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尖銳的碎玻璃劃過我的手背，溫熱的血立刻冒了出來。"你這個瘋子！
"曹宇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拉離那堆破碎的相框。我甩開他的手，
"不該碎的是這些照片，該碎的是你的心。"他的眼神從震驚變成憤怒，
最后凝固成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冷漠。三年的婚姻在這一刻像那些碎玻璃一樣支離破碎。
"張莉，你憑什么這么對我？"他的聲音出奇地平靜。"憑什么？"我扯出一個笑容，
"憑這個。"我把手機扔給他，屏幕上是他和孫靜在酒店大堂的照片，
時間是昨天下午三點十八分。曹宇盯著那張照片，臉色煞白。"不是你想的那樣。"他開口，
卻說出了所有出軌男人的標準臺詞。"那是哪樣？你告訴我啊。"我的聲音拔高，
"你昨天說去外地出差，結果呢？你和她在酒店，而我在醫院！"曹宇張了張嘴，
卻什么也沒說。這就是我們的問題所在——當溝通最重要的時刻，他總是選擇沉默。
"我要的不多，曹宇。"我的聲音低了下來，"只是希望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
你能在我身邊。""你不懂。"他終于開口，眼神閃爍，"有些事情很復雜。
""復雜到你連個解釋都給不了？""我不能說。"我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臥室。
從衣柜里拖出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
我們的婚姻就像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而我卻愚蠢地相信了三年。曹宇站在門口，
看著我收拾最后幾件東西。"你真的要走？"他問，聲音里有一絲我分辨不出的情緒。
"不然呢？留下來繼續自欺欺人？"我合上箱子，拉起拉鏈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
"給我一周時間。"他突然說，"一周后，我會告訴你一切。但現在，請你相信我，
我從未背叛過你。"我停下動作，望向他的眼睛。那雙我曾深愛的、盛滿星光的眼睛，
現在卻深不見底。"晚了。"我拉著行李箱從他身邊擦過，"有些傷口，道歉填不滿。
"走出那扇門的瞬間，我以為自己會哭。但奇怪的是，我異常平靜。或許是因為痛到極致，
反而感覺不到了。冬日的風刮過我的臉頰。我站在公寓樓下，不知道該去哪里。手機響了。
是凌云。"怎么樣了？"電話那頭，他的聲音充滿關切。"結束了。"我簡短地回答。
"需要我來接你嗎？"我看了看天空，烏云密布，仿佛隨時會下雨。就像我的生活，
看不到一絲光亮。"好。"掛斷電話，我在樓下的長椅上坐下。三年前，
曹宇也是在這里向我求婚的。他單膝跪地，手捧玫瑰，
眼中閃爍的光芒讓我相信他就是那個對的人。多么諷刺。現在我坐在同一個地方，
等待另一個男人來帶我離開。凌云的車很快出現在街角。他是我大學時代的同學，
也是現在公司的同事。自從我和曹宇結婚后，他就很少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直到三個月前，
他突然調到我所在的部門。"上車吧。"他下車為我打開車門，動作紳士而自然。
我把行李放進后備箱，坐進副駕駛。車內的溫暖讓我稍微放松了一些。"去我那里嗎？
"凌云問，"我可以睡沙發。"我搖搖頭，"送我去酒店吧。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凌云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點頭，發動了車子。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后退，
就像我和曹宇的感情，曾經那么真實，現在卻只剩回憶。"他有解釋嗎？"凌云打破了沉默。
"解釋？"我冷笑一聲，"他說'很復雜'，要我再給他一周時間。"凌云的手緊握方向盤，
指節泛白。"你相信他嗎？"這個問題讓我陷入沉思。我相信曹宇嗎？曾經無條件的信任，
現在被懷疑和背叛撕得粉碎。但內心深處，還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說，也許，
也許他真的有苦衷。"我不知道。"我如實回答，"但我受夠了猜測和等待。"凌云點點頭，
沒有再說什么。這就是我喜歡和他相處的原因——他從不強迫我接受他的觀點，
