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穿透青銅丹爐的裂縫，我聽著自己骨骼在三千度爐火中爆裂的聲響。
九重天第一丹尊竟被親手養大的徒弟煉成血丹，最后看見的，
是那逆徒舔著嘴角說："師尊的混沌靈骨，果然香甜。"1血珠子順著虎口往下淌，
我盯著掌心的月牙印發呆。測試碑上明晃晃的"鍛體三層"還在發光，
臺下嗤笑聲像鋼針往耳膜里扎。"三少爺又破紀錄了嘿！
""要我說就該把他逐出宗族......"玄鐵靴底碾上手背時，我聽見指骨發出脆響。
抬頭正對上林昊陰鷙的笑臉，
他腰間的烈陽玉牌燙得我眼皮發顫——那本該是我娘留給我的及冠禮。"求我啊。
"他鞋尖沾著后山泥，"像你娘咽氣前跪著求我爹賜藥那樣。"丹田突然抽痛，
一縷青煙從尾椎竄上天靈蓋。這具身體殘留的記憶在沸騰：暴雨夜，素白衣裙浸在血泊里，
女人枯槁的手指抓著丹瓶，而屏風后傳來家主和長老們的談笑聲。我舔了舔后槽牙。
混沌靈骨在皮下發燙，方才測試時滲入石碑的那絲丹火，此刻正在碑體內部啃噬靈石脈絡。
"喀嚓。"林昊的獰笑僵在臉上。
測試碑表面蛛網般的裂紋正以我手掌按過的位置為中心蔓延，青玉碑體里透出詭異的紅光，
像是有人把巖漿灌進了冰層。"退后！"執法長老的吼聲帶著顫音。轟隆聲炸響時，
我順勢滾到觀禮臺立柱后。飛濺的玉石碎片擦著臉頰劃過，在青磚地面烙出焦黑的坑洞。
煙塵中有紫電游走，那是測試碑里封存的雷劫之力在逃逸。整個演武場鴉雀無聲。
我扶著立柱起身，看見掌心傷口滲出的血珠懸而不落，
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前世被煉成血丹時，我的神魂碎片果然融進了混沌靈骨。
"妖...妖術！"林昊踉蹌著后退，佩劍嗆啷出鞘，
"你定是修煉了魔教......"他劍尖抖得厲害。我低頭看著滿地閃爍的靈石殘渣，
突然想起前世煉壞的那爐九轉金丹。當時丹爐炸裂的紋路，和此刻地面的裂痕走向如出一轍。
"夠了！"家主拂袖震開煙塵。他玄色錦袍上的蟠龍繡紋在鼓動，那是元嬰威壓外泄的征兆，
"林秋測試毀碑，罰入寒潭禁閉三日。"幾個執事弟子的鐵鏈還沒碰到我衣角，
后山突然傳來鐘鳴。七聲連響震落檐上積雪，在場所有人臉色驟變——這是鎮魔鐘，
上次鳴響還是二十年前魔族突襲。我望著鐘聲傳來的方向瞇起眼。寒潭，
不正是記憶里娘親咽氣的地方么？2鐵鏈纏上手腕時，我盯著家主袍角翻涌的蟠龍紋。
那條龍的眼睛用金線繡著禁制符咒，和前世逆徒腰間掛的鎖魂囊紋路一模一樣。
"三日后就是宗門大比，家主這是要斷我前程？"我故意提高音量。
果然聽見人群里傳來二長老的冷哼，這老頭向來與家主不合。
林昊的劍尖抵住我后心："你也配有前程？"他貼著我耳畔低語，"等到了寒潭，
我會把你娘留下的那枚玉扣找出來......"他突然僵住了。
我垂眼看著穿過自己左胸的劍尖，殷紅血珠順著鋒刃倒流，
在劍柄處凝成詭異的符文——這是焚天訣記載的血契，當施術者心脈精血浸染仇敵法器，
便可溯本追源。"你在發抖。"我握住劍身猛地前沖，任由劍鋒徹底貫穿胸膛。
滾燙的血噴在林昊錦袍上，那些血珠突然燃起幽藍火焰。
家主拍出的掌風被二長老截住："小輩切磋，大哥急什么？"林昊的慘叫聲響徹演武場。
他瘋狂拍打衣袍，但火焰順著烈陽玉牌的靈氣脈絡鉆進他丹田。眾人看見他腹部亮起橙光，
本命法寶烈陽鏡的虛影在火光中浮現。"混沌真火！"五長老打翻茶盞，
"這是古籍里說的焚天......"我咳著血半跪在地，指尖深深摳進青磚縫隙。
前世被投入丹爐時，我便是用這招把九幽冥火種在了逆徒元嬰里。
林昊體內傳出鏡面碎裂的脆響，緊接著渾身毛孔都開始往外滲血。家主終于震開二長老，
元嬰威壓如山岳般砸下。我順勢趴伏在地，暗中將最后一絲真火注入地脈。
演武場中央的蟠龍柱突然騰起紫焰，那是測試碑殘存的雷劫之力被點燃了。"快結陣！
"執法長老的胡子著了火。趁亂摸到林昊腰間，烈陽玉牌燙得我掌心發焦。
