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拭去我嘴角黑血時,腰間的碧玉佩正幽幽泛著毒光。“為何信我?
”我按住她欲砸玉佩的手。她挑斷季雁歸的玉帶鉤:“因你發燒時攥著我的袖子,
說了二十三遍'快逃'。”當大理寺官兵破門而入,
柳若溪精心保養的指甲正死死摳著那封偽造的“情書”。我笑著抖開真正的賬冊,
墨跡里還滲著前世未干的血。1 血色夢魘,歸來之日“不——”刺骨的寒冷侵襲全身,
方枕月猛地睜開眼,發絲被冷汗浸濕貼在額頭上。恐懼像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涌來,
擠壓她的肺部。她大口喘息,雙手死死抓住被褥,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個夢太真實了。沈家府邸的斷壁殘垣,沈棠的血染白衣,
季雁歸和柳若溪站在廢墟上的獰笑。夢里的每一個細節都像刀子一樣刻在她的記憶里。
她甚至記得沈棠臨死前眼中的困惑與不解,那聲微弱的“枕月…”幾乎要將她撕碎。
“姑娘醒了?”丫鬟青荷推門進來,手里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您昨晚又發熱了,
大夫說今天務必把藥喝完。”方枕月愣住了——青荷?她不是早在七年前就…目光掃過房間,
熟悉的擺設,窗臺上的那盆墨蘭,桌上攤開的《女則》。她試探性地伸出手,骨節分明,
指尖纖細,是十六歲的手。“今天是什么日子?”她聲音嘶啞地問。
“今兒個是京城榜下捉婿大典啊。姑娘病了這么些日子,連這個都忘了?”青荷放下藥碗,
走過來幫她整理凌亂的發絲,“沈家小姐必定會選中那顧家公子,
這可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兒了。”榜下捉婿?沈棠?顧鶴洲?一切都回到了起點。
方枕月靜靜地接過藥碗,任由青荷絮絮叨叨。那些從前被她忽略的細節,如今卻無比刺耳。
“季公子昨日還差人送了補品來,問姑娘病情如何。”“柳小姐說今日若姑娘能去,
她便在西角樓給姑娘留了好位置。”季雁歸,柳若溪。這兩個名字如同毒蛇爬過心臟。
前世記憶鋪天蓋地涌來:季雁歸溫柔的笑容下藏著的算計,柳若溪假意交好時遞來的帕子,
她們如何一步步引誘自己成為傷害沈棠的幫兇。最痛苦的不是被利用,
而是直到死前都沒明白真相。方枕月閉上眼,飲盡苦澀的藥湯。“我要換衣服,去看看。
”“姑娘病才好些,老爺說——”“我說了,我要去。”青荷被她突然強硬的態度嚇了一跳,
卻還是乖乖去取了衣物。方枕月站在鏡前,那張蒼白瘦削的臉上,一雙眼睛卻格外明亮。
十六歲,她重來了。這一次,她不會再讓任何人擺布。窗外傳來喧囂聲,
榜下捉婿的隊伍已經開始聚集。她走到窗邊,撩開簾子。人流如織的街道上,
她一眼就認出了沈棠。那個身著湖藍色衣裙的女子,端莊大方,
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閨秀的氣質。她身旁站著的是顧鶴洲,一身月白色長袍,神情沉穩。
兩人相談甚歡,眼中滿是欣賞之意。“棠棠…”方枕月輕喚這個名字,喉嚨發緊。前世,
沈棠是唯一真心對她好的人,卻因她的無知與懦弱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就在這時,
她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季雁歸和柳若溪。季雁歸玉樹臨風,面帶微笑;柳若溪楚楚可憐,
不時掩唇低語。他們看向方枕月所在的窗戶,眼中滿是得意與算計。“姑娘,衣服準備好了。
”青荷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方枕月轉身,
看了看青荷遞來的粉色羅裙——前世柳若溪特意送來的,說是與季公子衣袍相配。
“不穿這個,給我拿那件素色的。”她快速更衣,梳了簡單的發髻。身體虛弱得很,
四肢仿佛灌了鉛,但內心卻前所未有的清明。“為什么要拒絕季公子的心意?那粉色多好看。
”青荷不解地問。方枕月望著鏡中的自己,
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因為我不是任人打扮的布偶。”她推開房門,深吸一口氣,
迎面是京城的喧囂與陽光。2 榜下驚雷,“病中”囈語京城榜下捉婿大典熱鬧非凡,
人群如潮水般涌動。高臺上彩旗招展,各家閨秀與才子佳人齊聚一堂。沈棠站在高臺一側,
湖藍色衣裙隨風輕拂,顧盼之間盡顯大家閨秀的風范。方枕月撐著虛弱的身體穿過人群。
她每走一步都牽動胸口隱隱作痛,但她顧不得這些。人群中有人認出了她,議論聲隨即四起。
“那不是方家的小姐嗎?聽說病得快不行了。”“怎么來這兒了?
