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鯉再次睜開雙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竟已置身于一座廢棄的寺廟之中。
周圍彌漫著一股陳舊腐朽的氣息,令人感到壓抑不安。
她小心翼翼地朝著門口走去,透過那扇破舊不堪的門扉,看到外面有一群形態(tài)各異、面目猙獰的鬼怪正在四處游蕩。
但它們好像在等待些什么,并沒有沖進來傷害白玉鯉,還會在門外與白玉鯉對上目光。
白玉鯉身后立著一尊巨大的佛像。
然而,這尊大佛此刻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它全身都被密密麻麻的蜘蛛網(wǎng)所纏繞,厚厚的灰塵更是將其原本的面容掩蓋得嚴嚴實實。
怪異,這佛像看不出來慈悲,倒像是在哭泣。
據(jù)說,百年之前,陰玨源自于無盡的怨氣凝聚而成。自誕生于鬼怪之日起,陰玨便終日以淚洗面,沒日沒夜地哭泣著。
那悲切的哭聲,仿佛具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能夠傳遍方圓百里之地。就連深藏在地底、沉睡已久的鬼怪們,也被這凄慘的哭聲一一喚醒。
起初,人們驚恐萬分,對這個未知的存在充滿了恐懼,并稱他為泣血鬼將軍。
那些被陰玨哭聲喚醒的鬼怪們在這源源不斷的哀怨聲中變得越發(fā)強大,開始肆虐人間,給無辜的百姓帶來苦難。
這時,人們方才恍然大悟:原來,所謂的“泣血鬼將軍”不過是一個表象,真正的陰玨,乃是擁有無上威能的鬼王!
他那飽含怨念的淚水,成為了滋養(yǎng)鬼怪力量的源泉,使得原本就兇惡無比的妖邪之物變得更加難以對付。
赤靈之神也是為了阻止陰玨下山,才長眠于此。
現(xiàn)在這尊佛像,真是相當怪異,外面那群鬼怪,更加怪異,現(xiàn)在竟然停在原地不動彈了。
白玉鯉正疑惑間,那佛像忽然微微顫抖起來。緊接著,一道幽冷的氣息從佛像背后蔓延開來。
白玉鯉心中一驚,意識到這股氣息定是來自于傳說中的鬼王陰玨。
可為什么她會被抓到這來?為什么小小的一個破廟竟鎮(zhèn)壓著鬼王?
隨著氣息越來越強,佛像身上的灰塵簌簌落下,蜘蛛網(wǎng)也盡數(shù)斷裂。
那尊佛像的臉逐漸清晰,露出一雙散發(fā)著紅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白玉鯉。
而門外的鬼怪們見狀,紛紛跪下,口中發(fā)出嗚嗚的低鳴,似是在朝拜。
突然,毫無征兆地,佛像下方竄出了兩團陰森森、黑沉沉的氣體。它們?nèi)缤瑑蓷l張牙舞爪的惡龍一般,以驚人的速度徑直朝著白玉鯉猛撲過去。
白玉鯉心下一驚,迅速雙手合十,十指靈活地交錯變換著手印,口中輕念法訣:“破!”
