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生日蛋糕上的血色燭光奶油裱花在瓷盤上開出最后一朵玫瑰時,窗外的雨突然滂沱起來。
我踮著腳將"10"字形的蠟燭插進藍莓醬勾勒的笑臉,
指腹被燭芯劃破的刺痛混著血腥味涌上來,卻不及身后傳來的重物墜地聲驚心動魄。
十歲的小滿穿著印著變形金剛的生日T恤僵在門口,
巧克力牛奶從他顫抖的指尖潑灑在地毯上,像一道蜿蜒的傷口。我想說"寶貝別碰",
喉嚨卻被鐵銹味的液體堵住,膝蓋重重磕在滿地狼藉的蛋糕上。
草莓果醬在白瓷磚上暈染開來,恍惚間竟像是我當年婚禮上的玫瑰花瓣。"媽媽!
"小滿的尖叫刺破雨幕。我看見他撲過來的身影在眼前搖晃,
沾著奶油的小手拼命拍打我的臉頰。吊燈的光暈在視網膜上碎成星子,
最后定格在他驚恐的瞳孔里——那里倒映著我嘴角不斷涌出的暗紅,還有玄關處緩緩推開的,
丈夫江川濕透的黑傘。心電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中,我漂浮在意識的混沌邊緣。
消毒水的氣味滲入鼻腔,卻奇怪地混著小滿最喜歡的草莓蛋糕甜香。眼皮沉重得像墜著鉛塊,
可當我終于努力睜開眼,看到的卻不是病房的白熾燈,
而是自己慘白的側臉——我躺在急救床上,渾身插滿管子,而江川正握著醫生的手,
鏡片后的眼睛里看不出悲喜。"病人現在很危險。"醫生的聲音像是隔著毛玻璃,
"就算醒過來,也可能留下嚴重后遺癥。"江川喉結滾動,松開醫生的手去摸西裝口袋,
我突然注意到他襯衫領口沾著半枚淡粉色唇印,像是某種不祥的符咒。"全力搶救吧。
"他的聲音低沉得讓我發冷,"畢竟...孩子不能沒有媽媽。"這句話在空氣中回蕩,
我想要質問,想要扯下他虛偽的面具,卻發現自己的意識正不受控制地飄向窗外。
暴雨沖刷著醫院的玻璃幕墻,將我的倒影扭曲成陌生的模樣。當我再次"醒來"時,
發現自己懸浮在ICU外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氣味更濃烈了,
混著某個女人身上若有若無的茉莉香水味。我低頭看著自己透明的手掌,
恍惚間聽見江川壓抑的聲音從拐角傳來:"她不會醒了。""你確定?
"那個女人的聲音嬌柔中帶著一絲警惕,"萬一她醒了,我們的事...""放心。
"江川輕笑一聲,金屬打火機的聲音清脆地響起,"就算醒了也是個廢人。
而且財產已經轉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等辦完喪事再說。"茉莉香水味突然變得刺鼻,
我想沖過去揪住他的衣領,卻徑直穿過了墻壁。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越來越響,
在混沌的意識中,我終于拼湊出那些被忽略的細節——最近半年他總說加班的深夜,
衣柜里莫名出現的香水味,還有上個月突然變更的保險受益人。
心電監護儀的警報聲驟然響起,我猛地回到身體里。劇烈的疼痛從胸腔炸開,
眼前閃過小滿哭泣的臉。原來在我昏迷的時間里,世界早已天翻地覆。
而這場看似意外的生日悲劇,或許從一開始就是精心策劃的陰謀。
2 ICU外的隱秘對峙警報聲撕裂空氣的瞬間,我在劇痛中再度失去意識。
等意識重新拼湊起來時,發現自己又飄出了病房。走廊盡頭的應急燈下,
江川和那個女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像兩具扭曲的提線木偶。女人穿著米色真絲襯衫,
無名指上的鉆戒在黑暗中閃著冷光,和我婚戒的款式驚人相似。“你不該這個時候來。
”江川煩躁地碾滅煙頭,火星濺在女人的高跟鞋邊,“萬一被護士撞見——”“我等不及了!
”女人跺腳時,脖頸處的珍珠項鏈跟著輕晃,“你說過會處理好的,
現在全市最好的醫生都在給她會診,萬一她真的醒過來——”她的聲音突然帶上哭腔,
“江川,我懷孕了,三個月了?!边@句話像重錘砸在我心口。透明的手掌不受控地顫抖,
我這才發現自己竟能穿透墻壁,飄到他們身后。江川沉默良久,伸手攬住女人的腰,
無名指上的婚戒硌得我眼眶發燙:“明天我就去聯系國外的醫院,說要轉院治療。等出了國,
她就是案板上的魚?!薄澳呛⒆幽兀俊迸艘蕾嗽谒麘牙?,“小滿不是一直和她最親?
