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司景明百年,我事事做到最好。不爭不搶,不哭不鬧,只為做一個得體的天后。
可他卻對我剖腹取子,用親生骨肉為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林月瑤煉丹續命。
被林月瑤拿著孩子魂魄逼下誅仙臺黑化后,司景明找我找瘋了。“清瀾我不相信你死了,
求你出來見見我...”而我已經提劍殺穿了天界,
他們都忘了我是青丘千年來最有天賦的少帝君。1“景明今日早點回來嗎?
今日...”我為男人披上披風,小心翼翼試探道。“白清瀾我沒你那么閑,天朝事務繁多。
你自己好好休息吧,今晚不回來了。”今日是我的生辰。未說出口的話,
伴著男人不耐煩的表情和匆匆離開的背影,咽入肚中。離開的人是我的夫君,我最愛的人,
也是天族的帝君。百年前他是太子,我是青丘最受寵的少帝君。我們于秘境中定情,
在全天下的祝福下結為夫妻。可現在我們好像沒有那么幸福。越來越冷漠的態度,
不再有溫度的眼神,都讓我心冷。我撫著孕肚,靜默的坐在窗下,直到月光打在身上。寢殿,
燭火明明滅滅,屋里全是涼意。我不是傻子,就算我再怎么勸說自己,
也不得不接受司景明已經沒有那么愛自己了。曾經許諾要星辰都摘下贈予的人,
此時連一個生辰都吝嗇。檀木窗欞外桃花飄落,思緒飄遠。青丘的桃花也應該開了吧。
漫山遍野的桃花,比司景明特意移栽的這棵好看多了。好久沒回青丘了,好久沒有見母君。
在青丘的每個生辰,母君都會特意為自己做桃花酥。整個青丘都齊聚在一起,
小狐貍們還會撒嬌蹭我,盼著能快快長大。回過神,空蕩的宮殿,壓得我喘不過氣,
眼淚不爭氣的往外擠。提著琉璃盞,一路漫無目的,竟是走到了靈花苑。
靈花苑的琉璃百合不知何時換成了紅蓮,
灼灼艷色刺得我眼眶發燙記憶里司景明為了博我歡心,不惜損耗神力,
將不老山那嬌貴得離土即亡的琉璃百合,一朵一朵護送到天界。可現在,
那些承載著情意的花兒,大概早已在某個角落腐爛成泥了吧。忽然嬌軟黏膩的女聲傳來,
滿地的紅蓮中兩道身影相依著。“景明哥哥,今日也是姐姐的生辰,你來陪我那姐姐怎么辦?
”嬌小的身影出聲道。我想起來了,紅蓮是林月瑤最喜歡的花。“她又不是傻子,
自己會給自己慶生。況且她在青丘受盡寵愛幾百年,區區一個生辰,少了就少了。
“景明哥哥謝謝你來陪我,瑤兒現在好幸福。可惜瑤兒的身體不爭氣,撐不了多久。
”林月瑤嬌弱的咳嗽兩聲,倒進司景明懷里。眼角掛著淚珠。看著懷里的嬌俏女人,
司景明微微猶豫就伸手攬住,為她揩去眼淚。溫柔,小心翼翼,好似在對待珍寶,
我有一瞬間失神。他說討厭那些哭哭啼啼的女人,喜歡我們家清瀾堅強,有傲骨。
于是明明比武受傷,都會找母君哭鬧撒嬌的我,再也沒在司景明面前掉過一滴眼淚。
我像是自虐般,怔怔的望著兩人,心口一陣刺痛。“別怕瑤兒,再等等。
日子夠了我就用清瀾肚子里的孩子煉出神丹,替你療傷。”這句話如驚雷劈在頭頂,
我踉蹌著扶住身旁的石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可司景明的表情如此平靜,
仿佛談論的不是我們的骨肉,而是案頭隨意取用的筆墨。可這一字一句卻如淬了毒的暗劍,
狠狠地刺在我心上。我顫抖著撫上小腹,不敢相信這些話竟出自他的口中。
腹中的胎兒動了動,仿佛也在心痛。明明不久前,他還笑著為腹中的孩子取小名。
“如兒如兒,稱心如意,愿我們家小如一輩子稱心如意,順風順水。
林月瑤帶著哭腔將頭埋進司景明懷里:“景明哥哥,我怕姐姐會恨我,我不想姐姐更厭惡我。
”我卻沒錯過她嘴角的笑意。她當然該笑,笑我這個天后留不住夫君,
笑我連孩子都要被拿去煉丹給她續命。“瑤兒你太善良了,這都是她和青丘欠你的。
”司景明從懷里掏出一條銀鏈。“這是梵山的長命鎖,希望我們瑤兒能長命百歲。
” 這銀鎖正是我三步一叩首,在梵山求來給孩子的平安禮。林月瑤笑著戴上,
那鏈子在她頸間晃出刺眼的光。我忽然很累很累,連呼吸都覺得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手中琉璃燈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我轉身就跑,孕肚沉重得像墜著千斤巨石,
可身后傳來的腳步聲比這更讓人心慌。司景明,我不要你的愛了,也不要你了。2“瀾兒,
我會好好補償你的。我們還會有孩子,可月瑤沒有第二條命。你不要這么自私。
”就算已經用被子將全身裹住,可司景明刺耳的聲音仍然源源不絕闖入耳中。“我自私?