總是給我足夠的空間。到達酒店，凌云幫我辦理了入住。房間在十八層，視野開闊，
能看到半個城市的燈火。"需要我陪你嗎？"他站在門口，表情關切。"不用了，謝謝。
"我搖搖頭，"我想一個人待會兒。""有事隨時打電話。"他遞給我一張房卡，
"我就在隔壁。"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他是擔心我的狀態。這份體貼讓我眼眶微熱。
"謝謝。"我接過房卡，輕聲說。關上門，我癱坐在床上，終于讓眼淚決堤。
我和曹宇的相識并不浪漫。三年前，我作為記者去采訪他創辦的科技公司。
當時的他已小有名氣，是業內新銳。采訪結束后，他邀請我共進晚餐。我本想拒絕，
但他說有重要信息要單獨告訴我。晚餐上，他確實透露了一些獨家信息，
讓我寫出了一篇爆款文章。之后，他開始有意無意地出現在我的生活中——送咖啡到編輯部，
"偶遇"我去的健身房，甚至主動聯系我采訪他的新項目。兩個月后，他向我表白。
又過了半年，我們結婚了。一切看起來那么完美。然而婚后不久，問題就開始顯現。
他的工作越來越忙，經常深夜才回家；他開始有秘密的電話和會議；他變得心事重重，
不再和我分享生活和工作中的點滴。我曾以為這只是新婚磨合期的正常現象。直到昨天，
我在醫院做完檢查，想給他一個驚喜，卻收到朋友發來的照片——曹宇和他的女助理孫靜，
親密地走進我們城市最豪華的酒店。那一刻，我的世界崩塌了。現在回想起來，
也許從一開始，我們的關系就建立在一個謊言上。他真的是因為愛我才追求我的嗎？
還是另有目的？我拿出手機，猶豫著是否該拉黑曹宇的所有聯系方式。就在這時，
一條短信進來了。"無論你相信與否，我愛你，從未變過。一周后，我會告訴你所有真相。
請給我這最后的機會。——曹宇"我盯著這條信息看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回復。
將手機扔到一邊，我走進浴室，希望熱水能沖走一些痛苦。水流沖刷著我的身體，
淚水混合其中。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個總是等待父親回家卻總是失望的小女孩。
歷史在重演嗎？我又一次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一個不值得信任的男人身上？走出浴室，
我裹著浴巾坐在窗前。城市的夜景本應美麗，卻讓我感到如此孤獨。突然，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一個陌生號碼。"喂？"我接起電話。"是張莉嗎？"一個女聲，聽起來有些焦急。
"是我，你是？""我是孫靜。"我的心猛地一跳。曹宇的女助理，
那個和他一起進酒店的女人。"有什么事嗎？"我努力保持語氣平靜。"曹宇出事了。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在回家路上出了車禍，現在在中心醫院。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無論曹宇做了什么，我從未希望他受傷。"我馬上過去。
"我掛斷電話，手忙腳亂地換上衣服。正準備出門，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我的腦海：這會不會是個圈套？他們合謀的又一個謊言？我猶豫了一下，
撥通了凌云的電話。"我能請你幫個忙嗎？"我快速說明了情況。"我跟你一起去。
"凌云二話不說。我敲了敲隔壁的門，凌云立刻開門，他甚至還穿著外套，
仿佛隨時準備出發。"車鑰匙拿好了。"他說，語氣平靜卻充滿力量。十五分鐘后，
我們到達醫院。急診室外，孫靜正焦急地踱步。看到我們，她快步走來。"謝天謝地你來了。
"她抓住我的手，眼睛紅腫，"醫生說情況不太好。"我甩開她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他開車回家找你，在十字路口被一輛闖紅燈的卡車撞了。"孫靜抽泣著說，
"他的車幾乎被撞成兩半。"凌云皺眉，"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為什么突然回家？
"孫靜看了凌云一眼，似乎在評估他的身份。"我們只是在談工作。接到你的短信后，
他就急著要回去。""我沒有給他發短信。"我冷靜地說。孫靜明顯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
"可能是他誤會了什么。總之，他現在需要你。"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打開，
