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星野陷入沉思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亮起。
她拿起手機低頭看了一眼，是季宴禮發來的信息，上面還有下午他發過來的未讀信息。
「小野，你們回去了嗎？」
「今天怎么回事？」
林星野盯著信息，手指在屏幕上懸停了片刻，心里有些猶豫。
她知道季宴禮一定會問起這件事，但她沒想好該怎么解釋。
最終還是點開了對話框，手指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回復道：
「剛到家。今天的事…有點復雜，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信息剛發出去沒多久，季宴禮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林星野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心里有些緊張，但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林星野的聲音有些輕，帶著一絲不安。
"小野…"
季宴禮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低沉而溫和。
"你還好嗎？"
林星野聽到季宴禮的聲音，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意，緊繃的情緒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低聲說道："我沒事。"
季宴禮沉默了片刻，隨后問道："你什么時候有個小舅舅…怎么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林星野抿了抿唇，心里有些糾結。
她知道季宴禮是在關心他，但她自己也不確定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她并不想將外婆跟她說的厲瀛舟的事情告訴他。
猶豫了一會兒，她極簡的說道："算是吧…他是我媽媽的弟弟，但我從小就沒怎么見過他，所以對他的事情也不太了解。"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嘆，季宴禮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
"小野，你從來沒跟我提過你家的事。我一直以為…"
林星野的心里微微一顫，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機。
"抱歉，我也才知道不久…那時候我也還不知道他是誰。"
季宴禮沉默了一會兒，隨后語氣變得柔和了一些。
"沒關系，小野，我只是希望你能多信任我一些。如果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訴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林星野聽到季宴禮的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她咬了咬唇，低聲說道："謝謝你，阿宴。"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季宴禮的聲音里帶著溫柔。
"阿宴會永遠在小野的身后。"
翌日，周一。
急診室的大門"砰"地被撞開，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瞬間打破了醫院原本的寧靜。
消毒水的氣味刺激著鼻腔，林星野站在更衣室里，手指微微發抖。
她深吸一口氣，將淡藍色的手術服套在身上，仔細地系好每一根帶子。
鏡子里的自己戴著淺藍色的手術帽，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她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實習醫生工牌，冰涼的觸感讓她稍稍平靜下來。
"小林，準備好了嗎？"葉主任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馬上來！"
林星野最后檢查了一遍口罩的密封性，快步走出更衣室。
手術室的無影燈已經亮起，刺目的白光下，護士們正在做最后的器械清點。
林星野站在觀摩臺上，看著葉主任熟練地戴上無菌手套。
"今天是一臺二尖瓣置換手術。"
葉主任的聲音透過口罩傳來，手上的動作不停。
"患者是位55歲的女性，二尖瓣重度狹窄，EF值只有38%。"
林星野的心跳突然加快。
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目睹心臟手術，而不再是教科書上的圖片或視頻。
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欄桿，指節微微發白。
"小林，站近一點。"
葉主任示意她走下觀摩臺，開口提醒她道："注意看我是怎么建立體外循環的。"
林星野小心翼翼地靠近手術臺，她能清晰地看到患者胸骨正中切口下的組織。
葉主任的動作精準而優雅，仿佛在演奏一首無聲的樂章。
"主動脈插管要注意角度，太陡會損傷血管壁，太平會影響流量。"
葉主任一邊操作一邊講解，還貼心的讓她看仔細。
"看到這個位置了嗎？就是這里。"
林星野屏住呼吸，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她注意到葉主任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一旁的護士立刻用紗布輕輕擦拭。
突然，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室顫！"麻醉醫生喊道。
林星野的心猛地揪緊了。
她看到患者的心臟在胸腔內不規則地抽搐，就像一條瀕死的魚。
"200焦耳，準備除顫！"葉主任的聲音依然沉穩。
"所有人離開病床！"
林星野后退一步，看著葉主任將除顫板按在患者胸口。
患者的身體猛地彈起，又落下。
監護儀上的波形依然紊亂。
"再來一次！"
這一次，當除顫板落下時，林星野感覺自己的心臟也跟著停跳了一拍。
終于，監護儀上重新出現了規律的波形。
"恢復竇性心律。"麻醉醫生長出一口氣。
林星野這才發現自己后背已經濕透。
她看著葉主任繼續從容不迫地進行手術，仿佛剛才的驚險只是一個小插曲。
"在手術室中，永遠要做好應對意外的準備。"
葉主任一邊縫合一邊說："但慌亂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記住，你的每一個決定都關系著一條生命。"
手術持續了四個小時。
當最后一片皮膚縫合完畢，林星野感覺自己的雙腿已經麻木。
但她顧不上休息，立刻跑去更衣室拿出筆記本，趁著記憶還新鮮，將今天學到的每一個細節都記錄下來。
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林星野揉了揉酸脹的眼睛。
她翻開筆記本新的一頁，寫下今天的日期，然后在下面畫了一顆小小的心臟。
這是她第一次參與心臟手術，第一次親眼見證生命的脆弱與頑強。
她輕輕撫摸著那顆手繪的心臟，仿佛能感受到它在掌心跳動。
走廊里傳來腳步聲，林星野抬起頭，看到葉主任站在門口。
"還不回去休息？"葉主任問。
"我想把今天的手術過程再整理一遍。"林星野不好意思地說。
葉主任走近，瞥了一眼她的筆記本，眼中閃過一絲贊許："明天還有一臺主動脈夾層手術，你要來嗎？"
林星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要！"
"那現在趕緊回去休息。"
葉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沉穩之色讓人莫名覺得安心。
"記住，一個好的醫生不僅需要精湛的技術，還需要充沛的體力。"
林星野用力點頭，收拾好東西快步走向電梯。
她的腳步輕快，仿佛已經忘記了疲憊。
電梯里，她看著鏡子里自己發亮的眼睛，忍不住笑了。
她發誓一定會成為一名優秀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