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獨白第三道驚雷炸開時，江雪終于摸到了床頭柜上的安眠藥瓶。
指尖擦過冰涼的玻璃藥瓶，金屬瓶蓋在黑暗中滾落，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保持著側臥的姿勢沒動，
蠶絲被下蜷縮的膝蓋抵到冰涼的床單——張洋那側的被窩早就涼透了。
手機屏幕在凌晨三點四十七分亮起，銀行到賬通知在鎖屏界面跳出來。
江雪盯著那個131400的轉賬數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這是張洋連續第三年用轉賬代替生日禮物，附言框照例是空白。她赤著腳踩上地毯，
絲綢睡裙掃過樓梯拐角的監控顯示屏。這個月剛升級的智能家居系統閃著幽藍的光，
二十四小時記錄著這棟復式公寓每個角落。指尖懸在回放鍵上顫抖了五分鐘，
江雪突然抓起玄關的雨傘砸向屏幕。"張總臨時有應酬。
"助理小王傍晚的話混著雨聲在耳邊回響。江雪蹲在碎成蛛網的屏幕前，
看著監控畫面里丈夫摟著年輕女孩走進酒店。那女孩耳垂上的珍珠耳釘晃得她眼睛發疼，
是今年結婚紀念日她沒舍得買的Tiffany限量款。
暴雨砸在落地窗上的聲音像無數顆玻璃彈珠。江雪把臉埋進沙發靠墊，
手機在茶幾上震個不停。楊靜發來的定位帶著新天地夜場的霓虹光暈跳出來，
香檳塔折射的迷離光線刺破雨夜。"來嗎？"最新消息在對話框頂端閃爍，
"反正你家張總在杭州。"梳妝鏡映出她蒼白的臉，黑色吊帶裙的蕾絲邊勒著鎖骨。
這是去年張洋從巴黎寄回來的禮物，此刻卻像條冰冷的蛇纏在身上。
江雪抓起香水瓶往頸動脈噴了兩下，柑橘香混著雨腥味鉆進鼻腔。出租車穿過千廝門大橋時，
江雪把手機貼在發燙的臉頰上。張洋的語音留言帶著電流雜音："雪兒，轉賬收到了嗎？
杭州這邊還要耽擱......"她突然按下車窗，
看著手機劃出拋物線墜入嘉陵江翻滾的濁浪。新天地電梯里的香薰混著煙酒味令人作嘔。
江雪踩著十厘米細高跟踉蹌著推開包廂門，水晶燈下楊靜正摟著個穿花襯衫的男人啃脖子。
看見她進來，楊靜涂著酒紅色指甲油的手拍在真皮沙發上："我們江大小姐終于開竅了？
"包廂里彌漫著威士忌的泥煤味，江雪被推到卡座最里側。
穿銀灰西裝的男人適時遞來熱毛巾，帶著松木香氣的指尖擦過她手背。
"白律師可是我們這兒最紳士的。"楊靜醉醺醺地湊過來，口紅印蹭在江雪肩頭。
白云天笑著把溫水推到她面前，腕表折射的冷光晃過鏡片："江小姐手好涼。
"他說話時微微傾身，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垂。江雪盯著他解開的襯衫第二顆紐扣，
突然想起張洋今早視頻時說杭州在下雪。后半夜轉場到解放碑步行街時，雨已經停了。
江雪的高跟鞋卡進石板路縫隙，白云天托住她手肘的力道恰到好處。
24小時便利店的燈光暖黃，他蹲著幫她系鞋帶的側臉在玻璃櫥窗上投下剪影。"小心著涼。
"帶著體溫的西裝外套披上肩頭時，江雪聞到他后頸淡淡的須后水味道。
手機在包里瘋狂震動，張洋的未接來電堆成小山。白云天裝作沒看見她發抖的手指，
指著路邊賣烤苕皮的老夫婦說要去買解酒藥。江雪在副駕駛座上昏昏欲睡，
車載香薰是她最討厭的雪松味。白云天把暖氣調高兩度，變道時右手背似有若無蹭過她膝頭。