一名醫生走出來。"曹先生的家屬？""我是他妻子。"我上前一步。醫生的表情凝重。
"病人右腿骨折，有輕微腦震蕩，但最嚴重的是內出血。我們已經盡力了，
接下來的24小時很關鍵。""我能見他嗎？"我問。"他現在在重癥監護室，需要觀察。
等他轉入普通病房后，你可以進去看他。"醫生離開后，我癱坐在長椅上。無論有多少怨恨，
此刻我只希望曹宇平安無事。凌云在我身邊坐下，遞給我一杯溫水。"你還好嗎？
"我搖搖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曹宇躺在里面生死未卜，而我卻對我們的婚姻充滿質疑。
愛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復雜的東西？"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凌云輕聲說，起身離開。
孫靜猶豫了一下，坐到我旁邊。"曹總真的很愛你。"我冷笑一聲，"所以他和你去酒店？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急忙解釋，"我們真的只是在談工作。
那家酒店有他們公司的合作伙伴。""那為什么他要對我隱瞞？為什么說自己去外地出差？
"孫靜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這些不該由我來告訴你。但我可以保證，
曹總從未背叛過你。"我不知道該相信誰。曹宇說他沒有背叛我，孫靜也這么說。
但證據擺在眼前，我親眼看到他們一起進入那家酒店。凌云回來了，
帶著一些簡單的食物和飲料。他遞給我一個三明治，然后禮貌地給了孫靜一瓶礦泉水。
"謝謝。"孫靜接過水，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凌云。"你們認識？
"我注意到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不。"凌云迅速回答，
"只是之前在報紙上看到過她和曹宇的合影。"我點點頭，但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
凌云看向孫靜的眼神似乎帶著某種我讀不懂的情緒。吃完東西，
醫生通知我們曹宇已經轉入普通病房，但仍然昏迷。我可以進去看他，但只有幾分鐘。
我獨自走進病房。曹宇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頭上纏著繃帶，右腿吊在半空中。
各種儀器連接著他的身體，發出規律的"滴滴"聲。看到這一幕，我的心揪緊了。
無論發生了什么，我都不希望他遭受這樣的痛苦。我走到床邊，輕輕握住他的手。
"你為什么不肯告訴我真相？"我低聲問，"為什么要我們之間有這么多秘密？
"他的手指似乎動了一下，但可能只是我的錯覺。探望時間很快結束，護士示意我該出去了。
我最后看了曹宇一眼，轉身離開。走出病房，凌云立刻迎上來。"他怎么樣？""還在昏迷。
"我疲憊地說。"你需要休息。"他堅定地說，"我送你回酒店。
""那曹宇...""醫院會照顧好他的。如果有任何情況，他們會通知你。"凌云說，
"而且，孫靜說她會留下來看著。"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同意。確實，我已經精疲力盡，
需要休息來面對接下來的一切。回到酒店，凌云送我到房門口。"有需要隨時叫我。"他說。
我感激地點點頭，"謝謝你，凌云。今天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他微笑了一下，
那種溫暖而堅定的笑容。"去休息吧。明天我陪你去醫院。"關上門，我癱倒在床上。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我的情緒像過山車一樣起伏不定。憤怒、懷疑、擔憂、悲傷，
所有感受交織在一起，讓我喘不過氣來。我拿出手機，看到幾條未讀信息。一條來自醫院，
確認曹宇的情況穩定；另一條來自一個陌生號碼："張小姐，你好。我是王律師，
曹宇先生的法律顧問。他之前委托我，如果他出現意外情況，
立即聯系你并轉交一些重要文件。請問我們何時可以見面？"我皺起眉頭。
曹宇為什么會預料到自己會出意外？那些"重要文件"又是什么？
我回復說明天上午可以見面，然后疲憊地閉上眼睛。但睡意并未如期而至，
各種疑問在我腦海中盤旋。曹宇到底隱瞞了什么？他和孫靜的關系真的只是工作伙伴嗎？