不是說和季公子有婚約在身嗎?”“瞧她那臉色,白得像紙一樣。”季雁歸站在不遠處,
身旁的柳若溪正笑盈盈地與他低語。兩人看到方枕月出現,先是一愣,
隨即露出“關切”的表情,正要上前。卻見方枕月并未朝他們走去,
而是徑直向高臺方向走去。季雁歸眼中閃過一絲警覺,柳若溪則下意識地抓緊了手中的帕子。
“她要做什么?”柳若溪壓低聲音問。“不知道,但看她那樣子,恐怕不太對勁。
”季雁歸面上依然掛著溫和的笑容,眼底卻已泛起寒意。方枕月走到離沈棠最近的地方站定。
她的身形單薄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是燃燒的火焰。“沈姐姐!
”她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周圍的議論聲戛然而止。“在您決定終身大事前,
方枕月有前世血淚鑄就的——”她停頓了一下,似乎意識到說錯了話,隨即改口道:“不,
是大病后反復出現的恐怖夢魘要稟報!這些夢魘如此真實,其中的細節讓我不得不信,
那是您被掩埋的命運!”沈棠轉過身,驚訝地看著方枕月:“枕月,你這是怎么了?
”顧鶴洲也投來疑惑的目光,但他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觀察著。“沈姐姐,
我知道我的話聽起來很荒謬,但請您相信我。”方枕月上前一步,“我大病期間,
腦海中不斷閃現血色夢魘,夢中的場景與現實驚人吻合。”她指向季雁歸:“夢中,
這位季公子在我面前表現得多么深情,說什么'枕月,你是我見過最純真的女子',
'只有你能懂我的心'。”她模仿季雁歸的語氣,連那微微低頭時的姿態都一模一樣。
季雁歸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又恢復如常。方枕月又轉向柳若溪:“而這位柳小姐,
表面上與沈姐姐交好,背地里卻對我說'沈棠仗著家世欺負你,她根本看不起你',
'她搶走了季公子對你的喜歡'。”她的話引起一陣嘩然。人群中議論紛紛,有人開始懷疑,
有人則搖頭不信。“枕月,你在胡說什么?”柳若溪第一個站出來,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
“我何時對你說過這些話?我與沈姐姐情同姐妹,怎會在背后詆毀她?”季雁歸也上前一步,
面露憂色:“枕月,你大病初愈,只怕是心神不寧,怎能說這等胡話,污蔑我們?
若是傳出去,對大家的名聲都不好。”“是啊,枕月,你為何要這樣對我們?
我們是真心待你啊!”柳若溪抽泣起來,引得周圍不少人對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方枕月看著他們的表演,心中冷笑。前世她曾被這樣的表演欺騙,如今看來卻如此可笑。
“大家不必被他們的眼淚迷惑。”方枕月環視四周,“我還知道更多。
季公子表面上是才華橫溢的世家公子,實際上卻與西北邊境的叛軍有勾結。而柳小姐,
她的嫁妝清單上有一樣東西叫'紅顏醉',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這話一出,
現場更加混亂。季雁歸的臉色終于變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復鎮定:“方小姐,
你這是血口噴人!”“枕月,你怎么能這樣?”柳若溪哭得更兇了,
“我從未聽說過什么'紅顏醉'!”沈棠站在高臺上,臉色變得蒼白。她看看方枕月,
又看看季柳二人,眼中充滿了震驚、疑惑和痛苦的掙扎。顧鶴洲走到沈棠身邊,
低聲道:“沈小姐,方小姐雖然言辭激烈,但她的眼神很清醒。我看此事不簡單,
不如聽她說完。”方枕月冷眼看著季柳二人的表演,心中明白,
光靠這些“夢魘”還不足以動搖他們。她需要更具沖擊力、更無法辯駁的證據。“季公子,
你上個月是否去過西北邊境?”方枕月突然問道。季雁歸一怔:“我確實去過,
但那是為了祭拜先祖。”“是嗎?那你能解釋為何在回京的路上,
你在一家叫'醉仙樓'的客棧中與一個蒙面人密談了整整一個時辰嗎?
