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醫生，我爸最近的情況怎么樣？”
江蜃在江國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詢問病情，白發醫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
“情況還是跟之前的一樣，不過江蜃我要是記得不錯的話你是龍川集團的人吧？其實你爸這病去國外的話治好的機會更大，只是需要花費更多的錢。”
“但這點錢對你們來說應該不足為提。”
江蜃羞愧，手指拽著自己的衣服，面色慘白。
他要是說自己身上連一萬塊錢都沒有，估計醫生只會覺得他是不想救自己父親吧。
可是，他身上卻是連一萬塊錢都拿不出來。
今天早上原本想買杯白粥喝的，微信卻刷不出錢。
沐西落將他的卡給停了。
雖然每個月也沒給他多少錢，當時店家看他的表情江蜃恨不得鉆進地縫中。
29歲的成年人，微信居然連3塊錢的粥錢都拿不出來。
最后，那份粥是被店家施舍給他的。
在來醫院的路上，他邊喝邊哭。
不想哭的，可是眼眶不受控制的發酸。
一開始也是不想吃這份粥的，可是他今天身上沒有一分錢。
本來就有胃癌，要是不吃，看望江國會被他看出異樣的。
“我之前查過，我回家會和家人商量的。”
“嗯，盡快。”
醫生嘆了好幾口氣又才看著他開口，“江蜃，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你之前體檢出來的問題有沒有跟家里人說？還是要趕緊醫治，不管怎么說會有一線生機。”
醫生真是不理解江蜃是怎么想的，明明妻子這么有錢，怎么還會得胃癌。
得了胃癌也不認真治療。
三個月前發現就是中期了，要是再拖不會有多長時間的。
“宮叔，我知道的，您別擔心。”
醫生又嘆了口氣，他老了不知道這些年輕孩子在想什么。
大好的人生不過，有病也不治療。
“去看看你爸，最近他意識時醒時糊涂。”
——
病房，江蜃沒敢進病房，他身上這衣服會被江國看出古怪的。
所以他只是透著玻璃看躺在病床上的父親，那個在他印象中走在自己前面、頂天立地的父親，現在瘦了。
小小的一團，躺在病床上蓋著被子甚至看不出曾經是個178高、140的大男人。
江蜃目光久久落在父親身上，里面的人像是有感應一樣朝著他看來。
幾乎目光對視的那瞬間，江蜃臉上帶了笑，僵硬的朝父親揮手。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父親眼中含了點笑，很快卻又從鬢角滑下一滴淚。
他指著自己身上的衣服比了個手勢，去換衣服了。
父親的病房需要換衣服才能進去，江蜃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換好衣服。
進了父親江國的病房。
江國已經54歲，因為幾年前的一場車禍導致下半身不遂，一直在休養身子。
每個月需要高昂的花銷。
他進來就看到江國那雙小心翼翼看他的眼睛，人老眼珠總是會渾濁發黃。
尤其江國還常年被藥水養著。
“爸，我來看你了。”
江蜃經常兩天來看父親一次，每次他來有時候江國明明已經困到不行，還是要硬撐著和他聊天。
江國只有他和江淑一兒一女，只是妹妹江淑嫁得遠，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回來，每次回來待不了多久又得離開。
所以父親江國會孤單，每次他來看總是嘴角掛著笑。
江國不知道，每次他看到父親嘴角的笑心底都會發酸，尤其是在查出胃癌之后。
他這病治不好的，要是化療估計會死得更快，不想讓父親擔心。
所以他直接選擇不治療，這樣之后的一年或許還能陪他一小段時間。
進監獄之前，他得將父親所有后續的事都處理好。
“小蜃，西落最近辛不辛苦？她一個女人在外面打拼會很累，你要好好對她。”
“她這么多年一直支付著我的醫療費，是我拖累你了。”
江國面頰凹陷的臉上有些頹敗，父親沒出事之前也是在自己做小生意，足夠養活自己的。
甚至他和江淑也是父親拉扯長大的。
只是出了事故后一切就變了。
“爸，我知道的，西落最近很忙，管理一個公司事情太多了，等她空閑下來我再帶她來見你。”
“好。”
“小蜃，你和西落結婚這么多年還不打算要個孩子嗎？我這身體已經越來越不行了，你和西落盡快要個孩子吧，不管男女都可以。”
江蜃忍著心底的酸澀，父親肯定是擔心他的吧。
畢竟這么久了，兩人還是沒有孩子。
沐西落也很少來見他，江國一向是個老實人肯定會覺得是自己的原因。
“爸，我和西落已經談過這件事了，已經談好等過兩年公司徹底穩定后就要孩子。”
“西落說讓我好好照顧你，她沒有時間來怕你生氣。”
“我怎么會生氣，只是你們已經到該要孩子的時間段了，不要讓西落太勞累了。”江國聲音嘶啞，滿心滿眼都是對江蜃和沐西落的關切。
“我知道的，爸前兩天江淑說想給你打電話，今天給她回個吧。”
江蜃為了盡快轉移話題，也是想讓父親見見他的女兒。
所以給江淑打去電話。
“喂，哥。”
“淑淑，爸現在醒著，你跟他好好說說話。”
他打的視頻，將手機放到父親面前，讓父女兩個看見對方。
“爸，你今天感覺怎么樣？”
江淑本就是一個小俏皮的女孩子，結婚之后倒是穩重很多。
她手中一手抱著孩子，一邊跟江國說話，還讓懷中的小團子叫外公。
江國眸底有了笑意，也開始逗弄小團子。
時不時問兩句江淑最近的情況。
“淑淑，你今年端午節回來嗎？回來的話我讓你哥準備著。”
江蜃喉嚨發緊，端午節....
那時他可能已經進監獄了。
“爸，今年端午可能回不來，寶寶太小我們隔得遠，我8月15再回來吧。”
江國掩蓋眼底的失望，還是對著自己的女兒笑。
“好，那等你有時間再回來。”
“哥，嫂子呢？”
江淑沒見過沐西落，想著之前網上的一些謠言眸子帶著些擔憂。
“你嫂子在忙，改天給你打電話。”兄妹默契的沒再談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