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校園，金黃的銀杏葉鋪滿了小路。
距離軍訓已經過去一個月，林星野每天都會看著手機發呆，心里為季宴禮擔憂。
這天，她和室友時宜［十一］剛從食堂出來，手里還提著打包的飯菜。
"小野，你最近怎么總是心不在焉的？"
十一挽著她的胳膊，歪著頭看她。
"還在想你男朋友嗎？"
林星野勉強笑了笑，搖頭道："沒有，就是..."
話未說完，身后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野。"
那聲音低沉溫柔，帶著一絲疲憊。
林星野渾身一顫，手中的打包盒差點掉在地上。
她緩緩轉身，看見季宴禮站在銀杏樹下。
他穿著一套灰色西裝，身形比之前消瘦了許多，但那雙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阿宴..."林星野的聲音有些發抖。
十一識趣地松開她的胳膊，跟她打了聲招呼便進了樓道。
"我先回宿舍了。"
季宴禮慢慢走近，林星野這才發現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眼下有明顯的青黑。
"對不起，"他輕聲說："讓你擔心了。"
林星野鼻子一酸，眼眶里蓄滿了眼淚。
這一個多月來的擔憂、委屈、思念，在這一刻全部爆發。
季宴禮伸手擦去她的眼淚，卻越擦越多，他嘆了口氣，將她輕輕摟進懷里。
"我回來了，"他在她耳邊輕聲說："對不起，小野…對不起…"
林星野靠在他胸前，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藥水味。
她猛地抬起頭，詫異道："你受傷了？"
季宴禮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輕聲安慰她。
"一點小傷，不礙事。"
他撩起風衣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繃帶。
林星野心疼地摸了摸，輕輕在他手臂上呼氣。
"怎么回事？"
"公司的事，"季宴禮輕描淡寫地說："已經解決了。"
林星野還想追問，季宴禮卻轉移了話題。
"我聽說你去參加野外軍訓了？"
"嗯。"林星野點點頭。
她正要說什么，季宴禮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臉色微變。
"我得接個電話，"他歉意地說。
林星野點點頭，看著他走到一旁接電話。
她注意到，季宴禮接電話時的表情很嚴肅，時不時還警惕地環顧四周。
等他掛斷電話回來，林星野忍不住問："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季宴禮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告訴了她。
"公司還有些事要處理。不過別擔心，問題不大。"
看著他明顯有心事，卻不告訴自己，林星野還是點了點頭。
"我相信你。"她輕聲說："但你要答應我，不管發生什么，都要告訴我。"
季宴禮看著她倔強的眼神，突然笑了。
他低頭，輕輕擁抱了她一下。
"好，"他承諾道："我答應你。"
……
大二這一年，林星野過的無比煎熬，直到大三的第一個學期也即將結束。
她的手機屏幕上，是她和季宴禮的聊天界面。
"我在忙，小野。"
這樣的對話，已經重復了無數次。
每次季宴禮回來，都會陪她幾天，然后再離開很久。
雖然沒有像第一次的消失，但信息很少回復她。
林星野還記得大一時的季宴禮。
那時的他，會每天陪她去圖書館，會在她熬夜復習時送來熱牛奶，會在櫻花樹下偷偷牽她的手。
而現在，他們連最基本的聯系都做不到。
"小野。"十一走過來，一臉無奈的開口問："你又在等季宴禮的消息？"
林星野收起手機，勉強的笑著搖了搖頭。
"沒有，就是在看櫻花。"
十一嘆了口氣。
"要我說，他這樣的你不如早點分了，太膈應人了吧！"
林星野沒有接話，她知道是為她好，但她更愿意相信季宴禮一定有他的苦衷。
……
季宴禮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海市的夜景。
霓虹燈在腳下閃爍，車流如織，這座不夜城從未停歇。
他松了松領帶，端起桌上的威士忌抿了一口。
琥珀色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陣灼燒感。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體會到，原來酒精真的能讓人暫時忘記煩惱。
大二剛開始，父親突然患癌病倒。
作為季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他不得不提前結束大二的學業，開始接手公司事務。
起初，他以為這只是一次短暫的歷練，卻沒想到會如此艱難。
"季總，這是明天董事會的資料。"
身材曼妙的秘書敲門進來，將一疊文件放在桌上。
季宴禮點點頭，目光依舊停留在窗外。
他想起第一次參加董事會時的場景，那些老狐貍們或明或暗的試探，讓他意識到自己還太嫩。
"還有事？"他察覺到秘書還沒離開。
"那個..."秘書猶豫了一下，柔聲道："您的手機剛收到林小姐的信息，問…問您什么時候回去。"
季宴禮的手指在玻璃杯上輕輕敲擊。
他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推掉和林星野的約會了。
每次打電話，他都能聽出她語氣中的失落，但他別無選擇。
"告訴她..."他頓了頓，開口道："這周末吧。"
秘書離開后，季宴禮坐回辦公桌前。
桌上的文件堆積如山，每一份都關系著公司的命運。
他翻開最上面的一份，是競爭對手的最新動向。
這幾個月，他學會了如何在談判桌上周旋，如何在利益與道德之間權衡，如何在爾虞我詐中保持清醒。
那些曾經覺得遙不可及的商業術語，如今已經成了日常用語。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林星野發來的消息。
「周末見?！?/p>
季宴禮看著這條簡單的消息，突然感到一陣疲憊。
他想起高中時的自己，那個會因為和林星野一起做題而開心的少年。
那時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不像現在，連微笑都要計算角度。
他走到穿衣鏡前，仔細端詳著鏡中的自己。
西裝革履，發型一絲不茍，眼神銳利而深沉。
這還是當初那個在櫻花樹下，因為牽了林星野的手就臉紅心跳的少年嗎？
手機又震動起來，這次是父親的電話。
"宴禮。"
父親的聲音依舊虛弱，語氣里帶著一絲認真。
"聽說你最近在談一個并購案？"
"是的，父親。"
"記住，商場如戰場，不能心軟。"
"我明白。"
掛斷電話，季宴禮走到窗前。
夜色中，他仿佛看見了林星野的身影，她穿著校服，站在櫻花樹下，笑容純凈。
他知道自己變了。
那些單純的心思，已經被商場的爾虞我詐磨平。
現在的他，會計算每一步的得失，會權衡每一個決定的利弊。
就連和林星野的相處，也不可避免地帶上了這些習慣。
但他依然記得，那個在圖書館里偷偷看她的下午，那個因為她的一個微笑就心跳加速的自己。
那些純粹的感情，是他在這紛繁復雜的商業世界里，最后的凈土。
季宴禮拿起手機，給林星野回了條消息。
「周末見，我訂了你最喜歡的餐廳?！?/p>
發完消息，他轉身回到辦公桌前。
桌上的文件依舊堆積如山，但這一次，他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那笑容里，依稀還能看見當初那個少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