”“小孩子懂什么。”江川嗤笑,指尖劃過女人隆起的小腹,“等你生了兒子,
我自然有辦法讓他改口?!蔽阴咱勚笸耍卜藟堑那鍧嵻嚒?/p>
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走廊炸開,兩人猛地回頭。我屏住呼吸,卻發現他們的目光直直穿過我,
落在更遠處的消防栓上。原來,我真的成了誰也看不見的幽靈。躲在安全通道的陰影里,
記憶突然翻涌。去年冬天,我發著高燒給小滿熬粥,
江川卻借口加班徹夜未歸;上個月家長會,他說在談生意,
結果朋友圈里卻曬著高爾夫球場的照片;還有三天前,我整理書房時,
無意中瞥見他藏在抽屜深處的護照,簽證頁上刺眼的“加急辦理”日期,正是我出事前一天。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影子。我飄回病房,
看著病床上的自己。鼻飼管插在蒼白的鼻孔里,心電監護儀規律地跳動,
像在嘲笑這場荒誕的鬧劇。床頭柜上擺著小滿畫的生日賀卡,
歪歪扭扭的“媽媽生日快樂”旁,還貼著他用彩紙剪的愛心。凌晨三點,護士來換藥。
我看著年輕女孩輕柔地擦拭我結痂的嘴角,突然想起自己已經兩天沒見到小滿了。
飄出醫院時,凌晨的風帶著寒意,我憑著記憶往家的方向飛去。推開虛掩的家門,
玄關處擺著兩雙拖鞋,一雙是江川的商務皮鞋,另一雙粉色的穆勒鞋不屬于我。
客廳亮著小夜燈,茶幾上散落著兒童退燒藥和止咳糖漿。二樓傳來咳嗽聲,
我心急如焚地沖上去,卻在樓梯轉角聽見保姆張姨的聲音:“先生,小少爺發起高燒了,
要不要叫醫生?”“吃點退燒藥就行?!苯ǖ穆曇魪臅總鱽恚?/p>
門縫里透出電腦屏幕的冷光,“別大驚小怪,明天還要帶他去辦轉學手續?!薄稗D學?
”張姨的聲音帶著詫異,“太太還在醫院......”“她醒不過來了。
”江川的語氣冰冷得像淬了毒,“收拾下他的東西,后天我們就走?!蔽覜_進書房,
卻看見他正在刪除手機里的聊天記錄。屏幕藍光映在他臉上,顯得格外陰森。突然,
他的手機彈出新消息,備注“寶貝”的對話框里,
女人發來一張超聲波照片:“寶寶在踢我呢~”樓下傳來小滿壓抑的嗚咽,
我再也顧不上其他,拼命往兒童房飄去。推開門的瞬間,月光正好落在他通紅的小臉上。
他蜷縮在被子里,手里緊緊攥著我送他的變形金剛,
枕邊放著半塊沒吃完的生日蛋糕——那是我出事前,他偷偷藏起來的?!皨寢?,
你什么時候回來......”他的夢囈混著咳嗽,像根細針,一下下扎在我心上。而此刻,
江川正在樓下和情人視頻,商量著如何處理我這個“累贅”。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時被烏云遮住,黑暗籠罩著整個房間,也籠罩著我千瘡百孔的心。
3 手機里的冰冷真相飄在小滿床邊的我,看著他因高燒而泛紅的臉頰,
滿心都是無法觸碰的焦急。突然,
一陣微弱的藍光吸引了我的注意——江川隨手扔在梳妝臺上的手機,正不斷彈出新消息。
鬼使神差地,我的意識竟不受控地朝著那部手機飄去。當指尖觸碰到屏幕的瞬間,
奇異的電流感傳遍“身體”。手機自動解鎖,聊天界面赫然在目。置頂的對話框里,
那個備注“寶貝”的女人發來語音:“親愛的,移民手續辦得怎么樣啦?
我可不想讓寶寶在國內出生?!苯ɑ貜偷煤芸欤骸胺判?,等她一斷氣,財產到賬,
我們立刻飛?!鳖澏吨盎瑒印逼聊?,更多聊天記錄如潮水般涌來。三個月前,
江川就開始和律師頻繁聯系,內容全是關于如何在離婚時轉移財產;兩個月前,
他給公司財務發消息:“把我名下的不動產都轉到海外賬戶,別讓她發現。”最刺眼的,
是他和私人醫生的對話:“有沒有什么藥,能讓她看起來像突發疾病?