后視鏡里他的鏡片反著路燈的光，江雪數到第七個紅燈時，發現左耳的珍珠耳環不見了。
回到濱江壹號的公寓已是凌晨五點。江雪踢掉高跟鞋撲進沙發，
茶幾上擺著張洋上周寄來的愛馬仕絲巾禮盒。監控顯示屏已經換成全新的，
智能門鎖記錄顯示白云天的車在樓下停了二十三分鐘。浴室鏡面蒙著水汽，
江雪看著鎖骨處的紅痕發怔。花灑噴出的熱水燙得皮膚發紅，
手機在防水臺上彈出楊靜的消息："白律師問我你是不是離婚了。"她抹開鏡面上的霧氣，
看見自己嘴角有道細小的傷口，可能是接吻時咬破的。
第二章 霓虹迷醉空調出風口發出細微的嗡鳴，江雪盯著微信對話框里的紅點已經十七分鐘。
白云天的頭像在凌晨三點跳出來，是張霧靄彌漫的江景圖，
配文"解放碑的月亮落在后視鏡里"。她蜷在飄窗上咬破嘴皮，
血腥味混著昨夜殘留的威士忌酒氣在舌尖打轉。手機突然震動，楊靜發來段模糊的視頻。
霓虹燈光暈里白云天正彎腰給她系鞋帶，鏡頭晃過他扶在她腰際的手。江雪把手機扣在胸口，
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砸在肋骨上。飄窗縫隙滲進的江風掀起窗簾，
樓下傳來跑車引擎的轟鳴聲。張洋的視頻電話在上午十點準時打來。
江雪把手機支在化妝鏡前，看著他身后酒店落地窗外的西湖雪景。"怎么穿這么少？
"張洋的領帶夾閃著冷光，那是去年拍賣會上她送的生日禮物。江雪攏了攏真絲睡袍的領口，
瞥見鏡中鎖骨上的紅痕正在結痂。"杭州冷嗎？"她往耳后噴香水時故意露出脖頸，
張洋的視線在報表上停留了半秒："記得把地暖調高。
"視頻切斷前傳來嬌俏的女聲喊"張總"，江雪抓起粉餅砸向鏡子，
裂紋正好割裂她左眼的淚痣。白云天的消息在傍晚又跳出來。
這次是裝在絲絨盒里的珍珠耳環，下面附著解放碑24小時便利店的定位。
"江小姐的眼淚比珍珠珍貴"，她盯著這句話直到手機自動鎖屏，
鏡面屏上映出自己發燙的臉。出租車停在洪崖洞時天剛擦黑。
江雪隔著車窗看見白云天站在觀景臺欄桿前，長風衣下擺被江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轉身時鏡片反射的落日余暉刺痛她的眼睛，左手還拎著便利店塑料袋。"冰美式，雙份糖。
"易拉罐貼著她手背遞過來，水珠順著指縫滲進袖口。
白云天很自然地把自己的圍巾繞在她脖子上，羊絨纖維殘留的體溫讓她打了個顫。
江面輪渡的汽笛聲里，他指著對岸燈火說像灑落的星砂，
江雪卻看見他腕表表盤映出自己發紅的耳尖。手機在包里不停震動，
張洋的未讀消息堆積到十九條。白云天忽然指著江面躍起的魚群輕笑："江小姐知道嗎？
鮭魚洄游時撞得頭破血流也要回家。"他摘下眼鏡擦拭，下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
"可惜有些巢穴早就被占了呢。"江雪猛地攥緊欄桿，做好的水晶甲在鐵銹上刮出刺耳聲響。
背后貼上來的體溫帶著雪松香，白云天的掌心覆住她冰涼的手背："當心著涼。
"他說話時熱氣呵在她后頸，遠處纜車劃過夜空的紅光像道帶血的傷口。
楊靜的電話來得突兀。江雪掙扎著轉身，高跟鞋絆到電纜線時被白云天攔腰抱住。
電話那頭震耳欲聾的舞曲聲里，楊靜大著舌頭喊："你老公在杭州的香格里拉包月！
"江雪感覺環在腰上的手臂驟然收緊，白云天的唇擦過她太陽穴："要哭嗎？
我的外套可以借你。"便利店第二排貨架前，白云天正在挑創可貼。