凌云為什么對這一切表現得如此關心？那位突然出現的律師又意味著什么？帶著這些問題，
我終于在黎明前的某個時刻陷入了淺眠。第二天早晨，鬧鐘把我從混亂的夢中驚醒。夢里，
曹宇和凌云站在一條河的兩岸，都向我伸出手，而我卻被洪水沖走，無法抓住任何人。
我揉揉發脹的眼睛，拿起手機。有一條來自醫院的短信：曹宇的情況有所好轉，
已經恢復意識，但還很虛弱。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一種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我該去見他嗎？
我們之間的問題并沒有因為這場意外而消失。正在猶豫時，
凌云的短信來了："我在大堂等你，準備好隨時去醫院。"這個男人總是能猜到我的需要。
我快速洗漱，換上干凈的衣服。出門前，我看了一眼窗外。陰云密布，仿佛隨時會下雨。
凌云果然在大堂等我，手中拿著兩杯咖啡和一個紙袋。"早餐。"他遞給我一杯咖啡和紙袋，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買了幾種都有。"我接過來，感受到溫暖從指尖傳來。"謝謝。
"在去醫院的路上，我告訴他關于律師的事。"聽起來很奇怪。"他皺眉，
"曹宇為什么會預見自己出意外？""我也不明白。"我搖頭，"這更像是他有預謀的安排。
"凌云沉默了一會兒，"也許那些文件能給我們一些答案。"到達醫院時，讓我驚訝的是，
病房外站著兩名警察。"發生什么事了？"我急忙走上前問。"您是曹宇先生的家屬嗎？
"一名警官問道。"我是他妻子。""曹先生昨晚的車禍可能不是意外。"警官嚴肅地說，
"我們懷疑這是一起蓄意謀殺未遂案件。"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謀殺？誰會想要謀殺曹宇？
"我能見他嗎？"我問，聲音發抖。"當然，但請不要太激動他。
他現在的狀態還不適合接受太多刺激。"我點點頭，獨自走進病房。
凌云理解地站在外面等待。曹宇靠坐在病床上，比昨天看起來好多了，但仍然很虛弱。
看到我進來，他的眼睛亮了起來。"莉莉。"他輕聲叫著我的昵稱，
這個只有在我們最親密的時候他才會用的稱呼。"警察說這不是意外。"我直接說道，
沒有任何寒暄。他的表情變得凝重，"我知道。""你知道？"我震驚地看著他，
"那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對我隱瞞這么多事？""因為我想保護你。
"他的聲音虛弱但堅定，"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你就越安全。""保護我？從什么？
"我感到荒謬，"我是你的妻子，曹宇。我們應該共同面對一切。"他伸手想抓住我的手，
但我后退一步。"我需要真相，全部的真相。"我堅持道。曹宇嘆了口氣，
"你聯系王律師了嗎？""是的，我們一會兒見面。""他會給你一些文件。"曹宇說，
"它們會解釋一切。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你答應我一件事。""什么事？
""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最信任的人。"他的話讓我困惑，"你這是什么意思？
""文件會告訴你的。"他疲憊地閉上眼睛，"現在，我需要休息。
""曹宇..."我還想問更多，但他似乎已經睡著了。我走出病房，心中充滿疑惑。
凌云立刻迎上來，"怎么樣了？""他說知道這不是意外。"我低聲說，
"而且他讓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凌云的表情變得難以捉摸，"包括我？"我猶豫了，
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在我心里，凌云一直是值得信任的朋友，
但曹宇的警告讓我開始懷疑周圍的每一個人。"我不知道。"我最終誠實地回答。
凌云點點頭，沒有生氣或受傷的表情。"理解。在這種情況下，謹慎是明智的。
"我看了看手表，"快到和律師約定的時間了。""需要我陪你去嗎？"我想起曹宇的話，
搖搖頭。"我想一個人去比較好。"凌云似乎明白我的顧慮，"那我在這里等你。
如果你需要，隨時打電話。"我感激地點點頭，然后離開醫院，前往約定的咖啡廳。
王律師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著考究的西裝，舉止沉穩。見到我，他禮貌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