”季雁歸的瞳孔猛地收縮:“你怎么會知道…”他話說一半,猛地住口。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方枕月又轉向柳若溪:“柳小姐,你的貼身丫鬟青竹,
是不是有一個哥哥在宮中當差?而你每月都會讓她傳遞一封信到宮中?
”柳若溪臉色慘白:“你…你怎么可能知道這些?”方枕月看向沈棠,
沈棠眼中的疑惑已經轉變為震驚和若有所思。她又看向顧鶴洲,發現他眼神銳利如鷹隼,
正仔細觀察著她和季柳二人的反應。方枕月知道,關鍵時刻到了。她從袖中取出一封信,
高高舉起:“這是季公子寫給柳小姐的密信。信中詳細記載了他們如何合謀陷害沈家,
如何利用我這個棋子。而這封信,就是我在大病期間,
夢中看到他們藏在柳府后花園假山石縫中的!”季雁歸和柳若溪同時變了臉色,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滿是驚恐和不可置信。“不可能!”季雁歸厲聲喝道,“方枕月,
你休要血口噴人!”“是嗎?”方枕月冷笑一聲,“那請問季公子,為何你如此緊張?
這封信上的字跡,可是你親筆所書。”3 毒玉暗藏,第一枚鐵證季雁歸面色一沉,
迅速向前跨了一步,握住方枕月的手腕。他表情關切,聲音卻冷硬:“枕月,你病得糊涂了。
走,我送你回去休息。”柳若溪抽泣著上前,拿出手帕擦拭眼淚:“枕月妹妹,
你怎么能這樣冤枉我們?你病了,我們不怪你,先回府看大夫吧。
”她另一只手已經抓向方枕月的臂膀,兩人明顯想趁亂將她控制住,帶離現場。
人群中議論紛紛,有人對方枕月投來憐憫目光。“放開我。”方枕月掙開季雁歸的鉗制,
后退一步,嘴角滲出血絲。她虛弱的身體難以承受這種拉扯,但眼神卻愈發明亮。“污蔑?
”方枕月冷笑,聲音雖輕卻穿透了嘈雜人群,“若這些是胡話,我怎會知道前年臘月,
你們讓我在沈姐姐的梳妝臺上放的那枚玉佩?”季雁歸臉色驟變。
“你們告訴我那是上清觀大師開光的平安符,可那玉佩內藏的,
分明是能讓人慢性中毒的'蝕骨香'!”這話如同驚雷,人群頓時安靜下來。
柳若溪下意識后退一步:“你胡說什么…”“那枚玉佩通體碧綠,
邊緣雕刻著細小的蓮花紋路,背面有一條不易察覺的裂痕。”方枕月直視沈棠,一字一句道,
“就藏在你梳妝臺下方第三個抽屜后的暗格里,推開右側木板就能看到。”沈棠捂住嘴,
眼中震驚之色無法掩飾。方枕月轉向季柳二人:“你們當時怎么對我說的?
'讓沈姐姐日夜佩戴,能讓她身體虛弱,方便你們悉心照料,好趁虛而入,
增進感情'!”“胡說八道!”季雁歸怒喝,“方枕月,你大病初愈,
難道要在這榜下捉婿大典上胡言亂語,破壞沈小姐的大好日子嗎?
