不再咳血;半個月后,病情基本穩定下來。所有人都驚嘆不已,連鎮上的老郎中來查看后,
都連連稱奇。"沈小哥醫術高明,老朽佩服。"老郎中向沈硯拱手,
"不知可否請教這治療之法?"沈硯婉拒了:"家傳秘方,不便外傳,還望見諒。
"這件事很快傳遍了臨溪鎮,甚至有人專程來求醫。沈硯謹慎地選擇病例,
只治療那些普通郎中束手無策的疑難雜癥,而且堅持不收診金。"濟世堂的傳統,
"他對蘇遠山解釋,"窮人看病,富人付錢。雖然我現在沒有自己的醫館,
但這個原則不能變。"蘇遠山贊嘆道:"沈大夫有子如此,九泉之下也當欣慰。"然而,
沈硯救治肺癆患者的事跡,也傳到了不該聽到的人耳中。
第九章 危機臨一個陰雨綿綿的下午,蘇記茶行來了幾個不速之客。沈硯正在后院整理茶葉,
突然聽到前廳傳來爭吵聲。他放下手中的活計,悄悄走到通往前廳的走廊。"蘇老爺,
別給臉不要臉!"一個粗獷的聲音威脅道,"趙老爺看上你家那個小大夫,是他的造化。
把人交出來,大家相安無事;否則...""否則怎樣?"蘇遠山的聲音冷靜而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