隨著她話音落下,一道紅色光芒驟然從她手中激射而出,直直地劈向那兩個氣勢洶洶的黑氣團。
一聲爆裂響,黑氣團似煙花爆竹般炸開。
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氣,繼續(xù)觀察著佛像時,沒注意到那原本已經(jīng)炸開消散的黑氣竟然再次悄無聲息地在她身后迅速聚攏起來。
黑氣散發(fā)著陣陣令人心悸的氣息,正要襲擊她時,突然間,“咔嚓”一聲脆響,身后的門板毫無征兆地裂開一道縫隙。
剎那間,一道寒光從門縫中激射而出,緊接著,一把鋒利無比的利劍如同銀雪般直直地劈向那團黑氣。
劍勢凌厲,氣勢如虹,仿佛要將這片黑暗徹底撕裂開來。
受到這突如其來的攻擊,那黑氣團顯然也是猝不及防,被劍氣沖擊得向后翻滾而去。
而此時,白玉鯉也因為這驚人的變故猛然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這劍正指著自己。
借著皎潔的月光,只見一名身材高挑、豐神俊朗的少年正傲然站立在那里。
他身著一襲白色錦衣,衣袂飄飄,宛如仙人下凡。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fā)隨風飛舞,更增添了幾分瀟灑不羈之氣。
他的面容俊美非凡,五官猶如雕刻而成,雖然面顯冷傲,但細看,便能看見眉宇間那絲溫柔。
他右手緊緊握住那柄閃爍著寒光的長劍,劍身微微顫動,仿佛與主人心意相通一般。
他銳利的眼眸閃過一絲疑惑,"你是人是妖?" 聲音和他的氣質(zhì)一樣冷,猶如從幽谷深處傳來的鐘聲,在空氣中回蕩。
白玉鯉回過神來,“我是柳萬指的徒弟,白玉鯉。剛才多謝公子出手相救,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少年收回劍,冷聲道:“關陵解家,解子卿。”
直到多年后,白玉鯉都還記得,他曾用劍指著自己,借著月光傲然說,他的名字叫解子卿。天才劍修,解子卿。
望向解子卿的身后,是一群同樣穿著白衣的劍修,正在收拾處理還未斬殺的鬼魂,想必他們也都是解家人。
白玉鯉恭敬行禮,“多謝公子出手相救,等來日,我白玉鯉必定前往解家登門拜謝。”
“不必來日,”解子卿斜身昵了一眼,“就現(xiàn)在去。”
“啊?這么急,解公子是不相信我會報答你嗎?”
“陰玨已經(jīng)跑了,那兩團黑氣是它掩人耳目留下的,你恰到好處地出現(xiàn)在這混亂的場景之中,時機如此湊巧,實在令人心生疑竇,勞煩白姑娘隨我回一趟解家。”
“呵,”白玉鯉笑了,“憑什么?憑你是解家人,就可以隨便抓人了?我不去。”
“這是通知,不是商議。”解子卿皺起眉頭,面容依舊冷著,聲音卻帶了幾分強硬。
“若是我不去,又當如何。”白玉鯉的面色亦是沉了下來,活了十余載,首見如此蠻橫無理之人。
“那恕解某無禮,只能綁白姑娘走了。”解子卿伸手來抓白玉鯉,反倒被她側(cè)身一閃,躲開了解子卿的抓捕。
她腳下輕點,往后躍開數(shù)尺,眼神中滿是警惕。“解公子這般行徑,也不怕傳出去被人笑話,”白玉鯉嘲諷道。
“莫要狡辯,跟我回去調(diào)查清楚自是不會冤枉你。”說著他手指白玉鯉,再次欺身而上。白玉鯉雙手快速結(jié)印,周圍泛起一層淡白色光暈。
兩人瞬間交上手,招招你來我往。
白玉鯉擅長應對妖物,現(xiàn)在憑手腳打斗,白玉鯉還是落于下風的,見實在不敵,她側(cè)頭瞥見一旁的窗戶,心下一動,一個跳躍接翻身出了寺廟。
剛走幾步,卻被解家人攔住。人群中有人開口,“這是陰玨?怎么是個女的?”
“這一看就不是啊,解公子剛才是在對付她嗎?”
解子卿緩步走來,拔劍指向白玉鯉,“還要逃嗎?”
白玉鯉見雙拳難敵眾手,無語至極,“什么逃?誰逃了?”