”相冊里的照片更讓我如墜冰窖。除了和那個女人的親密合照,
還有無數張偷拍——是我每天接送小滿上下學的背影,是我在超市挑選打折商品的模樣,
甚至有我深夜在書房核對家庭賬單時的憔悴面容。每張照片下面,都有江川標注的時間地點,
像在為某個計劃做詳盡的記錄。手機里的錄音文件讓真相徹底浮出水面。其中一段,
是江川和一個男人的通話:“就按我們商量的來,制造意外,保險賠償金和財產都歸我。
事成之后,好處少不了你的?!绷硪欢?,是他和女人的對話:“她活著就是個累贅,
只有她死了,我們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睖I水不受控地滾落,可我連擦拭的能力都沒有。
原來這一年來,我以為的加班、應酬,全是他精心策劃的陰謀;我以為的婚姻倦怠期,
實則是他為了謀殺我做的鋪墊;就連小滿的生日,都成了他動手的絕佳時機。手機突然震動,
一條新消息彈出,是銀行發來的提醒:您尾號XXXX的賬戶轉出人民幣800萬元。
緊接著,江川的聲音從書房傳來:“錢已經轉過去了,你那邊安排得怎么樣?
”那個男人的聲音帶著沙啞的笑意:“放心,藥我都準備好了,就等合適的時機。
”我發瘋似的想要沖出去質問,卻發現自己被困在了手機里。無論怎么掙扎,
都無法脫離這個冰冷的電子牢籠。恍惚間,我注意到手機備忘錄里有個新建文檔,
標題是“財產分配清單”。點開后,整個人如墜冰窖——除了寥寥幾筆給小滿的教育基金,
我這些年的嫁妝、存款,甚至婚前的房產,都被他以各種名義轉移得一干二凈。
窗外的天色漸漸亮了,手機屏幕上的時間顯示清晨六點。小滿的咳嗽聲再次傳來,
我心急如焚,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難受。這時,手機又彈出一條消息,
是幼兒園老師發來的:“小滿爸爸,今天的家長會您還來參加嗎?小滿最近情緒很不好,
一直說想媽媽?!苯ǖ幕貜秃喍潭淠骸皼]空,孩子他媽去世了,以后別聯系了。
”看到這句話,我終于崩潰。原來在他心里,我早就是個死人;而我的兒子,
還在盼著媽媽醒來。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黑屏。我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意識正在消散。
最后一眼,我看到江川拿著手機走進小滿的房間,臉上掛著虛假的悲傷:“兒子,
爸爸帶你去看媽媽最后一眼,看完我們就去國外,開始新生活?!毙M懵懂地點頭,
小手緊緊攥著我的照片。而我,卻只能在意識徹底消失前,絕望地喊著:“別跟他走!
”4 育兒日記的錐心回憶意識在虛空中飄蕩時,一股熟悉的薰衣草香突然將我牽引。
等再度看清周遭,我竟置身于臥室的書桌前,臺燈昏黃的光暈下,
那本藏在抽屜深處的育兒日記靜靜躺著,燙金封面落著薄薄的灰塵。顫抖著“伸手”翻開,
墨跡未干的字跡像鋒利的刀片,剜開記憶深處的傷疤。
2015年3月12日 晴“凌晨三點,江川還沒回家。小滿又發燒了,小臉燒得通紅,
在我懷里哭得撕心裂肺。我抱著他在醫院走廊來回踱步,掛號、繳費、取藥,全是一個人。
給他物理降溫時,突然想起婚禮上江川說‘我會護你們娘倆一輩子’,可現在,
他的電話始終無人接聽。”2016年9月1日 小雨“今天是小滿上幼兒園的第一天,
別的孩子都有爸爸媽媽一起送。我一手牽著小滿,一手拎著沉重的被褥,
看著校門口恩愛的夫妻,突然覺得諷刺。家長會結束后,老師問小滿爸爸怎么沒來,
我只能笑著說他出差了。其實他正在陪客戶打高爾夫,朋友圈還曬了和女同事的合照。
”2018年12月25日 雪“平安夜,小滿眼巴巴地問爸爸會不會回來。
我騙他說爸爸堵車,可直到凌晨,玄關都沒響起熟悉的腳步聲。看著小滿失望睡去的樣子,
我躲在廚房無聲流淚。冰箱里還留著江川最愛的紅燒肉,卻早已涼透?!敝讣鈩澾^紙頁,
字里行間浸透的孤獨與委屈撲面而來。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細節,
此刻像潮水般涌來——懷孕時獨自產檢的身影,哺乳期整夜未眠的疲憊,
還有無數個等待江川回家的深夜。而他,卻在外面與別的女人談情說愛,
謀劃著如何將我從他的人生中“清除”。翻到最新一頁,