玉牌背面有道月牙狀凹痕，正與我懷中半枚玉扣吻合——這是娘親本命法寶的碎片。
"豎子敢爾！"家主的劍光劈開火幕時，我捏碎玉牌將殘片塞進傷口。
混沌靈骨貪婪地吞噬著玉牌里的太陽精火，被封印的焚天訣開始在經脈中轟鳴。
劍光在眉心三寸處驟停。我望著家主劇烈收縮的瞳孔，任由額前血線緩緩淌過鼻梁。
他手中那柄青冥劍正在哀鳴，劍身映出我背后升騰的虛影——個懷抱丹爐的女子法相，
裙擺還滴著冰碴。"青璃......"大長老的藤杖跌落在地。我轉身望向祠堂方向，
琉璃瓦上凝結了二十年的霜花正在融化。當第一滴融水砸在石階上時，
整座林府的地基開始震顫，族譜從供桌上自動展開，被朱砂劃去的名字滲出鮮血。"林青璃，
元嬰大圓滿。"我蘸著胸口血在青磚上畫符，"諸位可還記得，二十年前的今天，
你們是如何在霜降夜剖開孕婦丹田，取走她即將化神的火種？"家主突然暴起，
劍鋒卻轉向林昊。那顆頭顱飛上半空時，
我抬手接住從林昊丹田掉出的烈陽鏡殘片——鏡面映出的不是我的倒影，
而是丹塔掌教在密室修煉的畫面。后山傳來第二陣鐘鳴，這次混著獸吼。
我擦掉嘴角血沫輕笑，寒潭里鎮壓的東西，終于嗅到血腥味了。3寒潭的水比想象中燙。
我靠在冰壁上，看著胸口貫穿傷冒出的白氣。混沌靈骨正在重組血肉，
被家主劍氣震碎的肋骨發出竹節生長的脆響。水面突然浮起細密的氣泡。我屈指彈出血珠，
血滴入水的瞬間凝結成冰針，釘住了一條正欲咬向我腳踝的噬魂蟲。
這玩意只生長在魔教煉尸窟，林家后山怎么會有？懷里的半枚玉扣突然發燙。
我把它按在冰壁上，冰層漸漸顯出脈絡——整座寒潭竟是建在某位大能的丹田位置，
那些交錯的地下河其實是經脈走向。"原來如此。"我并指劃開掌心，任由鮮血浸透冰壁。
當冰層變成淡紅色時，終于看清被凍結在潭底的東西：七根封魂釘貫穿的琉璃骨架，
胸腔位置空蕩蕩的缺口呈火焰狀。地面突然劇烈震動。
我扶住冰壁時摸到新鮮劍痕——是家主的氣息。看來他剛來加固過封印，難怪罰我禁閉三日，
這是要拿混沌靈骨當祭品喂給潭底的東西。頭頂傳來金鐵交鳴聲，
隱約夾雜著尸傀特有的腥臭。我捏碎最后一塊靈石，借著微光看清冰壁上自己扭曲的倒影。
額間不知何時多了道火紋，和娘親畫像里的印記一模一樣。踹開寒潭鐵門時，月光是血色的。
七十二具紫紋尸傀正在啃食護院尸體，領頭黑袍人手中的骨笛泛著磷光。
他腰間鎏金葫蘆隨著笛聲搖晃，葫蘆口封印的正是我前世殞身時的丹火氣息。
"三少爺居然活著？"黑袍人笛聲驟停，"正好用你血祭萬鬼窟。
"尸傀們轉身撲來時的腐臭味熏得人睜不開眼。我退到祠堂廊柱后，
摸到供桌上那柄生銹的斬龍劍。劍身纏著的鎖鏈落地時，整座祠堂的祖宗牌位同時震顫。
第一具尸傀的利爪離咽喉三寸時，銹劍突然發出龍吟。劍氣橫掃過的地方，
尸傀額間紫紋應聲而裂。我望著劍身上浮現的焚天訣符文大笑——這哪是什么斬龍劍，
分明是我前世用來雕琢丹爐的刻刀！黑袍人終于變了臉色。他吹出急促的笛音，
剩余尸傀竟互相吞噬融合。我趁機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鎏金葫蘆上。
葫蘆表面的封印陣浮現，正是逆徒獨創的九宮封魔印。"大長老扮魔修上癮了？
"我揮劍劈開融合尸傀，"這招還是我教你的。"劍氣掀飛他兜帽的瞬間，祠堂頂突然炸開。
丹塔掌教的法相虛影籠罩夜空，他手中托著的正是娘親那盞熄滅的魂燈。
黑袍人趁機化作黑霧遁走，臨走前甩出的毒針全釘在了我左臂。"原來林家與魔教勾結。
"掌教的聲音帶著渡劫期的威壓，"當誅。"我拄著劍單膝跪地，
看著他從魂燈里抽出娘親殘魂。當那道虛影被投入煉魂鼎時，整座寒潭突然沸騰。
潭底沖出的琉璃骨架撞碎法相，我趁機將銹劍刺入地面——前世埋在八大宗門地脈下的丹火，
此刻順著劍身轟然爆發。掌教的金身出現裂紋："你何時恢復的記憶？
""你教的好徒弟沒說過？"我抹了把臉上的血，"丹尊煉藥，向來會留后手嘗嘗咸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