“你啊,”眾人悠悠開口。
“行行行,”白玉鯉煩躁開口,“走走走,我跟你們走,”她瞪了一眼解子卿,“你就等著我?guī)煾竵碚夷懵闊┌伞!?/p>
解子卿收劍,上前來抓住她的手臂,拉扯著帶她走,“沒帶繩子,白姑娘見諒。”
“我又不是自己不會走,你放開。”
“鑒于你剛才的逃跑行為,恕我不能松手,白姑娘,多有得罪了。”
山林另一邊,云盡秋心急如焚,“這山上,怎么突然多了這么多的氣息,而且四方都有分散,這樣,我們分散開來找。”
話剛說完,一旁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這聲音雖然不大,但在此時寂靜的環(huán)境中顯得格外突兀。
展蕭心中一緊,瞬間警覺起來,他猛地回過頭,朝著聲源處大喝一聲:“誰?!”與此同時,他手腕一抖,手中長劍寒芒一閃,化作一道凌厲的劍光徑直向著那發(fā)出聲響的地方疾射而去。
然而,劍勢并未抵達目標。柳萬指面露凝重,沉聲開口,“玄師。”
一聲輕嗤,玄師從黑暗處緩步走來,“柳萬指,你帶著這幾個廢物,不麻煩嗎?”玄師面露不屑,嘲諷道。
展蕭輕呵一聲,“你以為自己很強嗎?我的流光劍你都接不住,在這裝什么能?哦,不對,弒母殺弟的人確實很強,畢竟無法選中嘛。”
不屑的神情轉(zhuǎn)移到了展蕭臉上,“你說是吧,玄~師,”他笑了,“一只烏鴉,竟用玄字,看來赤靈之神還是太看得起你了,”
柳萬指輕笑,“這么久沒見,口才還是這么厲害,能否把嘴借我一用?”
“我嘴臭,還是不了。”
玄師歪頭,眼神陰毒起來,猶如真身顯露般,雙眼似烏鴉一樣冒起紅光,“陰玨跑了,不然我真想看看你們被他撕咬吞噬的慘狀,”他睜大眼,露出不寒而栗的殺意,“不過沒關系,就算沒有陰玨,我今天也絕對不會放過你們這群不知死活的東西!”
“陰玨跑了那是因為他知道打不過我們,而你,臭烏鴉,你才是真正的不知死活。”展蕭又開啟毒舌功能,還不忘得意的沖玄師笑笑。
云盡秋冷眼低頭,轉(zhuǎn)而化作一團黑煙離去。
“哼,看來你們一點也不團結(jié)呀,”玄師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戲謔,原本靜謐的樹林中露出數(shù)十幾雙閃爍著寒光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眼前這群人。
這群林中鬼魅蓄勢待發(fā),只需一聲令下,就會沖出來張開血盆大口將他們殺得一干二凈、片甲不留。
“我不知死活?呵,那是因為我玄師,是神,根本不知道死字怎么寫!”玄師手里化形出黑色弓箭,其箭支末端,是沾滿劇毒藥水的羽毛。
三人自然知道云盡秋離開是為了去找尋白玉鯉,也知道今日玄師的赤還組織也必定在此處,所以展蕭摸上了劍鞘,柳萬指也運起了氣功,準備一會的惡戰(zhàn)。
可往日活潑的胡青樂此刻卻異常安靜,展蕭湊近提醒,“阿樂,準備好,你放心,我不會悄悄溜走的。”
胡青樂面色坦然,朝前走到玄師跟前,見他饒有興致的看著自己,輕聲道:“我們單獨聊聊吧。”
“阿樂…”展蕭開口,卻被柳萬指阻止,“他們想聊,那便讓他們聊。”
聽見柳萬指的話,玄師彎唇笑了,抬手舉起手掌道:“錯了,我不想聊。”
胡青樂抿嘴,用只能倆人聽見的聲音道:“我想,”他抬頭看了眼玄師,“你就跟我聊聊,聊完后,再做打算。”
玄師抱手,“憑什么?胡青樂,你以為,我們現(xiàn)在還是從前的關系嗎?”
“對不起,”胡青樂撇開眼神,“阿昭,我…”
“別說什么對不起,胡青樂,我已經(jīng)不在意了,反正你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對不起我了。”
胡青樂低下頭去,他那原本挺拔的身軀在此刻微微顫抖著。盡管如此,他依舊口中不斷地低聲念叨著:“對不起……”
而站在一旁的玄師,則滿臉煩躁之色。
他緊閉雙眼,眉頭緊緊皺起,思索再三,猛地一甩衣袖,身形瞬間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了這片深沉的黑暗之中,只留下胡青樂獨自一人,默默地佇立在原地,那一聲聲“對不起”仍在空氣中回蕩著,久久不散。
展蕭在后,“挺厲害啊,你說啥了讓這死烏鴉跑了。”柳萬指給了他一肘擊,“問啥呢,咱趕緊找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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