司景明!我們有多么盼著這個孩子你忘了嗎?你沒有資格取如兒的姓命。你也不配做他父親!
”我被氣的渾身發抖。司景明的臉上露出掙扎和痛色,
他也想到和我一起盼著孩子出生的日子。身旁的月瑤看到司景明臉上的猶豫,擠出眼淚,
可憐兮兮的開口。“景明哥哥算了吧,瑤兒本就卑賤,不奢求還能活多久。
以前沒有人愛瑤兒,現在能遇到景明哥哥你,瑤兒就算死也無憾了。“那你就去死啊,
別在這惡心我。” 話剛出口,火辣辣的疼痛從臉頰炸開。司景明的巴掌帶著神力,
將我掀翻在地。我看著他眼底的嫌惡,
突然覺得可笑 —— 曾經說舍不得讓自己受到一點傷害的男人,早已經變了。“白清瀾!
月瑤是你妹妹,你居然咒她去死?你真是惡毒。在青丘仗著自己的身份欺辱她也就罷了,
天界可不是你隨意撒潑的地方!” 他的聲音像淬了毒的冰錐,一下下扎進心口。
司景明抖著手,似乎也不敢置信自己動手打了我。但看到身旁泫然欲泣的林月瑤,
他還是堅定了神色。“要不是你母親逼死月瑤父親,拆散了他們一家人。月瑤怎會流落在外,
被妖獸毀了身體傷了根基,如今命不久矣。”“瀾兒,等醫好了月瑤,
我們可以再要一個孩子,還跟以前一樣好嗎?”話末他的語氣柔了下來,露出一絲追憶。
我看著眼前神色溫柔的男人,只覺得惡心透頂。“我沒有這種勾引姐夫的妹妹,
一只小小的翠鳥,不配當我的妹妹。”我死死盯著他和林月瑤。
當年魔族大軍大肆進攻天界和各大神山。母親為了護住青丘傷了根基。
父親外出為母親尋藥失蹤。再見面,已有了新的家人。原來當初父親在秘境中為妖獸所傷,
被原住民翠鳥所救。日久生情,并育有一女。母君沒有為難他們,和父親絕了關系,
獨自回了青丘。但我每每能看到,她對著我發呆,因為我身上有父親的影子。再后來,
父親覺得愧對母親自盡了,那翠鳥情深也跟著殉了。只留了林月瑤,母親將她帶回去,
交給族里的學堂教養。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可我對她沒有一絲好感。大婚那日,
母親說:“世間女子都盼著一生一世一雙人,哪知真心最是易變,結局總不盡人意。
”“但我相信女兒的眼光,希望我的寶貝瀾兒能幸福。”對不起母親,我沒有很幸福。
看著將林月瑤牢牢護住的司景明,感受著臉頰處火熱熱的刺痛。我徹底心死,
心好像沒有那么痛了。解釋的話到嘴邊也沒有說出口的意義了,我只想趕緊結束這一切。
“和離吧司景明,我要帶孩子回青丘。天后的位置我讓給林月瑤,祝你們百年,千年,
萬年好合。”我閉上雙眼,不想再看他們兩個,語調平靜沒有情緒。
“合離?白清瀾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拿合離來威脅我?我和月瑤根本不是那種關系,
我只是替你照顧她,為你贖罪!”“我是天族的天帝,全天下沒有比我更好的男人!
你真是瘋了!”看著我這副冷靜的樣子,司景明慌了,卻仍放不下面子。
“我不信你對林月瑤你沒有動情,你看她的眼神和從前看我一樣。”“和離,我回青丘。
休想動我肚子里的孩子,否則青丘不會饒了你的。”我加重語氣,再次冷冷開口。“青丘?
呵,你回不去了。像你這樣自私自利的惡毒女人,就在這里好好反省。”司景明惱羞成怒,
揮手結印,一道鮮紅的血印從指尖飛出,浮現在我眉間。灼的我神魂劇烈疼痛。是封靈印。
“司景明,你竟然封我修為?你要干什么?不要,不要把我關起來?司景明我求你了!