江雪對著冷藏柜玻璃整理頭發，看見他白襯衫領口沾著自己的口紅印。
方才在江邊跌進他懷里時，牙齒磕破的唇角又開始滲血，鐵銹味混著他身上的木質香，
竟釀出詭異的甜。"其實我接過張總的離婚案。"回程車上白云天突然開口，
車載導航顯示正在開往南山。江雪攥著安全帶的手指節發白，
后視鏡里他的鏡片蒙著霧氣："三年前，他為個小明星買過濱江的平層。
"輪胎碾過減速帶劇烈顛簸，江雪撞在車窗上的悶響被湮沒在雨聲中。
白云天把暖氣調到最大，變道時右手背蹭過她顫抖的膝蓋："后座有毯子。
"他說這話時盯著前方隧道口，仿佛剛才泄露客戶隱私的是別人。
別墅區路燈在暴雨中暈成昏黃的光團。白云天撐傘送她到屋檐下，
傘面傾斜的角度讓他的右肩濕透。密碼鎖發出滴答聲時，
他突然握住她輸密碼的手："江小姐知道嗎？智能鎖的臨時密碼會生成訪問記錄。
"雨聲驟然放大，江雪在玄關壁燈下看見他睫毛上的水珠。
白云天后退半步露出慣常的微笑："晚安。"黑色奔馳尾燈撕開雨幕時，
江雪摸到外套口袋里多出的絲絨盒，里面躺著兩只珍珠耳環。浴室鏡面被熱氣蒙住前，
江雪看見鎖骨下方浮現的瘀青?；⒘鞒龅臒崴疇C得人發抖，
手機在置物架上彈出白云天的新消息：張洋的航班明早九點抵渝。
瓷磚地面上的水跡倒映著天花板的浴霸光，像無數只窺視的眼。次臥衣柜最深處，
結婚時的白紗裙已經泛黃。江雪把珍珠耳環藏進首飾盒夾層時，
摸到張洋去年送的情人節賀卡。燙金英文花體字"To my love"被水漬暈開，
此刻看來倒像"To my loss"。晨光刺破云層時，江雪正對著梳妝鏡戴珍珠耳環。
監控顯示屏突然亮起，張洋的助理小王出現在門口可視對講屏里："嫂子，
張總讓我來取杭州項目的合同。"江雪涂口紅的手一抖，猩紅色劃出嘴角，像道猙獰的疤。
電梯下行時的失重感讓人反胃。江雪在停車場看見白云天的車停在B2區，車窗覆著防窺膜。
小王接過文件袋時突然壓低聲音："張總讓我提醒您，今晚家宴別忘了。
"她順著助理的視線回頭，防窺膜后似乎有火星明滅。家宴設在濱江的旋轉餐廳。
江雪望著玻璃幕墻外游弋的江輪，刀叉在鵝肝上劃出吱呀聲。張洋的西裝沾著陌生香水味，
正側頭和財務總監討論并購案。服務生續紅酒時，江雪看見白云天坐在斜后方卡座，
朝她舉了舉香檳杯。第三章 裂痕暗生空調外機的水珠滴在防盜窗上，
江雪數到第二十七滴時，門鎖傳來電子提示音。張洋的行李箱碾過門檻，
帶進一股蕭山機場特有的消毒水味。她縮在沙發角落沒動，
指甲深深掐進抱枕刺繡的并蒂蓮圖案里，那是婆婆在他們新婚時親手繡的。"怎么不開燈？
"張洋扯松領帶的聲音混著金屬扣碰撞，黑暗中他的輪廓比三個月前更瘦削。
江雪嗅到飄來的女士香水味，和那晚監控視頻里女孩身上的白麝香如出一轍。
落地燈突然亮起時，她抬手擋住眼睛，指縫間看見張洋頸側蹭著半枚玫紅唇印。
微波爐加熱的參湯冒著虛浮的熱氣。張洋解開袖扣時，江雪注意到他腕表換了新款百達翡麗。
"杭州項目收尾了。"他舀起一勺湯吹了吹，婚戒在瓷碗邊緣磕出輕響，
"下個月帶你去北海道看雪？"湯匙遞到唇邊時，江雪瞥見他襯衫領口內若隱若現的抓痕。
瓷碗摔碎的聲音驚醒了智能掃地機器人。江雪踩著滿地瓷片退到酒柜前，
赤足在波斯地毯上拖出血痕。張洋皺眉抽出濕巾擦手："鬧什么？
"他的影子被頂燈拉長罩住她全身，像座壓下來的碑。洪崖洞的晚風帶著串串香的熱辣氣息。