”“我確實有一枚碧玉佩…”沈棠突然開口,聲音微顫,“去年確實常感不適,
郎中看不出病因…”她轉身招來貼身丫鬟:“翠兒,
快回府查看我梳妝臺下方第三個抽屜后的暗格。”翠兒領命快步離去。場面一時寂靜。
人群驚訝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沒人敢隨意出聲。柳若溪急得直跺腳:“沈姐姐,
你怎么信她胡話?她明明是嫉妒你今日風光…”“閉嘴。”方枕月冷冷打斷,“蝕骨香,
一種產自西域的奇毒。混入玉石中,日日佩戴,三年可致人死亡,無藥可解。
”顧鶴洲眼神微動:“蝕骨香確實存在,我在《西域異物志》中見過記載。
”季雁歸臉色鐵青:“顧公子,你也信這胡言亂語?”“我只信證據。”顧鶴洲目光銳利,
“方小姐的話,很快就能驗證真假。”季雁歸和柳若溪對視一眼,眼中驚慌一閃而過。
季雁歸強自鎮定:“荒謬!我與柳小姐何時做過這等事?更何況,暗格、毒藥,
方小姐如何知曉這些?除非…”“除非我親眼所見。”方枕月直視他的眼睛,“季公子,
你忘了嗎?當初就是你親手交給我那枚玉佩,告訴我如何找到暗格。”場內眾人嘩然。
柳若溪急忙搖頭:“不可能!枕月,你為何要誣陷我們?”她聲音顫抖,
手指不自覺地絞緊手帕。季雁歸站在一旁,面色陰晴不定,眼神飄忽不定地看向四周,
像是在尋找退路。顧鶴洲不動聲色地靠近沈棠,做好隨時保護她的準備。
他觀察著季柳二人的反應,眼中寒光閃爍。“誣陷?”方枕月嘴角揚起,“等翠兒回來,
真相自會大白。”人群中,有人已經議論紛紛:“蝕骨香?
聽著就嚇人…”“若真有暗格和毒玉,這可不是小事…”“季公子看起來如此儒雅,
怎會…”季雁歸額角滲出汗珠,他裝作鎮定,眼中卻藏不住驚慌:“諸位莫要聽信讒言,
方小姐得了熱病,神志不清…”話音未落,人群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翠兒氣喘吁吁地擠過人群,手中捧著一個小盒子。“小姐!找到了!”翠兒跪地稟報,
“梳妝臺下方第三個抽屜后確有暗格,里面放著這枚玉佩!”沈棠接過盒子,
手指微顫地打開。一枚通體碧綠,邊緣雕刻著蓮花紋路的玉佩靜靜躺在其中。她翻轉玉佩,
背面果然有一條細小的裂痕。全場嘩然。4 血淚控訴,
前世的終局沈棠捧著玉佩的手指微微發抖。她翻轉玉佩,
發現背面確實有一條幾乎不可察覺的裂痕。“這就是我一直佩戴的玉佩?
”沈棠聲音輕得如同蚊吶。人群寂靜,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那枚看似普通的碧玉上。
顧鶴洲上前一步:“沈小姐,可否讓我看看?”沈棠遞給他玉佩。顧鶴洲接過,
從袖中取出一根銀針,輕輕刺向玉佩裂縫處。銀針接觸到玉石內部的瞬間,針尖突然變黑,
周圍空氣中蔓延出一股詭異的香氣。“蝕骨香。”顧鶴洲神色凝重,“果然是毒。
”他將變色的銀針舉起,讓眾人看清:“這種毒日積月累,三年致命,且無藥可解。
”現場一片嘩然。季雁歸臉上偽裝的溫雅蕩然無存。
他冷哼一聲:“一個銀針變色就能斷定是毒?這未免太過草率。”“那你解釋下,
為何這枚玉佩會藏在暗格里?”顧鶴洲反問。柳若溪不再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
眼中厲色一閃而過:“沈姐姐,你可要分清敵友。枕月妹妹前幾日還去過我府上,
誰知這玉佩是不是她自己放進去的?她分明是嫉妒你的婚事才在這榜下捉婿大典故意鬧事!
”“對,她就是受人指使,破壞沈家的聯姻大事!”季雁歸接過話茬,冷笑道,“方枕月,
你忘了上個月你還主動幫我送信給沈小姐?當時你怎么說的?說沈小姐對你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