司景明!”顧不上林月瑤嘲弄和不屑的眼神。我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
死死抓著司景明的靴子苦苦哀求。我不在乎自己現在是否像條搖尾乞憐的野狗。
我只想我的如兒能活下來。在我絕望的眼神和卑微的哀求聲中,
司景明冷笑著一腳踢在我胸口將我踹開。“白清瀾你現在真下賤。”他低低開口,
牽過林月瑤的小手頭也不回的走了。殿門嘭的一聲合上,神力閃過,隔絕了我所有的希望。
司景明屏退了所有仙仆,將我囚在了殿中。沒了修為的我,跟凡人無異。只能用手扒著門框,
渴望著它能有一絲松動。白皙秀凈的手上,密密麻麻全是刮蹭出來的傷口。
鎏金殿門精致的雕花紋理上,全是血跡。整齊圓潤的指尖血肉模糊,甲蓋一個個碎裂崩落。
但我不敢停,我只求能有一個奇跡。可不管我如何努力,殿門都如最無情的侍衛,
不曾有一絲仁慈。一陣眩暈感傳來,我終是脫力了,靠著殿門慢慢下滑,蜷縮著抱住自己。
如兒娘帶你回青丘吃姥姥做的桃花餅,
看看族里的幾只小狐貍長大了沒...3不知道過了多久,殿門終于被打開了,
刺眼的光照在臉上。睜不開眼,模糊中只能看到司景明焦急的身影。我心中萌生了一絲希望,
以為司景明終于良心發現了。可接下來的一切是我此生最大的地獄。司景明將我橫抱起來,
動作溫柔的放在床上。“司景明,我不恨你……” 我顫抖的撐起手肘,
染血的指尖緊緊地抓住他的袖口,“放我回青丘吧,我娘神通廣大,定能找到救月瑤的法子,
如兒還小,他在我腹中會疼……”寢殿陡然然陷入死寂,司景明的瞳孔劇烈震顫,
別開臉不敢去看我眼里的希冀。“月瑤的命只有如兒能救。
” 他嘴角扯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像是從九幽黃泉飄來。“瀾兒別怕,
一會兒就好。”我目眥欲裂,用盡全身力氣想要起身逃離。可司景明只是擺了擺手,
就將我牢牢定在床上,動彈不得。曾為我畫眉、輕柔撫過孕肚的手化作寒光凜冽的刀刃。
劇痛來得比預想更迅猛,冰冷的寒意一寸寸的割開皮肉。好疼,像靈魂都被劈成兩半,
被無情的手狠狠攪弄撕裂。恍惚間竟想起大婚那日,
司景明握著我的手說 “瀾兒此后有我在不會有人傷你半分”。忽然那雙殘忍的手一頓,
接著狠狠抽出。什么重要的東西,永久離開了身體。如兒...娘好沒用護不住你。
我想張開嘴想嘶吼!痛哭!可喉間只能發出沉悶的嗬嗬聲。
唯一還能動作的眼睛機械般的轉動。望著頭頂的龍鳳藻井,
那里曾倒映我與司景明交頸而眠的身影。此時卻映著自己的狼狽不堪的身體。懷孕的女人,
因為幾日的囚禁清瘦無比。碩大的孕肚上,插著細弱的四肢,像一只畸形的蜘蛛,
困在蛛網上任人宰割。溫熱的血順著眼角蜿蜒而下。看著我可怖的模樣,
司景明臉上閃過不忍。他帶血的手指擦過我眼角的血淚,可怎么都擦不干凈。
直到月瑤嬌弱的呼喚從殿外傳來,司景明像被燙到猛地抽回手。望著他倉皇離去的背影,
我終于掙開桎梏,手指徒勞地伸向虛空。司景明似有感應,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清瀾我會好好補償你的空蕩的寢殿,響起女子凄厲的哭聲。似鳳凰泣血,天地同悲。
4“清瀾,喝下吧。這是日月露,你身子虛弱,對你有好處。
” 司景明端著白玉盞的手懸在我床頭。“啪”我反手揮出,玉盞應聲碎裂。他身形僵住,
指節捏得泛白,卻終究沒敢發作。自那日他親手剖開我的肚子,剜走我們的孩子后。
他寸步不離守在床邊,細心呵護,無微不至。可這些溫柔的照料在我眼中,
不過是沾滿鮮血的遮羞布。“司景明我恨你,我會殺了你!殺了林月瑤!
” 我拼盡全身力氣嘶吼,傷口撕裂的劇痛讓眼前陣陣發黑。剖腹后的身子虛得像片枯葉,
可胸腔里翻涌的恨意卻燒得我雙目通紅。他不敢面對我眼中的恨意,抬手覆上我的眼睛。
指尖還殘留著那日沾血的涼意,止不住地顫抖。“瀾兒不要說氣話,你怎么會恨我,
你最愛我了對嗎?”他聲音里帶著近乎哀求的顫音,“我們再要一個孩子,
我可以讓如兒重新投為我們的孩子。我們一家三口好好地在一起。”我別過臉去,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連一個眼神都懶得再給司景明。暗中運轉殘存的靈力,
貪婪地汲取著空氣中的仙氣。只要修為恢復一點就速回青丘。
那日司景明說我再也回不到青丘,語氣有些奇怪。我心里總是惴惴不安,怕青丘出事。
司景明自說自話了好一會兒 ,似乎也知道自己在自討沒趣 。但還是小心翼翼試探,
聲音像踩在薄冰上:“望舒仙君的月華果熟了,等我去要些過來,我記得你最喜歡月華果了。
”“愛吃月華果的是你,不是我。”月華果甜中帶酸,而我只愛吃甜的發膩的果子。
為了迎合他的喜好,我強忍著酸澀咽下月華果。如今想來,那些討好都成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