江雪攥著電影票蹲在自動取票機前，白云天的影子斜斜籠住她。"《藍莓之夜》重映版。
"他彎腰撿起被風吹走的票根，袖口露出半截繃帶，"江小姐選片很有品味。
"IMAX廳的冷氣太足，他的西裝外套還帶著車載香薰的雪松味。
熒幕上裘德洛的藍莓派泛著冷光，白云天遞來的爆米花桶擦過她手背。
當女主趴在吧臺哭泣時，江雪感覺膝蓋貼上溫熱的掌心。白云天保持著注視銀幕的姿勢，
指尖卻在她小腿內側畫圈，酥麻感順著脊椎竄上后頸。散場時人流沖散他們，
江雪在安全出口被拉進消防通道。白云天的吻帶著藍莓爆米花的甜膩，
掌心托住她后頸的力道卻像捕獸夾。警報器突然尖嘯，
綠光中他鏡片后的眼睛亮得駭人："張太太的唇膏顏色比上次艷。"江雪沖進洗手間補妝時，
發現鎖骨多了枚滲血的牙印。鏡中映出白云天倚在走廊吸煙的背影，
火星明滅間他轉頭露出帶血絲的牙："抱歉，看見你就忍不住。
"這話混著薄荷煙味噴在她耳后，江雪攥斷的口紅在洗手臺滾出猩紅軌跡。
張洋的未接來電在回家路上堆滿屏幕。白云天把車停在隧道出口，
儀表盤藍光映著他解到第三顆的襯衫紐扣："要回電話嗎？"他的手搭在檔位桿上，
虎口結痂的咬痕正是江雪那晚在便利店留下的。別墅區路燈下飛蛾亂撞，
江雪在密碼鎖前被拽住手腕。白云天將個絲絨盒塞進她掌心，
里頭躺著對藍寶石耳釘："賠你的珍珠。"他的拇指摩挲她腕間青紫，
正是張洋今早攥出來的痕跡。智能鎖開啟的瞬間，
他突然咬住她耳垂低笑："你先生正在看實時監控。"浴缸放水聲蓋不住手機震動。
江雪縮在泡沫里點開楊靜發來的視頻，畫面里張洋的助理小王正把某個文件夾遞給白云天。
水霧模糊了拍攝日期，但白云天腕上的積家手表分明是上周三她弄丟的那塊。
次臥衣柜傳出異響時已過午夜。江雪握著棒球棍推開門，看見張洋正在翻她藏首飾盒的暗格。
散落一地的藍寶石耳釘在月光下泛冷光，
他踩住滾到腳邊的婚戒冷笑："這種成色的假貨也收？"撕扯中真絲睡裙裂帛聲刺耳，
張洋掐著她脖子按在全身鏡上。江雪瞪著鏡中他暴怒的臉，指甲在他頸側抓出三道血痕。
智能家居系統突然播報燃氣泄漏警告，
紅光閃爍里他松開手冷笑："別忘了這房子寫的是我母親名字。
"江雪在便利店吃了三盒藍莓冰淇淋。凌晨四點的冷柜玻璃映著她脖頸的指痕，
店員偷瞄的眼神被她用長發遮住。白云天的奔馳停在馬路對面，
雙閃燈規律地亮著暗號——三短三長三短，像極了婚禮時張洋教她的求救信號。
安全錘砸碎車窗時，江雪才發現自己滿手是血。白云天從背后裹住她顫抖的手，
帶著薄繭的拇指擦過她傷口："我教你怎么不留證據。
"他握著她的手將錘子砸向行車記錄儀，飛濺的塑料碎片劃破他下頜，
"現在我們去燒掉這輛車？"消防栓涌出的水柱沖淡血跡，
江雪在沖天火光中看見白云天瘋狂的笑臉。他濕透的白襯衫貼在腰腹，
燒傷的皮膚泛著水光："江小姐現在和我一樣臟了。"警笛聲從三個街區外傳來時，
他把她推進巷口的垃圾箱："跑！"張洋找到她時，江雪正蜷在跨江大橋的檢修通道里。
他拎起她后領的力道像拎流浪貓，寶格麗戒指硌得她鎖骨生疼。"玩夠了嗎？
"他擦著她臉上煙灰的濕巾帶著卸妝水刺鼻的香味，"明天去南山療養院看看你媽。
"療養院消毒水味嗆得人流淚。江雪望著輪椅上的母親，老人渾濁的眼珠突然瞪大。
枯槁的手指死死掐住她腕間燒傷，沙啞的嘶吼驚飛窗外麻雀："逃！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